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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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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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疯狂杀手的时候,心里总会感觉十分奇妙的。顾言灵机一动想出的打猎这样的借口,也只是为了试探罢了。如果,林之真的毫不费劲就将这弓拉开,顾言是无论如何也得拉着他去进行所谓的打猎的——如果一个人内心真的以杀戮为乐的话,就算杀的不是人,是动物,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也一定会有或多或少的改变。不过看林之这样子倒是没多大必要试下去了。像他这样,想不想杀人暂且不论,也得看他能不能打得过啊。

    顾言将长弓接过,笑道:“这弓好歹也是一石,拉不开也是正常的,我也不能轻松拉开。”说完后,顾言的笑声又大了些,“子归平常也要适当锻炼一下,你好歹比我年长了好几岁呢!”

    林之感觉自己拉不开这张弓,十分丢脸,脸色也并不好看,听了顾言这话,忽然想起自己比起顾言的确大了好几岁,只是平常因顾言的言谈举止忽略了罢了。又想起,顾言这么说,那么他自己肯定是能把这张弓拉开的,不由更感觉丢脸。

    顾言看林之略微扭过头去,脸色有些发红,便知道自己刚刚不该一时口快,如今林之感觉自己颜面大失,估计是不会答应去打猎了。到底是平常没和人比过臂力,又见到过许固那远超自己的力量,如今见到一个臂力比自己差的,竟是一时没忍住小心炫耀了一把。不过现在去不去打猎也不重要了。顾言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像太祖太宗,将武将限制起来,大量任命文官,就算是造反——那些文官也得有造反的资本才是。

    “子归,当真不与我一道去打猎?”顾言问道。

    “不去。”林之回答得干脆简介,连平常惯用的那一长串的典故都没有说了。

    “唉!”顾言长叹道,“打猎若是一个人去,也是无趣。阳光如此好的休沐日,竟也要呆在家中,无趣……当真无趣啊!”

    听了顾言这一说,林之觉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叫他去打什么猎,他是断断不肯的。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里不是还有一个那个什么人吗?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善类,去找他。”

    看样子不是善类……顾言苦笑道:“在子归的眼里,去打猎的都不是善类?”

    林之抿抿嘴唇:“不,只有他。”

    这说的肯定是许固无疑了,这两人都是相互看不顺眼,顾言如今已经知道许固为什么看不顺眼林之,林之又是为何厌恶许固?厌恶到连名字都不提,用那颇不礼貌的的代称?

    “为什么?”顾言直接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如此反感文坚兄?竟是连字号都不肯称?”

    林之将双手背在身后,带着些冷笑道:“这字号倒是颇好。”这句话明明是称赞之语,却让顾言深刻认识到这并不是林之常常出现的口不应心的状况,而是实实在在的讽刺,他是在说许固根本配不上“文坚”这个字。

    顾言有些无奈,说道:“子归与文坚以前曾见过?”

    “不曾。”回答一如既往干脆。

    “这总得给个理由吧!”顾言苦笑道。

    林之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会,才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游侠。”

    顾言基本理解了他的意思:“子归你讨厌游侠?”

    林之冷笑:“乖背礼法,肆意伤人,为人不齿。”

    听了这样的回答,顾言心里竟是生出几丝怪异来,这样的回答也不知道许固听了当作何感想。

    顾言干笑两声:“虽是说游侠有以武犯禁的毛病,可是太史公也说过‘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危困……”

    林之听了,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不理。

    顾言叹道:“好罢!仔细想想其实居家读书倒也不错。”

    林之这才略微侧过身来,“上次那卷杂记大可写完。”

    顾言略一愣神,才想起那卷杂记说的是什么。他笑了笑:“这倒是个好主意。”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弓箭,笑道:“我去将这些放回去。”便背着弓提着箭离开了。

    等到顾言离开,林之转过身来,盯着顾言离开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又移开了目光,神情莫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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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分角色特性:像许固、顾言这样的人都是会说谎的,林之很少说谎,但他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而且就算不说谎,也不表示完全坦诚,林之其实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啊,哈哈。

    今天依旧是小年~

第八十八章 垂拱殿奏对(上)() 
“遇之!你可听说,任命已下,王提刑将入京担任三司度支判官,不日就将进京了!”

    顾言握着笔的手颤了一下,他赶忙将手里的笔放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日,刚传来的消息。”

    王安石就要进京了!自前些日子天圣五年的状元、户部侍郎、参知政事王尧臣因病卒于任上,三司的官吏便有了些调动,倒是没想到王安石因此调入京中来了。自从《四书》发布后,顾言与王安石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听了这个消息,顾言的心里也是颇为欢喜,他起身一揖:“多谢赵校书相告!”

    知道了王安石一家入京的消息,顾言有心去迎接,只可惜并不清楚他们的行程,不好送信,又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到达汴京,顾言只得将出城迎接的想法打消了。

    时间过得很快,顾言这次倒是听到了王安石一家进城的消息,也打听到了住处,本打算立即前去拜访,又想到他们一家子刚刚如今,必然有不少杂事,这个时候前去摆放,只怕是有所不便。遂叫人送了封信,只约好了五日后的休沐日前去拜访。

    然而,还没等到顾言依言前去拜访倒是有个内监找了过来,只说是皇帝在垂拱殿召见,见这秘阁里各色艳羡的眼光,顾言忽然感觉压力颇大,他跟着这内监,一路走去,行到僻静处,顾言掏出一块银子塞了过去:“不知陛下找我何事?”心里倒是颇有些忐忑,不会真是衮国公主那些事吧!公主虽然地位尊贵、艳丽端庄,但真非顾言所愿。

    这内监有些诧异的接过了顾言的银子,手中微一掂量,脸上笑容加深了几分,虽然本朝的内监也有带兵监军的例子,但是除了军事、刑狱上偶尔能插些手外,其余的事全是文官的天下。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传话太监呢?那些文官总是故作清高,一脸正气,背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龌龊事呢。倒是没想到这个小探花倒是颇为上道。这些银子虽是不多,但总聊胜于无罢,自己这一辈子,不也是为了攒些银子么?

    那内监呵呵笑道:“官家是什么想法,咱家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倒是听说那位王大人不久去述职……好像还带着一份极厚的折子。”

    听了这么一句话,顾言便放心了,看来是与王安石有关,其实只要不是衮国公主那事,顾言都可放心。又像旁边的内监道了声谢,便往那垂拱殿走去。

    垂拱殿里颇为空旷,只站了几个内监、侍卫、宫女。顾言行了礼,站在殿下,仁宗的声音颇为和缓,却也不辨喜怒,打量了顾言一番:“听闻你在秘阁日日读书,今日一见,倒还精神。”

    顾言拱手道:“秘阁藏书颇丰,能托身期间,是我之大幸。”

    只听到仁宗皇帝笑了一声:“你坐吧。”

    顾言依言坐下,仁宗又说道:“王介甫进京了,你和他关系亲近,想必也是知道的,今日他回京述职,却不急着述职,反倒是递了这样一份折子,你且看看。”

    又有内监捧了这折子送过来。顾言接过这折子——这折子还真是挺厚的,洋洋洒洒怕是有万余字。顾言恭谨的逐字逐句的翻看起来,平常看书,稍加懈怠也就罢了,现在是在御前,皇帝又很有可能以此考校自己,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顾言看了好一会儿,才将手上的折子依原样合好,递还过去。仁宗见了,用手轻轻拍了拍这折子,道:“你在秘阁读书,我看策论也不曾少写,言辞里也露出些新锐的意思来,朕如今倒是有些明白。你觉得王介甫这篇折子如何?”

    果然如此,顾言脑中又迅速的过了一遍那折子上的内容,找出了要点,才开口道:“臣认为王大人此书虽有些峻切,但其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却是不容置疑的。更何况其言颇合乎中情。”

    “哦?你也觉得王介甫所言有理?”

    “并非完全如此。”顾言谨慎的说道,

    仁宗听了,一下子倒是来了些兴趣:“你说说看。”

    “不过是有几点疑虑罢了。”顾言道,“臣观王大人的札子,有变革天下之志,其言变革天下之势在于人才,而若真要如此,则必然变革科举。当年庆历年间,范文正大人也曾提出改革贡举,但天下士子,潜心苦读便为了一朝科举,我听闻此次科举,欧阳公贬斥太学体,便招致了许多士子的攻击,更有甚者,竟是往范公府里投了祭文。变革文风尚且如此,何况是变更科举?”

    仁宗听了这话,又想起当年的庆历新政,又想起了范仲淹,不由默然,没有说话,只。

    顾言又说道:“宋大人以前提过的‘三冗’、‘三费’其言也颇为中肯。臣听闻宋初之时,内外官员不过几千人,而如今官吏已多达三万余人,士兵人数更是激增数倍。我朝虽是富庶,但如此增长下去,一时虽可,后世又当如何?王大人言养士当厚禄而养其廉,则必然加重国库负担,而以王大人之意,则当施以严刑,以正礼教,‘以小罪而加大刑’,想必将招致群起而攻,以陛下之明,虽是不惧,但若是两两相抗,又难免损伤国力……”

    见顾言在殿下侃侃而谈,仁宗皇帝也不由有些惊奇,原本不过是一时兴致,叫了顾言过来,倒是没想到顾言这尚未弱冠的少年对于朝政也颇有些认识。他原本以为,以顾言写的那些策论虽是不错,但也并未十分出彩,里面显露的一些针砭朝政之语,只怕是受了那王介甫的影响,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仁宗心底叹息一声,到底是英雄出少年啊。

    等到顾言一一说完,仁宗又接口道,这次却带着点笑意:“依你这么看,王介甫的这些主张,竟都是不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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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果然是读书太少、阅历太浅……越写越没有信心啊。

第八十九章 垂拱殿奏对(下)() 
“并非如此。”顾言回答道,“王大人的折子里都写的方法若真能实行,必然是于国有利的,只是依臣愚见,当缓缓图之。”

    “那你说说,该是如何‘缓缓图之’?”仁宗轻轻敲着王安石送来的那本折子问道。

    “吏治与科举暂且先不必大变,但可在细节上略作引导和变更,如此一来,只需过得几年,变革便能水到渠成。”顾言道。

    “你说得倒是简单。”仁宗道,“你便说说,有什么法子能引导?”

    “邸报或可一用。”

    “邸报?”仁宗听了顾言说的引导两个字,倒是若有所悟,却没想到顾言居然说到邸报这个东西上。不由奇道,“邸报能做什么用?”

    “以臣之所想,用的是邸报、也非邸报。”顾言道,“邸报自古便有之,但却只是在朝廷大臣与各州郡长官之手传递,臣想着,若能开一种新的邸报,令京畿之人皆可得以遍览,诸州郡之民亦可传闻。”

    听了这话,仁宗隐隐约约猜到了顾言的想法。他不由身体往前移了移。“这样有何深意?”

    “以陛下与诸大人日日殚精竭虑为天下百姓计,但命令传递到州郡一下,州郡之吏或对陛下深意有所偏差,而以偏差之意行偏差之政,令百姓常有怨愤之意,岂非不美?若使执政撰文而使天下明其拳拳之心,则上下一心,政令行之无误矣。此是其一。”就像历史上王安石的变法,若是一条条看去,都是好法子,到了地方,就混乱一片了。比如说青苗法,本来若是真按王安石那样的设想实行了,不仅国家能得到财政收入,百姓也不必被高利贷所苦,但是这样的政策一推及到地方,各地官员为了增加政绩,强令借贷,利息变高几分不算,有的地方还要乘机勒索一把,倒是成了个祸害。那些百姓之听了这破家的法子是王安石提出来的,岂不能日日痛骂王安石么?

    仁宗听了这想法,心知这条里面倒是隐隐有些为以后的大变革铺路的感觉。也不置可否,只等着顾言继续说。

    “报中可再设一块文学板块,可教天下之人投卷于此,选精妙文章刊登其上。一来,山野遗贤、怀才不遇之士,皆有扬名天下的机会,如此,便可发掘天下之人才。且文章一刊,便可风行天下,若陛下有心弃繁缛之文、起实干之才,岂非易哉?此是第二。”

    若是说在这新的邸报上面刊登精妙文章,隐去这些所谓的引导作用不提,只怕朝中大臣都会赞成,朝中大臣一个个都是进士出身,饱读诗书,多了一个扬名的渠道,何乐不为?

    “本朝自太宗以来,对士大夫多有优容。王大人言‘以刑裁之’虽是利国之举,骤然行之,则难免招致攻讦,以讹传讹,难免有人认为这非仁政之举。以臣之愚见,若能设立新报,将忠君仁孝之行、无能贪墨之事,考察之后公布天下,当有惊醒天下之效。此为第三。”

    仁宗不由一乐,这些士大夫们求得就是一个青史留名,要是因为贪墨与违背法纪这样的是被天下官员百姓知道,这名声……不仅公卿不会荐举,也会遭到百姓的唾骂,这招倒是很有些意思。便笑道:“可还有第四?”

    顾言笑道:“尚有一点,不过与第一点其实相差仿佛。”

    仁宗点头示意顾言继续说。

    “陛下仁德,各路州郡县若遇灾荒,陛下常有免除赋税、发仓赈济之事。但却有奸猾小人罔顾圣心,以此牟利。若陛下能将免除赋税年限公布在报,使天下万民仰陛下之恩泽,则小人必不敢复为作祟。”

    这样的法子倒是对皇帝的名声颇为有利。仁宗想着。若是这样的法子推行,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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