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伟业- 第57部分

　　　　也正因为此，第二营和第七营的将领们才隐忍到现在，但有些时候，再高明的军事战略家也不能预判战场局势的变化，更何况她堵小媛不过是先天聪慧，毫无实际指挥经验，有时候只能根据局势变化做出变动。

　　　　由于夔州境内的汉家军丢城丢得太快，让进剿的朝廷官军误认为汉家贼已经元气大伤，以至于连一直同蜀中大部分人一样喜欢慢节奏生活的陈大督师突然也变成了急性子，一下子就急进到了荆门县，这就引起了堵小媛的警觉，促使她不得不暂停奇袭武昌的计划，急令已经进入德安府的第二营和第七营又择小路返回荆州府。

　　　　堵小媛不得不这样做，她作为三人组成员，当然知道杨明的真正打算，但现在还不是对左军实施反攻的时候，如果这时候，陈演等十多万官军突然进入夔州境内，无疑会给杨明布置全歼左军的计划造成巨大压力，甚至会让杨明的计划胎死腹中，所以，她必须在陈演进入夔州之前，给陈演当头一棒，让他不敢冒然进入四川夔州境内。

　　　　堵小媛的确是用不着向自己的下属多做解释，尽管这些部将的怨愤越来越大，但这也是磨砺他们军事素质的时候，所以，堵小媛不会苦口婆心地去给每一个实权将领作说明，有时候作为下级，有意见也只能保留，但绝对不能越俎代庖，乱了指挥秩序。而且，堵小媛也清楚地记得杨明曾经对她说过，只要带着部下不停取得胜利，有时候不用多说什么，他们就会唯命是从，而下属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服从命令。

　　　　由于有刘黑和白千等汉家军主干成员存在，谭文等人也就只能暗自忍耐下来，直到来到了荆门县后，堵小媛才告诉了他们最终目的。这下子，谭文等人才知道堵小媛是要带他们对陈洪范和方国安等部官军下手，可这股官军有近二十万之多，而两营战士才万余人且数月来连续行军早已是疲惫不堪，堵小媛的这个决定在谭文等人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们疲惫难道官军就不疲惫吗，而且，我们的战士的体力没准还在他们之上，他们人多又怎么样，我又不是要全歼他们，知道狼是怎么杀死野牛的吗，就一个字‘耗’，将猎物耗死，一不注意就跑上去咬上一口，让猎物一步步地被耗死，现在我们两营的战士就是这一头狼，而官军就是这头庞大无比的野牛，我们要做的就是耗死他，让他徘徊不前直到被我们击溃！”

　　　　堵小媛丹唇微张，红袖挥舞间透露出的不是江南女子的温柔气息而是纵横捭阖、睥睨天下的气质，连带左梦庚都被其气势所震撼。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像当初一样对堵小媛有任何觊觎之心，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温柔可亲的美人居然是贼首，要是他早知道，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去招惹堵小媛，而且如今一见到堵小媛这孤傲冷艳的神态，他就感到害怕。

　　　　左梦庚现在很后悔当初对堵小媛起了歹意，以至于被她俘虏，让自己从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变成了一个阶下囚，每日爬山涉水不去说，还不得不吃那难以下咽的窝窝团。起初，他还很怨恨堵小媛，叫嚣着他一旦获得自由就让堵小媛被上万人蹂躏。而如今，他只希望自己能多歇一会儿，能吃上几口肉，为此，他就可以喊声“谢谢姑奶奶了”。

　　　　……

　　　　云阳县城的攻防战依旧在继续，尽管左良玉已经让金声桓部分兵绕过云阳县相继夺取了梁山、新宁等县以对东乡、云阳、开县等地形成了半包围态势，但在云阳县城下依旧有近十万左军在疯狂地进攻着云阳县城。不过，守卫云阳县城的第三营的三个标也还没有达到守卫不住的时候，曹老三时不时地带着敢死战士出城大杀特杀一阵，总是能让左军的攻城态势缓和一阵。

　　　　曹老三对于守城还是有一套的，虽然云阳县城几乎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发动的百姓，但他却利用这一点，故意在左军攻势很猛时，放弃城门，让左军冲了进来，冲进城门的先头左军还没来得及抢夺胜利成果就被突然冲了过来的汉家军打了回去，而且这时，埋伏在城门外的汉家军也突然暴起，直接将这冲进城门的左军截断在城内，并立即关住城门，而被截留在城内的左军很快就被汉家军全部消灭。

　　　　一时，左军被搞得晕头转向，攻城的策略也更为稳重，而汉家军也不着急，时不时的想些新点子，虽然汉家军战士的伤亡数量越来越大的，但到目前为止，依旧可以守住城门。不过，就在曹老三信心满满地认为能再守十来天时，一锦衣使者找到了他，并命道：“兰将军有令，着汉家军第三营参将曹老三立即带领守城将士弃守云阳县城，并撤进大巴山南麓红木岭一带！”

　　　　“什么！要老子弃守云阳县城！”满脸血迹斑斑的曹老三听此气得直接将手中的一块巨石丢出城门外，大声吼道：“公子可是要求过老子在这里守十天的，如今才七天，这兰官伟瞎指挥的什么令，现在就要老子弃城撤走，别以为他现在是夔州战事的直接指挥者，就可以随意对老子发号施令，回去告诉他，左军人数虽多但斗志并不高，我第三营的弟兄们还能守他个十来天！”

　　　　“这是兰将军亲口下达的命令，曹将军敢不从？”这锦衣使者问道。

　　　　“去他的兰将军女将军，老子不从又如何，李三娃子，你回去告诉那姓兰的，别说他兰官伟，就是公子亲口让我现在弃城而走，老子也不答应！”

　　　　曹老三愤怒至极，直接将这名锦衣使者的名字喊了出来，杨明成立的锦衣使者大多数是汉家军中最忠实且年龄不大的老战士，因而，曹老三也认得这名锦衣使者。

　　　　不过，这名锦衣使者已经悄悄拔出了他手中的双刃匕首，如果曹老三再口无择言，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曹老三斩于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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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左军占据云阳县城（）　
自从关嘉仁之事后，杨明开始着手训练一支负责特种任务的特别队伍，这支队伍自然就是锦衣使者。

　　　　他们所接受的训练要比普通战士所接受的训练更为复杂，更为刻苦，而且更为全面，具有暗杀、锄奸、执法等功能。而他们手中常用的武器则只是一套仿照现代工艺的组刀，一套由汉家军械所专门用上等好钢打制的组刀。

　　　　锦衣使者们杀人时最喜欢用的就是李三娃子手中的双刃匕首，该匕首削铁如泥，吹发可断，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刺敌要害。

　　　　如今，曹老三的话语中透露出连杨明的命令也不听的意思，所以，这叫李三娃子的锦衣使者已经显露出了他的杀心，如果不是因为曹老三曾经与他同在一个镇上长大，且是汉家军营级军官，只怕他早就结果了曹老三的性命。杨明曾经有言，锦衣使者一旦发觉有人不忠不义，可以直接处死，哪怕那人权力再大，级别再高。

　　　　“这就是公子的意思，曹将军真不听吗？”

　　　　锦衣使者李三娃子神情冷漠地问了一句，在外人看来，这一句有些无关紧要。但在实际上，这是李三娃子在关照曹老三，他这是在变相地确认曹老三是不是真的连公子杨明的命令也敢违背或者说只是一时气话，并提醒曹老三刚才所说之言已经过头了。

　　　　曹老三愣了愣，从李三娃子的眼神中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忙不禁起了个寒颤。他是知道这里面的厉害的，就在几月前，汉家军第一营的一位游击就因为酒后说醉话，说了些关于杨明的浑话，结果当场就被潜伏在该营的锦衣使者结果了性命，理由是对公子出言不逊。

　　　　曹老三可不敢造次，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转瞬间被这群经过特殊训练的战士杀死，他只得无可奈何地一挥拳，喊道：“崔游击，吹号传令，立即启动弃城方案！”

　　　　“姓兰的，到了公子跟前再找你算账！”曹老三不敢对杨明有什么怨言，便将牢骚都发在兰官伟身上，或许两人本就有些嫌隙，毕竟两人都是跟着杨明一起从汉中跟来的老牌将领，两人在汉家军中的资格与地位不相上下，但如今这兰官伟处处压过曹老三一头，甚至还直接指挥他，曹老三心中自然有些不忿。

　　　　随着汉家军的扩大，再加上朝廷官军的大肆进剿，渐渐的，让汉家军的内部也开始出现了矛盾和裂痕，这是杨明没想到的，即便他想到了也阻止不了。毕竟，再高明的洗脑宣传也不会完全消弭人类自私的本性，只要有私心就会有利益之争，有利益之争就会有人拉帮结派，搞山头，即便是当今时代也不能避免，更何况如今在这个把建功立业看得无比重要的时代？

　　　　正因为这样，在两营将领对堵小媛产生不满的同时，曹老三等汉家军老牌将领也开始对兰官伟产生不满。除此之外，新旧军政官员之间也一直存在着矛盾，比如内阁学士商道行与礼科都给事中吕浪之间的较劲，谭文等原大明武官与刘黑等嫡系将领之间的矛盾。这些都在战争的进行之中，一点点加剧。

　　　　虽然，杨明不能完全消除这些矛盾与嫌隙，但可以压制它，稳住它，而要压制它则需要通过一连串的胜利让众人知道他们最大的利益目标是什么，让他们都在暗自斗争之余都知道只有更加忠实自己，团结在自己周围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如今，堵小媛和兰官伟是杨明的代言人，这些将领只要还忠于杨明就得听从这两人的指挥，堵小媛不需要对谭文等人做出解释，因为她代表的是汉家军最高统帅杨明的意愿，同理，兰官伟也犯不着对曹老三客气，他也代表着杨明的意愿。朝廷官军的这次进剿无疑是给汉家军的每一个人上了一堂课，这堂课不仅仅是军事课，还是政治课，也许，从现在开始，汉家军的每一个成员都将重新审视自己，并决定是该更加忠诚地凝聚在杨明周围还是该另谋出路。

　　　　如果杨明带领汉家军能够在此次反围剿战取得大胜，那么他的威望将更上一层楼，不会再有人敢质疑他的任何决定，他将成为汉家军中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可是，一旦此次反围剿失败，他的威望也会一落千丈，甚至无法控制内部矛盾做大的局面，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汉家军一步步走向分崩离析。明末历史上的李定国不就是这样？一度叱咤风云也一度被内部矛盾给拖下深渊，酿成千古遗恨。

　　　　曹老三带着第三营的三个标最终撤出了云阳县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左良玉在损失了近两万人后，最终进占了云阳县城。左良玉已经允诺进占云阳县城后，上下官兵可纵掠云阳县城三日，但让左军很失望的是，他们进入云阳县城除了把城墙和各处民居拆掉还真就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

　　　　“崇祯四年辛未科举人邱松波与云阳县全体士绅百姓在此恭迎王师！”

　　　　邱松波这类的士绅还是对大明存有一丝忠诚的，特别是在杨明的粗暴土改后，他们更加怀恋曾经对他们不征赋不收税的朝廷。

　　　　所以，在杨明组织百姓转移时，他们没有选择转移而是留在城里，虽然他们不敢在城内发动对汉家军的攻击以策应左军，但左军破了城，他们还是能来欢迎一下的。

　　　　不过，左良玉似乎并不领情，直接以这些士绅勾结流贼、背叛朝廷为名悍然命令部下大肆抄没这些士绅的家产，连带其家眷也得被就地处决。

　　　　一时间，整个云阳县城内本来因感念大明而没有转移走的士绅们几乎被左军屠戮殆尽。杨明没有对这些表面上恭顺自己实际上仍旧背离自己的士绅下手，倒是左良玉帮了他的忙，让夔州境内对杨明心存怨念的势力大幅度减少，士绅们也开始完全倒向汉家军这边，毕竟汉家军是不乱杀人的。

　　　　“大帅！末将无能，致使两万人马全军覆没，请大帅治罪！”

　　　　这边，张应元很是狼狈地逃到了云阳县城，还自己背了一把侩子手专用的大砍刀，亲自跪倒在左良玉面前请罪。

　　　　张应元是左良玉的奶兄弟，两人感情甚笃，但他这次实在是败的太惨，两万大军带回来不到三千人，虽然左良玉素来对自己人仁厚有加，但还是要给全军一个交代的。

　　　　但左良玉还是没有杀张应元，而是让他暂作为小兵在军前戴罪立功。而他现在更为担忧的是，贼军怎么就歼灭了自己这两万大军，难不成贼军主力是在乾溪，那照如此说，这几日固守云阳县城的就不是贼军主力而是贼军的小股力量？

　　　　不过，左良玉并不相信自己这个推测，毕竟这几日他在云阳县城所遭遇的贼军算是他有生以来遇见过的最厉害的军队，战斗力与鞑子相比都毫不逊色。

　　　　他有理由相信，只有贼军主力才会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但能够一口吃下两万人只怕也不是一支简单的军队，难不成这些都是贼军的主力？贼军的数目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么少，而且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一想到这，左良玉就有些犹豫了，要不是因为自己爱子还在贼军手里且目前战局还算顺利的话，他都要打退堂鼓以保存实力了。可就在左良玉准备下令暂缓攻击，以待陈演等大军到来时再一鼓作气拿下贼首时，外面一左军将领突然跑了进来。

　　　　“大帅，城外何家岭一带发现贼军骑兵出动，其中还有一穿白袍的年轻公子！”

　　　　“穿白袍的公子？听闻这夔州的贼首杨明原是汉中府的生员，且年刚弱冠，如今想来，这穿白袍的公子就是贼首杨明了，大帅，机会难得，可不能让贼首杨明跑了！”

　　　　一随军文人幕僚还没说完，左良玉就已经下令道：“命徐恩胜部立即追击这股骑兵，吴学礼部截住其后路，其余大军随后出动，兵围何家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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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从左军眼皮底下逃脱（）　
穿白袍的正是杨明，他此时正骑着一匹枣红骏马横亘在何家岭的山巅之上，陈贵和五百名汉家骑兵则相伴在左右，而他们的身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山下不远的左军视野中，双方直线距离不到一里，若是左军中装备有五六式自动步枪的话，完全可以将他们突突掉。

　　　　但显然，左军没有这样的武器，汉家军虽然有这种武器的图纸但也只能束之高阁，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