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像是传说中偏僻荒凉西北蛮地,与老罗印象中的江南水岸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不同的地方还是有的,这里可没有南方秀美的翠峰,抬头远眺映入眼帘的却是高大巍峨的天山雪峰。
难得悠闲,老罗的心情也很放松,这种日子实在不多,自从春天结束在库扎克的短暂定居,连续三个月就没有空闲过。
他这个征战前线的好手,开始越来越向后营宅男靠拢了,每天都是处理不完的大事小事,有时候他都搞不清自己是在引领着众人向前走,还是在被事情推着走,就像他脚下这条河,假若山河均有灵,究竟是自己想要摆脱山川的束缚,还是被山川抛弃而被动的汇流而下呢?
人生这条路,谁又能看得清?
到达这个时空已经两年半的时间,从疑惑到确定,从猜测到坦然,老罗已经不再去想太多的事情,因为想得再多也没什么鸟用,这个世界与他曾经存在的时空一样是个纷乱而又繁杂的世界。
他能做的不是什么睁开眼睛看世界闭上眼睛想事情,而是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事情,或者说叫随心而行。
带了这么一只人马不是他非要扛上什么民族的重任,而是他这种性格的人根本就无法安稳的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否则怎会出了军队就进了佣兵的圈子),至于结果如何?他根本没什么好纠结的——东方族群的命运正在开始走向深谷,所有的一切难道还能再坏?
六月和煦的阳光照射在后背上暖融融的,虽然可能把人的皮肤晒黑,但是谁会在乎?脚下是潺潺的河水,因为河床上没有什么淤泥,所以即便马匹们踩来踩去也不见混浊,依旧可以看清水里面偶尔窜行的游鱼……
同样悠闲的亲卫们有嗓音好的,这会儿轮番唱起了自己家乡的民俗小调,虽然可能语言彼此听不懂,但是只要听到的人都会感觉到那种惬意的韵味。
不远的下游,几声马蹄响过,又有空闲的家伙窜了过来。老罗抬头去看的时候,才注意是冈萨斯、阿尔克、程守如、斯坦、海顿几个外加带着亲兵的一众人,同样下了马,开始拆解身上的铠甲和马匹身上的束缚,有几个可能觉得身上实在脏污的家伙干脆扯掉身上所有的束缚,和马儿一样光着屁股下了河,丝毫不顾忌河边可能会路过去上游取水的孛罗城女人。
当老罗用梳子给调皮的黑云梳理脖颈上的鬃毛的时候,几个赤膊的家伙凑了过来。“都清闲了?不用理我,照顾你们的马儿去!”
几个家伙也不走,凑在老罗身边嘻嘻哈哈。
“将主,我们还要向东走多远?”首先开口说话的是毛发最发达的冈萨斯,这厮的胸膛外加肩膀胳膊上都是半寸长的汗毛。
“怎么说?想停在这里不走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里不错……”白熊加毛熊抓了抓自己几乎披肩的头发。
“这里确实不错,但是人太少了……”老罗没觉得冈萨斯的话有什么不合理的,这个地方确实不错,不同于树木被大量砍伐的后世,这个地方远不有后世那么的干燥荒芜,孛罗河水在某些地段甚至可以称得上波涛汹涌,如果是后世,这里必将成为著名的度假圣地,但是现在?这个时代资源不是最重要的,人力才是!
“将主,人少不怕,我们可以从东方迁民过来!”旁听的程守如插了一句嘴。
“迁民?”瞥了程守如一眼,老罗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到这样一个主意来,“说说能迁移多少人?迁什么人?你这家伙不是准备去抓人吧?”
这下没人言语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老罗这个首领的想法,这支队伍沿途杀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人,谁都知道老罗对自己族裔的照顾。
“别想那么多,冈萨斯!”安慰人不是老罗擅长的活计,但是必要的解释他还是得心应手的,“我们还要向东走三四千罗马里,然后会在那里定居下来,那里会有很多人,会认同和跟随我们的人,然后我们的群体会扩大,会有十万百万千万人,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想回到这里,只要一句话,就会有十万百万的人跟着一起来!”
老罗的话没有什么难懂的词藻,但是所有人都觉得很恢弘,队伍里目前只有八万人多些,十万百万人是什么概念?更不用说还有千万人……无论是久居马扎尔海西岸的程守如,还是一路跟随过来冈萨斯、阿尔克、海顿一众欧罗巴人,都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见这些家伙懵懵懂懂的陷入了憧憬,老罗不再理会,把黑云脖子后面鬃毛捆绑成一个个小发髻,再次抬头看时发现海顿看着自己的动作发呆,“嘿,海顿,伤员的情况怎么样了?”
“哦,将主,伤员没什么问题了,除了几个重伤的,其余的人都不错,估计有十几天的时间都能养好伤口。”医官海顿和军法官西德克诺德几乎是同样的脾气,严谨、执拗、说话一板一眼。
偏偏老罗还就喜欢这样的家伙。打理完黑云的鬃毛,拍拍它的脖颈让它随意去玩耍,老罗低头冲着个子不高的海顿说道:“别想太多,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足够,我相信你!”
“是,将主!谢谢将主!”日耳曼人海顿的眼中流露出了难得的感激。
老罗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言语,也懒得说什么笼络人心的话。对他来说,信任我你就跟随我,不信我就走远些不要妨碍我。他的这种做法其实还是充满了军中的霸道风格,但也因为这样聚拢了许多务实的家伙,许多喜欢取巧耍滑的家伙也在变得更加努力,至少目前来说,阿谀奉承的人在他身边没有存在的空间。
连续不断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远处的亲兵们兴奋地叫嚷起来:“将主!民营的那些人过来了……”
一群几乎赤身裸体的家伙在河水中跳跃起来,水中漫步的马儿们也在“咴咴”地跟着起哄,这真的不怪他们,好久没有接近女人的家伙真的有些荷尔蒙分泌旺盛了……
老罗同样站直了身体向着西方眺望,他看到了一连串飘在半空中的黑色热气球,隆隆地偏厢车行进的声音越来越响……穿过还很遥远的距离,老罗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李姌娇俏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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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节 温情()
两匹战马的卫生已经彻底打理好,任由两个大家伙随意去玩耍,老罗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步行去迎接一下刚刚过来的众人。
他身后跟随的是一众亲兵,冈萨斯几个家伙自然也是呆不安稳,好久没见肉味,都快变成狼了,当然还有程守如这种成家的男人,妻子孩子都在正跋涉而来的队伍里。
“哎,每次杀戮完就这种感觉最舒服!”冈萨斯在老罗身后边走边感叹道。
“什么最舒服?冈萨斯,你这色胚总是往女营那边凑热闹,到底看中哪个女郎了?”因为刚洗过澡,阿尔克的脸看着白皙不少,因为还没有来得及涂他特有的白色眼影,看着顺眼多了。
“去,管你自己!你不色,为什么每次一有空闲,就跑去围着米娅娜那个小娘转悠!”一把推了阿尔克个趔趄,冈萨斯的嘴巴同样不饶人。
“嘿,我和米娅娜……怎么说来的?那叫……情投意合!将来还要将主给我们主持婚礼呢!倒是你这家伙,壮得像头熊,体型娇小的女人可受不了你!”阿尔克也不恼,笑嘻嘻地拿着冈萨斯的体型挑事,说完还顺手补刀给了旁边的斯坦一记,“还有斯坦,你这个大家伙比将主都壮,难道将来要找个母熊生孩子?!”
斯坦却是呵呵一笑就不理会了,这个大家伙原本语言不通的时候不爱言语,现在与这群同样出身角斗士的家伙命运相依,早没了当初那种争命的戾气,倒是平白多了些憨厚。当然对着外人就完全不同了。
听着众人的话语,老罗不闻不问,只是嘴角翘了一个弧度。说实话,老罗觉得身旁这些家伙很有趣,他们和后世欧罗巴的同族对比,显然有很大的不同,至少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傲慢和懒惰,也没有那种玩世不恭的随性,而且看着一个个白皮的家伙用中文来交流,这种成就感还真的是不错。
跟在老罗身侧的奥尔基见老罗心情不错,轻声问道:“将主,那些俘虏怎么处理?还有,那个李德明是不是需要见一见?”
“俘虏嘛,再饿一天吧,他们不是很凶悍吗?至于那个李德明……他给你要求要见我了?”老罗的心情确实不错,说话的口气也很是随意。
这次战斗的结果是总计灭杀了四万多敌人,抓到的俘虏数目一共一万四千多人,其中隶属于定难军的汉人就有八千多,除此之外还有突厥人三千多,余下的全是黑巾黑袍的葛逻禄人,前者的表现还算不错,但是突厥人和葛逻禄人就有些不安分了,尤其是后者总是想找些机会逃出去,即便关在兽栏里也没少找别扭,看守的弓手射杀了三五十个也不顶用,老罗索性断了他们的食物。
至于李德明,被阿尔克抓住押送回来之后,因为身份的关系没有被扔到兽栏里而是单独关押,整个人有些郁郁寡欢,老罗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这个人。
“是,昨天晚饭之后,他和看守他的守备营战士说他想见您。”
“嗯……明日或者后日吧,今天还是要安顿好民营的事情,提醒看守的战士不要苛待了李德明。”老罗想了想安排道。
“明白了,将主。”奥尔基噤声应诺。
这个保加利亚人偶尔会缺乏决断,但是对老罗的话语却会百分百的执行,无论是否合理是否合乎他的考量,从不会有任何迟疑,这也就是老罗把他放出去又收到身边当亲兵队长的原因。
……
距离民营的车队越来越近,直到还有百十米的时候,一道黑黄色的影子从队伍里奔了出来,只是几秒钟就窜到了老罗的近前,“喵呜,喵呜。”
老罗弯腰抱起这个小家伙,却不是花彪还有哪个?
这个非洲薮猫的体型如今长得堪比老罗印象中的成年云豹,他总是觉得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受了自己的影响,有些基因变异?或者因为跨度千年,与后世的同类属于不同的品系?
如今这个昔日只比老罗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东西,已经变成了一只体长接近一米的“大家伙”,如果不是那种别具特色的脸孔,连老罗自己都不相信这就是他在东非最早遇到的那个“小可怜”。
任凭这个三十多斤的毛绒球在自己的怀里“呜噜”,数十个高矮不同的身影从好几辆浮空车上蹦下跑了过来,连串的“三叔”声音彻底缠绕住了老罗。
有些窘迫的老罗按倒了葫芦起来瓢,费了半天口舌才从这些小鬼中间脱身,然后抬头看时,才发现李姌站在他他面前微笑的看着他。
“过来了,四娘。”甜言蜜语和动作火辣都不是老罗的擅长,面对许诺要娶的女人,老罗的话却只有这几个字。
火娘子李姌却与他的反应截然不同,待到孩子们走开,她就紧走几步到了老罗近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然后才抓着老罗的手臂说道:“三兄,你没受伤吧?我昨晚做梦梦到你受伤了!”
看着像个小妻子的李姌,还有一番因为担心而啰嗦的话语,老罗没有任何不耐烦,心中充满了暖意,“没事的,四娘,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战力!那些家伙不过是拦路的强盗,乌合之众而已。”
“可是我听说突厥人、葛逻禄人还有什么党项人加起来有近十万人!”李姌的手一屈一伸的比划着说道,“可是你只带了不到三万人,平均一个打三个,怎么会?”
“怎么不会?”老罗抓着李姌不停比划的小手,有些戏虐的说道,“照你那么说,但凡碰见打仗,双方把人马拉出来比人数好了,还要打什么?”
“胡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感觉被小瞧了,李姌顿时不干了,抽了抽被抓住的手,发现根本抽不回,有些急道,“你放手,我还没说完呢!”
“不放!你说话又不是用手说。”李姌的手稍有些凉意,却软若无骨,好久没近女色的老罗自然不愿意轻易放手,干脆的耍起了无赖。
“可是……”李姌脸红了,即便性格火辣,被老罗这样牵着手还是不习惯,更多的是因为不远处还有一堆萝卜头,那些顽皮鬼正缠着高大的斯坦,随时可能转身回来。
“可是什么?”老罗明知故问,但为了避免这个火娘子恼羞成怒,他接着安慰道:“放心了,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嫁给我做娘子了,牵着手算什么?”
话是这样说,其实他是懒得和李姌解说战争的话题,按照后世的逻辑,战争让女人走开,老罗是个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家伙,他真的不希望自己未来的老婆也和曾经的女战友一样变成女汉子。再者,这种悠闲的时段说些砍人脑袋的话题,该有多煞风景?
老罗习惯了冷面孔,却并不是真的木头疙瘩。
没办法的李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侧过身子借着宽大的衣袖来挡住被抓着的手,那张小脸却越来越红。
只是,这种掩耳盗铃的举动又怎能瞒得过人?
不过老罗可没有让外人看自家未来老婆笑话的想法,“傻娘子,紧张啥?将来你嫁给我以后还要生十七八个娃娃呢,让别人羡慕去吧。”
娃娃?还十七八个?李姌的脑袋里再没有别的想法了,“呸,谁要十七八个娃娃?又不是猪娘子!”
火头上来,李姌也顾不上害羞了,小手抓着老罗的大手开始唠唠叨叨,至于先前说的什么打仗的事情更是不知道被遗忘到哪里去了。
老罗牵着李姌慢慢在前面走,花彪守在他脚下,在他脚步的空档里钻来钻去——这是它在非洲草原时候就养成的一个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