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愿意这时候触两位霉头。
过了好半晌钱游才阴沉着脸道:“余大人,如今该怎么办?”
余正黑着脸哼了一声道:“还能怎么办?照着他的话办!”
一甩袖子,招呼都不打一声,余正扭头走了,余正一走,钱游也跟着走了,钱游走了史俊达也走了,其他人不好走啊,毕竟名义上的老大还在这里杵着,好在这会儿王家宾也没心思计较什么,挥了挥袖子让众人先离开。
等众人离开了,王家宾独自站在城楼子上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大工地,无声的叹息着,如若不是处于敌我状态,他真的很想找刘铮去讨教一番。
不过旬日时间,城外的这个‘城镇’已经颇具规模,远处有十几根不停冒着烟的大烟囱,这就是他很想跟刘铮讨教的其中一,这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排列的整齐的宅基地,从城墙附近沿着管道一直延伸到两三里之外,这么多宅院同时建造,所费银两必然庞大无比,他刘铮哪里来的银子?
在官道东面宅院后面一处空地上,居然用砖石修筑起了三面高高的看台,中间的空地上,有人在用石灰画着线,有人在往空地上堆积木料,这看台又是做什么的呢?
在管道西面宅院的后面正有无数的人在忙碌,他目力极好,离着这么远,他都看到,那些人有的在打铁,有的在做木工活,有的在编制着草席和背篓。
看这些人的穿着依然破旧褴褛,却人人脸上带着笑容,他看的出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并不是强装出来的,十数日之前他们还是一群眼看就要饿死的灾民、流民,如今却一个个面色红润、笑容满面。
这刘铮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如果刘铮在这里,能听到王家宾的心声,定然会告诉他一个简单的道理:“老百姓的要求很简单,让他们吃饱了就行!”
可惜刘铮不在这里,也没人能听出他的心声,所以没人给他解答,他只能这么怔怔看着城外幸福忙碌着的百姓们,将铁浆铸成农具,将木材打成房梁、家具,将砖石一筐一筐的运到宅院里,然后盖起一栋一栋的崭新的房子。
刘铮将新来的两千冒头的壮劳力统统划拨到了徐老匠人手下,让他筛选其中的手艺人,有手艺的按照手艺分到各个作坊中,没手艺的全都让他安排到工地上去搬砖,女人们暂时让那十几个老妈子带着给工地上的单身汉们洗衣服。
别看这硕大的工地,人来人往,却一点都不乱,也不脏,工地开工前,首先建造的就是厕所,其次就是垃圾池,甚至刘铮还按照后世里的办法,城里了红袖标大妈大爷纠风队,整天在工地上巡视,乱扔垃圾的初次挨批评,再犯,对不起,报给那些带刀巡逻的,先打一顿再说。
连续数日用粮换人,临时搭建起来的草棚子里就住满了人,当然住的都是女人。精壮男人,对不起,睡外面!
日子过的很快,得到了更多的劳力之后,宅院的建设速度飚飞,冬至到来的前一天,有数百座宅院竣工了。
夜里一份名单送到了刘铮大帐中,刘铮把歇马庄的几户匠人和灾民中的乡老都请到了大帐中,热乎的茶水奉上后,刘铮便开腔了。
“如今这城外有灾民约一万一千余,城内咱们拿粮食换出来的精壮有一万七千余,女子也有近六千余,盖起的宅院一共四百二十八间!”
“这些房子,肯定不够分的,所以我的原则就是优先给匠户以及各乡灾民家中有老弱病残的,之前就有叫你们做过统计,都统计了吧?”
第十八章()
“之前有叫你们做统计,都做了吧?”
刘铮说完,歇马庄的徐老匠人就站了起来,他是所有工匠的头,也是歇马庄的乡老,不管是匠人们还是灾民中的那些乡老,都以徐老匠人为首,刘铮问话,自然是他代众人回话。
“回庄主,已经统计过了,如今匠户共有一百三十三户,其中铁匠十九户,木匠三十二户,织户二十一户,泥瓦匠、窑匠最多共六十一户!”
“各乡灾民,家中有老弱病残这个就太多了,当初庄主也没订个标准,所以大约统计了下,约有九百余户!”
一听老弱之家居然有九百余户,刘铮抚了下额头,这也太多了:“统计的名单带过来了吗?家中人口可有详细记载?”
徐老匠人转头看了看身边一个耄耋乡老,这乡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然后又缓缓的跪下,刘铮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特么的要夭寿啊,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慌慌的绕过帅帐跑到老人身边,一把把老人搀了起来。
“老人家,当不起,当不起,我也只是个后生小子,您这样我非折寿不可!”
这老人眼圈都红了,轻轻的拍了拍刘铮的手道:“当,当得,庄主是真正有,有大善心的人,如若,如若不是庄主,我等,我等早就饿,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我等都商量好了,等安定下来,一定给庄主供奉长生牌位!”
刘铮偷偷擦了擦汗,虽说是给恩人供奉的长生牌位,可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总感觉自己死了一样!
“您老人家,先坐下喘口气,慢慢说,不着急!”把老人家扶到座位上坐下,刘铮喊人递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老人近前。
这一举动,又差点让老人家站起身来,还好刘铮眼疾手快,把老人按在了座位上。
“坐着说,不要紧,坐着说!您就把我当一小辈就行了!你要在行什么礼,那咱今儿晚上就谈不成了!”
老人家坐下歇息了一会儿才从袖子里摸出一沓张纸,递给刘铮后,道:“这,这上面,都有详细记载,家中有几口人,原家中有几亩田,都有记。”
刘铮看了看,确实的记录确实挺详尽的,看的出这老人家很用心,每家每户的户主、儿子、儿媳、女儿、孙子、孙媳妇、孙女,家中原有几亩田,是上田还是下田都记的很详细。
略略的看了一边后,刘铮就转身回到了帅案后坐下,拿起笔来,把其中家中没有成年男子的都选了出来,等全部选完之后,才又起身来到老人身前的椅子坐下,把名单递还给了老人!
“老人家,明天就按照这个名单来吧,先让家中没有成年男子的住进去,其余的等第二批吧,第二批也很快的,现在咱们人多了,这房子几天就能盖一间,如今刚入三九,天还不是很冷,住在草棚子里也能对付!”
老人家浑浊的眸子一下子湿润了,硬是起身给刘铮行了一礼:“老朽,老朽,代他们谢过庄主,庄主的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转过天来,冬至已至,天空阴沉沉的,寒冷的西北风刮的人都缩着脖子,可城外的这些灾民、流民的心却热乎的紧,一个硕大的红纸榜,上面写着一个一个的名字,这代表着这些人将住进那崭新的红砖房子中。
那房子,造成后,他们人人都看过,里面不仅宽敞明亮,还有现成的家具,不仅如此还有那人人都艳羡的热乎乎的土炕,盘好的土炕昨天就放进柴火在烧了,现在只要入了那屋子,就能暖和的你不想再出来。
有读过书的老童生,用他那破锣嗓子对着红榜念出一个一个的名字,每当一个名字念出,就引来一阵欢呼。
念完这榜上的四百多名字,就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分到房子的放声欢呼,没有分到的房子也没有半分的怨恨,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分到房子的除了有手艺的工匠全都是各村的困难户。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生的希望,以及那以前不敢想的美好未来。
没有炮竹恭贺,却有大鼓、戏台、秧歌,把这片小天地的气氛烘托了起来,不时的有人开怀的笑,不时的也有人无声的哭,可不管是哭的笑的默不作声的,内心都暖洋洋的。
到了中午,当一个一个的热乎乎的白面馒头送到所有人手里时,一个名字在这片小天地里爆炸般的响了起来:“刘铮,刘铮,刘铮”
这一声一声的高呼,代表着他们内心的感激、尊重、敬仰,代表着他们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
这呼声,让刘铮大帐内的众人,不管以前是江湖豪杰的还是绿林好汉的,都感到自己的人生有了升华,他们以前也帮助过穷人、帮助过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但从来没有见过如今的这般场景,也没像如今这般被那浓浓的情真意切烤的心热乎乎的。
在这一刻,不管是谁,都清晰的感到了内心中涌出来的异样,这异样,是一份份让身子飘起来快乐,是一份份叩开心门的自豪。
刘铮微笑着看着众人道:“怎么样,什么感觉?”
众人都笑了起来,尤博达这憨货更是嚯嚯笑着拍自己胸脯:“额,额高兴,真滴高兴,额以前从来没这么高兴过,额,不会说,可额知道,额帮了他们,他们真心感激额,额,额很”
“很”尤博达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使劲的挠了挠头对着魏博元道:“老爷子,很那什么,你,你帮额说”
“哈哈哈”尤博达的话引起了众人善意的小声。
魏博元这会儿心绪有些乱,之前他还怀疑过自己帮刘铮是否正确,可当这一声声情真意切的高呼入了耳,那点怀疑一下子没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内心里有些羞愧,觉得不该怀疑刘铮的用心。
此时尤博达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看着尤博达那抓耳挠腮的样子,魏博元一下子笑了起来:“你啊,你这憨货,自豪,是很自豪,对不对!”
“对,对!”尤博达高兴的笑道:“就是自豪,还是老爷子有学问!”
刘铮凑趣的道:“你也可以有学问啊,等安稳下来,找个先生教你断文识字!”
尤博达脸都绿了,拼命的摇头道:“别,别,叫额跟先生学识字,还不如给额一刀死了算咧!额不去受那个罪!”
尤博达的话再次引的众人一阵开怀大笑,笑过之后众人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刘铮缓缓的扫视着帐中的每一个人,如今真正被他视作自己人的只有这么几个,周云、胡东远、秦海清、曾开宇、左云峰,这是真正的自己人,周云是自己的结拜大哥,胡东远和秦海清是镖局总镖师,曾开宇和左云峰是被自己打服的,除此之外帐余下的人就是魏老爷子魏博元、憨货尤博达、双刀徐文旭、霸王枪褚元忠。
刘铮明白,魏老爷子始终是要和自己分道扬镳的,且之前魏老爷子也曾很明确的表示过帮他可以,但绝不跟朝廷为敌。
尤博达别看货憨了些,可他对魏老爷子的敬重之深,让刘铮心中多了几分顾忌,他不知道以后当魏老爷子和自己站在对立面的时候,这尤博达会如何选择。
徐文旭和褚元忠仅仅只是胡、秦二人的朋友,来到此地也是因得刘铮说要让这满城穷苦的百姓有条活路,对于之前说的什么杀狗官,这只是江湖豪杰亦或者绿林好汉的一句寻常口号罢了,做事之前都要拿出来喊一喊的,所以这俩人刘铮还在观察。
其余的庄客,刘铮知道他们仅仅是些路人罢了,劫完七个庄子的粮食,这些人基本上就都散了,有的打哪来回哪里去,有的则是继续浪迹天涯。
这些人对于刘铮来说,走比不走强,真要让他们参与到自己的大事中来,必然后患无穷,原因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三两酒灌下去,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已吹牛的方式给你捅出去,如今放走他们虽然也是个不小的隐患,可这点隐患刘铮还能压住!
“如今城外这些灾民陆陆续续的都会安置妥当,可安置妥当了不代表万事大吉了,还得给他们找一条谋生的出路,这青州城外土地多数都在城中那些大佬们手里,少部分则是在各村各庄的那些穷苦的庄户人手中,这些人中有部分人称了灾民,也有部分人能勉强度日,我们自然不可能去夺了他们的田地!”
说到这里刘铮眼中凶光一冒道:“城中还有很多官老爷在逍遥,也有很多为富不仁的员外老爷吃香的喝辣的,哼,当真我刘铮手中的刀是假的?”
这话一说完,刘铮的眼神就瞥向了徐、褚二人,这俩人眼中明显的闪过了一丝迟疑,这一下子印证了刘铮心中所想,不过他也理解这两人,毕竟俩人都有家有业的,如今这灾荒不断的年节里,能撇下家人来帮自己,就已经算很仗义了。
尤博达可没那么多估计,在他心里,员外都是为富不仁的,当官的都是欺压百姓的狗官,当下就嚷嚷上了:“庄主,你说吧,要怎得做,额都听你滴,额最恨滴就是这些狗屁员外和那些当官滴,这些人都该死,他们没一个把额们穷人当人看滴!”
第十九章()
魏博元没吱声,周云盯着刘铮也没说话,不过周云的眼神却在明确的告诉刘铮,不管他刘铮要做什么,他周云绝无二话。
左云峰是无所谓,本来他就是山匪,属于被朝廷缉拿的通缉犯,杀一个官是杀,杀一百个也是杀。
曾开宇在沉吟,前文咱们说过,曾开宇是刘铮手下唯一一个有脑子的,他这人喜欢听话听音,刘铮说狗官在逍遥、狗员外在吃香的喝辣的,那么就代表刘铮要对付这些人了,可这些人都在青州城里,如今城门禁闭,城上有数千巡检司的兵丁,自己这一方又无攻城器具,就算有攻城器具,士卒却从没练过蚁附攻城之法,想要强攻是不可能的,既然不能强攻那该如何进城?
“主公,可是想要杀进城去?”曾开宇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如何进得?”
刘铮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曾开宇的话,转而看向了身边的魏博元道:“魏老爷子,可记得您之前说的话?我这兵只要上过一次战场,必成精兵!所以,我打算,让他们去跟朝廷的兵过过招!”
“什么?”魏老爷子微微一惊,随之道:“你打算强攻青州城?”
其他几人有的惊讶,有的则是兴奋不已,不过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铮身上,刘铮呵呵的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是那等蠢人?我确实想要进城,可不是现在!”
尤博达是急性子,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