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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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军国-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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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的野果酱,那口感——烤肉的焦香和果酱的清爽混杂在一起,房间里一时只有四张大嘴巴咀嚼吞咽的声音。

    半响过后,嘴巴最大吃的最快的哈斯那瘫坐在铺着厚实皮毛的木榻上,“啊,吃得好爽,塞里斯人真的聪明灵巧,将主只不过提示了几句,他们就把果酱做出来了……我吃多了点,站不起来了……”

    “噗……”吃相稍微文雅些的阿尔克没忍住,最后一口肉块没来及吞咽下去,咳了几下说道:“哈斯那,你这头山猪,别忘了你的誓言,你现在也是塞里斯人!”

    站着吃东西的冈萨斯踢了哈斯那一脚,然后同样把自己扔在木榻上,抓起桌案上的木制杯子,痛饮了一口里面的野果酿,浑不在意的用手抹了抹嘴边的水渍,瞪着阿尔克说道:“别管那只山猪,阿尔克,真没想到,我们百多个人里面,你居然是最先娶了女人的,怎么,不用陪着你的新娘吗?”

    “嘿嘿,米娅娜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阿尔克一脸幸福的夸耀自己的新婚旗子,然后才有些无奈的解释道:“只是,将主今天派人传信,命我们严密监视兴州的马家人,防止他们趁着将主婚礼期间捣乱!”

    别人的新娘是否善解人意不是冈萨斯关注的目标,他凝神瞪着阿尔克洋溢着幸福的脸庞,他坚信这个从角斗士营一起走出来的伙伴并不是疏忽大意的人,只是对方话语中的内容由不得他不认真,“你的斥候们探听到马家人的动向了?”

    “还没有,”阿尔克晃晃脑袋,“兴州城的南门关得紧紧的,城里的杂碎们防守得很严密,不管白天还是黑夜,都有至少千多人在城墙上巡视,出来的探子不是被我的手下杀了,就是被你的战马踩死了……”

    被冈萨斯踢了一脚的哈斯那懒得动弹,摊在木榻上哼哼了两声,恰好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嘴说道:“冈萨斯、阿尔克,拜托,有什么好想的,想个法子放火烧城,或者弄几辆抛车到城外,不信马家人还躲在城里不出来!”

    虽然宣誓要做一个塞里斯人,但源自西方的习惯,哈斯那这种混不吝的家伙仍旧习惯直接叫自己的长官名字,而不是恭敬的称呼官职,说起话来也是毫无顾忌的直截了当。

    “闭上你的嘴巴,哈斯那!”用拉丁语喝骂了一句,冈萨斯对着阿尔克说道:“将主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我们需要做点什么,为将主做贺礼!”

    阿尔克把手中的木盘放在桌子上,有些无奈的摊开双手,“可是,将主不允许我们强攻兴州城,也不允许采用放火或者投毒之类的法子,还要我们尽力保存手下的性命……将主是仁慈的,可是这样等于捆住了手脚去战斗……”

    “不,阿尔克,将主这样要求必定有他的目的,你我的职责是执行命令,不许有怨言!”出身自职业军官的冈萨斯远比旁人懂得军律的重要,稍加提醒了一句,他把目光转向了一旁没有发言的黑家伙,“嘿,那噶,你和将主一同在阿非利加过来的,可知道将主会怎样处置这样的局面?”

    黑皮肤的那噶有一张好胃口,他比原来壮硕了太多,对寒冷的适应能力也提高了很多,他站在壁炉不远处,端着手里的木盘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记得和将主在草原上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超过三十只的野狗群,野狗群聚在一起不敢攻击我们,也不逃走,将主的做法是扰乱它们,让它们变动位置,然后将主趁机杀了他们的头领,其余的就没有了停留的胆量,半数逃走了,余下的都变成了我们的食物。”

    这个黑家伙比原来稳重多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比之在草原上不顾生死胆大妄为的那个半大孩子,如今这个那噶已经有了睿智的一面。

    阿尔克与冈萨斯对视了一眼,前者高声叫了一声,“我想到了!”

    冈萨斯稍停了一阵,有些疑惑的说道:“阿尔克,你来说,想到什么了?”

    “猴子!”阿尔克兴奋的叫了一声,才脸上带着潮红地开始解释,“闵文侯,那厮还在兴州城里面,他带了十四个人在城里!”

    “你是说让他给马家人捣乱?”冈萨斯的反应也不慢,反问了一句,然后晃着脑袋否定道:“人太少……恐怕很难做到,而且做了之后,怎么撤出来?还有……猴子的任务是查探城内变动,而不是攻击!眼下城门紧闭,没人能混进城去,你又怎么通告里面的人?”

    “不妨事!”阿尔克的表情彻底轻松了,颇有些眉飞色舞的说道:“斥候营有一套约定好的铜号声律作为信号,现下是正午,你派一都人到兴州南门,我的人跟随在黄昏时候吹响铜号,那个时候是约定的联络时间,猴子那厮肯定会听到……然后就是等着保护他们撤退,这事归我了,怎么攻击马家人,就看冈萨斯你的了!”

    冈萨斯霍然站起,来回踱了几步,停下来说道:“好!阿尔克!就听你的了!那噶、哈斯那,去集结你们的手下,一个都的人数太少,两个校的人数才能防止敌人突袭!”

    ……

    四个稚嫩的领兵将拼凑了一份完美的传信方案,一场迷惑人的行动就此开始。

    从骑兵营驻地到兴州没多远,加上河面已经冰封,快马脚程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只是很可惜,直到夜色降临,铜号声响了至少七八遍,兴州城墙上依旧是毫无动静,更不用说坚固的南城门,根本没见到任何打开的迹象。

    “阿尔克,你能保证城内听得到?”夜幕下冈萨斯远眺着开始点起篝火的墙头,闷声问着身旁同在马背上的阿尔克。

    “肯定能听到,适才都能听到里面孩童的哭声!”因为带着面罩,阿尔克的声音同样瓮声瓮气的,“再吹一遍,我带着人去东面哨口接应,冈萨斯你最好撤退到河岸那里,防止马家人夜袭。”

    “就这样,我这里不需你担心,如果城内有变动,无论马家出来多少人,都没用!”冈萨斯咬着后牙床说道,“只希望猴子那厮在里面动作快点,夜晚守在外面的滋味可不好受,将主的婚礼后日就要开始了。”

    随着啰嗦的话语声,浑厚而又嘹亮的铜号吹奏声复又响起。

    ……

    同一片夜色下,不远处的兴州城墙内,距离南门三百余步远就是马家的主宅,主宅的对面是一片青砖青瓦的唐式建筑,当然因为年岁久远,它们已经破败不堪。

    地面和房顶的积雪掩盖了太多的不堪,但是斑驳的墙壁和褪色并露出木质纹理的廊柱则显示着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经过修缮了。

    一堆破烂的瓦砾后面,有一间粗陋的耳房里面,五六个人凑在一起,在昏暗的一点油灯下,一边吃东西一边诉说着,气氛很热烈,他们的食物却只有一个瓦罐匆匆煮就的干肉汤和人手一只的烤馕。

    “号声一共响了九次,可以确定是传信通告我们变更任务,准备离开。”一个粗旷的声音诉说着,伴随着他的话语还有食物的吞咽声。

    “不,不仅仅是变更任务,孟钷,你要听仔细,第二段音调后半部是六短三长,意思是我们要开始行动,这个时候,行动做什么?”一个严谨的声音纠正着。

    “不要吵,小心被外面的人听到!”这话有很明显的命令口气,但后面又紧跟了一句解释,很显然,这是一个刚刚适应领队角色的家伙,“行动只能有一个,搅乱马家人!”

    沉寂了一会儿,几个不同的声音同时低喝道:“喏!”

    领队的家伙重又说道:“该死的马家人,已经有人饿死了,还是闷在城里,打又不打,降又不降,连累我们也困在城内走不脱,我都饿瘦了!还有两日就是将主大婚了,做完这一次,我们马上出城回灵州,一定要吃几顿好的!”

    随着唠叨埋怨声的,是几个刻意压抑的闷笑声。显然,屋子里的人都有相同的想法。

    一阵连续的吃东西嗒嘴和吞咽声,过了好一会儿,领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个时候改动任务,必定发生了什么变化,最大的可能是将主那里希望不要有人搅乱了婚礼……从下午听到的马蹄声,带队在南门外的肯定是骑兵营的人,大约有两千众,吹号的应该是我斥候营的人。现在天色已晚,他们必定后撤,防止马家人出城突袭……而马家人摸不清头脑的时候,前夜肯定会加强方便,我们想做什么都没有机会!”

    “猴哥,我们一共偷运进来的百多个罐子,埋设好的也有六十多处,余下的改成小罐子,后半夜扔到马厩和粮仓,哪怕不能烧毁全部粮食,也足够搅乱那些混种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建议道。

    “十八,说的好!”粗嗓门的孟钷低喝了一声,“猴……将军,罐子俺来扔,俺臂力好!”

    “猴将军?”领头的人重复了一遍,然后嘿然低喝道:“以后都叫闵将军!你们几个混蛋!不许叫什么猴哥、猴将军的!”

    “喏!”这个应声不是很干脆,还夹杂着低低的笑声。

    “既然都没有异议,就定于后夜动手,只是先后顺序需要调整,集合撤退地点需要重复确认,都说说,该怎么办?”

    低低的议论声嗡嗡起来,显然暮色笼罩下的兴州注定不会再有一个安宁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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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节 兴州乱 中() 
距离这座隐藏在废墟后面耳房不远的地方,就是熙熙攘攘的马家人聚居的地方,那里的房舍比这处要好得多,但却远比这里喧嚣——大人叫孩子嚷,有太多不知名的人们在争吵,而且与这里有些诡秘却又平静的谈话不同,太多人的话语中包含着不同程度的怨气,生存现状的不满,还有无谓的争吵甚至打斗在发生。

    与这片破旧的房屋隔街相望的那座豪华而又古雅的马家主宅内,同样在爆发一场争吵。

    “族长,族人们已经快忍受不住了,十几家人住在一户宅子里,拥挤不说,连吃食都难以满足,这样的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

    “族长,灵州人撤了,城墙上的人是不是可以撤回一半?”

    “大哥,灵州人来的也就两千多,给我五千人,我出城去灭了他们!”

    “都闭嘴!”随着一声爆喝,坐在首位的马祖荣站了起来,那张刀条脸变得愈发阴沉,“胡大不会放弃他的子民,困难与危险都是祂给与我们的考验!据信报,后日就是灵州那罗姓贼子大婚的日子,他们的战士肯定会放松警惕,我们马家的机会来了!”

    一个花白胡子缠着头巾的老者问道:“族长的消息准确吗?灵州那伙强人可不是好相与!之前袭击我们的邬堡的战士就凶悍得很,没人能够抵挡……”

    “马嗣元,安分守己做你的长老就好,本族长容不得你来质疑!”阴沉着脸的马祖荣少了往日的从容,或者说他骨子里就没有敬老这种概念,“别忘了,之前邬堡失守的事情,我可没有追究你的责任!”

    “……”马嗣元瞪了瞪眼睛,终究这兴州城不是他曾经戍守的邬堡,旁边又多是这个本家侄子的亲信,他也只能退后几步,闷声不语。

    “大哥,我要做先锋!杀光那些灵州蛮人!”之前就叫嚣要出兵的壮汉站了出来,正是马祖荣最信任的一个血亲弟弟马祖铭。

    “不行!”马祖荣断然拒绝,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侍从按住自己的弟弟,“城内王家和曹家心意不明,你要留在城内坐镇,防止王、曹两家断我后路!至于出战……”

    他左右四顾了一下,直接点名道:“土狼,马玄翼,之前收拢的那几个乌塔人就在你手下,他们对灵州更熟悉,我马家目前一共有战士一万两千人,明日你去挑选四千人,负责袭击灵州!”

    “是,族长!”被点名的土狼马玄翼迈步上前,双手交叉捂胸躬身行礼,他的脸上多了一条狭长的刀疤,正是前阵侥幸借沙漠逃遁回来的遗留物,只是伤疤还未能痊愈,鲜红的疤痕看着格外狰狞。

    马祖荣刻意选了自己这个侄子带队,并非是看重什么乌塔人的向导作用,而是这场纷争本就是因其而起,如今祸及全族,权衡利弊之下,他的选择也只能是如此,当然,面子上的功夫他还是要做的,“土狼,灵州罗开先凶横之辈,此次出兵必定凶险万分,兵员、军械任你挑选,如何作战也由你全权统帅,可还有别的要求?”

    被伊斯玛仪教派洗脑的马玄翼心里充斥着先前邬堡被袭的恼恨,哪里能明白马祖荣心中的算计?

    他双眼泛红的大声呼喝道:“土狼此行必不复族长所托!胡大至上!”

    随着马祖荣的决议,聚在厅堂里喧嚣的人开始偃旗息鼓,因为要开始打仗了,谁都不知道是否会牵涉到自家子弟,也不知道会否在不知道的时刻丢了性命。

    压制了众人的喧嚷,马祖荣的脸上也没什么兴奋,脸上依旧阴晴不定,“今晚安心休息,明日校场集合,土狼选人,下午准备出战灵州!都回去准备……祖铭,你留下!”

    打发走了众人,连同侍从也被遣了出去,马祖荣才对着自己弟弟说道:“二弟啊,你怎如此糊涂!”

    “大哥,我怎又糊涂了?”马祖铭其实也不是笨人,只不过对比自己兄长来说就有些“肌肉多过脑髓”了。

    马祖荣拍拍自己的脑门,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费心解说,因为这个兄弟对他是最忠心的,也是他坐稳族长位置的保障,所以他只得耐心的说道:“马家与灵州罗开先的争执缘何而起,你都知道,土狼他站出来才是最合适的,何况他在喀什葛尔学了那么久,回来之后未立寸功就惹上了强势的敌人……”

    马祖铭还是没想通,开口争辩道:“大哥,土狼,呸,玄翼那小子有甚统兵能力?把战士交给他们,岂不是递刀子给敌人?”

    “笨!”马祖荣冲着自己弟弟就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心里还是暗叹自己说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直接吩咐他怎么办。想明白了这一点,他换了话头说道:“明早会有人在北街那里闹事,你带着人去北街镇守,就说王、曹两家意图合灵州之力谋我马家,明白了吗?”

    马祖铭身材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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