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关闭,杨志就坐着吊篓上了城门,再跑回了殿帅府。
高和看他鼻青脸肿,浑身伤痕,衣服也破了,便也不忍责罚便让他回去,自己会向太尉解释求情的。
杨志不为所动,坚持要向高俅当面禀报,高和真没见过这种人,你这样子到了高俅面前除了触怒高俅,一点好处也不会有。
既然杨志不领情,高和也不勉强,将他留在偏房,等明日太尉起来公务再说。
高和没想到林冲能把两百骁骑营打败,并且全部俘虏,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据说有一半受伤,这可就麻烦大了。
本来调动他们,每人给两贯,加上都头队正,五百贯就能搞定的事。如果这次算上汤药费和误工费,估计两千贯都不一定能打住。
林冲、鲁智深把骁骑营带回去,无非是想要点好处,这个都可以谈。只要事情不闹的满城风雨,大多时候给点银子或者装备也就了了。
问题是杨志这个愣头青,不听劝,明天太尉发火的时候还得小心一点,提前准备好说辞,免得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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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营步搀扶着骑兵,或者牵着马,押送俘虏回到军营。
这一战几乎个个带伤,双方重度和中度的伤者算下来都有三十多个。
安道全早就准备好了,按照经重缓急分类,逐一治疗。几乎都是匹外伤或贯穿伤,还有骨折、骨裂等跌打损伤。几乎忙到天亮才算收拾好。
林冲见他没有发脾气,倒是蛮奇怪的,便问上次士兵受伤他发火,这次却没有。
安道全说上次是野蛮训练,完全不必要的损伤,自然要警告鲁智深。今晚是遇上了阵战自然会有伤亡,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什么好责怪的。
说完丢给他一瓶跌打药,让他回去叫贞娘把身上脸上的淤伤揉开,就自顾自带着几个女兵收拾伤员,再也不搭理林鲁二人。
离开医务室,时迁跟上来汇报一个情况。
下午他和猴子发现看到两个斥候在周边出没,大概是党项派来侦察地形和军营虚实的。一直到入夜时分才回去,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时迁和猴子没有动他们。
既然来侦察,就表明这两天就会动手,但是他们会从哪个方向来?金银滩军营四周的地形不复杂,北面河流,南面树林,东西方向都是荒原。
东西两面适合骑兵突击,南北方向便于步兵奇袭。敌方百分之百是夜间突袭报复,依照党项人的强项和长途奔袭,派骑兵过来的几率比较大。
林冲推断,党项人必定从东面的荒原发起进攻,因为西面有一条官道,如果党项人不是神经大条,绝对不会从这里经过。
毕竟,官道沿路的民居很多,赶夜路商队、旅客也不少,被发现的概率很高。一旦发现党项军队进攻宋军军营,那就等于不宣而战。
宋朝朝堂之上无论文武官员,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所以,这在党项目前的外交上不符合国家只身利益。
既然判断出了方向,那就好做出应对,但是荒原上一览无余,太大型的机关陷阱,人工和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了。
时迁要了十个人,拍胸脯保证一个白天就能搞定。面对大家的疑惑,更是哈哈一笑,说独家秘诀概不外泄。
林冲知道他虽然古灵精怪,但做事肯定靠谱,当即让书生从档案中调出十名工匠,明日跟着时迁以工代训就好。
又安排圆滑练达的黄英和假和尚朱达调出帐篷,客客气气的安置好骁骑营军士的食宿和警戒。只有一条,老老实实的待着管制区,不得异动,否则就军法从事。
至于山地营的内务,让鲁智深再细致的过一遍。这算山地营第一场胜利,及时记录将士们的战绩,按照规矩论功行赏,才能有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不知道党项那帮家伙,什么时候会来,所以保持警惕和责任心最为重要。时迁和猴子负责斥候和谍报,让他们轮流负责军营周边十里之内的风吹草动。
等安置好这一切,已经过了后半夜。
一天辛苦下来,根本没捞到休息,林冲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大帐。
贞娘和锦儿看他身上污泥满身,青一块紫一块,心疼的不行,锦儿赶紧到伙房打来热水让林冲沐浴。
林冲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咱们家的小英雄,第一天当兵,怎么样呢?都做了那些事?”
锦儿笑嘻嘻的说“我现在可算知道了,女兵营至少有一半的姐姐们,可都盘算着做咱们家的二娘三娘呢。”
贞娘马上黑着脸,不轻不重拍了一下锦儿的屁屁“乱嚼舌根子,再胡说明日就不许去了!”
第一三六章 今日子夜就动手()
看见贞娘阴云密布般的脸色,说不好啥时候就会狂风暴雨。锦儿吓得吐了吐舌头,冲林冲缩了缩脖子,不敢说了。
林冲坐在汤桶里,任凭锦儿帮自己搓洗浑身的污泥,看见贞娘绷着脸生闷气,伸手握住她的玉手,好言开解老婆。
“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为夫心疼得紧,锦儿看我累了一天,也就当笑话说来开心,哄我笑笑,夫人怎么还当真了?”
张贞娘可不傻,从小就有主见的人,这一天在军营里,看了想了很多事情。刚才也不是生锦儿的气,而是心里有些惶恐,正好借锦儿爆发一下表明态度。
在她看来,锦儿或许是当笑话,但是女兵是夫君的下属,整天待在一起,日久生情也是自然的事。
今天也看过这些女兵,因为有筛选,所以当中大多都是眉目端正的。若是精心打理一下,换一身好衣衫,未必不能勾住男人的心。
尤其孙二娘,更是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穿上军装英姿飒爽,而且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
女人天生灵敏的第六感,一瞬间就让贞娘明白了对方的心思,胡思乱想了一天,也没想出好的法子。
现在等于是和林冲新婚蜜月,哪里能容得下其他女子来分享,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希望能得到丈夫全部的关注。
林冲握住自己的手,心中就再也没有半分怨念了,何况还说着体己的话,脸上一红,低声回应。
“哪有生气?我和锦儿情同姐妹,刚才也是怕她乱说,叫旁人听了去影响您官声。毕竟男女有别,现如今都在一个营区,万一弄得风言风语多不好。”
看见贞娘回转过来,林冲笑呵呵地说“夫人说的是,锦儿可要记住,别人怎么说管不着,但是咱们要做到不信谣不传谣”
锦儿连忙点头,说道“好的,好的,老爷夫人,锦儿记住了!”
她正好按到淤青的部位,林冲没提防,忍不住龇牙咧嘴,倒吸了口凉气,身子往前让开了一下。
贞娘心疼了,忙说“锦儿,轻一点啊!要不,我来吧。”
锦儿好一阵尴尬,连忙给林冲道歉。“老爷,我不是有心的,我……”
林冲换了一个笑脸,不肯放开贞娘的手“你夫君可是盖世英雄,岂会在乎这点伤痛,你就不要忙了,先给我说说今日看了军营,觉得如何啊?”
三人互相说着闲话,时不时林冲还说几个小段子,惹得贞娘面红耳赤,锦儿还莫名其妙。
洗好之后,躺下,贞娘给他抹上跌打药,用力搓揉。安神医可是交代过,一定要搓揉的发红发热才见效。
就这么一会功夫,林冲倦意上涌,在贞娘的搓揉中呼呼睡去。
贞娘叹了口气,知道他太辛苦,依然将他浑身七八处淤伤都处理好,才心疼的贴着林冲一起睡了。
锦儿收拾好一切,就回到女兵营,孙二娘见她年幼,便安排她和自己住一个帐篷以便照顾。
锦儿回来,简单说了几句,就睡到自己的铺位上。倒是孙二娘知道林冲浑身是伤,默然不语。
林教官真是战神一般,独自一人在两百人的围攻下,长矛所向,无一合之将。最后,人疲马乏,还和对方主将单打独斗,据说不分胜负。
这份勇武,顿时把孙二娘的心房填得满满当当,一颗心思在明月下牵挂在了相邻不远的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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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高俅照例练习球技,知道微微出汗才罢。
吃用过早餐,便询问上下事务。
因为涉及到骁骑营与山地营斗殴,甚至全营被扣,所以下属宣赞不敢耽搁,征求了高和的意见,第一时间禀报给高俅。
高俅表面上四平八稳,其实内心巨浪翻滚,骁骑营,全军精锐的骑兵营,居然会被林冲那帮流民打败扣押!
事不宜迟,当即传唤杨志进来问话。
杨志跪在案下,一五一十的把前后因果都说了,坦诚自己不是林冲对手,愿意扛下所有责任,但求能早日救回骁骑营。
高俅知道林冲厉害,但是没想到居然如此神勇,几乎不敢相信杨志的话。
不过他涵养好,恩威并施,好言勉励了几句,最后只罚了他二十军棍,就让他下去了。
杨志受完军棍,一瘸一拐的在回廊向外走,却见局承和戴斗笠的生面孔急匆匆走过,言辞之间还有“金银滩军营”等字眼。
难道是金银潭那边出状况了?
杨志好奇心大起,悄悄跟了过去,一直到高和的房外眼见两人进了房间,便悄悄潜到后窗下。
有个平缓但是汴梁官话十足的口音正说道“铁鹞子已经备好,今日子夜就动手,劳烦都管收尾。”
这话只听了一半,杨志有些莫名其妙,耐心继续听下去。
高和赞赏了一句“你们只要不被抓住,殿帅府自然能抹得干干净净。今日正好去金银滩处理公务,或许能麻痹他们的防守好给你们方便!”
“这倒不必,那种破烂的营地,无论如何都挡不住铁鹞子联骑。记住,不管里面有谁,子夜过后,金银滩军营就不会再有活口了。”
啊!难道这人是西夏国的探子?
可是铁鹞子这种重骑部队,怎么会出现在东京汴梁?为什么又要夜间进攻金银滩军营?难不成高和里通外国,这可是死罪啊!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杨志心中,这种机密的事居然堂而皇之的发生在殿帅府,这高和居然背着太尉干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不行!必须马上去禀告太尉!
杨志小心翼翼退出来,强忍身上伤痛,闯入白虎节堂,连声称呼“太尉大人,属下有重要情况禀报!”
推开前来拦阻的宣赞,抢了进去。
高俅面色一沉,这个杨志刚刚受罚,怎么还是不长记性,贸然闯入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杨志!你有何事如此不顾体统?如无合理解释,本座还要罚你个不敬之罪!”
杨志低声附在高俅耳边,把看到的听到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急切的看着高俅。
“太尉大人,那名奸细应该还在府内,赶紧派人捉拿!”
第一三七章 殿帅府卸磨杀驴()
高俅神色一僵,马上恢复如常,摸了摸鼻子,咳嗽一声,当即说“杨制使这事非同小可,当真?”
杨志自然赌咒发誓,催促着赶紧派人,跟着自己去捉拿两个潜伏在太尉府的奸细。
高俅心里明镜似的,高和办的事情每日都会专程汇报,和卧利岢联手剿灭山地营的事情自然也在其中。
但是杨志这么拎不清撞上来,一旦事情泄露,自己肯定也的吃瓜捞。看着茫然无觉的杨志,心中杀机渐起。
“好,本座这就带人跟着你去一看究竟。”于是高俅带着宣赞跟着杨志前往高和的房间。
到了房外,高和与党项斥候恰好一同出来。
杨志指着他们两个兴奋的说“太尉,就是他们,是西夏国的奸细。”
噗嗤!
腰间一阵剧痛传来,杨志扭身看见高俅正用匕首刺在自己腰间,血已经开始顺着刃口流淌。当即一把推开高俅,问了句“为什么!?”
但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撞见了高俅通敌的秘密,高和反而是听命行事。
哈哈,自己居然去主谋那里告状,不死才怪了!
原来殿帅府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林冲昨夜还劝过自己,悔不该没听逆耳忠言。
高俅倒地之后,高和马上反应过来,扑上前挥拳砸向杨志。
杨志绷着一股劲,和高和对了一拳,气血翻涌,腰间的伤口血涌出的更多了一些。
不可久留,于是跳回一步,将那名宣赞推过去阻挡高和,自己发脚狂奔。
高和逼退杨志,便来搀扶高俅,高俅说“先去抓杨志,他偷听了你们的谈话,知道今晚金银滩的事,不要让他跑了!”
高和马上领命,带着殿帅府的军士全城搜捕。一路跟着血迹,追到南河街的河边,就没了踪迹。
当即在城门、码头设置关卡,搜查过往船只马车,再派出快马四面沿路追赶。
同时,高和带着三衙的手令前往金银滩,第一,要回骁骑营,第二,不能让杨志将消息传递给林冲。
随着大搜捕的展开,杨志的日子不好过,他从南河街的河边先逃到一家小诊所,威逼着大夫勉强止住伤口的流血。
因为殿帅府协同开封府,全城搜查,路上、路口都是盘查的兵丁衙役,杨志暂时只能在大夫家躲藏。
而高和带着上百人,气势汹汹的杀到了金银滩军营,要找林冲晦气。
虽然高俅高和一直针对自己,但是明面上的事还得接待。不然骁骑营两百人在自己低头,免费吃喝拉撒终究不是个事,林冲决定还是公事公办。
林冲对杨志的事是一无所知,只知道高和是来接回骁骑营的军士,便得理不让人狮子大开口。反正现在骁骑营士兵在手上,就算这官司打倒管家面前,自己也不怕。
高和也知道擅自调动骁骑营出动,是犯忌讳的事,于是只能缓和下腔调,和林冲唇枪舌剑兜了半天。
最终,林冲狠狠敲他了一笔,一百架马拉大车,外加五万斤战马精料,换算下来差不多五万贯。
只要不要钱,高和就能做主,反正那么多物质,调拨一点出来也没啥,何况这又不是倒买倒卖,便不说二话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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