“北边?”陈道惊讶地问道。
”对,北边。我当时还没来得及惊讶,南边英军的炮弹也落了下来。”李斯特少校叼着烟,双手分开,掌心相对做了一个合拢的动作“你尝试过被两边的炮弹夹着轰的滋味吗?”
“我不想尝试。”陈道脑补了一下当时的场面,立刻发现那场面太美,连忙摇头。
“明智的选择。”李斯特少校苦笑着说道,“炮击开始后不久,他们就发动了冲锋。”
“两面一起冲锋?”
“差不多吧。”李斯特少校说道:“察觉到我的处境后,三营和团部的人从镇子的东面向南面英军的右翼发动攻击,牵制住一部分英军。可是南面英军的左翼,还有来自北面的英国人都要由我自己来对付。北面的英军至少两个营,南面的一半也有至少一个营。”
“你有多少人?”
“两个营。不过英国人的一个营足有近千人,比我们的营大得多。他们一个冲锋就冲到了我们的阵地前,我当时已经做好了肉搏的准备。”
“你用白刃战打退了他们?可是那些巨大的弹坑是怎么回事?而且我看到那些人的死法不像是拼刺刀死的。”陈道说道。
李斯特少校噗地一声吐掉烟头,摊开双手对陈道说道:“白刃战打退他们?怎么可能?他们的人数至少是我们的两倍。”
“那你是怎么干的?”陈道问道。
“这时候我们的飞机来了,我让人在阵地的南边打了两发绿色烟雾弹,在阵地的北边也打了两发。”
“然后英国人就被轰炸机打退了?”
“然后我亲手在阵地上,”李斯特少校嘴角露出一丝凄苦的笑容,指着背后的阵地说道:“我们的阵地,也打了两发绿色烟雾弹,给轰炸机指示目标。”
“你疯了!”陈道瞪着李斯特喊道。
“我没疯,英国人当时已经冲进我们的阵地,就算是有飞机的帮忙也无济于事,我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无差别轰炸,”
陈道不说话,李斯特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向陈道比划道:“五分钟,那些飞机哪怕是早来五分钟,我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好吧,我理解你的处境。”陈道沉默半晌,勉强挤出一句话。
“飞机轰炸过后,整个阵地清净了,世界也清净了。”李斯特少校说道。
“然后英国人就退了回去,缩在斯彻达尔镇里直到投降?”
“有少数步兵穿过阵地逃到北面,其余大部分不是被打死,就是逃回斯彻达尔,他们在斯彻达尔镇里的炮兵一个都没跑掉。现在回想起来,我有些同情那些英国人了,我们至少还有散兵坑可以用来躲避轰炸,他们连散兵坑都没有,大多数人只能趴在地上,有些头脑灵活的跳到我们伞兵的散兵坑里躲避。”李斯特少校向陈道伸出两个手指,陈道见状抽出一支烟塞到他的手指缝里,随后给他点燃。
吸了两口烟后,李斯特少校接着说道:“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的确管用,而且非常管用,但是我不想再用第二次。”
4月29日下午,在斯彻达尔镇北面,面对英军的两面夹击,无论是人数还是火力都陷于劣势的德国伞兵,采用不分敌我无差别轰炸的方式守住了阵地,并配合其他伞兵和从特隆赫姆赶来的援军,一举歼灭被拦截在斯彻达尔镇的英军。
除少数步兵逃走外,斯彻达尔镇内的英军143皇家炮兵团全部、147步兵旅和49侦察营大部、89轻型防空团一部,以及第49步兵师师部向德军投降。
4月30日下午一点,战地调查团打头阵,181步兵师紧随其后,向150公里外的纳姆索斯进军。
当天下午五点多,战地调查团和181步兵师一部赶到纳姆索斯市外时,德国空军的轰炸机刚刚离去。
英国皇家海军科留号巡洋舰被击沉,其姊妹舰开罗号巡洋舰被炸伤。
1。1万吨的波兰籍运输船胡步瑞号被击沉,连带刚刚登船的69皇家炮兵团全部大炮和半数的士兵一同沉入海底,其余舰船见势不妙逃到外海躲避空袭,扔下港内的陆军独自面对大兵压境的德军。
5月1日,英军69炮兵团和70步兵旅残部度过了惊恐的一天,德国空军的侦查机在城市上空不停盘旋。城市外面,大批德国陆军陆续到达。
通过无线电与英国本土联系后,确认不会再有英国海军来接应他们,盘踞在纳姆索斯港内的英军残部接受了德军的招降。
5月2日下午两点,参加完受降仪式,陈道立刻和舒马赫少校率部下返回特隆赫姆,他们将从那里乘坐火车返回奥斯陆,然后乘船回德国。
陈道坐在悍匪一号的车厢里,拿着笔在日记本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今天晚上到达特隆赫姆,然后连夜装车。明天一早出发,当天夜里到达奥斯陆。然后乘船去汉堡,到达汉堡应该是5月4日晚或者是5月5日早上,然后再从汉堡坐火车去西线的驻地,顺利的话应该是在5月7日到达。还好,还不算太晚,我还有两天的时间为法国战役做准备。”
陈道计算完毕,刚刚收起日记本,忽然发现悍匪一号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舒马赫少校面色古怪地走进车厢,将一份电报递给他。
“我们恐怕遇到**烦了。”舒马赫少校说道。
“什么麻烦?”陈道疑惑地低头看起电报,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法国战役提前,五月五日开战,怎么会这样?”
第87章 各方反应()
1940年5月3日下午3点20分,伦敦唐宁街十号的会议室里。
回忆起上午在威斯敏斯特宫,群情汹涌的议员们对自己的攻击,张伯伦觉得自己的胃更痛了。
想起当时在大庭广众下滔滔不绝的里奥·埃默里,张伯伦发觉他的这位最亲密的朋友兼政治伙伴此时已经摇身一变,变成“前”最亲密的朋友兼政治伙伴。
埃默里毫不留情地批评战前张伯伦与希特勒交涉中表现出的乐观主义以及战争爆发后对于英国国防漫不经心的态度,随后又说到英军在挪威战役中刚刚遭受的失败。
“不顾国际舆论的反应,擅自侵略一个主权国家,还打着协同防御德国人这种自欺欺人的口号,我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该说你无耻?最重要的一点,你竟然在挪威战役中遭到可耻的失败,第三步兵师灰溜溜的逃回英国,四十九步兵师自师长以下八千多人投降。我们在纳尔维克还有部队,那些部队你准备怎么办?也让他们投降,然后到德国的战俘营去吃垮德国人?”
埃默里的话在议员们当中引起哄堂大笑。
“从去年九月份开战以来,直到今天,整整八个月的时间,你除了纵容德国人就是执行进攻挪威这种臭不可闻的作战计划。作为一个老而腐朽的军人,就你所做的贡献而言,你在这里坐的太久了。走吧,我说,让我们和你的合作结束吧,以上帝之名,走开吧!”
想到自己离开议会时,后排的议员有节奏地发出“滚!滚!滚!”的怒吼声,更是让张伯伦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失意潦倒。
明天国会就要举行对政府的不信任动议投票,自己的首相宝座已经岌岌可危,怎么办?张伯伦不禁陷入深深的思考。
陆军大臣登特和丘吉尔、道丁元帅相互对视一眼,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首相大人走神了。
登特轻咳几声,将张伯伦从自己的小世界中拉回现实。
“我们在纳尔维克还有一个师,这个师现在已经变成孤军,纳尔维克也是我们在挪威的仅剩的据点。我们应该怎么办?我认为他们坚持不了多久,还是让他们撤退吧,法国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登特说道。
登特说完看了失魂落魄的张伯伦一眼,又看了一眼情绪不高的丘吉尔,只是越看越觉得丘吉尔脸上低落的情绪似乎是装出来的。
“温斯顿,对登特先生的建议,你怎么看?”张伯伦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认为他们应该再坚持几天,如果我们就这么悄悄的撤离挪威,我们在舆论上将会更加被动,而且首相先生也对议会无法交代。”丘吉尔斟酌了几秒钟后说道。
“德国人已经占领了特隆赫姆,特隆赫姆附近的瓦尔内斯机场很快就会停满德国人的飞机,那些飞机会将无数的炸弹扔到我们在纳尔维克的军队头顶。当然,海军的舰船也会遭到轰炸,海军在纳姆索斯的舰队不就是这么被赶走的吗?海军逃走之后,那些士兵在没有空军支援、没有海军运送补给的情况下是无法和德国人作战的,他们除了投降别无他路可走。他们要是投降了,恐怕首相先生无法交代的就不仅仅是议会了。”登特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德国人真正可怕的是他们的空军,道丁元帅,我们可以在纳尔维克附近修建野战机场,把空军调到那里吗?”张伯伦问道。
想到四十九步兵师的投降在英国政坛引起的地震,道丁元帅暗自庆幸,幸好空军没有去挪威,不然后果难料。
道丁元帅本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见张伯伦忽然有拉空军下水的意思,哪里敢答应,连忙摇头说道:“纳尔维克地处北极圈内,那里现在还是冰天雪地,地面的条件不适合修建机场。除了保护本土的飞机,空军现在将一切可以动用的飞机全部调到法国去了,没有多余的飞机可以用到挪威。而且,我要提醒各位,法国才是主要战场,我们不能为挪威这个次要战场分散精力。”
“我同意道丁元帅的看法,根据军情六处递交的情报,德国人很可能在这个月发动对法国的战争,我们必须要集中全部精力在法国打败他们。如果我们在法国战场无法打败德国人,那么我们在挪威打得再好也没有意义,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立刻把纳尔维克的部队撤到法国去,不能让他们在纳尔维克的冰天雪地里浪费时间。”登特说完又看向丘吉尔。
“既然登特先生坚持要撤军,海军一定全力配合。只是我要提醒首相先生,撤军之后,德国人和挪威人肯定会嘲笑我们,国内肯定也会有很多人会以此为借口挑起争斗,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丘吉尔没有再坚持,同意了登特撤军的建议,随即关心起张伯伦的处境。
“对于撤军引起的负面影响,你有什么建议?”张伯伦见丘吉尔如此关心自己,很是感动,诚恳地向丘吉尔询问。
登特见张伯伦虚心请教丘吉尔,心说首相真是没救了,挪威战役的作战计划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丘吉尔一手操纵,现在战局不利,丘吉尔应该是第一责任人。如果舆论不利于张伯伦,完全可以把丘吉尔这个罪魁祸首推出去向国民谢罪。可是现在倒好,张伯伦主动站出来当挡箭牌,竟然还向丘吉尔这个元凶请教对策,首相的幼稚病真的是没救了。
丘吉尔见张伯伦征求他的建议,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可以请法国人帮忙,我们可以这样做······”
5月4日上午,法国总理雷诺接到一份来自英国、以张伯伦名义发送的外交文书。文书中,张伯伦先是说起种种迹象表明,德国对法国入侵在即,英国对法国的处境表示衷心的忧虑。张伯伦还表示如果法国有需要,英国愿意将最后一个步兵派往法国,帮助法国人民保卫家园。
对英国人的慷慨,雷诺自然是满心欢喜,他当然希望来到法国的英军士兵越多越好、没有上限,在回复英国的外交文书里,雷诺很直接地阐明他需求更多的英国远征军,并表示英国远征军在法国将会受到亲人一般的对待。
张伯伦收到法国的回复不久,一份冠冕堂皇的命令便被下达给纳尔维克的驻军:因法国的需要,你部将移防法国,收到电报后即刻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收到撤退命令后,驻扎在纳尔维克的英军集体欢呼雀跃,他们不想再在纳尔维克的冰天雪地里多呆一分钟,迫切地想回到法国,去享受法兰西少女们的动人风情。
他们连一秒钟都没有多耽搁,接到上级的命令后连夜收拾行装,准备开拔。
就在纳尔维克的英军收拾行装时,挪威奥斯陆港的码头上,装载着战地调查团的运输船罗斯托克号正缓缓驶离。
看着码头上前来送行的、用力挥舞着德国和挪威国旗的挪威人,陈道心中一丝喜悦之情都没有。
按照现在的行程,明天一早,法国战役开始的时候,自己可能刚刚在汉堡登陆,无论如何是赶不上对法国的进攻了。自己谋划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竟然因为迟到而错过开战日,这还真是够令人惆怅的。
陈道在回德国的船上惆怅,德国东北部城市斯德丁,德国陆军第三十八步兵军的军部里,曼施坦因中将也在惆怅。
自己不惜得罪陆军总部,积极制订进攻法国的计划,最后落得个被踢落A集团军群参谋长职位的下场。不仅如此,在对法国的战役中,自己只能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旁观者,看着别人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命运还真是和自己开了一个冷酷的玩笑。
第88章 开战日()
1940年5月5日凌晨4点25分,德国科隆市郊外,莱茵河畔的恩斯特哈姆机场和哈尔机场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五分钟后,一道代表着可以起飞的灯光信号刺破夜幕,机场上整装待发的JU-52运输机开始缓缓滑行。
每架JU-52运输机的后面都挂着一根牵引绳,牵引绳上拖着一架DFS230军用滑翔机。
跑道上,滑翔机被拖曳着向前加速滑行。JU-52运输机离开地面后,借助牵引力的作用,滑翔机的驾驶员也拉动操纵杆让飞机升空,滑翔机离开地面,在眨眼之间飞过机场的围墙,跟着JU-52运输机爬升到高空,成功地完成困难的夜间拖曳起飞。
两个机场上,大约每隔十几秒就有一架JU-52运输机拖曳着滑翔机腾空而起。几分钟后,四十一架滑翔机先后被拖曳升空,这些飞机在科隆南部天空集合后,一起向西飞去,直扑比利时的埃本·埃马尔要塞和在它西北部艾伯特运河上的三座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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