嫪毐笑到:“兄弟没见过吧,这个东西叫琥珀。”
战国时期交通不便,丝绸之路也未开通,更谈不上海航交易了。
琥珀这种东西就连各国王宫之内也十分稀罕。
高肆闻所未闻,满脸惊奇地说到:“琥珀是什么宝贝?”
嫪毐见高肆这副表情,便知这物件选得不错,甚合高肆之心意。
“千万年前,松柏树脂机缘巧合长埋与地下,经过漫长时日的神奇变化,便形成了这种奇珍矿物。而这金珀,乃琥珀之中最上层之选,更是万中无一。”
高肆闻言,凑鼻嗅之,果真微有松香之气,随不住点头赞叹:“确实是稀世奇珍呐,只是这里面怎么会钻进去一个小虫子?也是神奇之处啊!”
嫪毐解释到:“树脂滴落之时,覆与甲虫之上,自然而然就形成这含虫的琥珀了。”
高肆微有可惜,叹道:“甲虫靠吸食植物汁液为生,想不到竟会死于这树脂之中。”
嫪毐淡淡笑了两声:“此理人与虫通,高兄弟以为然否?”
第三十四章:因势利导 2()
高肆不解:“嫪兄弟此话何意?”
嫪毐嘴角微扬,再饮一盏茶水,缓缓放下之后,才开了口。
悠悠道:“虫食树浆,其脂甚巨,覆而亡之。兄弟啊,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吞得下的,巴蛇吞象,三岁而出其骨,此乃自寻死路啊。”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正是此理。
高肆听后,内心悸动:“兄弟莫要拐弯抹角,有话便直说。”
嫪毐见高肆面目已有异常,便要单刀直入,正中要害。
“沈耽之死,与这甲虫又有何异。我大秦正如大树,而沈耽只一小小甲虫,想从大树身上贪得无厌,自取灭亡矣。”
此话含沙射影,暗示高肆背地里那些勾当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高肆尚有自知之明,若是克扣税贡,私藏外邦进贡器物的事情一旦败露,不免与那沈耽一般下场。
额间已有微汗,然而却不会就这样不打自招。
强颜笑道:“嫪兄弟此话虽说的在理,可我一向行事磊落,从无一蛇吞象之心,兄弟怕是多虑了吧。”
嫪毐笑到:“但愿是我多虑,若是让甘左丞多虑的话。。。”
顿了片刻:“前些天甘左丞跟楚国使团聊天的时候,好像得到了什么消息。”
言语中,正视高肆双眼,似已一眼看穿其心思。
高肆自然明白其中深意,却有恃无恐,当即答道:“那甘罗纵然聪明,可我自有相国大人庇佑。”
嫪毐大笑几声,说到:“沈耽之罪被左丞挖出,纵是当朝相国,也难免其深受车裂,祸及三族的下场。高兄弟认为你比沈耽能强多少?”
甘罗的智计,满朝众臣皆是有目共睹,高肆心中惧怕,一时哑口无言,眼神露出惊慌之色。
门外春雨绵绵,其景萧瑟微凉,一缕微风袭来,高肆不免打了寒颤。“嫪。。。兄弟,那。。。怎么办?”
高肆言辞颤栗,其间惊慌之色已变为恐惧。
嫪毐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递予高肆。
高肆低头细看,其上书写:“大王早已成年,仍不能亲政,只因吕不韦狼子野心,玩弄权术。若高大人愿弃暗投明,些许贡品,自当大王赏赐便是,既往不咎。”署名正是甘罗。
“什么?你竟然投靠了甘罗?!”
高肆一脸惊疑,似乎难以想象。
嫪毐连连摆手:“怎么是投靠甘罗呢,兄弟我是在帮助大王清楚奸佞。”
高肆默不作声,嫪毐便继续说道:“兄弟可要想清楚,弃暗投明,荣华富贵仍不少分毫,若执迷不悟,怕是下场与沈耽无异。”
高肆思忖片刻,权衡利弊之后,微微点头,终是答应下来。
嫪毐赞到:“高兄弟既有先见之明,良禽择木而栖实乃明智之选。”朝堂之上,大司农与内史既是嬴政和甘罗这边的人,已然可以和吕不韦呈分庭抗礼之势。
凭借着内史和大司农的关系,又有甘罗、嬴政和赵姬暗中相助,嫪毐节节高升。
数月之后,嫪毐率雍县官兵剿灭山贼,平息祸乱,获封长信候。
此时的嫪毐从爵位上来讲,已经不下于吕不韦。
这一日,王翦攻伐赵国阏与,得九城而归。
大军凯旋,嬴政率同百官迎接。
王翦常年领兵在外,这还是甘罗第一次见到王翦,只见其一袭军装勃然英姿,虎目灼灼,胡颔虬须,确乃大将之风。
王翦翻身下马,龙行虎步,近于嬴政之前,跪地告捷:“臣不辱王命,拔得赵国西南十九城,特此奏报。”
嬴政弯腰扶起王翦,接过酒樽,向其敬到:“将军用兵如神,凯旋而归早在孤王意料之中。”
饮下之后,嬴政便陪同王翦接受百官祝贺。
左右各列一队官员,为首的分别是吕不韦和甘罗二人。
甘罗与王翦乃是初见,自然先行引见。
“这位便是左丞甘罗。”
王翦拱手赞道:“年少有名,聪明绝顶,我早有耳闻,无奈今日才得一见。”
甘罗点头示意,回道:“将军之风,威仪出众,果真叹为观止。”随即饮下手中之酒,以示敬意。
“这位是长信候嫪毐。”
王翦与嫪毐也是初见,微微楞了一下,转而笑到:“想不到几年未回王城,大王身边有多了不少人才。”
几年前还是一小小地痞的嫪毐,如今平步青云,竟得大王引见王翦大将军,不免欣喜异常。
“多谢将军夸赞,多谢,多谢。”
一旁的吕不韦脸色已阴沉下来,居然连嫪毐都在他吕不韦前面去引见,当然极度不爽。
“相国吕不韦,将军见过的。”
未及王翦开口,吕不韦到先说了起来:“恭贺将军凯旋,先干为敬。”
话毕,便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一丝气愤。
接下来的其他众人自不必提,只是经过这事,吕不韦才渐渐意识到以前籍籍无名的嫪毐,现在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过嫪毐毕竟是吕不韦信任之人,吕不韦也没多想,只当是嬴政故意气气他而已。
回到候府中,嫪毐趁着兴致高昂,唤来三个模样乖巧的奴婢,便要搞一场大秦第一猛男的四p大战。
屋内呻yin之声不绝,也不知道嫪毐在屋内玩了多久,直到屋外门客传报:“君侯,君侯,太后有事急召。”
嫪毐唾了一口,美事被人打断,自然十分愤懑。
心中暗骂:“吗的,这老女人好久没找我上床了,怎么今天兴趣来了么?!”
嫪毐碎叨着穿好衣物,骂骂咧咧地走出屋外。
“太后找我何事?”
这门客乃是嫪毐心腹,嫪毐与赵姬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门客面色为难,附耳说道:“太后怕事情瞒不住了,让你速速过去商议。”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还得了,嫪毐闻言匆匆出门,随即乘车辇直奔雍县蕲年宫。
刚入殿门,嫪毐行色匆匆,仍带微喘:“太后召臣何事?”
此时殿内的一应侍婢太监皆被唤走,就剩嫪毐与赵姬二人。
赵姬面色慌张,徐步近前,低声说到:“腹中胎儿愈大,不日降生,如何隐瞒得住?!”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嫪毐听后冷汗直流,一时无言。
第三十五章:祸起宫闱 1()
庄襄王已死多年,太后寡居,若是太后产子的消息传了出去,必将沦为天下之人的笑柄。
不仅如此,若是事发,嫪毐身受极刑不说,也会累其三族。
赵姬面色焦虑:“本来平日房事之后,都由蕲年宫的医女针灸避孕,结果还是。。。”
(ps:古代常用针灸避孕法,虽较为有效,但也不是百分之百避孕)嫪毐闻言,当即怒道:“一群废物,回头我让侍卫把她们几个全给杀了!”
赵姬倒是冷静许多:“你杀她们有何用,现在得赶紧想办法,看如何瞒过众人耳目。”
屋内烛光摇曳,两人沉默许久,略显沉重。
嫪毐思忖多时,心中稍安,开口道:“好在这蕲年宫都是我们的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近段时日太后莫要现于人前,我自会安排人来处理。”
赵姬叹到:“好罢,你速去安排便是。”
抹了抹额间汗珠,嫪毐悻悻退下。
近几日,赵姬一日三餐都是侍婢送于门前,并不贴身侍奉饮食起居,浸浴之时,也是让宫娥丫鬟打好水之后便速速离开,倒也难为了养尊处优多年的赵姬。
这些不寻常的表现,渐渐惹来蕲年宫中流言四起。
几名宫女围在一起,悄声议论。
一名宫女微微低头,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见他们几个在议论太后。
“喂,你们发没发觉最近太后好奇怪啊。”
另一人应到:“对对对,平时太后饮食、浸浴都要我贴身伺候呢。可最近不知怎么的,从来没要咱们去伺候。”
倒是新进来不久的那位宫女胆子小些,眼里闪过一丝惧怕:“咱们别在这儿议论了,要是被侍卫看到,指不定要挨什么罚呢。”
“对啊对啊,前几天燕儿被打得好惨呐。”
几人心中惧怕,便纷纷散去。
那日得到消息,嫪毐就急忙命令蕲年宫侍卫严加看管一众宫娥侍婢的一举一动,免得流言传入咸阳城内。
前几天刚刚当众仗责一名侍婢,打得皮开肉绽,血迹斑斑,也难怪这几名宫女会如此小心翼翼。
几日过后,赵姬临盆,一应宫娥侍婢皆被拦于太后寝宫之外。
本来王族女眷临盆,自有咸阳王宫专人负责,可此时嫪毐哪敢找太医令手下的那些医女,而蕲年宫的几名医女又没有接生经验,万不得已,嫪毐便在雍县之内,找来一名稳婆。
半个时辰后,太后寝宫之内终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稳婆笑呵呵地跑出来,满脸欣喜:“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嫪毐闭目,微微点头。
身旁一人拔出刀来,手起刀落,稳婆惨叫一声,应声而倒。
嫪毐走进寝宫,喝退一旁的几名医女,便上前坐于赵姬床沿。
毕竟是亲生骨肉,怀胎十月,哪有不喜欢的。
赵姬虽一脸苍白,十分虚弱,仍喃喃说到:“这是我们的孩儿,你给起个名吧。”
嫪毐望着还在啼哭的婴儿,小心抱起,也是一脸欢喜。
不过嫪毐乃地痞流氓出身,才学浅陋,苦思良久,方才有了主意。
“今日群星璀璨,就叫‘璨’如何?”
好歹此名也不至于平淡无奇,赵姬听后,微笑点头,还算比较满意。“嗯。”
一家三口聚在屋内,并无旁人,倒也其乐融融,殊不知孽种既出,即将引来滔天祸患。
初为人父的乐趣只尝短短几日,咸阳城内相府派人便传来消息,让他速回咸阳,有事商议。
赵姬仍在宫中休养,两人所生之子,则交由嫪毐心腹照看。
嫪毐安排妥当之后,即刻启程前往咸阳。
许是经过这些时日,仗着自己在雍县只手遮天,以为将一切瞒得天衣无缝,回到咸阳之后,惧怕之心全无,反而愈加胆大,渐有飞扬跋扈之势。
相府外行人络绎不绝,其间传来一声赞叹。
“哇,好华丽的车辇!”
旁人应声望去,只见道路中央一驾车辇一丈见方,由四匹骏马缓缓拉动,车身雕刻精美,彷如画栋雕梁。
其上锦缎为帘、金玉镶轮、加之各类宝石装饰,气派之大,怕是连王族之人也望尘莫及。
“你们猜猜,这是谁的车辇。”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一个王宫侍卫相随,肯定不是王宫之内的车辇。”
“要说是相国大人的吧,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喜欢这么大排场,要说左丞大人的吧,他就更不喜欢这样招摇过市了。”
几人话音刚落,车辇之上便走下一人。
此人锦罗玉衣,周身珠光宝气,乍看之下,定然以为是哪位王公贵族前来。
谁知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嘀咕。
“这不就是前几年在西市卖药的嫪毐么?”
随行侍卫闻得,当即拔出剑来,指着众人怒道:“长信候驾到,何人竟敢直呼其名?!”
人群驻足,却无一人站出来承认。
嫪毐本来没有听到那句话的,经侍卫这么一说,倒是有意无意地走了过来。
微微整理冠带,淡淡说道:“刚才是哪位兄弟在叫我?”
那人方才被侍卫怒斥,本不敢露面,不过现在听嫪毐称呼为兄弟,便以为可以巴结一番。
人群之中一人使劲挤将出来,高声喊道:“嫪毐兄弟,是我啊,卖鱼的二虎哇。”
嫪毐脸色一沉,对一旁地侍卫冷冷说道:“杀了他。”
随即转身,缓步踏入相府。
几名侍卫上前捉拿,厉声道:“当众直呼长信候其名,犯大不敬之罪,就地处死!”
行人见二虎当众惨死,唯恐避之不及,当即纷纷散去,留下一滩血污,和二虎面目惊怖的尸体。
进入堂内,吕不韦见嫪毐一身行头,上下打量一番,淡淡说到:“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没想到往日卖药为生的嫪毐,如今竟是位高权重的长信候了。”
嫪毐憨笑到:“诶,君侯。。。”
话说一半,便改了口。
“相国大人见笑了,一切都是靠相国大人提携不是?”
以前嫪毐算是吕不韦门客,称呼君侯自然没错,不过现在两人都封了候,平起平坐了,这么称呼自然不妥。
吕不韦听得这番言语,心中激起一阵涟漪。
两人坐下之后,吕不韦饮过一杯茶水,便悠悠开口。
“昨日早朝之时,众臣议论改革农政之事,大司农韩东违逆吾意,内史高肆同甘罗沆瀣一气,就连几名谏议大夫也是向着甘罗那边,这是何故?”
吕不韦语气不紧不慢,言语间正视嫪毐双眼,目光灼灼。
;
第三十六章:祸起宫闱 2()
吕不韦言下之意,自然是怀疑到了嫪毐头上来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