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人都要参加训练,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老罗后面的话音一落,马上周围就乱起来了,嗡嗡的话语声乱成了一锅粥。
有的说“都要训练,谁来做事情啊?”,还有的说着“俺不必那些拿着刀子的年轻人差,有啥好训练的?”,更有的一嘴的不屑“吾乃读书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反正是各有各的理由。
听了好一会儿,老罗继续敲了敲手边的座钟,“先说明一下,为甚要所有人都参加训练。”
老罗也没什么不耐烦,这还算好的,至少没有中途退席的,至少比他听说的后世战友给企业公司做训练课程简单多了。
慢慢的所有人都肃静下来的时候,老罗沉着脸说道:“众所周知,本地的葛逻禄人还要维吾尔人,好吧,回纥人,再加上前段日子被我收拾了一顿的土库曼人,他们可不愿意我们一路顺畅的回故乡……”
静下来的人消停了,说起战事没几个能看全面的,这方面谁也不如老罗,所以都静听老罗的下文。
“土库曼人的埃米尔马哈穆德不是笨蛋,吃亏之后就老老实实的认了,所以他们肯定会报复,葛逻禄人的可汗卡迪尔也不是傻瓜,那是一头贪婪的狼,要不怎么会为了玉石共同于阗?”老罗打算把道理掰开了讲,自然也不忌讳长篇大论。
等众人都明白之后,他才接着说道,“这个冬天不用担心那些混蛋来找我们的麻烦,但是明春雪化之后,回东方的路上呢?土库曼人和葛逻禄人还有回纥人没准就会联合起来在路上拦截我们!”
“怀着新仇旧恨的土库曼人加上贪婪的葛逻禄人,他们一旦发狠,至少能够凑齐十五万战士,我们怎么办?”老罗不怕吓坏人,事实上他说的也不算夸张,而且两个大的部落国家真要发狠五十万人都能凑起来,只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罢了。
“嘶……”一片的惊骇语气,整个东西队伍才七八万人,两倍数的敌人,怎么面对?
“怕了?”老罗依旧摆着一张死人脸,话中的语气却非常的令人气愤。
“……”一片无语的脸,两倍总人数的敌人,说不担心是假的,当然也有明白人,诸如杜讷和窦铣、李涅几个人,还有不说话的斯坦、冈萨斯、程守如等军方的带兵之人。
“所以,眼下士兵们的训练已经开始了,提高战力是必定的,尤其是守备营的战士。那么一旦遭遇战事,工匠和平民们就在后面看着战士们拼死拼活看热闹吗?”老罗这话有些不客气,但是这时候容不得心软,说话狠点怕什么?保住所有人的性命并且战胜敌人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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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节 会议(三)()
一句话百人听,很可能会有至少五十个不同的理解方式。
老罗的话本意是提高平民的战斗力,但是却马上引起了在座许多人的不满,尤其是最喜欢挑毛病的倔老头窦铣,“那依照罗将主的话来看,战时需要平民和工匠参加战斗,那些战士们吃白饭的吗?我……”
倔老头窦铣的话真的不中听,他身边的杜讷却是个明白人,了解老罗本意的他不想窦铣把事情闹僵,马上伸手拉了一下窦铣的衣摆,后者想再接着说,也只好停住。
老罗嘴角抽动了下,倒不是生窦铣的气,而是心想果然众口难调,所以也不再等有别人说什么,“好吧,我说得再详细点,未来可能的敌人数量估计有十五万,那么我们有多少战士?昨天统计的数字,总共一万六千五百零三人,其中骑兵校三千四百八十四人,斥候营九百五十六人,余下守备营一万一千五百六十八人,余下则是军法处宪兵和家眷护卫兵,这其中还不算新兵人数,敌人和我们的战士数量的对比接近一比十,我们是一,敌人是十!”
一直都感觉整支队伍中的军队的人数不少,但是听到这个统计数字加上敌我对比之后,很多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时候就能看得出个人素质与胆略的区别了,倔老头窦铣没再说话,一张脸涨得通红,斯坦和冈萨斯还有程守如、阿尔克、闵文侯、赫尔顿、西德克诺德等军方的人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杜讷、李涅和安娜莉亚以及李轩众人则面带惊讶——显然他们想到了之前在马什哈德以及赫拉特的战斗结果,李湛的胆略就不成了,脸色苍白,不远处列席的张家众人更是面无人色,彼此间低声的交头接耳。
“这个比率很打击人,是不是?”老罗看着众人的表情,也不等人发问,“说一下过去几个月的战斗结果吧,从希尔凡到这个库扎克小城,沿途琐碎的小规模战斗,总计击杀盗贼或者说草原强盗一共两千三百余,这个主要是斥候营的战绩,骑兵校略有涉及,之后在达姆甘山谷一次性烧死了敌人至少一万一千余,这个数字不够准确,不过当时去打扫战场的人都看到结果了,我现在还记得很多人连续很多天没吃下饭……”
“呵……”说起胜利的事,总是令人欣慰的,即使是比较恶心的胜利。
“哦,差点忘了,拉伊城那次算不上战斗,所以那次死掉的敌人不作数……你们都什么表情?”老罗没等众人问话,接着说道。
惊恐和担心的表情开始消散,几个明白因果的家伙对着老罗一脸揶揄的表情,正是拉伊城那次杀戮,老罗有了一个屠夫的绰号。
老罗懒得理会众人的戏谑表情,继续下文,他不用翻记录,涉及到战斗的事情,他比谁都要敏感。“在那之后,就是前段时间马什哈德至赫拉特围绕着哈里河的战斗了,马什哈德方面守备营的那一战很多人都看到了,被杀的敌人数目超过六千,逃亡的数目没法计算,不过估计不会超过一千五,这个数字没错吧?”
“没错,将主!敌将米什哈姆都战死当场,杀掉的敌人只会多,不会少!”桌子另一边的程守如接言道。
“嗯,赫拉特那边是我带队,第一次战斗是用的夜晚突袭,打掉了土库曼人的北地将军阿布杜。马苏德的一万五千人,阿布杜。马苏德当场战死,当晚逃掉的人寥寥无几……不过那次也是我们的战士受伤的就超过了三百人,还是轻伤不计的情况下,战死的人数超过了四十人!”说起面对阿布杜。马苏德的那次战役,老罗既有荣耀又有悲伤。
荣耀是因为那是他老罗第一次带队直面敌人冲杀,悲伤的时候当场战死二十三人,战后重伤不治的又有二十多,外加还有三五十因为受伤而肢体残疾的,不同于后世接受上级命令而损失战友,这是在他的指令下的战斗,可是他没办法,为了东行队伍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那次战斗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之后在赫拉特,他选择了改变战斗方式,挑起内乱来消耗敌人。
在场的平民有一些听到过那次战斗的概况,有些则是在马什哈德为阵亡者举行葬礼的时候才了解的,大多数也只是知道一些片面,此刻听到老罗说起那次战斗的具体数字,免不了都有些哀伤,毕竟牺牲的多数都是当初唐人营的后裔,算起来是这里许多人的子侄。
感同身受的是骑兵校的主将冈萨斯,听到老罗的话语,他当然想起了自己这个领兵将的责任。
此刻,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罗沉静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因为受伤的人比较多,所以再之后赫拉特的战斗我采取了一种诡战术,具体就没必要细说了。那次战斗,赫拉特城内的富商损失惨重,城外六部营帐战损了至少两万四千人,这个数字是之后斥候营探查得到的。”
虽然战斗的细节没有明说,但是之敌死伤两万四千人的数字却被众人听得明明白白,这种数字近乎奇迹了。要知道当时出战的不过只有骑兵校和一部分斥候营的人,总数也不超过三千人,这个战果已经相当于东行队伍人数的三分之一了。
与会的众人都有些震惊,包括最外围一直对老罗看不过眼的旁听的张家人。
“总计历次战斗的所有杀敌数目,大概是五万八千三百人,当然,这个数字只能是概括,不可能有准确的数字,大家有什么看法?”累积数字概述了一边,老罗随口问周围的众人。
“好像历次战斗,守备营参与的并不多?”平民长老杜讷一如既往的敏锐,第一时间掌握了参战的人员配置。
“没错,守备营必须保证队伍内所有人的安全,所以他们动不了。”老罗抓起桌上的木杯子喝了一口花草茶,“另外,守备营的战士因为更适合守城,骑战的战术配合训练很少,所以难有发挥的地方。”
“这么说,是平民拖后腿了?”这个话的内容很刺耳,来自靠近墙壁旁听的张家五郎张诺。
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片哗然。
老罗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张家的几个人靠在墙边守着一个圆榻坐在一起,张诺依旧是老样子一脸的旁若无人,他的兄长张卢的脸色则是很不好看。
“呵呵……”老罗冷笑了下,什么时候都少不了这样的搅屎棍,摇了摇头,接着说道:“这个队伍东行的目的是回到故乡,而不是战斗,所以谈不上平民拖后腿。以上所说的历次战斗,只是说明我们的战力并不差,但是如果面对十倍于我们的敌人,很可能所有的战士会战死疆场,大家有这个准备吗?”
无论张家儒生怎样选择,对老罗来说都没什么作用,事实上在这支队伍里,他们已经开始被彻底边缘化了。所以他们的话根本没人附和,老罗的话却引起了很大反响——虽说队伍中人的职能开始分化,但是抵挡在外的战士毕竟是他们的子侄或者亲属晚辈,谁愿意自己家人战死在外?
一时间整个西厅热闹起来了,讨论的声音哄哄然。
根本不用细想,没人愿意看到自家的亲属惨烈战死,东归的唐人后裔不乏血性,后期收拢的几乎失去所有被异族贬为奴隶的汉人更是只剩一条性命,虽然时下因为要行路生活不是很稳定,但是即便在行路过程中,这数万人马也从不曾缺少过衣食,比起他们想象中迁徙的艰难,眼下这条归乡的路途更像是郊游。
这一切是谁带来的?
有人想违心的说是战士用命拼杀出来的,但是这种思路实在说不通,仅仅是战士用命就能让众人一路通顺?三个多月数千里路途,从没有人因为路途的艰难而丧命,这难道不是奇迹吗?
有数的几个路上死掉的人,不是因为疾病,就是因为不遵守纪律,吃了不让吃的东西去了不该去的地方,喝生水大病一场还算好,被毒蛇咬死的那是活该倒霉,怪得谁来?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孰轻孰重自会衡量,是非因果瞒不得人心。
“罗将主,你就说吧,该怎么做,我们听你的!”几个在外围列席的工匠和平民中的灵通人士在讨论无果之后,喧嚷道。
“没错,不就是训练嘛,了不得辛苦点,就当消消身上的髀肉1了……”一个粗嗓门吆喝着。
“哈哈……”一阵喧笑声荡漾开来。
老罗见好就收,也不再等所有人都表态,再次敲击一下座钟,开口说道:“说是让所有人都参加训练,并不是在遇到敌人的时候让大家都拿着刀子上前拼命,只是让所有人逢战时懂得听令从事,别乱了手脚。须知道,战时奋勇向前的不见得没命,亡命奔逃的则往往会被敌人追上杀死!”
“罗将主的意思是说……平民和工匠们要懂得结阵自保?”到底是昔日工匠营的后裔,经历过战事的窦铣一旦不犯倔脾气,头脑还真是转得很快的。
“就是这个意思!”老罗点了点头,“刚才说了,敌人可能数目众多,一旦我们被敌人包围,战士们冲杀在前,有敌人乘隙而入的时候,后队的平民和工匠们可绝不能乱,至少要知道用大车围城圆阵,把你们的锤子擀面杖挥舞起来!”
老罗前面的话说的严肃,后半句让众人想起了曾经的过往,顿时笑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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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髀肉,髀指大腿,髀肉就是大腿肉,指人身材胖大,后泛指生活悠闲,体型消长,等同懒肉。
第一百零一节 会议(四)()
对于在草原上生活过的人来说,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就是生命的强者,可以自由的畅想回忆曾经的往事。
所以曾经的战斗经历就是昔日唐人营众人的幸福,无论对于一把年纪的杜讷来说,还是当年还只是个少年人的程守如来说都是同样的。二十年前的战斗奠定了昔日工匠营后人在希尔凡的平静生活,那是他们的荣耀,尤其是对于曾经的平民来说,用打铁的锤子和做面饼的擀面杖干翻敌人是他们可以回味一辈子的事情。
没有打扰这种情绪,等众人的声响开始消停一点,老罗接着说道:“当然,眼下我们的装备很富足,假如再有不得已需要平民自保的战斗,也不会让人只拿着锤子还有擀面杖杀敌……我们有很多的长矛和弯刀,甚至可以给大部分平民都配上战甲……但是,有一个问题,谁能保证平民们拿着刀子不会伤了自己或者旁边的自己人?”
一个新的问题添了过来,除了在场的军人,余者都有些傻眼。没错,尽管有的人可能胆略不错,但是真的面对面砍杀敌人,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就好比后世扛枪当兵的很多,但是有几个敢用冷兵器砍人头的?
老罗兜了一个大圈把话题重回原路,一下就让众人明白了训练的必要。是了,拿惯了锤子打铁的手能拿得稳长刀吗?挥舞得动长矛吗?
这次不像会议的会议进行到这里,已经不存在任何疑问,最好的道路只有一条,除此之外再多的言辞也只能变成废话而已,甚至想给老罗添点麻烦的张家人也无话可说。
决定了全民训练的事情,怎样拟定不同群体的训练计划虽然是枝梢末节,但认定了细节决定成败的老罗还是当着与会所有人的面,宣读了各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