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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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军国- 第3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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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准备好了,全是娜娜做的你最喜欢吃的!我去叫人给你端来!”李姌掩着嘴笑了一句,转身就出去了。

    勤快的葛日娜则是清理了之前的琐碎,正在帮着正理罗开先摊放在桌案上的纸张。

    被打扮利落,清爽多了的罗开先把目光投注到这个很少言语的女人身上,见她一边翻阅上面的文字,一边很有条理的分类,心中不由一动,靠近几步站在这小娘的身后,问道:“娜娜,你看得懂?”

    葛日娜放下手中的纸张,低着头说道:“夫君写得很清楚,这份是关乎西来行商的……该是划作西域大类,与归义军相关……夫君我说得可对?”

    “你做得对,那……看看这一份,可看得明白?”事关正事,罗开先自然心中没有旖旎之意,而是存了考校之心。

    葛日娜咬了咬下唇,但见纸张上画着一份纵横交错的线图,还标着许多一看就是地名的文字,但这显然不是男人之前画的地图,她犹豫了一下,断然道:“这个不该归类,应是总纲,夫君在上面标的该是……想汇总多方势力之间的纠葛?”

    “啪啪”罗开先拍了两下手,喝彩道:“娜娜,你平素不喜言语,果真心细得很,可愿今后帮我处置这些?”

    “我……我怕做不好……”葛日娜的脸色有些红,声音更是低得很。

    揽住这个仍旧有些害羞的小女人,罗开先高兴的许诺道:“不怕,为夫教你,先从简单的做起,错了也无关紧要……不过今后若是熟练了再出错,可就要受罚了。”

    被男人的手摸上身体,这个小娘禁不住颤抖着说道:“夫君要怎的罚我?”

    “咦,还未做事,就想着受罚?为甚不想着把事做好?”身前这小娘什么状态,罗开先自然知道,他也说不清是为了补偿这个始终自觉低李姌一等的小女人,还是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情报主官,或许是两者兼有吧。

    葛日娜靠在男人怀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微张着嘴却吐不出半个字,一张俏脸红润欲滴,甚至连脖颈都红润了起来。

    无声无息的门开了,李姌提着两个硕大的食盒走了进来,见到两人模样也不生气,反而调侃着说道:“哎哟,夫君,这外面日头正足,怎的就想当晚上过了?娜娜!你这个闷闷的小骚猫,想要偷吃……”

    她的话没能说完,罗开先转身接过了这小娘提着的食盒,而适才几乎动不了的葛日娜则抬手捂住了李姌乱说的嘴巴,这几下动作,从未有过演练,两人倒是配合得极为默契。

    桌面已经清理干净,罗开先把食盒放在一旁,从容的说道:“四娘不要乱说,想要偷吃也不会饿着肚子偷吃,而且光只娜娜一个人怎能应付得来为夫我?还是得要你主阵才成!”

    “呸!”李姌挣开了葛日娜的束缚,转手去抓后者的痒处,撕缠之余还不忘反驳,“看来夫君你还是不累,饿着肚皮都要口花花,也不知是和人学的,还是本性如此!咯咯,娜娜,你要造反了……”

    “四娘姐姐,你总是乱说话!”葛日娜难得的开了口,挥舞着两只小爪子就缠了过去。老实人被挤兑得没路走,也就这样了。

    两个人原本说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每日里撕闹一番都是惯例,罗开先也不干涉她们,只是把吃食从食盒里面取出来摆放好,饭菜的香气与这书房的墨香揉在一起,再有两只小娘身上的体香,实在让他有些醺醺然。

    那两只没人理会,只一会儿便消停了下来,搬着椅子还贴在一起坐在了罗开先的对面,虽然不再撕闹,却是难免钗横鬓乱面红若朝阳。

    待两人气息平稳,罗开先坦然开口道:“今后事情会愈加繁琐,娜娜为人心细,我决定今后让她帮我汇总文案,你可不要误会……”

    “哼,娜娜是我姐妹,有事做总比跟着我要好,只是做事归做事,汇总文案也不需两人贴在一起吧?也不怕被人瞧!”李姌一边帮着摆放吃碟和巾帕,一边嘟囔着。

    罗开先实在绷不住脸了,笑了出来,“刚正说到做错事要有惩罚,娜娜还在问是何惩罚,四娘你和安娜莉亚女士管着童子营,你说做错事情,该如何惩罚?”

    “打手板?挨鞭子?还是打屁股?”李姌不知有诈,还在嘟囔。

    罗开先脸上的笑容更甚,“好,我决定了,无论是娜娜还是四娘你,若是做错事,一律扯了衣服由为夫我亲自打屁股!”

    “啊?”两只小娘齐声惊叫,瞬间脸色都变得艳若桃李。

    这个有些旖旎的正午,却是罗开先为防将来后院不宁,定下的第一条后宅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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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这章晚了些,祝所有书友圣诞快乐!感谢“平道枯木”“徐宇铮”“若海清凌”“往事如风”四位书友的微信红包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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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节 张显其人() 
三个人这一顿旖旎香艳的午餐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根本无人打扰。

    心灵剔透的赫尔顿也算见多识广,直到未时末(下午三点前),才遣人通报罗开先有客人来访。

    见面的地方自然不能是主宅后院,而是这所庄院中轴线上的第一座大房子,就算这庄园的原主人也是把它当作宴客厅的,罗开先提前到了这里等候,绕着它转了一圈,才留意到这房子竟然还是唐式的,而不是宋式建筑1。

    他曾记得家中老父说过,宋时有一本书叫做《营造法式》2,眼下的开封府地界竟然还有这样的房子,显然那本书还没被写出来,或者说汇总出来——罗开先悠悠地想着。

    当他得出一个结论——眼下的北宋还远未到最繁容的阶段,这时候,赫尔顿带着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抬眼看去,这人该是张显无疑,只是若非眉眼之间与张卢颇为神似,罗开先怎也没想到这位张显与其说是官场的胥吏,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武人,当然他这样判断之后,却也禁不住在心底自嘲,他罗某人何时变得以貌取人了?

    而在他的对面,被引领进来的张显也是觉得有些惊讶,如果按照之前崔十八郎与他所说,这位三叔必定是身高丈二凶神恶煞一般,倒是没想到罗开先除了身材高大超过常人,连武将普遍留有的胡须也被刮得精光,倒是一双眼眸深似幽潭,让人印象深刻。

    赫尔顿负责引介,两厢问候客套几句自不必细说,分宾主落座之后,罗开先率先开口说道:“先前听闻十八伤重,没想到先生竟派女儿陪护,可见先生高义,罗某对此深表敬佩!”

    这张显却是豪爽之人,开口便笑着说道:“哈哈!罗将军谬赞矣!小儿女辈情深意重,某是父亲,却做不来严父,只觉不能抹了女儿心意,何况……当事之时,十八郎对小女回护有加,免了小女一场横祸,某若见势便退,怕是会终生被人指戳脊骨!”

    “先生此言至诚也!”听这种直爽汉子说话真是痛快,罗开先心情大好,言语也放开了许多,“先生此举确是免了十八郎身伤之后,再遭情伤……”

    张显连连挥手,打断了罗开先的话语,径直说道:“可当不得先生之称,某家不曾有教化子弟,何德何能担此称谓?张某名显,表字昌莆,生于开宝四年3,今年该是三十七岁,观罗将军不比某年长,若是觉得妥当,唤某一声昌莆兄可也?”

    “也好!”罗开先从善如流应了一句,心中虽觉自己这年轻了的外貌吃亏不小,却也没得奈何,“就如昌莆兄所言,某今年不过廿八,姓罗,名开先,却是没有表字,概因原所居之地已没了成年加冠之仪,某在家中行三,世人皆称某作罗三郎,昌莆兄唤某罗兄弟或罗三郎皆可!”

    “哈,罗兄弟凭地爽快!”张显喝了一句彩,随又说道:“至于加冠之礼,乃是儒门教礼,罗兄弟本是统兵之人,当属兵家将门,自是无须在意这等枝梢末节。”

    作为宋京三司衙门中的陈年老吏,见过的高官显贵不知凡几,眼界可谓是开阔得很,虽是面色豪爽,却也同样通晓人情世故,可不会仅仅因为罗开先没有表字之类就低头看人。

    罗开先听了这张显为自己开脱的话,反是无谓的笑笑,说道:“多谢昌莆兄体谅,某非是清高执拗之人,入乡随俗之事,罗某也能做得,容后寻一亲近长者赐名便是。不妨告知昌莆兄,某此番前来汴京,外人仅知某叫卫四郎……昌莆兄可莫要告知外人……”

    “卫四郎?为何用这名号?”张显疑惑的问道。

    “卫字取谐音,本是这个……”罗开先说着话,身体稍微前倾,用手指沾着一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维”字,待侧坐的张显看清之后,又在上面添了个“四”,上下两相叠加,恰好是他的姓氏“羅”字。

    张显饶有趣味的看了看罗某人写的字,恍然大笑,“看不出,切切看不出,不曾想罗兄弟竟有这般雅致情怀,只是……罗兄弟现下非是这宋国之民,反是疆外统军之将,如此算作偷入国境,莫不担心为人识破身份?”

    “昌莆兄会去禀报上官,或者皇帝吗?”罗开先眨了眨眼,直言问道。

    自两人对坐开始,始终未落下风的张显明显有些窘迫,不过既能在罗开先面前安坐,也是不乏急智的,稍一沉默,便学着罗某人的做法,坦然说道:“罗兄弟何出此言!愚兄虽是食禄之人,却不过区区三司之小吏,可不具备御史台与皇城司的职权,且……以愚兄所见,贤弟该不是妄为之人,既是如此行事,想必早有应对之策,愚兄又何苦做恶人,平白坏了我二人初识之宜,而我女婉娘与十八郎之事,必定横生波折……啊哦,贤弟是欲考校愚兄?”

    “昌莆兄果是不凡!”面对最后一句类似诘问的话语,罗开先并没有半点尴尬,喝彩之后,依旧用一副坦诚的面孔解释道:“日前某在荥阳,赫尔顿曾派人禀告与某,言及十八郎伤重,昌莆兄遣女侍候之事,某便以为昌莆兄乃值得结交之人,得君一席话,看来某日前判定无差,昌莆兄确是坦荡磊落之人。”

    这话算是当面夸人,倒是张显或许不曾被人如此评价过,面色有些赧然,稍即恢复,带着一些感慨回道:“罗兄弟过奖,愚兄不过实话实说而已,只是世间多半容不得人如此……罢了,不说这话……愚兄与十八郎见过几面,每次都听他谈及贤弟你,罗兄弟兵锋如何,愚兄未曾得见无法判定,倒是这言辞……真若刀锋般锐利……如此,愚兄虽是迂阔,却也能猜到罗兄弟为何停驻灵州,而不归宋了……”

    两个人谈话的节奏并不快,而且因为初次见面,还保留了许多客气成份,旁听的赫尔顿充作茶师作陪,听到张显最后这句,不由提起了精神——自家将主为何停驻灵州,同样也是他感到不解的问题。

    始终聆听的罗开先更是如此,“昌莆兄与某虽是初识,却无需忌讳言语,若有所见,不妨一谈……”

    他可不是假客气,而是真心想听听眼前这人如何看待自己的选择。

    张显看着罗开先硬朗的面容,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放下茶碗时,慨然道:“也罢,愚兄心中藏不住言语,便与罗兄弟一谈,若有所误,贤弟你可不许笑某!”

    “昌莆兄尽请直言,某在此洗耳恭听!”罗开先断然回应。

    张显也不再客套,径直道:“日前十八郎尝与愚兄谈及过往,得知贤弟统帅众人于万里之外东归,初闻此事时,愚兄还以为十八郎小儿呓语,再三核实之后,愚兄才得信世上竟有如此之事……此,实是不世之举,而今得竟全功,贤弟却必定难舍部众性命交托旁人,此为贤弟停驻疆外因由之一,不知愚兄此言可对错?”

    “昌莆兄所言半点不差!”罗开先回应了一句,转而问道:“不过,昌莆兄说此为之一……该是还有之二、之三?”

    他真的有些好奇,仅凭崔十八郎的陈述,眼前这位未来的亲家能推测出多少。

    “哈哈,并无之三……”张显笑道:“愚兄鲁钝,只得两条,已是不易,贤弟莫要把某当作那扯幡道人4,只是……之二却事涉贤弟自身,愚兄可不想冒犯贤弟虎威。”

    “罗三虽是杀场洗身,却非难容他人言语的妄人,昌莆兄但请直言便是!”罗开先是打算问到底了,说这话的同时,心底已经暗自盘算,灵州眼下万事待发,正是缺人之际,难得遇到一个熟悉东方事务的人,而且还是崔十八的准丈人,更关键这人算是合自己心意,无论这张显说得正确与否,都要想办法把他和家人弄到灵州去。

    张显松了一口气,对面这罗某人带来的压力太大了,在他的印象中,便是朝堂诸公也有所不及,好在自己也不算太差,能敢和这等人物称兄道弟,也算是没有丢了祖宗的荣耀。

    振作了一下精神,张显张昌莆说道:“罗兄弟是十数万人之统帅,自是杀伐果决一言而鼎之,所以这之二,便是贤弟不愿受他人束缚,故驻足疆外河西之地,却又能以西去商路作为凭依……”

    这话说得有些道理,却并非全部,罗开先专心听着,暂也不作置评。

    先前他已经存了拉人的想法,这时听对方说话,却是通过内容品评这人心性如何,是否表里如一,能力不够并不是问题,完全可以时间和历练去培养,但若心怀叵测,那就是给未来埋下隐患,那样引发的后果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这事由不得他不慎重。

    好在,张显只是以为与准亲家之间闲聊,却不知罗开先想的完全不是那回事——他想的是把女郎和亲家一起打包卷到河西去。

    …………………………………………

    注1别问罗开先为什么知道,他是绥德人,现世仅有的唐式建筑都保留在河西,耳熏目染的也不会忽略。

    2《营造法式》,出自公元1103年,适年北宋徽宗赵佶刚刚继位第二年,作者或者说归纳编撰者李诫,该书论述并制定了完整的建筑构造规范,是中国第一部建筑类专业书籍。

    3开宝四年,公元971年,开宝是宋帝赵匡胤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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