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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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逆贼-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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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他便对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道:“这刘铮还真是……尚元,你说这刘铮真的敢这么做,没了田税,他就不怕这附近的大地主把所有的土地都买了去?”

    这两个男人,老一些的男人叫李戴字仁夫,隆庆二年的进士,原是在南京任职,如今调入了刑部,任刑部侍郎,此番是进京就职的。

    跟在李戴身边的人这年轻人是个御史,叫周松,字尚元,从老家南京回京师,路上恰好遇到了李戴,周松和李戴有亲戚关系,虽然这关系拐了不知道多少弯。

    两人碰到一起,互相道过目的地后,便相约同行,到了临清后,李戴便想下船走走看看,毕竟李戴在万历十四年的时候任过山东巡抚,人对自己任职过的地方总是有特别的情怀,而如今又遇到刘铮造反占了大半个山东,之前还听说刘铮把临清占了,虽然不是明着占而是暗着占的,所以到了临清后,李戴就想看看这刘铮到底有什么本事,把这山东占去了大半,让朝廷到现在都没吭过声。

    周松拱了拱手道:“老大人,下官对此倒是略知道一些,别看刘铮不收田税,可真没几个地主士绅敢收田地的,反而纷纷的向外抛售田地!”

    李戴奇怪的看着周松道:“这是为何?”

    周松轻轻一笑道:“老大人一直在南京,对山东的事儿不太了解,下官在京师日久,对山东发生的事儿倒是知道不少,这刘铮喜欢抢士绅的土地,然后平分给百姓,临清这些士绅、地主们就算消息再怎么闭塞的人,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刘铮在青州如何做的,刘铮在青州那可是一点都没留手啊,除了按家中人口给留下了一部分土地之外,其他的土地全部没收充公,然后在平分给百姓,虽然刘铮还没在临清这么干,可那些士绅们已经彻底的吓坏了,年前就开始抛售手中的土地了,下官知道这些,是因为下官有一同僚就是临清的,他家的地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第二百六四章 新气象(二)() 
李戴被周松的话惊的不轻,好半晌才道:“刘铮这是自绝于士绅啊,他就不怕士绅们……”

    周松不屑的笑了笑道:“他怕什么?士绅们能怎么着他?老大人,虽然下官不耻这刘铮的为人,但是刘铮做的事儿,下官还是很佩服的!”

    说到这里周松略微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的道:“老大人,下官说句诛心的话,如今的朝廷已经彻底的糜烂了,上至首辅,下至一县七品知县没有一个真心做事的,想要扭转朝廷糜烂的局势,非再出一个张居正不可!”

    李戴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尚元,不可胡言!慎言!”

    周松无奈的笑了笑道:“是,是,老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谨记在心,不过下官也就是跟您面前发发牢骚,换了别人,下官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听到周松这么说,李戴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了,如今朝廷什么样,他李戴能不清楚?可清楚又怎样?就像周松说的,自上到下都烂了,想要扭转朝廷的局势,非得再出个张居正不可,可惜这张居正只有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哪怕真的出了第二个,他也不可能坐到首辅的位子上去,甚至……

    就在李戴心思百转的时候,忽听周松又道:“下官说佩服刘铮做的事儿,是真心的,别看大家都说刘铮这是在胡搞,早晚有一天就把自己搞死了,可是以下官之见,这刘铮并不是在胡搞,不仅不是在胡搞,还走的路非常的对!”

    “怎么说呢?”周松略微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这么说吧,我朝开国三百载,最大的弊病就是士绅不纳粮,张居正虽然想改掉这一弊病,可他没那能力,因为反对的人太多,可刘铮不一样,刘铮是反贼,他不在乎那些士绅,你不纳粮就砍你的头,他能逼着那些士绅纳粮,刘铮能这么做,但是他没这么做,他把士绅都赶去经商了,然后他又开始大力征收商税,这就是变相的让官绅纳粮!”

    “解决了这一弊病的同时,他还放弃了田税,如此以来,百姓就会渐渐的富余起来,哪怕遇到灾荒之年,百姓手里有余粮,就不怎么害怕了!”

    李戴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道:“他不收这田税了,怎么养活他手中的军队?”

    周松伸手一指旁边那一长串的告示牌道:“商税,他凭商税来养活他的军队!”

    李戴拧的眉头更深了:“商税才能收多少?就能养活了他手里的军队,我可是听说刘铮有近十万人!”

    周松叹了一口气道:“老大人,若以前下官还真没法回答您这个问题,不过今天,下官能回答了!”

    李戴好奇的看着周松道:“哦?为何?”

    周松再次伸手指了指旁边那一长串告示,以及身边站的密密麻麻的身穿绸缎衣衫的商人们,道:“答案在这告示里写的很清楚了,刘铮把整个山东都封闭了,自正月起,所有的商人想要进山东来经商,就只能从临清进,那么临清就成了一个榷场!”

    李戴懂了,全都懂了,榷场,榷场是什么是边关互市,想想朝廷里那些通过榷场吃的肠满脑满的那些勋贵们,就知道刘铮能不能养活的起手中的军队了。

    更何况临清这榷场还不是在边关,而是在中原腹地,甚至还是漕运咽喉要地,满天下的货物都在这里集中,都在这里聚散,想想就……

    叹了一口气,李戴低沉的道:“山东有人口八百万,有良田数百万、上千万倾,如此大的省,物产如此丰盛的大省……”说到这里李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周松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随后他又道:“老大人,这刘铮还不止这点本事呢,到了京师您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这刘铮当真是一大才,若在官场,必然是个比张居正更厉害的人物!”

    说到这里周松忽然又道:“对了,老大人您还不知道吧,李廷机李大人,如今被刘铮扣在了山东,听说李大人现在就在帮着刘铮做事!”

    “哦?”李戴彻底的被惊到了:“尚元,你说的李廷机可是詹事府少詹事李尔张?”

    周松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那位李大人!”

    李戴奇怪的道:“那不对啊,以尔张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会帮刘铮?”

    周松叹了口气道:“这个下官倒是知道一些,那刘铮让一伙贼匪把李大人扣下之后,跟李大人要百万两赎金,李大人怎么可能拿的出这么多的银子,这时候那刘铮假装好人,帮李大人付了这赎金,然后刘铮就以此要挟李大人,让他帮着做事以抵债务,若只这些李大人是绝不可能帮着刘铮做事的,可那刘铮让人偷偷的绑了李大人的家人……”

    李戴明白了,叹了一口气道:“这刘铮着实可恶,他如此做,岂不是毁了尔张一世的名节?”

    周松只叹了一口气没接这话。

    两人在此处又看了一会儿,听了一会儿周围商人的议论,便去了新建的南城。

    在南城也就是临清新城转悠了一圈,李戴再次发出了一声感慨,他不得不感慨,虽然新城只是在打地基,但是他已经看的出这座新城建起来会是怎样的让人震惊。

    当然李戴并不是什么建筑专家,他能预料到新城会让人震惊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副巨大的图,那图就立在新城的一块大空地上。

    这副图,画满了楼宇,虽然画的很逼真,但是整副画都充斥着匠气,可这副画,在建筑师或者一个知县、知府、甚至巡抚眼里,就变得非常的不一般了。

    他不知道这副画是用什么笔画出来的,画上的楼宇都非常的真实,放眼望去,立刻就能看清楚整个新城。

    笔直且宽大的街道,处理的巧妙的排水沟,样式虽相同却让人感到耳目一新的临街商铺,哦,还有道路中间那一排绿色的植物,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美丽。

    “这样的城市,大概,大概就是唐时的长安吧……”

    这一瞬间,李戴心中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可紧跟着又在心里想道:“唐时的长安也比不过这座即将诞生的新城吧?”

第二百六五章 新气象(三)() 
“设计这座新城的人不简单啊!”李戴呢喃着感慨了一句。

    周松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人确实不简单,只看这一副画,就能让人立刻明白这座新城建起来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老大人,我在想,住在这样一座城池里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单看这幅画就能引起我的向往,若真的建立起来了,若真的亲眼看到了,恐怕我必然会在这里住上一住!这人确实不简单!”

    李戴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然后又发出了一声叹息:“这人确实不简单,用这人的刘铮,同样的不简单啊!”

    周松楞了楞,随之轻笑了起来,他知道李戴这番感慨是何意,这是在表达自己怀才不遇啊,可老大人,您这番怀才不遇的感慨有问题啊,这似乎是在说刘铮是明主啊。

    虽然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可周松并没有想表达出来的意思,他已经不是什么官场新人了,自万历十七年中了进士到现在万历二十六年,快十年的时间了,他的棱角已经彻底的磨平了,甚至可以说他已经被官场上那些人个彻底的同化了。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道:“如今已入了春耕时节,想不到这里的民人还如此之多!”

    周松这个问题问的很痴呆,不过他也是用以来转移话题罢了。

    别看李戴是老油条了,可这会儿他还真没听出周松是转移话题之举,在后背面前,尤其是官场后背面前,官场的前辈们总是喜欢给后背们指点指点,哪怕李戴如今地位再迈一步就是七卿了,依旧喜欢指点一下后背。

    再说了,这周松还是李戴的亲戚,周松有问题,李戴怎么可能不好生教育一番。

    “尚元啊,你有所不知,这临清人口有近百万之巨,可如此多的人口里,本地人不足六万,也就是这临清需要春耕的也仅仅只有6万余人,其余的皆是行商之人亦或者在作坊里做工之人,再其次就是一些行脚苦力、码头苦力等等,有如此多的闲赋壮劳力,刘铮只需付些银钱,便能请到足够多的人来为他建造这新城!”

    李戴说完,周松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道:“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老大人,这请这些人做工,恐怕工钱少不了吧,咱们一路走过来看到的,这少说也有数千人了,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银子?刘铮也真舍得!”

    李戴轻轻的笑了笑道:“尚元,你还是太年轻,有时候遇到一些难一些的问题你就会变的很聪明,可碰到一些简单的问题你有时候就会忽然犯傻,之前你还跟我说过刘铮的商税收的足够多,现在又说花银子多刘铮舍不舍得?”

    周松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道:“老大人教训的是,唉,我这人就是这毛病,遇到大事的时候,精力一集中心思就转的特别的快,可当遇到一些简单的问题的时候,我就会懒得去想,我知道这很不好,可我就是改不过来!”

    李戴伸手拍了拍周松的肩膀:“年轻嘛,偶尔的犯错没什么,等你再磨砺十年,那时候的你就不能犯错了,一步错很可能就是深渊!”

    听李戴说出这话,周松脸上的表情变的严肃起来,拱了拱手道:“老大人教诲,尚元谨记在心!”

    叫了老大人,却没自称下官,反而自称表字,这样的表达亲近的一句回答,看李戴的表情就能知道,收到的效果相当的好。

    两人在新城逛了一会儿,便离开了,不过没有上路,而是找地方住下了,他们打算这几天好好的在临清走走看看,看看临清在刘铮手里能有什么变化。

    二人是在钞关码头上的岸,定下的客栈也是在钞关码头附近,回到客栈两人便各自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穿戴整齐出了门。

    逛到中午俩人累了,不过兴致还极高,便打算随便找个路边小摊吃点东西,忽然看到一个馄饨摊,两人对视一眼便走了过去。

    “老伯来两碗馄饨!”

    卖馄饨的老伯一看来了两位面相不俗的客人,急忙哈腰道:“好嘞,两位客官您稍等,小老儿这就给您做!”

    虽然已是二月了,可这有句谚语叫二月春风似剪刀,二月的倒寒可一点都不比寒冬腊月差了。

    两人坐下来片刻,身上出的汗被冷风一吹,立刻就打了寒颤,周松怕李戴受不住这寒,便道:“大伯,不若咱们找家铺子吃点吧,您初来北方不知道这倒寒的厉害,我怕您……”因为是微服,所以在称呼上,老大人就变成了大伯,不过按照攀扯的亲戚关系,周松是应该叫李戴大伯。

    李戴哈哈一笑道:“无妨,无妨,我虽年纪大了,可这身子骨还硬朗的很,硬朗的很呐,哈哈!”

    这卖馄饨的老伯也听到了俩人的对话,生怕这生意黄了,立刻就道:“二位客官放心,等您吃上小老儿这馄饨,身子立刻就暖和过来了!”

    李戴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谈兴也上来了,便道:“这位老哥,我们都是自应天府而来,初来临清,对这里还不熟悉,想跟您唠唠!”

    这卖馄饨的老伯在临清卖了一辈子的馄饨,也是个爱唠嗑的人,再说上了年纪了就更加喜欢跟人唠上几句了。

    急忙道:“这感情好,我老孙头在这临清待了一辈子了,您想知道点啥,就没有我老孙头不知道的!”

    李戴一听这话哈哈一笑,刚想开口的,忽然瞥见远远的走来了一队挎着腰刀的人,看这些人身上穿的公服似是捕快,却又跟捕快不大相同,捕快是红色的,这些人是黑色的,倒是跟东厂的番役穿的差不多,可这临清不是已经成了刘铮的了吗?怎么东厂的番役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上街?

    “孙老哥,那些人是什么人啊?”李戴伸手对着那些挎腰刀的人指了指。

    老孙头抬头看了看,笑着道:“两位客官莫怕,这是新来的捕快,他们只是来巡街来了,要说这些捕快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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