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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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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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林之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面无表情。

    “林校书,那我们就明天见了。”顾言告别道。

    “嗯。”林之点了点头。

    顾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往前走去。这一路上沉闷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压抑了。而顾言看不到的是,林之却没有走向岔道的另一头,而是站了一会儿,沿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顾言还没走进门,就见到红药在门口等着了。

    “怎么晚了这些?”红药问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唉,别提了,我是走回来的。”顾言苦笑。

    “走回来的?怎么回事?”红药疑道。

    “这事待会再和你说……”顾言道,“把饭菜送到我房里去吧。我还真有些累了。”连续步行一个多时辰,虽不算很远,但也并不轻松。

    而另一边,林之又沿着来时的路回走了一大截,才左转右转走到一条巷子里,推门进了一所瓦房里。将门栓拴好,走到一侧的书房里。这时天色已黑,这人却仿佛完全没受到黑暗的干扰,十分熟练的点燃的烛台,坐了下来。

    如果顾言在这里,估计也会感到有些惊奇,像林之这样喜欢读书的人,家中应当有不少藏本才是,而这间狭小的书房里,竟是连书本的影子也看不到,只是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些书画。而这些书画挂得也密密麻麻的毫无美感。

    林之坐了一会,将目光移向了放在桌上的那包芙蓉糕,他慢慢打开包着的纸包儿,一块一块的面无表情的往嘴里送,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动作活像个机械的木偶人。

    一包芙蓉糕本就没多少,很快便被吃完了。林之又愣怔怔的坐了一会,忽然不知怎得却是皱起了眉头,露出一股十分明显的烦躁之意来。他烦躁的将那团纸揉成了一团,却又将它展开,展开不多时,却又再次把他揉成了一团。他的神情显得越来越焦躁。连手也开始抖了起来。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双手紧握,在这间小书房里,急速的来回走动起来。

    而这时,离开了汴京的许固已经到了陈州地界。

第六十五章 混迹江湖中() 
许固到了陈州,也不急着去找人,只在城中闲逛了半天。又随意走到个茶坊坐下。刚一坐下,便有茶博士上前问道:“客官喝甚茶?”

    “便来个泡茶。”许固说道,这时说话却已经带上了七八分陈州口音。

    茶博士点了个泡茶,放到许固面前,因着这时节吃茶的人不多,那茶博士便也抽空闲聊道:“客官面生,怕不是本地人吧。”

    “怎的不是?”许固答道,“我至和年间去开封府讨生活,今儿个回来便是来探亲的。”

    茶博士见这人身上颇有一股凶厉之气,说起话来也不带半点笑容。心下便是怯了几分。将原本要说的一干闲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只赔笑道:“小人眼拙,客官莫怪。”转身便要走,却被许固一把扯住。“你且莫走,我多年未回,不知城内有什么可靠的车把势?”

    这厮恁的无礼。茶博士被许固一把扯住,挣脱不开,心下恼怒。不过顾忌这人一眼看去便像是个莽夫模样,若是气性上来……只得又按捺下怒火,小心赔笑:“城东那边有个王老儿,赶得一手好车,好汉若是需要,找他是再好不过的。”

    听到这茶博士唤自己好汉。许固不由心下一哂。不过脸上带着个人皮面具,这些细微的表情却也看不出来。他旋即撒了手,“罢了,罢了,下次再来吃茶。”往袖口里掏摸出几个铜钱来,往桌上一拍,又提起那一杯泡茶,一饮而尽,将袖子往那嘴上一擦,便往城东去了。

    到了城东,便见着有几个车把式聚在一旁闲聊,许固走进,却是发声大喊道:“王老儿是哪个?我来与他做个生意,怎生不出来厮见!”这次,口音却和陈州人几乎一般无二了。人群中钻出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儿来,略一打量,唱了个喏:“老儿便是。不知这位壮士……”

    “我且问你:去陈庄你须收我几钱银子?”

    这王老儿心里暗暗叫苦,这厮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岂不是坏我生意?又恐他闹将起来,更是撕扯不清,只得好言道:“这位好汉,陈庄路途遥远,实应收钱一两,却是短短不能再少了。若是壮士不急,且寻人搭伙如何?”

    许固冷笑道:“罢罢罢,这般时节哪里寻得到有人搭伙,你这老头儿却是诳我。今日便是与你一两银子,快快的赶路,莫要误了洒家的要事。”说完,便摸出一两碎银子抛将过去。

    王老儿一把接住,略一掂量,倒也足了一两的量,勉强笑道:“便请客官稍待则个,我去牵了马来。”心里却暗暗叫苦,这个时候出发,到那陈庄岂不是到了晚上?

    待到王老儿牵了马,套上了车,许固也就上了车。顺手把那粗布帘子一放,往马车里一坐,神情却也跟着一变,不复方才的粗野。脸上反倒是含着些微笑。又从怀里扯出一卷书来,也不管马车是否颠颇,只老神在在的读起书来。

    马车走得也不快,也并不算颠颇,许固捧着书卷慢慢看着,仿佛入了迷,直到天色暗下去,他才把书又揣回怀中。又伸手将车壁擂得震鼓般响:“这一场好睡!兀那老儿,我且问你,还有几时能到?”

    “好汉莫急。”王老儿被这震鼓般的响声给惊了一惊,担心这车壁给擂坏了,赶忙说道:“不到半个时辰,好汉且再等一等。”

    “这般磨蹭……”许固又咕哝抱怨了几句。

    听到车里没了声音,王老儿才松了口气。又将马车催的急了些。

    许固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感到马车停了下来,便径自跳下马车,尚不忘念念有词:“恁般费时,车马钱也得少几分才是。”

    王老儿听了这话,可谓提心吊胆。见许固只是嘴上念叨,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往村庄里走去。不由才放下心。只是天色已晚,少不得得去借宿一晚。

    顾言走近,只见村庄门口坐着两个闲汉泼皮正在吃酒,便停了脚步,问道:“兀那汉子,这庄上可有个陈秀才?”

    那其中一人把手上的酒杯一放,将沾了些油的手往衣上一抹,骂道:“哪里来的浑人,竟是这般无礼,便与哥哥来耍上一手。”话音刚落,便是劈手打来。

    许固闪身一躲,觑了个空儿,只一绊,那人便是摔了个狗啃泥。另一人见状,也连忙赶上前来,却被许固一脚踹到小腿,只哎哟哎哟的叫唤。摔倒的那一人以为有机可趁,一个扫堂腿过去,只想叫许固也尝尝摔跤的滋味。谁知一腿扫过去,却像是踢到铁板一般。许固转过身来,当心便是一脚,直直将人踢出了两三米。

    见两人都不敢再上前来,许固冷笑道:“爷爷我在山头落草的时候,你们还在吃你们老娘的奶呢。若不是今日我心情好,不想惹些官司,便是杀了你们两个,又有甚干系?”

    见许固说得冷酷,又听这许固自己说道“落草”等话,知道这次是碰到铁板了,便是强忍着痛苦站起身来,纳头便拜:“我们有眼不识名姓。哥哥原谅则个。”

    许固冷哼一声:“那陈秀才住在哪里?还不快快指路。”这两人一人捂着心口,一人瘸着腿,忍着痛上前指路。

    这两人前面带着路,许固优哉游哉跟在后面,其中一人忽的说道:“哥哥可是要寻那陈秀才的晦气?小弟我虽比不上哥哥你,但在这庄子上总得给我‘飞天鼠’几分薄面……”

    “不过一个穷酸秀才,有什么打紧。”许固不在意的说道,“他那老爹当年欠了我家一笔银子,哥哥我回陈州探亲,近来手头紧,过来寻几个钱耍子。”

    “欠债还钱,应当的!,应当的!”两人连声符合。那‘飞天鼠’更是说道:“原本那人也算个读书人,寻他的晦气,若是闹大了闹到官府,颜面上也不好看。如今那人竟是吃了狗胆,敢在科举上玩弄花招,被革了功名,如今若不连本带息的将钱还将来,不消哥哥吩咐,我两人便叫他好看,听说若不是他老母瞎了眼在家里,那厢官府怜悯他,如今还在牢里蹲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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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完这一章,忽然很想接一句“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章 诈言豪侠客(一)() 
两人领着许固往前走,直到一个破旧的房子前。其中一人笑道:“这就是那个穷酸秀才住的地方了。不消哥哥动手,只我两人,保管教那小子一个子儿也不敢少!”

    许固嗤笑一声,丝毫不给面子:“你们两个驽货,帮得甚么?只管好好站在外面看着爷爷我便罢了。”

    这两人一听,不免来气,想这两人一路上做低伏小,如今好心帮忙,眼前这人反而给他们难堪。欲想发作,然而许固踢的那两脚也并不等闲,现在依然疼痛难当。想到许固的武力,又不得不将那怒气咽了下去,面上犹自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只在心里暗自咒骂。

    许固扫了他们一眼,心中冷笑。转过头去看着眼前这破旧的木门,提一提气,高声大喝道:“讨债的爷爷来也!”声音如同炸雷一般,莫说屋里的人,屋外两人都是吓得浑身一震,心中惊骇:“乖乖,这偌大嗓门,倒真像话本里说的那般,直是吓煞人也。”刚想到这里,便见着许固一脚踢到门上,竟是将那门栓给踢断了。这门并门栓用的都不是什么好料子,又像是用了许久,都有些朽坏了。许固自认为自己踢门并未曾用上许多力,见这门居然被一脚踢开,也不由得也是愣了一下。更别说这旁边站着的两人了。天色昏暗,又看不清门栓材质如何,这两人只见到许固随意一脚,便将那木制的门栓给踢成了两段,连那木门也是摇摇欲坠,不由咂舌,想到许固踢他们的那一脚,不由有些后怕,看来这人是真是脚下留情了。这两人不由往后缩了缩,打算等这人一进门,就赶紧走开。这人前去要债,若是那陈秀才不识好歹,引得这霸王发怒,取了他性命也就罢了,若是这厮恼将起来,或是怕自己漏了他模样行迹,把自己也一并打杀了,岂不是死得冤枉?

    这偌大的声音吵到的自然不仅仅是这一家,这时天色昏暗,正是人们将睡未睡的时刻,听得这一声大吼并着响声,却也有那么几人在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如今大门洞开,许固往里一看,一个穿着发白长衫的中年模样的书生正急匆匆的走出来。许固故意大声嚷嚷道:“那个什么姓陈的,你那老爹欠我家的银子,赶紧还将来。”说着,还从怀中拿出一张票据般的东西扬了一扬,又收到怀里去了。

    陈孔昭往地上一瞅,断成两截的门栓还躺在地上,脸上不由色变,心下不由先怯了三分,又见到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些议论声,心中又羞又恨,作揖告罪道:“壮士莫恼,不如进寒舍一叙,你我细细分说,莫要惊扰了邻舍。”

    “也罢,我便与你分说一二。”许固听了心中自无不应,面上却是带着三四分不情愿。见许固跟着进了屋,那带路的两个泼皮见状,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人一把拦住。

    “三郎,那人是什么来头?”

    被人叫做三郎的那人本就心情不痛快,如今被人拦住,不由脸色一变,正待发作,却借着些月色看清这人平常也算是相熟,便忍住不悦,冷声道:“我怎知那人是什么来头?我俩相熟,倒是奉劝你一句,莫要管这些闲事了。这穷秀才能有多少油水?要是那煞星发作起来,少不得像我两兄弟一般,给你当心一脚。”说完,也不顾拉扯,径直走了。

    这人见那三郎说话时尚且捂着胸口,想必真是受了当心一脚。又深知这两人的德行,看来这进屋的这人着实难惹,也就熄了看热闹的心,回屋去了。旁边站着的两三个闲人听了这一番对话,也离门得远了些,只是看热闹的心尚且没有完全打消,只是远远看着动静。

    许固跟着陈孔昭进了屋,反手就把门栓上了。这让陈孔昭很是有些忐忑。紧接着,许固大马金刀的往那凳子上一坐,却是开口道:“你叫甚么陈孔昭,你老母姓孔?”

    陈孔昭万万没想到这人一开口问这个,更又觉得这问题简直粗俗无礼。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不由的在心里念叨了几句诸如“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之类的话,定一定神,方才勉强一笑,开口道:“并非如此,‘孔昭’两字取《诗经》中《小雅》第一篇《鹿鸣》‘我有嘉宾,德音孔昭。’之句。”

    许固嗤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儿啊,这是怎的了,我听到……”却是一个瞎了眼的老妪慢慢扶着墙走了出来。

    “娘,你怎么出来了?”陈孔昭连忙赶上去扶住,忌惮的扫了许固一眼,低声道:“娘,这里没什么事,不过是门外几个闲汉争吵厮打,早被人拉开了,娘,你且去安歇。”说完,看了许固一眼,见他只是似笑非笑的坐在那里,未曾出声,方才安了些心。

    “你莫要诳我。”这老妇人抹起了眼泪,“这里坐着客哪!莫不是官府变了主意要抓你回去?可教我一把老骨头怎活。”

    陈孔昭好言道:“娘,你想到哪里去了,只是刚才出去,正遇到村头的小四哥,打算卖些字画,补贴家用。”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这老人走了回去。

    等到陈孔昭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正看着许固敲着桌子,一脸不耐。只得赔罪道:“有劳壮士久候。”犹豫了一下,咬牙说道:“壮士言家父欠了贵府上的银子,可否使我一观凭证?”

    许固不耐道:“没有什么凭证。”不等陈孔昭开口,忽的便咬着牙,低着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知道花了银子让你认罪的究竟是什么人!”

    陈孔昭一惊,很快又放松了:“我在官府中便已经说了,不过是我一时嫉妒不平……”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银光从许固袖口飞出,仔细一看,哪里是一道银光,分明是一把明晃晃的解腕尖刀,这尖刀正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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