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驳的经典,却看着顾言笑的开心,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出来。
两人走到分别的地方,顾言笑道:“子归那里若是不方便居住,不如到我那里小住几天吧。”
林之的回答十分干脆:“不必。”
林之观察了他一会,发现他真是心意已决,怕伤了他的自尊心,也不再劝说。只是想着那雨可能打湿了他房子里的被褥,等下回去叫人送床被褥过去。
进了门,顾言先是安排人去给林之送被子,又详细指点了一番路线,才径直走到许固那边。
顾言敲了敲门,听到房里传来一声“进”字,才推开门。只见到桌上摊开半本书,放着半瓶酒,许固的手上还把玩这一把两寸长的明晃晃的小刀。
“文坚兄好逍遥!”顾言笑道。
“见笑。”许固笑了笑,将手中小刀放下。“看来遇之已经得到了线索,看上去心情不错。”
“嗯。”顾言点点头,拽了个凳子坐下。“看来是某个王爷看我不顺眼。”
许固讶然:“王爷?”
顾言略一叹气:“还有劳文坚兄了。”又补充道:“这样的事情若不好下手,文坚兄可以先查一查那些王府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管家之类逃亡了的……”
“还是放不下那个案子?”
顾言露出一点苦笑,“我本以为没事,谁料当时还好,近来却总是做些梦,总是梦到一摊鲜血。”
许固拍了拍顾言的肩膀:“行,我就去查查。”
顾言长身一揖:“文坚兄助我良多,以后必当报之。”对于许固这个人,顾言的心里着实复杂。这人帮了自己许多的忙,感情上顾言是十分感激的,顾言的确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然而现在却几乎是许固单方面的帮助,让顾言的心里感觉有些别扭,而且许固的来历顾言也不清楚,这人心思细密,又带着神秘感,极难揣摩……顾言难免也觉得苦恼,毕竟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套他目前还是难以做到。
“没关系。”许固将他扶起,笑道,“你就当我是学的‘奇货可居’那一套吧!”说完竟是笑着走了。
顾言有些怔然,回头一望,桌上摆的那本书不是《史记》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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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后,王校书七八日不曾露面,只说是病倒了。到了七八日后露面后,几乎都回避这顾言,又深怕顾言依样报复回去,去秘阁取书更是小心翼翼,特别是孤本之类,连被虫子蛀了个边角都特意报备一番,生怕着了顾言的道。顾言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和刚来秘阁时别无二致。
又过了几日,王校书渐渐放下心来,想必那顾言不过是口头威胁一番,并不真的敢做些什么。胆量便也放宽了些。他取了一本孤本放在一旁誊写。手抄本的皇家珍藏孤本,无论是送人还是珍藏都是很有价值的,王校书也打着送人的主意。
他正抄着,抬头一看,却见顾言正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他手不由一抖,正写着的那个字便成了一个墨团,孤本倒是没什么大碍。他赶忙将笔放下,站起身来,低声道:“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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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还是没有写报复……大约得拖到下一章了。
第七十九章 以文挟威(上)()
王校书怕被人听到,这句话是特意压低了声音,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四周没什么人,也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他便放下心来,低声道:“你……”
这一个“你”字刚出口,他便被眼前一幕惊呆了,要说的话竟然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由于太过惊讶,喉咙里还发出些变调的音节来——顾言竟然站在他面前,把他的砚台掀翻了!看着沾了墨汁的孤本,王校书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竟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王校书还没来的及开口,顾言却是抢先一步,发出了一声惊呼!他快速上前一步,竟是抓起袖子,就往这孤本上按,竟是想用衣袖将孤本上溅到的墨汁吸干。而站在一旁的王校书却看得分明,那顾言掀翻砚台时不慎沾染溅到的几点墨印,竟也被古籍上那些墨水遮盖住了!这分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毁灭证据。他不由热血上涌,脑袋里嗡嗡作响。
无怪王校书惊怒至此,宋朝文风大兴,凡是读书人,讲究的都是君子之风,有了矛盾,顶多不过是一言不合,拂袖而去。又或是写写文章痛骂对方一番,又或是借用意象,写几首诗词指桑骂槐的讽刺一番。两人若是有着仇恨,也多是暗地里下绊子、借刀杀人、挑拨离间这么几招,最狠得也不过是收买一堆市井泼皮,闹得他家不得安生。**之事也有,但是也是极少数……可是无论是什么法子,哪有像顾言这种敢当面陷害的呢?
顾言不管王校书在想什么,他将书本上面的墨吸干得差不多了,袖子上已是有一大片墨迹。他又随手抓了桌上的几张空白宣纸,夹在污染的和未被污染的书页之间,免得污染更多的页面。虽是他抢救及时,那宣纸毕竟吸水性很强,竟也污了好几张书页,顾言见此,脸上露出些惋惜的神色来——这倒是真的惋惜。
见到顾言这一番做派,王校书终于从巨大的惊愕与愤怒中回过神来,他气得浑身颤抖,把顾言一推,大声喝道:“不用你假好心,这砚台、这砚台分明就是你打翻的!”原本顾言那一声惊呼,已经把远处几个人吸引了过来,王校书这一声大喊,连更远处的人也听到了动静,聚拢了起来。
顾言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听了这话,脸上立即显露出惊怒之色来:“王校书你休要信口雌黄!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何要陷害于你!”稍微顿了顿,又仿佛恍然大悟的退后一步,指着那砚台,痛心疾首的说道:“那砚台如此方正……我原以为你是要收拾……不过是失手打翻……原来!原来……竟是如此龌龊!看来上次你催着我去送文稿,只说是史馆前辈急着要,让我先将真迹送去,也绝非无心之失!你最近先是托言抱病在家,这几日见了我,竟是毫不复热络之情,见面只当不见。今日又是如此……我初来秘阁,是你为我介绍了诸位,我方才能与诸位同僚相识。我一直以为你有长者之风,平日里颇加敬重,却没料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小人!”
那王校书听了这一番话,瞠目结舌,气得面色涨红,又看旁边站着的人,看向顾言的眼光也是颇为同情,显然是听信了顾言的一面之言。他有心辩驳。却发现顾言那一段话竟是将他的话全部堵死了。而文诏之事,虽是可以解释为何与顾言结仇,但这事一说出来,倒是对自己更为不利。他实在是气急了,张口便骂:“你这卑鄙小人!无耻!颠倒黑白!分明就是你意图陷害我!”
“我顾言自发蒙以来,读古圣贤之书,听前朝本代圣人贤者之事,仰慕令行,砥砺自身,自认从秘阁以来,身未有逾矩之礼,口未曾臧否人物。竟是不知与君有何深仇大恨,竟至如此!”说着说着,顾言的声音竟是有些哽咽,眼中竟是落下两行热泪来,他本身年纪不大,旁人看来,更是觉得这顾遇之着实可怜,同情之意更盛。
王校书看着顾言这一出演技绝佳的表演,又看着身边那些人渐渐露出些鄙夷的神色来,气得浑身发抖,眼中充血,脑子里来回翻滚的都是诸如“无耻!卑鄙!阴险狡诈!小人!”之类谩骂的话,而事实上,这些话他也骂了出来。
人自古便喜欢偏向弱者,看着双目通红,嘴里胡乱谩骂的王校书,心里自然更偏向顾言。
顾言脸色涨红,像是听了这些谩骂的话,不堪其辱,脸色涨红,甩袖道:“我读书数年,竟不知天下有此等人物!和你同在一处,实是我顾言之耻!”说完,竟是拂袖而去了。
王校书见顾言拂袖而去,说话说得义正言辞,像极了铮铮君子,心中几欲吐血,“你……你!”喊了几声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环顾四周,那些人竟是皆带上了些鄙夷不屑之色,不由心中更恨。忽然看到林之坐在不远处看书,似乎是完全没有觉察到这边的情况。不由心里生了一丝侥幸,林之这样的脾气是绝不会说谎的。他冲到林之面前:“你坐在这里!你坐在这里!你看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看到了!分明是那顾言掀翻了我的砚台!是那无耻小人干的!”见林之不说话,他竟是抓住了林之的衣襟。
林之面色难看,狠狠的将王校书那手打开,语气加重:“我在看书!”意思是什么也不曾看到。王校书却是不信,“你肯定看到了!你肯定看到了!”激怒之下,竟是差点将林之的书桌掀翻。
林之慌忙将桌上几本书护在怀中,怒道:“王校书要把这些书也污了吗?”
众人连忙上前把气得想要动手打人的王校书架开,他们虽然不怎么喜欢林之这人,但王校书的作为是在也太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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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的确不怎么说谎。他一个“也”字在他而言虽然指的是文诏之事,但旁边的人不知道啊!听上去就像林之看到了王校书打翻了砚台,本不想搅合浑水,却被步步紧逼一样……这次林之没有插手,这只是无意间的助攻。
关于眼泪,其实眼睛甚至不用特意睁大,只要在正常情况下,忍住那么半分钟不眨眼,然后一眨眼,眼泪就流出来了,也不用使用什么辅助道具,不过对眼睛应该不是太好……我小时候看书看电视常常发生这样的事,幸好现在不会了。
其实顾言还有后手,下章解说。
第八十章 以文挟威(中)()
顾言一路快走,回到家里,脸上伪装出的愤怒自然也消退了。青芷正坐在大堂里绣着花样。见到顾言提前回来,又惊又喜:“公子回来得可早啦,是不是要拿什么东西,还是要准备什么、要吃什么?我可以帮忙。”
顾言微微一笑:“没什么事情。”他走进了内室,打算换一件外袍,谁料青芷竟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进了内室。
顾言有些无奈,“我这外衣上沾了墨,想要换一件。”顾言平日里穿衣绾发沐浴这些事情全是自己动手,从不假手他人,这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是说让青芷避讳一下。
青芷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却是不离开:“我可以帮忙。”
顾言见她不走,只好自己从柜子里拿了件外衣换了,反正也没什么,里面还有中衣,遮得严严实实。
顾言换好了衣服,随口问道:“文坚兄在这里吗?”
青芷听他张口问的是许固,笑容淡了几分:“那人在不在……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没见他出去,多半还在吧。”
顾言哦了一声,见青芷始终没有离开的想法,便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想去找文坚兄,你要跟着来吗?”
青芷不喜欢许固这人,对他那张脸又是不喜,又是畏惧,听了这话,果然不在跟从,乖乖离开了。顾言见青芷离开,又去了旁边的书房,从某本书里抽出两张纸来,放到袖子里。才去找许固,然而许固却不在房间里。想到青芷说的许固多半在这里的话,顾言便又多转了一圈,这宅院虽是不小,但也不算特别大,园里有两块花圃,几片修竹作为点缀,但都是能一眼望尽的。
看来是不在这里了。顾言正准备回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遇之是在找我吗?”
顾言回头一望,没看到人。又听到笑声,才发觉许固的所在。
许固在竹子顶端。
见顾言发现了他,许固又是大笑一声,那竹子的尖端本就较下端更纤细,容易弯曲,许固松开一只手,全身重量压在竹子上,那竹子尖端便弯的很低了。顾言在一旁看着,倒是疑心这竹子要折断,但是这竹子没有折断,反倒是许固,借着这下弯之力,攀到了另一颗竹子中部,竟是刷刷的滑了下来,稳稳当当的落了地。
“遇之找我什么事?”许固拍拍手,笑道。
“去我书房再说吧!”顾言略带古怪的打量了许固一番,笑道。
“遇之想必肯定没有玩过这些。”两人一边往书房走,许固笑道:“其实挺有趣的。”
顾言的确没有玩过,后两世自然不可能,第一世也只是小时候爬过树。他点点头:“文坚兄甚有童心。”
许固摸了摸鼻子,义正言辞的开口:“其实遇之你有所不知,在竹尖上掌握平衡,是练习用巧劲的一个法门。”
“是么?”顾言似笑非笑,“看来是我见识浅薄,还以为这是市井小儿的玩笑打闹呢。”
许固哈哈笑了两声,却没再说话。
进了书房,顾言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一说了。许固叹道:“这真是一招奇计。”又说道,“既是已经成功,遇之脸上为何不见喜色。”
顾言淡淡说道:“屠夫剖猪杀羊,日得其利,少有以屠宰为乐。”
许固将这句话细细琢磨了一番,倒是觉得说得颇为贴切,不由点头:“这话说得很是。”而后话音一转,有些忧心的说道:“那姓王的恐怕气得厉害,他那般生气,若是有人怀疑将如何?”
顾言还不知道他走后,林之无意间又送了个助攻。他认真答道:“我已有考虑……本来虽有计划,却并未拟定今日动手。但是今日,他周围几近无人,能看到我举动的只有林子归一人,林子归读书入神,我这事之前也不会有太大动静,想来不会发觉,就算发觉,以林子归的性格也不会大肆声张,说不定还会遮掩一二……”听到‘林子归’三个字,许固眉心微皱,又很快放开了。顾言继续道:“四周无人也就罢了,今日最巧的是他那前面不远处有那么几人,我大致估计了一番,我当时所占的地方,背对着他们,以我的身躯做遮挡,我手上的动作想必是看不清的。而我打翻砚台之后反应十分迅速,就算注意我手上有所举动,电石火光见,也难以回想我究竟是打翻砚台,还是上前护书。可巧的是……他竟将孤本与砚台同放于右侧,这样的机会,我岂能不善加利用?这人临大事无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