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之落日欧罗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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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之落日欧罗巴- 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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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粗鄙无知。不知道它所在何方。”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它在山的那边和海的那边,你们这些北方人很少注目的角落。”他轻轻放下酒杯。似乎忆起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起,相信每个提起家乡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带上这副表情吧,“科尔多瓦位于流淌着似火热情的伊比利亚,阳光和煦、温暖如春,统治者哈里发陛下英明神武、胸襟开阔,在他的治下,各民族平等相处,各宗教自由传播,无论你是萨拉森人、法兰克人、拉丁人或者犹太人,也无论你的主神是上帝、耶和华、真主或者其他任何灵物。科尔多瓦就像一位温暖慈祥的母亲,怀抱感化这世界所有的不公正和黑暗,它是爱好和平之人的乐土与天堂,看看我这个卑微的商人,能得到如此的财富地位不正是活生生的写照吗?”他张开双臂,自豪的展示给我看,“可惜基督世界不喜欢卧榻之侧酣睡着奇怪的民族,即使它温柔的像一只小猫般无害……对不起,我并非针对您和您的信仰,只是对某些打着道貌岸然旗号烧杀掳掠的混蛋恨之入骨……北方的几个基督教国家接二连三对我们发动侵略,破坏百姓来之不易的安详和平,他们仿佛一群穿着上帝战甲的恶魔,贪婪的肆意妄为,玷污自己的信仰和忠诚,逼得丈夫失去妻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母、父母失去孩子,人人流离失所,家园沦为地狱……当老实的农民因为愤怒握紧钢刀,装备再精良的骑士也如风中柳絮般飘摇,英勇的保卫者一次次击败莱昂、卡斯提尔、纳瓦拉、阿拉贡、巴塞罗那及其走狗的联军,虽然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我们彻底赶走了侵略者,并让这些强盗仓皇北顾,再不敢随便欺负真理的国度,想想可笑,有些时候,和平竟需要战争来捍卫。”

    听完他的故事,我良久沉默不语,是啊,该说些什么好呢?千百年来的民族宗教矛盾怎是三俩句话能掰得清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妄论孰对孰错呢?文明就一定要战胜野蛮吗?在基督徒和异教徒之间,究竟谁是野蛮谁是文明呢?我打了个冷战,不敢继续琢磨下去,历史上多少先贤智者均未思考出答案的问题,何必苦苦纠结?“所有捍卫自由权力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我斟酌着说道,“上帝的子民或是异教神明的信徒,擅动嗜杀者万劫不复,仁慈平和者颐享天年,这是规律,对错只此一念。”

    “对错只此一念?”巴鲁赫瞪大眼睛,重复着我刚才的话,“我终于能够确定,您是位高贵且明事理的绅士,基督世界为数不多的精英,请容许我借这杯薄酒向您表示由衷的钦佩与感敬!”他双手托着花纹繁复的鎏金酒杯,稍稍放低同我碰杯,“我可以对您使用平语吗,朋友?”

    “那是我的荣幸,朋友。”我仰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同这些性格豪爽的异教徒交往,彼此做了朋友几乎标志着你获得对方的认可和他所有的人脉资源,今后将行事方便畅通无阻,我能不心里偷着乐吗?

    “放心,你将平安抵达热那亚,我的朋友。”犹太商人的笑容愈发温暖,这里面满含信任和赞赏,我甚至痴痴地寻思,与一位腰缠万贯的绅士平辈相交,那自己岂不也成了高贵儒雅之人?

    酒逢知己,千杯不倒;话不投机,半句嫌多。接下来的旅程,我和巴鲁赫天南海北的畅所欲言,虽然学问上远不如他,好在我多了千年的知识累积,谈吐见地往往系出旁门却鞭辟入里,很是令对方啧啧称奇、刮目相看,几番你来我往,情谊愈深,渐渐心神相通,成了忘年之交。

    车轮骨碌碌的滚滚向前,窗外月朗星稀,皎洁的银芒款款而落,装点着雅致安静的异国三更。借着马车的颠簸摇摆和酒至微醺的恰到好处,巴鲁赫早已沉入梦乡,和衣卧在窈窕侍女的大腿上,发出轻不可闻的鼾声,临睡前我礼貌的拒绝了侍寝的美女,独自一人裹着昂贵的棉纱薄被蜷成一团,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每到夜深人静,我无数次挣扎着从瑟琳娜烧焦的尸体和小马丁绝望的啼哭中惊醒,冰凉的泪水沾湿衣襟,心痛到无以复加,对啊,无家可归,前路何方?

    其实我心底始终存有一丝怀疑,没错,怀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和巴鲁赫聊得越深,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中年大叔,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不仅仅是个追逐利益的商人那么简单!

    “嘶——”马匹的惊叫如锋利的匕首般穿透长夜的寂静,随即传来羽箭纷纷的轰鸣,商队的护卫吆喝着组织反击,巴鲁赫在侍女的尖叫中醒过来,与此同时马车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木沙尔背面盾牌罩住身子,气喘吁吁地冲自己主子汇报情况:“老爷,我们遭到伏击,敌人数量不明!”

    “莫慌。”犹太商人镇定坐起,还好整以暇的整理下衣冠,“科尔多瓦的武士对付一帮盗匪绝对绰绰有余,咱们千万别自乱阵脚。”他一把扯掉碍事的长袍,露出里面穿着的细密精甲(果然不简单!),“木沙尔,取我的弓来!”说完,他的目光落在抱头撅腚恨不得躲进板缝的我身上,突然扑哧一声笑开,“法兰克朋友,你何故如此慌张?怎么,对我的武士没有信心吗?”

    “珍惜生命的人都敬畏死亡,阴阳异轸,岂有不怕之理?”我尽量让声音保持镇定,随口搪塞两句胡编乱造的瞎话。

    “哈哈,敢说敢做真丈夫,远非那些沽名钓誉色厉内荏的宵小可比。”巴鲁赫边笑边满意的点头,这时正好木沙尔的弓箭送到,他一把抓过,潇洒的蹬着车窗,羽箭转瞬瞄准上弦,“来来,试看我射术如何!”

    “啊!”黑暗中的盗匪应声倒地,杀戮的快感更刺激生死裁决者兴奋异常,手上加快了速度,“嗖、嗖嗖!”巴鲁赫弦响箭至、弹无虚发,一壶箭眨眼见底,他得意的昂着头,嘴角一扯,像在挑衅的质问:“怎样?”

    (昨天秋季电路检修,从早七点到晚六点停电整天,晚上又同好友小酌,耽误更新,该死该死!)(。。)

第三百七十六章 灵与肉的挣扎() 
这场战斗比预想要结束的快,巴鲁赫射完最后一支箭的同时,车外的喊杀声也戛然而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混上被染湿的泥土和入夜丛林所散发出的戾气,有种说不清楚的诡异。

    巴鲁赫搂着吓得花容失色的侍女轻轻安慰,贴近对方的耳朵窃窃私语的哄着,帮她擦掉脸上犹湿的泪痕,和刚才杀气腾腾的英姿飒爽判若两人,温暖、多金、柔情似水,还有那要命的男子气概和迷离的异国情调,天底下任何女人面对这样全型全款的男子都会丧失抵抗力。

    “老爷。”木沙尔出现在门口束手而立,显然已经摸清楚袭击者的情况。

    “讲!”犹太商人把侍女揽入怀中,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呵护某件价值连城的易碎品,但盯着仆人的双眼却炯炯有神。

    “五十名袭击者全部死亡,重伤者也嚼碎早咬在嘴里的剧毒自杀,无一活口,所以我们没有取得口供,属下无能!”木沙尔自责的跪地谢罪,眉头紧紧锁着,“不过我让人仔细检查了尸体,找到些蛛丝马迹。”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小心的观察自己主人的眼色,不知该不该继续。

    巴鲁赫抚摸着呼吸渐渐平顺的侍女后背,貌似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把你找到的线索都讲出来。”

    “是,老爷。”木沙尔紧张的咽口吐沫,飞快的瞄了我一眼才开口道,“敌人装备精良。人人着有锁甲,他们在路两边埋伏了不少弓箭手,先利用断木逼停车队。然后集中火力射击我们拉车的马匹造成混乱,再投入兵力贴身近战,整个过程有计划有组织,很是打了我们的措手不及。”他跪了许久,身子仍笔直的纹丝未动,“天黑路险也看不清敌人,侍卫们刚开始确实吃了点亏。好在对方的射击没持续太长时间,近战中咱们的武士未落下风,慢慢扳回颓势。最终击杀了全部敌人……”

    “疑点呢?”巴鲁赫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问道。

    “负责火力压制的弓箭手在情况明显不利时没有趁机溜走,反而加入战团,这也是我们全歼敌人的原因之一,他们似乎抱着必死信念发起的攻击。如此看来。对方是为了除掉某人而不惜代价。”他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在我身上停留片刻,“这种义无反顾的死士冲锋,倒不像惜命的异族人能做出来的。”

    犹太商人何等精明,木沙尔几句意有所指的拐弯话说的谁他当然心知肚明,“死士冲锋?呵呵,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在巴格达的时候。”巴鲁赫说话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了怀中乖猫咪般熟睡的侍女,悍勇武士、精明商人、翩翩君子、浪漫情人……哪个身份才是真正的他。“等等,你说敌人射光了我们的马?”

    “恐怕是这样的。老爷。”木沙尔自觉失职的低下头,支支吾吾回答,“大部分重伤,几乎不能再站起来拉车了。”

    “命运总喜欢开令人懊恼而绝望的玩笑。”巴鲁赫在侍女额头蜻蜓点水的一吻,后者迷糊着娇嗔两声,往他怀里钻的更紧了,“那你说说看,接下来怎么办?要让我两条腿走着去热那亚吗?”

    “两座山头外有座城堡,那里的领主一定养马,我派了几个拉丁语说得不错的侍从带着钱过去,看看能不能买回两匹,若是对方不同意……”木沙尔舔舔因恐惧而干燥的嘴唇,这种对主人的敬畏根植于内心,让他完全成了唯命是从的傀儡,“实在不行,我特意吩咐他们收几头驽牛,毕竟也可以拉车……”

    巴鲁赫没有吭声,歪头确认怀中的爱妾已经睡熟,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身边的软榻上,“乘牛车吗?我们有客人在,牛车有点太不成体统了吧。”车外响起马匹濒死的哀鸣,想必赶车人在用特别的手段结束这些生灵的痛苦,“把战死的武士和马匹集中起来烧掉,我们得带骨灰回家,不能将他们扔在举目无亲的异教国度,记着,举火前念段经文,我会向哈里发陛下解释一切。”他踩着车梁负手而立,突然冲我蹦出一句,“我的手下得收拾会,咱俩去外面走走?”

    从人类诞生之日起为什么一直对黑夜存有刻进骨子里的恐惧?因为它赶走太阳、夺去光明,带来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危险,一个所谓勇敢的人,可能不怕尸山血海的搏斗,却忌惮黑黢黢的未知。

    “很美的夜,星火烂漫,晴空朗朗,您说呢?”巴鲁赫将自己裹在一件曳地长袍里,极富诗情画意的赞叹道,“去过那么多地方,我还是觉得意大利的星空最美,即使在我的家乡,也欣赏不到如此令人目瞪口呆的绝美风景。”

    “夜的美,不仅仅在于星空,而是包蕴神秘和未知的胸怀,人类害怕危险,却喜欢刺激,一辈子拼死和命运过不去,竟把作践自己当做挑战命运的胜利,想来真可笑。”我望着远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段话。

    巴鲁赫意味深长的注视我,呼出的哈气挑逗着手背竖起的汗毛,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朋友,你是个奇怪的人,我自诩阅人无数,但仍旧无法洞悉你铜墙铁壁般的内心。”他站得近了些,这距离让我愈发难受,“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狡猾法兰克人啊,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飞到高,飞到低,成长又成长,多少小秘密”这首城堡厨娘经常哼哼的童谣,不正是我这纠结人生的写照吗?是啊,我究竟藏了多少秘密?一个苦逼的穿越者?一个胸无大志的小白?一个家破人亡的浪子?一个声名显赫的公爵?哪个真实,哪个又虚假?没人知道,包括我自己,也不会知道。

    “活在这地棘天荆的世界,谎言是少不得的护身法宝啊,您说呢?”两个人似笑非笑的对视着,眼神如炬的激烈交锋,其实我心下虚得很,精神防线早已一溃千里,多亏有股胡搅蛮缠的劲头顶着才勉强稳住阵脚。靠着扮萌装乖演傻子的伎俩故弄玄虚,我骗过相当多公认的聪明人,奥托陛下、格里高利教皇、米耶什科大公、士瓦本老公爵、丘扎拉祖主教等等,希望这次也可以奏效。

    “两只失去尖刺的刺猬能够彼此靠近,但同样给了老鹰捕猎它们的机会。”犹太商人背身面对莽莽荒野,悠然吐出这句不知所谓的谚语,“现在有点凉了,咱们回去吧。请放心,今晚的事故不会耽误行程,我的手下定会妥善解决所有问题,况且船不等人,我可不想在热那亚的港口多吹几个月海风,城里的诺曼人相当不友好。”

    回到车队的时候,仆人们已经支好了那顶奢华无比的帐篷,地面上再找不到打斗的痕迹,帐篷里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馥郁的熏香气味驱走淡淡的血腥,配合着大帐正中生起的篝火营造出恍若靡靡的氛围,身段婀娜的侍女风情万种的跪伏在地摊上恭顺行礼,眼前的一切瞬间冲走所有不快。

    “看来今晚是得在这里过夜了啊。”巴鲁赫张开双臂,让两个侍女帮自己宽衣解带,另外几个则贴心的倒好美酒,“别傻站着了,赶紧去烤烤火,明天的黎明还早得很呢,美酒美人,聊以解闷。”

    两个侍女立刻千娇百媚的服侍我更衣,她们丰腴性感肤色漂亮的身子隐在薄纱底下若隐若现,但凡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估计都会把持不住。我偷偷咽口吐沫,装作口渴的样子猛灌葡萄酒,希望藉此灭灭熊熊燃起的欲火。

    精明的犹太商人将我的表现收入眼底,嘴角含着说不清是嘲弄还是诧异的微笑:“好色如命的浪荡子我见过不少,像你这样坐怀不乱的圣人,真的只在先贤的经书里听闻,朋友,人生苦短,须及时行乐啊。”

    及时行乐?连狗儿都知道午后找块太阳地小憩,更何况我个七情六欲的大活人?我摩挲美女光滑的皮肤,盯着她享受的模样,眼神逐渐迷离起来……灵与肉、男人和女人、**和需求纵横交杂,仿佛泛着有毒气泡的沼泽,贪婪吞噬任何不小心陷入的东西,不小心?呵呵,当诱惑大于危险,那便是处心积虑的欲拒还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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