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能飞羽这狗头军师虽然回了青州不在刘铮身边,可还有蒋明达不是,蒋明达得知此事后与刘铮商议了一番,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拿下漕帮的好机会。
可刘铮却不这么认为,硬来显然是不行的,尤其是白鸿儒在临清出现后,他行事就更加的谨小慎微了。
就算白鸿儒没有出现,单凭漕帮这万把人加上运军和钞关这三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刘铮就不可能盲目的用这四个堂口的人去硬来,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自打大冲突过后,这些天里,没再发生过大冲突,不过码头上干活的时候小摩擦时不时的就会来几次,两边人心里都清楚,更大的冲突正在酝酿中,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在眼前。
这天,已是八月的最后一天,大清早的,刘铮就带着蒋明达、刘寇、裴秋来到了临清八大码头之一的狮子街码头,除了这三人刘铮谁都没带甚至亲卫都被他留在了刘府中。
在一酒楼的最好的包间里,望着狮子街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影,刘铮轻轻一笑道:“这临清不愧是天下第一码头,马堂才缩了不到月余时日,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自古临清就有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之称,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码头和天下粮仓,全国商贾皆汇聚于此地!”
“更有什么三十二花柳巷、七十二管弦楼,咱们来了临清,这三十二花柳巷、七十二管弦楼还真没见过,到底是真有还是假有?”
男人嘛话题说着说着,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拐到这方面上来,蒋明达、刘寇、裴秋皆是会心一笑。
裴秋接上话道:“公子,确实有的,不过之前马堂这欺压的太狠,小商小贩被压的没了活路,大商人又不会去这些地方,自然就有些没落了,不过这月余的功夫,这些地方又开始复苏了,公子若有兴趣,改日属下可领公子去见识一番!”
刘铮伸手轻轻的点了点裴秋,笑着道:“你小子,当着我舅舅的面说这个,这是给我上眼药呢?”
“哈哈!”蒋明达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在他心中,男人去青楼是很正常的事儿,没什么不可以的。
刘寇和裴秋也皆是哈哈一笑。
等这三人笑过之后,刘铮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临清城有人口百万,其中本地人口仅有七万余人,而外来商人是本地人口十倍之多,可以说中原商贾皆汇聚于此,能工巧匠更是数不胜数,如此之宝地,却被一个小小的马堂害成了这副鬼样子,可见宦官之害有多大,若我得天下,绝不能出现这种事情,不仅是宦官,还有文官,若掌控此地的文官乃是一巨贪、是一酷吏,你们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太祖皇帝虽是能人,对当官的实以严法酷刑,扒皮充草不在话下,可就算如此,挡住了这些人的贪婪之心吗?没有!为何挡不住,就像那个疯子沐英说的那般,当人治大于法治的时候,必然会出现此情况,所以必须有法,也必须有良好的监管制度!”
“大明同样也就监管制度,可这监管之人是谁,是锦衣卫,锦衣卫是个特务机构,特务机构怎么能作为监管单位呢?”
“唉,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先说说眼前的事儿吧!”别看刘铮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可这话里明里暗里的都带着敲打之意。
敲打的是谁,蒋明达、刘寇、裴秋这三人心知肚明,蒋明达和刘寇不自觉的把目光落到了裴秋身上,裴秋则低下了头,之所以有此番敲打,还要说之前他的手下和能飞羽、沐英发生的一次冲突。
如今裴秋掌管着整个山东的密探,沐英和能飞羽回了青州后就开始修宪,同时颁布了一些制度,其中一个裴秋手下的一个密探家中瞒报了四亩田地,结果被同村的人举报了,这人自觉身份高人一等,最近又攀上了裴秋这一条路,结果就利用关系从官府那里查到了举报人,这人便领着人把举报人打断了一条腿,同时放下狠话,很谁跟作对这就是榜样,能飞羽得知后派人去缉拿,结果这人不但反抗还暴起伤了几个捕快,事后逃来了临清,在裴秋面前狠狠的告了一状,裴秋就趁着之前汇报情况的时候,给能飞羽上了点眼药。
先不说以刘铮的精明不会被忽悠住,就说能飞羽这样的一个在官场上混了一辈子的老贼,能不知道给刘铮写书信说明情况?
综上这一切,就有了今天的敲打。
“消息来源准确吗?”
听到刘铮问起正事,裴秋马上道:“绝对准确,这是属下安排在翻江堂李乘风身边的人传过来的消息,而且官府和钞关那边也有同样的消息传过来。”
狮子街码头原本是天犼堂和重明堂的地盘,如今已落入了刘铮的手中,这里临近临清十八大粮仓的一处,所以此处装卸货物的漕船皆是一些粮船。
临清不愧有天下粮仓之称,城里只粮店就有千余家,每年从临清卖出的粮食就有千万石之巨,这是有明确的历史记载的真实数据,徽商把临清当做了大本营,徽商中的粮商更是把临清当做了大本营中的大本营,与徽商同样把这里当做大本营的还有扬州的粮商,刘铮之前买的粮食就有大部分是从这里运到青州去的。
今年免的粮税,别看民人富裕了手里有了不少的余粮,可刘铮的军粮却变的异常的紧张,之所以安排这么多人到临清来,又派了裴秋以及在江湖中颇有名气的火菩萨刘寇来此压阵,就是因为刘铮早就预计到了今年的形式,从狮子街码头以及邻近的三元阁码头都是刘铮重要的粮食来源地。
可就在昨天,裴秋忽然找到刘铮,给他说属下传来消息,近期曹林联合了官府的衙役以及钞关的人打算对狮子街码头下手,至于怎么下手,就无从得知了,毕竟来的时日尚短,密探们打探不到多么详细的信息。
“舅舅,你怎么看这事儿?”
蒋明达摸了摸下巴思量的一番后才开口道:“狮子街码头对咱们来说太重要了,若一旦有失,影响的那可不止是军粮,还有青州的粮食价格,若粮价一旦上涨,必然会引发恐慌!”
顿了顿之后,蒋明达又接着道:“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们都要小心防范!”
说到这里蒋明达很认真的盯着刘铮道:“铮儿,不管如何,以咱们现在的人手应付临清的局面已经非常困难了,必须要从青州调人来了,想要达到你预想的局面,就必须要全面控制临清,想要全面控制临清至少需要五千军士!”
五千军士!!!
刘铮的头一下子大了,五千人的调动可不是小动静,如今局势已经很紧张了,他不仅扣押了李廷机,还出兵打下了济南府的四座县城,若再出五千兵前来临清,万历皇帝肯定会恼羞成怒,到时……
第一百六五章 火起()
“舅舅,如今的局面,你又不是不晓得,五千军士搞出的动静可不小,引起轩然大波是肯定的,这势必会让万历皇帝恼羞成怒,若再次增兵前来,咱们可就被动了,这不符合咱们当前的利益,更不符合长远的利益!”
刘铮的担心是正确的,就算是个普通人被一而再的被下面子也会暴起,更何况这一而再被下面的是一位皇帝,一位不上朝却掌控欲极强的皇帝。
蒋明达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晓得,可若真要压服漕帮,非军士不可为,倘若铮儿你一意要用江湖手段,恐怕结果只会让你在这里越陷越深。”
刘铮不得不承认,局面真的陷入了尴尬的境界,漕帮、运军、钞关三者之间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铁三角,除此之外还有马堂、白鸿儒在一边虎视眈眈,若自己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强敌环饲的险境。
“在粮仓附近多安排人手,以防万一,还有让四个堂口的兄弟最近尽量不要外出,也不要单独行动!”
叹了一口气刘铮再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我刘铮会被困在这小小的临清,被一个小小的漕帮挡住了脚步!”
一转身下楼而去。
……
相安无事的过了两日,这一天夜里,刘铮刚脱了衣服躺下歇息,就听到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便听到很大力的敲门声。
“主公,不好了出事儿了,咱们码头旁边的粮仓起了大火,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
“什么!”刘铮大惊之下,抄起衣服往身上一披便出了卧室。
裴秋一见刘铮出来立刻便道:“主公,事情太蹊跷了,在粮仓明哨暗哨属下至少安排了几十人,巡逻的兄弟也有三四百人,可火就这么一下子起来了,而且一烧起来就是滔天大的火!”
一瞬间刘铮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这是有内鬼纵火,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烧起滔天大火?
“去把我舅舅和刘寇喊起来,去前厅等我!”
刘铮说完便转身走向卧室,很快一身短打扮的刘铮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一提劲,迈步便向前院奔去。
来到前厅,便见到了已经在等候的同样一身短打扮的蒋明达和刘寇,不过此时蒋明达身上背上了一杆长枪,刘寇同样的把那串标志性的精钢佛珠挂在了脖颈上。
前厅的院子里同样也站满了钢刀出鞘的侍卫和手持兵刃的刘寇手下的江湖人。
刘铮一挥手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真是有意思,咱们的人里居然也搀和进了内鬼,先去看看什么情况再做定夺!”
蒋明达还没等说话,刘寇先开腔了:“主公,今夜恐怕不太平,不若主公在府中等候,属下先前去查探一番!”
刘铮脚步没停,只是略一摆手道:“不必,就是留在府上也不一定安全了,不管这大火是声东击西还是引蛇出洞,我们都来个入虎穴得虎子!”
这会儿刘铮是真的怒了,又是火烧粮仓,这帮人真是什么都敢玩儿,什么都敢下手,也不怕遭了天谴。
出的大门,便见到已经等候着的近百匹马,刘铮只眼睛亮了亮,赞许的看了一眼刘寇和裴秋,便默默的骑上了最前面的那匹黑色的马。
等到所有的人都上了马,刘铮轻轻一挥手道:“出发!”
马蹄轻抬,片刻后,急促的马蹄声便在这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一道洪流瞬间在狭窄的街道上滚动起来。
可这道洪流刚滚动起来,就被迫停了下来。
“什么人,敢夜间纵马,不知道宵禁已经开始了吗?”
数百身穿甲胄、举着火把的士卒站在街道中央,一手按腰刀的人挺立在前,火光照耀下,这人似若天神下凡一般挡住了这道滚滚洪流。
坐在马上的刘铮眯了眯眼睛,没有话说,转头看了一眼刘寇,刘寇心领神会提马前行两步,在马上一拱手道:“在下刘寇,不知当面的将军乃是何人?”
“什么刘寇、刘贼的,老子不认识,老子是运军二营的把总张朝!”
这叫张朝说出口的话不怎么好听,可刘寇知道这会儿不是生气的时候,再次拱手道:“张把总请了,在下非是不晓得这宵禁,可实在是事出有因,狮子街码头的粮仓起了大火,在下的兄弟和数万两银子货物都在狮子街码头,还请张把总高抬贵手,放兄弟们过去救火,顺便查看一下损失!”
张朝轻轻的哼了一声道:“狮子街码头走水了自然会有官府之人去救火,用不着你们,想要查看损失等明日火灭了再说吧!”
到了这会儿刘铮这边的人再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就是一群猪了,临清是有宵禁,可这宵禁从来就没执行过,而且就算执行宵禁也是巡检司的兵丁和府衙的衙役,哪里用的着你们运军来多管闲事。
刘寇不死心的抱拳道:“张把总,俗话说……”
话还没等说完,就听对面的张朝道:“老子没兴趣听什么俗话,赶紧的打哪儿来滚回哪里去!”
刘铮也没心思跟这人耽误功夫了,从腰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蘸过水的绸布蒙在了脸上,身边的侍卫见刘铮如此举动便知接下来要做什么了,皆都系上了绸布,从腰间抽出了佩刀。
马宁把身上一支挂着的刘铮的佩刀解下递了过去,刘铮接过马宁递过来的腰刀,当啷一声抽出,向前一挥,一提缰绳率先冲了过去。
“杀!!!”
震天的喊杀声瞬间响起!!!
虽然距离短,马冲不起来,可就算如此,对面的三四百手握钢刀的运军步卒也不可能挡住刘铮这些人的冲杀。
原本是刘铮冲在最前,可马匹还没冲出几步,身边的蒋明达的马已经超了过去,一杆长枪如闪电一般对着嚣张的把总张朝刺了过去。
张朝早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来之前也得到了命令,就是在此阻杀前往码头的刘寇的手下。
可就算他早就准备,面对这如闪电一般刺过来的长枪,也慌了神,还没等他挥刀格挡,就觉得眼睛一花,胸口一痛,然后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仅仅一招,蒋明达就把张朝枪捅了个对穿,并挑在了长枪上,借着马力,挑着张朝的尸体冲进了人群中。
“杀!!!”
蒋明达一声怒吼过后,随手把张朝的尸体甩向迎上来的运军,长枪如出海蛟龙,上下翻飞,没多久,蒋明达的身边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
刘寇也不甘示弱,精钢的佛珠被他当成了鞭子,每挥出一下,便有一人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地之后立刻便没了声息。
马宁等人虽然马上功夫不行,可毕竟是跟着魏老爷子学过马上阵战的,三五人组成一个小阵,并行向前推进,杀人的速度并不比蒋明达和刘寇慢。
而那些江湖豪杰们,则是纷纷舍了马,挥舞着百般兵器不停在人群中左右冲杀,没多会儿功夫,这一片小天地里便弥漫起了浓浓的血腥味。
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如此血腥的场面就算是朝廷的正规军也挺不住多久,更别说这些黑/社/会出身的运军了。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这三四百人就已经挺不住了,不知道谁带的头,纷纷抛下兵刃,大喊大叫着向着旁边的巷子中逃去。
略微整顿了一下,刘铮对着跟随的众人道:“若再遇到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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