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双手削弱一下政敌陛下何乐而不为呢?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什么忠诚和友谊全都是没用的边角废料,要么服从要么灭亡,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所以老公爵也开始明哲保身的打起太极,多给家族留一些立身之本,让皇帝不敢对自己做太多手脚,先捡软柿子捏一捏。
“嗯?”皇帝陛下侧过头看着理直气壮地提出自己意见的士瓦本大公爵,多少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这些只顾瞅着自己家族小利益的大贵族们永远也无法体会一个皇帝的吞吐天地的雄心壮志。不过陛下似乎忘记了,他出身的萨克森公爵家族曾经是怎样同东法兰克王国的国王法兰克尼亚的康拉德一世明争暗斗的,并且在他同马扎儿人的战争中扮演了极为不光彩的角色,导致国王的惨败,最终迫使他在临死前劝说其弟放弃了王位,转而由萨克森公国的亨利公爵担任,这才开启了萨克森王朝的统治,说起这些,陛下的曾祖父似乎并不比擅长窝里斗的公爵们高贵多少,同为四大公国的士瓦本和巴伐利亚一样有染指皇位的权力。
奥托陛下目光冷峻的一一扫过每个人的脸,被他注视的人都忽然对自己身上某件装饰品来了兴趣,低下头细细的把玩着。陛下停顿了许久,终于挥挥手示意传令官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可是战场上执行命令的人却不多——很多人都已经长眠在异国他乡荒草丛生的山坡上,插满羽箭的尸首孤零零的萧索在寒风中,像是一座座无言的雕塑,诉说着难以言表的失败过往。
收军回营,皇帝陛下召集了所有的贵族在大帐里议事,我故意落在后面远远地躲在角落,生怕再被他发现而派了任务。几个大公爵默默地坐在会议桌两边,大眼瞪小眼的装哑巴,逼得亨利公爵只能首先检讨了自己指挥上的失误,没有一鼓作气攻下城堡,导致大军行程再度耽误了一天,让皇帝陛下失望至极,不过明眼人都听出他的话里或多或少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埋怨陛下只让巴伐利亚人把血流干而放过了其他公国,也许当时强力要求士瓦本军队冲上去战局或许会有些改变。边上的士瓦本老公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阴晴不定,但是却没法站出来指责亨利公爵,皇帝陛下也乐于见到大公爵之间互生嫌隙,这样他们的精力都被消耗在内斗中而没办法威胁到皇权。我冷眼在一边看着,不禁感叹贵族之间拉拢又排挤的复杂关系,庆幸着自己并没有加入他们之中的任何一方,现在才得以轻松地置身事外。
“旁的话就先不说了,商讨一下新的作战计划吧,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都不要藏着掖着,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布雷萨诺类那么艰苦的战役咱们都胜利了,不能在最后这一次失败了。”奥托陛下喝了一口银杯里的葡萄酒,胡须边缘沾上了一点,他伸手抹了抹,继续说道,“恩格尔斯城堡里面的粮食储备足够支撑长时间的围城,而且城中有专门的水井,坐围待毙只会于我们不利,大家也都知道我军粮草供应的不足,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在法兰西混蛋和东帝国从巴尔干抽身干涉之前把意大利牢牢控制在手中。”皇帝陛下再一次强调了时间上的紧迫性,对于帝国来说,意大利不仅仅是钱粮的供给地那么简单,它也是帝国皇冠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皇帝陛下之所以可以超越欧洲的其他封建君主而与拜占庭皇帝并驾齐驱,最重要的是控制罗马和教廷,由教皇加冕而保证自己皇帝尊号继承自罗马帝国的合法性,也就是说,丢了意大利,帝国就不再是帝国,皇帝也不再是皇帝,只不过是德意志黑森林山区里的野蛮人之王,为整个文明世界所排斥的边缘国家,哪怕它拥有幅员辽阔的疆域。
会场再一次陷入沉默,谁都知道问题很难办,每个人也都束手无策,更害怕被强行摊派上这么残酷的任务,一个个的脑袋恨不得缩进脖子里,要是有地缝的话估计都得被人抢爆了,玩命的把自己往里塞。陛下不做声的喝着杯里的葡萄酒,亨利大公爵由于主力部队快拼光了,无事一身轻的没压力,反倒活跃的盯着每个人看,那眼神似乎在说:小样的,反正我老本都折了,索性做一把坏人吧,看你们谁爹生妈养的不顺眼,可就别怪我不客气的挑出来顶缸了!
“兰迪子爵。”亨利大公爵指着一个人刚要说话,皇帝陛下忽然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点了我的名字,我哭丧着脸慢腾腾地从人群中挪出来——早就猜到这种好事不可能想不到我,攻坚克难专业户非我莫属了。
“陛下,您叫我?”装个傻先吧,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出生入死的这么多次总该换个**害了吧?
“遇到难题我第一个想到了你,以前没少为我解决别人没法办妥的事情,怎么样,有信心再一次让所有人惊讶吗?”奥托皇帝倒是很会鼓动人,先给我劈头盖脸的戴了许多高帽,以为我会不好意思拒绝他,看来他把我的脸皮想象的太薄了,这可是我妈说的电钻都打不透的钛合金二皮脸啊。
“陛下,这个……恐怕我无能为力。”我两眼往下一搭,站在那装死人,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论你咋说就是装彪卖傻,看你能把我怎么办。
奥托皇帝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回答,不紧不慢的把酒杯推到我面前,一脸猥琐笑岑岑地说:“我知道你自己的士兵快拼光了,这样吧,我从各个公爵的部队中抽调精锐力量组成一个混编军归你调度,另外……”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勾着我心里痒痒的,这个年轻的皇帝从来没有这么客气的跟我说过话,明明可以硬派给我的任务却如此好说好商量的让大家都出把力,这是用我作为引子找机会平均削弱每个公国的实力,顺便给亨利公爵展示自己不偏不倚的英明形象,但是却把我变成众矢之的,帝王之术玩得很有一套,“我好像记得皇室在莱茵河下游的低地国家还有很大一片直属封地……”
“愿意为陛下分忧!”我二话不说端起酒杯满饮而尽,其实在刚才观战的过程中脑海里就浮现出以前看过小说里的一段剧情,正好适合眼下的情况,人家皇帝陛下屈尊纡贵的和我商量又拿出实在东西,管他什么大公爵小公爵,我的原则你懂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第六十九章 积土成山()
“陛下,要攻陷占有地利优势的恩格尔斯城堡很困难,我现在就有一个主意,不过却需要所有人的通力合作才能完成。”我指点着桌子上由帝国商人提供的制作粗糙的城防地图,这些商人们利用可以进出城堡的便利担当着刺探敌方情报的任务,不得不佩服陛下在另一条战线上所做的努力,这也是我以后发展壮大必须要培养的力量。虽然上面并没有标清各处隐秘的火力点和兵力配置,但至少把城堡两道内外城墙和塔楼的位置标识的很清楚,让人一目了然——这是一座经营良久的坚固堡垒,在没有火药的时代攻陷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兰迪子爵,陛下已经提供给你很大的帮助了,你还想要什么?”士瓦本大公爵在这个时候活泛了过来,生怕我借着机会的再从他们身上索要什么好处,赶忙出言训斥,潜台词也是在提醒我要注意身份,不要得寸进尺。
“放心吧,尊贵的公爵大人,我的要求很简单,甚至不能算是什么要求。”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指点着城堡所在的小山,地图上用很写实的手法勾画了一段山崖,表示这里险要的地形,“恩格尔斯城堡建筑在小山上,使得城内的敌人拥有地利上的优势,可以居高临下的俯瞰我们的攻击阵型,再加上背靠大河,两面均是刀削斧劈的峭壁,进攻方只能选择正面的山坡发动攻势;山路狭窄崎岖又是上坡,攻城部队没办法完全铺展开兵力,需要付出比平时更大的努力才能前进一步,再加上仰攻不便,体能受限,所以以前的历次攻击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你说的这些我们全都知道,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要你重复的给我们说教这座城堡有多么的坚固和难以攻陷,而是告诉我们你有什么办法让帝国迅速拔掉这颗钉子进军罗马,这么多的人根本施展不开拳脚,骑士们的攻击也失败了!”士瓦本大公爵没好气的打断我,觉得刚刚的话完全是在讽刺他们没有军事常识,面对占有地利坚城的依旧选择强攻,脸面上有点挂不住。
我耐心的听他把话讲完,面上做出谦卑的神色,心里却鄙夷的腹诽着。这些大贵族们总是迷信人数上的优势,好像街头混混打群架一样,似乎大家蜂拥而上就能解决所有问题,所以他们很藐视讲究战术的拜占庭人,觉得排兵布阵是懦夫的行为,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当年强大的罗马帝国就是靠着严谨的方阵和令行禁止的纪律打败了无数的敌人,最终成为横跨地中海的超级大国。
“陛下,我想请求后勤工匠们按照我的设计重新造一些攻城梯。”在得到允许后我拿过桌子上的一只碳笔,在羊皮纸上涂抹开来,边上的公爵们都把脑袋凑过来,想要看看我能想出什么鬼点子,比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大贵族还要有办法。其实我设计的是参考飞机上软梯的一种可拆卸的攻城梯,每个士兵负责背运其中的一节,这样大大的减少了携带的重量和难度,等到达城墙下的时候,再通过榫卯和绳扣把这些部分连接起来,用最顶端的铁制搭钩挂住城墙,士兵就可以顺着梯子攀爬了。
“上帝啊,真是聪明的设计!”亨利公爵抚掌赞叹,眼睛炯炯有神的发亮,“有了它士兵们就不用再扛着笨重的攻城梯冒着敌人的箭雨拼命了,大家都可以灵活的依托盾牌保护自己,天才的想法,兰迪子爵!”
士瓦本大公爵淡定的坐在位子上,暴殄天物般的大口大口灌着价值不菲的葡萄酒,就好像在用它浇熄自己胸中熊熊燃起的那股邪火一样,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不就是个携带方便的梯子,值得那么大惊小怪的吗?真正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我们的士兵仍旧要一边气喘吁吁地爬坡一边小心地躲避敌人的羽箭,都是些奇技淫巧,看着花哨于事无补。”说着他恶狠狠地把酒杯摔在桌子上,洒出的葡萄酒溅到地图上,晕开一片猩红的痕迹,仿佛战死士兵浸透罩衫的鲜血,这个时候开始悲天悯人了。
真是性急又孩子气的老人家啊,一口咬定别人不可能比自己优秀,是个固执的强项令,有点让人哭笑不得,我毫不在意地微笑着,面对陛下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等到攻城梯造好之后,我想要陛下发布一道命令。”
奥托陛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大公爵气急败坏的在那里上蹿下跳,好像一只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花猫,看向我的眼神里不由得又多了一分朦胧的赞许神色,弄得我后背直起鸡皮疙瘩,菊花一紧裆下微凉——这孙子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说说吧,有什么要求?”
“我想请求陛下您的一道敕令,命令所有的士兵每人上战场之前携带一包土,这几天天气转暖,应该很容易挖到解冻的泥土。”
“一包土?”奥托陛下这回真的被我弄懵了,他实在是不明白每人捧一包土和攻打城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其他的贵族们也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皱着眉头,千沟万壑的像是黄土高坡。哎,一群单纯迷信武力的死脑筋,总以为吆喝一声两下对冲打完收工,谁的人数多谁的骑士数量占优就一定能胜利,殊不知同时代的中国早就普及了无数本兵书,就连打家劫舍的梁山好汉还遵从个智多星吴用出谋划策呢,可怜的肌**子们啊。
不过帝国的办事效率还是值得称道的,这也难怪它在短短的三代皇帝领导下迅速崛起成为西欧首屈一指的封建大国,不仅染指了罗马教皇的任免,而且面对无数强敌的攻击而屹立不倒。工匠们砍伐树木日夜赶工,终于在两天之后制造出了我设计的便携式攻城梯,足够配备三个攻击方阵,士兵们也遵照皇帝陛下的敕令在上战场之前用自己的衬衫兜了满满一大捧泥土,现在一切辅助准备就绪,就看我这个总指挥官怎么运筹帷幄了。
此刻的我正骑在皇帝陛下特意赐予的一匹高大神骏的战马上,看着随军而来的两千名拉文纳市民有条不紊地组织自己的方阵,他们将是此次攻城的主力,每个人都用绳索把梯子的一节扎在自己背上,这样就解放了双手不会耽误攻击动作。
“我们准备好了,大人。”莫迪尤纳斯右手握拳对我行了一个罗马式的军礼,他的部下们都举着方形的大盾牌,排出德意志贵族们见都没见过的龟形攻城阵,我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感慨着自己终于穿越千年的时光亲眼见到了这个在后世被传说的神乎其神的罗马方阵。还记得小时候央视有一期节目专门介绍位于甘肃的失落的罗马普布利乌斯第一军团后裔所建的骊轩村,对于里面讲诉的罗马鱼鳞龟形阵神往已久,现在有机会亲自指挥这样的军队,实在是让我兴奋不已。
“开始吧!”我策马跑向皇帝陛下,他远远地冲我点点头,传令官见状马上命令鼓手敲起战鼓,怀里抱着泥土的士兵有秩序的一队队向前,把装满泥土的衬衫丢到城堡里弓箭手射程边缘的地上,城墙上的敌人徒劳的射着箭却发现我们并没有攻击的意思,都放下武器狐疑地看着我们的举动,公爵们也一脸不屑的盯着来来去去的士兵们,等着看我玩什么花样,只有亨利公爵似乎看懂了我的意图,面露赞叹之色。
随着土包越堆越高,十万人的行动力是惊人的,慢慢地在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座人造的小山,它的高度甚至超过了建筑在山坡上的恩格尔斯城堡,刚刚还等着看我笑话的贵族们现在全都换上了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估计打扫战场的士兵可以轻松收集到几百个下巴,积土成山,很好,是时候让你们开开眼界了。
当最后一个士兵爬到山顶把自己怀里的土包丢到上面的时候,一群杂兵迅速冲上土山,用手里的工具平整着山顶的地面,清理出一片可供弓箭手列阵的射击场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