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伟业- 第14部分

　　　　“如今天下大乱，外有鞑子虎视眈眈，内有李张二**乱中原，我大明正是存亡危急之时，天下人当以天下为己任，投笔从戎，学武练技，学道德文章教化不了强盗”，杨明说后见关嘉仁没说话，便知道这关嘉仁不是方以智之流，是个卫道士，便转移话题问道：“仲卿兄在这里住的可还好？”

　　　　“山间野趣，倒也不错，只是晚间案牍劳累之时，少了个捏背揉肩暖床的贴身丫头”，关嘉仁说后就以一副“你懂的”的眼神邪笑着看了看杨明，然后瞅了朝这边走过来的云蝶一眼。

　　　　杨明知道晚明的士子大都崇尚风流好色，所谓**宿娼不但以为耻，反以为荣，听关嘉仁向自己提出女色的要求，倒也不是十分厌恶，但他也不会真的为了笼络一个秀才而以自己村里的女子为交换，便故作不知地问道：“仲卿兄，不是带了丫鬟来吗？”

　　　　“那不过是能做些粗活使唤的丫头而已，哪有子桐兄身边的丫鬟心细乖巧？”关嘉仁邪笑着的同时就一直看着朝这边走过来的云蝶，不禁暗道：“这等身材婀娜的美妾若归了我，也算是不负了我才子之名。”

　　　　关嘉仁正在意淫之中，就被杨明提了起来：“关先生，我杨明可警告你，我请你来是教书的，不是让你来风流快活的，你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我汉家村既然可以把你捧上天也能让你下十八层地狱，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嘿嘿，我只是开个玩笑，子桐兄别生气，既是你的禁脔我关某怎敢觊觎”，关嘉仁刚才是真被吓着了，他感觉得出来杨明不是简单的秀才，而是一位生杀予夺的领袖。

　　　　杨明见这关嘉仁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没再计较：“仲卿兄知道就好，不过仲卿兄要是看上了汉家村的姑娘，也是可以去追求的，但不准玩弄，明白吗？”

　　　　关嘉仁强笑着点头说是，心里暗忖不久之后自己一定要让这杨明尝到威胁自己的代价。

　　　　这时候，云蝶走了过来，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堵小媛，堵小媛一来，杨明就看见了她头上的木钗，不禁心里一动，朝堵小媛微微一笑。堵小媛羞红了脸就转向一边，只有云蝶大大方方地走过来，朝关嘉仁行了行礼，就过来挽着杨明的手，娇声道：“少爷，你怎么到在这里来了，让我们好找。”

　　　　关嘉仁见堵小媛含情脉脉地看着杨明，俏丫鬟云蝶倚在杨明身上撒娇，而自己的英俊潇洒却无人欣赏反而孤寂成霜，心里甚是空落不满。关嘉仁一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试探杨明的真才实学，见堵小媛在此，反而更有揭穿了杨明的底气：“子桐兄的诗只怕不是自己所作吧。”

　　　　“什么诗，我写过诗吗？”连杨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过诗，一时不明所以起来。

　　　　堵小媛一时愣了，暗想他怎么这样说，难道是故意在关嘉仁面前谦虚吗，而云蝶见堵小媛面露不悦，便忙过来打岔道：“写过，怎么没写过，少爷你不是昨晚还写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样一首残句的嘛，还有什么‘不拘一格降人才’。”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堵小媛一时不自觉地低声念了起来，看杨明的眼神也更复杂了，暗道：“想不到他是如此忠义为国的人，我还道他安于现状，不过只是为一村百姓谋福祉而已。”

　　　　当我不存在吗？关嘉仁见这两人又开始交流眼神，瞬间怒了。忙道：“这真的是子桐兄所作吗，请恕关某狂妄，若子桐兄能在此刻写出一首尚可称道之作来，关某甘拜下风，若如不然，关某就认为你杨明是欺师灭祖之徒，而我关某羞与你为伍，也不能留在汉家村了。”

　　　　我靠，好像离了你这个秀才就不能活似的？也罢，好不容易汉家村来个文化人，也不能就这样赶走了，自己也不能这么小器，再说我的确是抄的，只不过是在女神面前装装逼而已，谁叫女神对自己太信任，还拿出来炫耀。

　　　　“既然仲卿兄有如此雅兴，那我就献丑了”，杨明其实记不得多少清代以后的古诗词，他很赞同《红楼梦》里妙玉所说自唐宋以来皆无好诗，还好他高中时痴迷红楼，红楼梦的诗词倒记住不少，一时间脑子里迅速回忆起薛林二人的作品来。

第二十八章　我让薛宝钗骂了关嘉仁（）　
关嘉仁见杨明久久不言，不觉得意起来，轻声哼了一下。

　　　　杨明见他这样子，突然就想到了一首，便念道：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堵小媛听完后没说话，而关嘉仁也在回味，唯独云蝶先跳了起来：“我猜到了，少爷你说的是螃蟹对吧？”

　　　　“我们的云蝶真聪明”，杨明见关嘉仁毫无表情，暗想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懂薛大姑娘的讽刺之语。

　　　　“少爷，以前府里过中秋时，太爷要你写首螃蟹咏，你写不出来，如今怎么一下子就写出这么好的来”，云蝶说着就过来碰了堵小媛一下：“是吧，堵小姐，我家少爷的才华不差吧？”

　　　　“倒真是首螃蟹绝唱，只是把天下所有人都骂进去了”，堵小媛现在是越发看不清杨明了，她也不知道如今世上到底还有谁的才华在他之上，学识能与他相持，也许只有正德年间的阳明公才能与他媲美吧？

　　　　堵小媛甚至相信与杨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柱兄弟所说：“如果流贼不来汉中，自家公子早就成状元了。”

　　　　同样被这首螃蟹咏震撼的关嘉仁只是嘿嘿一笑，他当然知道杨明这是在骂他，但也只能强作镇定道：“诗写得好，骂得也好，杨公子之才，小弟远远不及也。”

　　　　关嘉仁悻悻然地走了，脸色并不好。

　　　　下午，杨明还要给村里孩子讲授自然科学知识，且还要给村里的手工业者提供技术指导。

　　　　杨明本来是想请关嘉仁来观摩的，但自从知道这关嘉仁不过是个腐儒后也就没了这方面的心思。

　　　　“这是绿矾，上次我已经告诉你们，他的书名是硫酸亚铁，我今天就给你们演示一下唐朝的炼丹家是如何将这绿矾变成浓硫酸的”，杨明将孩子们带到了洞外，并将早已制作好的土陶制的坩埚放在了煤炉上煅烧，并安装好蒸馏设备。

　　　　不一会儿，杨明就得到了一小碗的透明液体：“这就是浓硫酸，由于硫酸亚铁经过高温分解产生二氧化硫与三氧化硫，三氧化硫与水结合生成硫酸，我再给大家证明这是不是浓硫酸”，说着杨明就将液体倒在了一沓纸上。

　　　　然后，就见一沓纸满满变黑，成了粉末状。

　　　　“纸张碳化了！”小胖墩兴奋地忙朝旁边的人说道。

　　　　“公子说过，浓硫酸具有强的脱水性，自然会让纸张碳化了”，林嘉元不屑地看了小胖墩一眼。

　　　　“刚才林嘉元说得不错，今天我就给大家说说这浓硫酸，还将刚才的实验原理告诉给大家，要知道近千年前的炼丹师都知道了，你们也一定能明白的”，杨明说着就盘坐在草地上讲解起来。

　　　　堵小媛也朝这边走过来，每逢杨明教授杂学时，她都会来旁听，因为她总是能从杨明所传授的杂学中学到许多新奇的知识，有时候杨明提出的学问，她都不相信，但每次杨明都会用实验证明让她不得不颠覆自己以前的认知。

　　　　“堵小姐，请留步”，这时候，关嘉仁走了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枚质地白润的玉簪：“堵小姐如此风度优雅之人，却没有什么像样的首饰，头上仅插一根木钗，实在是有碍小姐您的身份，小生斗胆送堵小姐一枚玉簪，还请堵小姐不要推辞。”

　　　　“多谢关先生美意，小女不能承受，还请见谅”，堵小媛说着就往杨明这边走来，关嘉仁忙追了上来：“堵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着玉簪佩佳人，而这里大多是乡野村姑，只有你堵小姐才堪佩这玉簪，所以还请堵小姐不要暴殄了美物，不然我也就只能丢河里了。”

　　　　“那就请关先生丢在河里吧”，堵小媛听了关嘉仁这个理由也有些想笑，而这时无意瞅见这一幕的杨明不觉心中一动，暗道这关嘉仁还打起了堵小媛的主意，看堵小媛的神情好像还有些喜悦？

　　　　杨明有些懊恼，没再看堵小媛一眼，依旧给这些孩子们讲解着浓硫酸，而且现在已经扯到王水溶金的知识了，除了这些孩子连堵小媛都听得津津有味，也没有察觉到杨明眼神中的变化。

　　　　这里，关嘉仁最终还是没有把玉簪丢进河里，见堵小媛很是受用地听着杨明讲授的一些什么能置换黄金能藏匿铝器，便有些嫉妒地说道：“不过是奇技淫巧，堵小姐也爱听这个，这杨明也就这些本事，我看他除了写几首狂妄不羁的诗词骂骂朝廷也没什么大学问。”

　　　　“如今天下太平，圣明无过当朝皇上，盛世远迈贞观开元，可这杨明却说什么天下危急，我看他就是妖言惑众，如今还专门教些奇技淫巧，真是祸害后生，罪恶深重”，关嘉仁越说越劲。

　　　　但堵小媛至始至终都没理他，人家现在完全沉浸在自己情郎的博学魅力之中，哪里有空听这关大先生的高谈阔论。

　　　　“堵小姐！你不觉得杨公子所提倡的这些奇技淫巧是在贻害子孙吗！”关嘉仁厉声喝了一句，堵小媛才缓过神来，问道：“关先生，刚才再说什么？”

　　　　“唉，堵小姐，你也中了这些奇技淫巧的毒”，关嘉仁叹了口气就开始给堵小媛扯起了圣人之言，修身之道。堵小媛听了老半天只是微微一笑：“杨公子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些西洋所长的奇技淫巧没准就是我们华夏所缺少的一部分。”

　　　　杨明见堵小媛又与关嘉仁笑了起来，就愣了愣，缓过神来后不禁暗笑自己居然也吃起醋来了。

　　　　待课程结束后，杨明才过来与堵小媛和关嘉仁说话，不过堵小媛一见了杨明反而说不出话来，杨明也不知道该如何在堵小媛面前搭讪，只有关嘉仁在那里口若悬河，然后杨明不得不与其争辩起来，而后堵小媛也接起话来。

　　　　也许三个人也只有谈论起所谓奇技淫巧与孔孟之学还有泰西学问时才会变得有话聊，一时云蝶过来后也加入了辩论，四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在林嘉元眼中看来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和他们一边走一边谈论学问。”

　　　　除了林嘉元在羡慕，一直躲在暗处注意杨明的徐水仙也在羡慕，她也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像堵小媛和云蝶一样不但长的漂亮还会琴棋书画，这样也可以杨公子一起吟诗作对。徐水仙想着也许只有成为了她们一样的人，杨公子才会瞧上一眼。

　　　　今天和杨明等人争执了一天，关嘉仁越发觉得杨明此人就是一个离经叛道之徒，若如不立即除掉将会成为乱臣贼子。

第二十九章　徐水仙请关先生教授自己学问（）　
四川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素来是天下有名的富庶之地，在抗日战争时期就作为全中国人力与物力资源的大后方，支撑了全中国八年的抗战。

　　　　且如今明末战火还未烧到四川，这一片膏腴之地历经明朝两百多年的发展，更是阜盛依旧。虽说夔州一带的东乡县因被张献忠与左良玉相继破坏过恢复元气尚待时日，但汉家村却同四川大部分地区一样，丰收在望。

　　　　中秋前后，汉家村的村民一直都忙着收割。这是他们建立汉家村以来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丰收。虽然，在今年夏天收过夏麦，但毕竟不是主产，收获量并不是很可观，而如今，光这稻谷的收获量早已达到了千石以上。

　　　　如果站在东乡县最高峰摩天岭俯瞰汉家村的话，会看见整个汉家村的院坝都铺满了由新稻谷铺就成的金色毯子，有许多人影从清晨到晚上一直都在金色海洋般的稻田里来回穿梭。

　　　　村民们忙着收割，汉家营的战士们也忙着训练。杨明和众战士都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上一次收夏麦时遇见土匪袭击就是个经验教训。

　　　　为此，非但没有放松战士们的训练，杨明还增加了村民们在遇到敌情突然来袭时的应对演练次数，村子十里之外也安插了哨岗，一些孩童也要借着放牛放羊的机会在村外四处侦探。

　　　　尽管大家都知道安静的汉家村潜伏着巨大的危险，但还是抑制不住村民们因为收获的喜悦。无论是三岁的小孩还是八十多岁的老人都自发地跑去各家各户帮助收割，为的就是早日把粮食收回来，以免到时候土匪来袭或者大雨降临的时候，来不及收割。

　　　　名义上属于杨明的汉家村公仓已经满了，由于杨明和汉家营的战士还在训练，村民自发地给杨明加修了五个粮仓，这其实已经违背了杨明允诺只收满五仓粮食即可的承诺。

　　　　堵小媛见此也不由得感叹道：“正如辛弃疾之《破阵子》里所言：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丰收让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堵小媛对关嘉仁的殷勤也没那么排斥。即便是素来高傲的云蝶也因为关嘉仁的彬彬有礼而开始对他有了不错的印象，而关嘉仁对于教授村中孩子也很尽力，许多孩童在他的教育下已经可以背下整本《论语》了。

　　　　杨明对关嘉仁的信任也是与日俱增，应关嘉仁主动申请并答应了他代替张员外掌管汉家村的粮秣，而张员外则带着杨明给他的五百石粮食和剿匪所得的三千两白银去了县城经商，以试图在县城建立汉家村的第一个产业。

　　　　关嘉仁的人缘极好，许多村民都对这个秀才的印象不错，至少比张员外要好。对于他管粮秣都无话可说，更何况管的又不是自家粮而是公家粮。从汉家村收获第一袋粮食开始，汉家村就规定自家收的粮食自家得，只是要定额交一定的公家粮。

　　　　公家粮的支配权力归杨明所有，实际上就是杨明从汉家村所收取的税赋，以前交给张有财张员外管理，许多村民还替杨明不值，认为杨公子这样做会吃亏，如今换了一个和气的人，大家都认为这是对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