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头冷笑一声“都是殿帅府做下的龌龊事,如今我既来了,你们就不用担心。”
林府有个老管家林福,早年卖身林家为奴,如今前后张罗颇有些吃力。见到张教头前来压住场面,自然松了一大口气。“老大人可算是来的及时,这些泼皮就知道欺软怕硬。”
张教头一一吩咐下去,“福伯,打开大门把门口收拾干净。锦儿,给你家老爷准备两身换洗衣裳,我要带去南衙。”
贞娘见到老爹坐镇,心中也就不慌,“爹,相公如今是关在开封府?”
“嗯,不过今日他到灵醒起来,差人报信给我去探监,想必是有事情商量。我正好去一趟亲自见见,终归放心一些。”
张贞娘有些心疼林冲,坚决地说“那我也随着爹爹去看望相公。”
第八章 老婆是个小清新()
张教头想说却最终忍住没说,知道说了也阻止不了女儿,自己性子脾气耿直,养的这个女儿也是个倔强丫头。
三年前,张贞娘偶然机会遇到了林冲,一见倾心居然闹了个非君不嫁,这都是命啊。
其时,张教头对林冲知根知底,有些担心他小门小户家境不是很好,而闺女张贞娘丽质天成不愁没个好人家。但年方十六的张贞娘极有主见,说小富即安,和和美美一辈子胜过金山银山。
婚后后夫妻二人的确和和美美,尽管美中不足一直无有子嗣,但张贞娘秀外慧中,把小小的一个林府收拾的有模有样,张教头才渐渐放下心来。
没成想今年摊上高衙内这档祸事,劈头盖脸砸下来差点弄的家破人亡,依着林冲往日遇着权贵只知道隐忍的性格,这次十有九八也会逆来顺受的。
张教头膝下就贞娘一个珍宝似的女儿,无论如何不能叫她委屈了去,下午去过南衙一并见了女婿再作计较。
锦儿麻利,转眼睛就收拾停当,将衣物打了个包袱背在身上,跟着父女二人一路行到开封府衙。
张教头正当打听细节,准备买个探监的名额,没成想竟然遇到孙佛儿。知道他好义耿直,便央求他行个方便。
孙定也是知道张教头的大名,加上见不惯富安趾高气昂的作派,当即领着三人前往监舍找节级段久疏通关系。
按照规矩,未审定案之前犯人是不能会见任何外人的。但是张教头塞了十两的银票后,段久便找到了办法,教他们声称是给老王送衣物的,然后让人带三人去找林冲说话。
林冲刚刚吃了饭正在闭目养神,后脑勺的伤口也花钱找段久要来热水布巾,孙猴子帮着清洗敷药,总算及时处理过了。
老狱卒带着三人来到监舍门口,小声说,“只有半刻钟,不然会有麻烦。”说完退到入口的拐弯处把风。
林冲上前攀着粗木栅栏,看着三个人的形象和本体的记忆融合。
尤其是张贞娘,身材玲珑面容姣好,皮肤白嫩气质如兰,简直就是小清新啊!
差点看得林冲流口水,难怪高衙内那头种猪一直惦记着呢,不过既然我来了,那头猪就省省吧!
这个小清新老婆,我保护定了!
锦儿将包裹递给张贞娘,再塞进监舍交给林冲。
林冲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接过包裹,正好自己衣服被撕打的支离破碎,换一身整齐点的心里敞亮一点。
张贞娘看见你从头上包着的布巾,扑上来急切地问“相公,你受伤了!痛不痛?”
“娘子,锦儿,只是一些小伤不碍事,为夫很快就能出去,别担心!”
然后林冲转向张教头,“泰山大人,小婿一时不慎中了奸计被诬陷关押,因为牵扯到殿帅府高俅,处理起来极为繁琐。东京城小婿就您一个长辈,只能劳烦您替小婿多方周全。”
张教头和张贞娘都有些讶异,这种不躲不闪大度豁达的口气,不太像以往的林冲。
“贤婿,我方才看见孔目孙佛儿,将你的冤屈说给他听,应该会有心帮你周全。不要过于担心,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来,我拼着这条老命也要将你保下来!”
孙佛儿就是孙定,水浒传中就是他在滕府尹面前仗义执言,才将自己的死刑改成刺配沧州。是个好人!但是这距离林冲的无罪释放,还是有相当大的距离。必须另外再想办法。
“泰山大人,您出去后再去找孙大人,向他咨询我的案件卷宗。替我分析有哪些疑点,那些机会能证明我的清白,再来告知小婿,我们和高俅就堂堂正正打一场官司!”
这一下,张教头不得不另眼相看了,“贤婿,你这想法条理清晰,很高明啊!但高俅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真不怕和他对着干?”
林冲猛然想起来,林冲本体是个见官低三分的软性子,自己突然高调和高俅对着干的行为反常。
在外人眼里或许没什么,可是在家人面前就掩盖不过去了,必须找个理由暂时应付一下。
“泰山大人,说来也怪,我在殿帅府白虎节堂,被富安一棍子打的死了过去。醒来后好像开了窍一样,很多事情都想通了。”说着他还指了指后脑勺包着的伤口,证明自己没说谎。
原来如此,林冲这是因祸得福啊!“贤婿,伤口如何?你只身进监,想必没有花用,这些暂时先拿着。”说完悄悄塞了一卷银票给林冲。
张贞娘还瞧见角落里的三个人,便问林冲,“那三人面目可憎,一见就不是好人,我听说大牢里面总是喜欢欺负新犯人,你可要提防着他们呀。”
朱、孙、萨三个人听见这话,欲哭无泪啊!
师娘哎,您可真冤枉我们了,师父也就在您和师公面前装可怜,私底下你可不知道他有多狠啊!
林冲仿佛知道他们的想法,转过头把眼睛一瞪,嘴上却亲切的招呼道“你们三个,还不过来拜见师公师娘?”
三个人渣连滚带爬的过来恭恭敬敬的给张教头、张贞娘磕头,“师公在上,受徒孙、朱达、孙猿、萨平一拜!”“师娘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啊!林冲居然一进大牢就收了三个徒弟,这感情没遭罪啊,看这架势反倒是林冲把他们拾掇的顺顺溜溜。三个人见过了礼,被林冲一人一脚,又打发回角落去了。
张贞娘只要林冲不遭罪,不被欺负就好,握着林冲的手,眼泪还是扑簌簌的掉下来。
林冲估摸着时间快到了,便说“我那义兄大相国寺智深法师,前晌也找了他来商量对策。若是他找到家里度支钱财,只管答应他的要求。”
张贞娘连连点头,说“鲁伯伯豪勇侠义,是个热心人,就怕他耐不住性子反而惹下大祸。”
林冲知道鲁智深并非头脑简单的莽汉,打死镇关西还知道见机开溜,又躲到寺院消灾避祸。到了大相国寺菜园,把一二十个泼皮地头蛇收拾得服服帖帖,可不简单啊!
“夫人只管放心,我那兄长粗中有细,此事关系重大他自有分寸。”
那边老狱卒轻咳两声暗示时间快到了,提醒林冲他们有话快说。
林冲紧紧握了一下张贞娘得手“夫人别担心,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在家里好生候着,过几日就能回家!”
转向张教头,“泰山大人,这几日我不在家,担心殿帅府故意非难,就劳烦您老坐镇,省的宵小之辈做些下贱的事。”
张教头来之前心里没底,但是眼见林冲因祸得福开了窍,做事有条有理,镇定自若,心下也就充实了许多。“贤婿放心,我这几日白天过到府上守着,谅他们这些无赖也不敢胡来。”
好的,先把家里安稳住是头等大事,有张贞娘、张教头在就不会后院起火。这边再设法通过孙定了解案情,找到洗脱罪名的办法,再和殿帅府对簿公堂!
最后眼见张贞娘泪花闪闪,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的泪痕,故意低声说“夫人,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张贞娘噗嗤一下笑出声,假意打了林冲一下,“你现在都被关在大牢里,还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
逗完老婆开心,林冲又对锦儿说“锦儿,你要好生照顾夫人,不可让她独自一人外出。等老爷我回家后,一定好好奖励你。”
其实锦儿是贞娘的陪嫁丫头,这个时代也就是林冲房里的女人,但是贞娘目前还没有子嗣,故而两人同床的机会不多。
锦儿见他终于关注了自己一下,心里甜蜜的不行,忙不迭的点头,“好的,老爷快快回家,锦儿给你做好吃的。”
尽管贞娘、锦儿的万般不舍,但是在老狱卒的催促下探监结束了。随后,老狱卒居然又带来一个高大的胖和尚看望林冲。
第九章 贤弟实在高明()
来探监的高大胖和尚就是林冲义兄鲁智深,比朱达要魁梧得多。圆脸大耳鼻直口方,尤其是一脸的络腮胡子最为醒目,尽管一身灰色的僧袍,但样貌甚是威武。
林冲见面就认了出来,之所以请鲁智深来,是因为要打赢这场官司必须拿到充足的证据,否则想翻盘是不可能的。
但是自己出不去,张教头也不方便接触那些城狐社鼠的角色,只有鲁智深和那班菜园泼皮最适合替自己做些事情。
鲁智深不明白为何林冲会被关进开封府的大牢,因为有人捎来口型,便急匆匆的赶来。“贤弟怎么会惹上这么大的官司?”
既然要请人帮忙还是要说得清楚明白一些,这样别人才能心知肚明,帮的才心安理得。于是林冲便将经过一五一十说了遍。
鲁智深皱着眉,这里阴暗潮湿的环境、污浊的气息、痛苦的呻吟,还有人疯了似的不停的扯着嗓子呼救。简直就是一个非人的环境,林冲看起来受了重伤,不把他救出去于心不忍。
“这个该杀的高氏父子,光天化日之下简直目无王法!”忽然他低声说“不如我去绑了那个小兔崽子,把你弄出来。”
看来鲁智深以前没少做过绑票杀人的勾当,不过眼下是在东京,目标又是殿帅府太尉的儿子,给他这么一弄高俅非发疯不可。万一走漏了风声,自己就算本事再大也是无法转圜的。
林冲微笑说,“哥哥稍安勿躁,这个事情尚有转机,倒不急于行此凶险之事。我有个特别任务需要哥哥协助。”
鲁智深也知道在东京城要绑架高衙内,必定是惊天大案。开封府八大捕头两百捕快一天之内就能画影图形,在方圆百里设下关卡,参与之人极难逃脱。既然林冲不赞成这么做,想必是有了更好的办法。
“贤弟莫非已经有了主意?这事该怎么筹划我听你的!”
林冲坚定的说“哥哥,我必须和殿帅府打这场官司。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高俅栽赃陷害与我,就能让开封府当堂无罪释放,如此小弟日后才能堂堂正正做人!”
这事关系到名誉,林冲不能等闲视之,有家有老婆的人不能干头脑发热的事情。就算自己能侥幸逃过一劫,但顶着罪名一辈子都是囚犯,这种日子没法过。所以直截了当和鲁智深表明这是声誉问题,必须打官司没有半点妥协余地!
鲁智深也是军官出身,自然明白林冲心意,其实若不是错手杀了镇关西,自己在渭州也是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
“贤弟说的是,哥哥是个粗人前面倒是莽撞了。且说说需要哪些证据,自有我去操办。”
林冲见鲁智深明白自己心意,便笑道“哥哥一心为了弟弟,万不可说见外的话。今早殿帅府有两个承局故意骗我进了白虎节堂,找到他们是此案关键,还有务必寻访沿途目击证人,和前些日子卖刀给我的汉子。”
鲁智深点头道“贤弟放心,我必定找到这几个祸害,再多多寻访几个目击证人,如此就可以了吧?”
当然不够,即便鲁智深找到两个承局和目击证人,也不一定能赢得官司。高俅毕竟是太尉,两个承局后半辈子还要生活,所以必须要给他们更多的压力确保其不能翻供。
即使有了他们的证词,高俅也可以抵赖,说林冲买通了承局合谋行刺。所以,必须要拿到高衙内指使承局的证据,才能让高俅哑口无言,相信为了高衙内他是会妥协撤销这个案子。
林冲特意叮嘱了一句“哥哥,找到两个承局、卖刀者和他们家人只管好生看顾,另外先设法接近高衙内,待我布置周全后从其口中套出事情原委,如此这场官司我们十拿九稳!”
林冲又想到鲁智深找人做事自然需要钱财,便说“哥哥差使手下做事无钱不行,只管去府中拿上一千贯打点,告知他们此间事了小弟还有重金酬谢。”
鲁智深当然明白什么叫做承局卖刀者的家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在这种关键时节先小人后君子比较有保障。但从高衙内口中套出证据就有一定的难度,平时前呼后拥寻常人近不了身,如何套取呢?
不过听林冲的话音还有后续手段,尤其还能拿出一千贯的酬劳,让鲁智深大为佩服。“没想到贤弟竟有这般厉害手段,实在高明!我尽早安排人手照你说的办。早日洗脱冤屈,哥哥给你摆酒庆祝!”
林冲这才大声笑着说“谢谢兄长好意,届时你我兄弟不醉无归!”
鲁智深从开封府出来直奔林府,找张教头拿了一千贯回到菜园。办了一桌好酒好菜散了三百贯钱,派他的手下和大相国寺的耳目全部出动,悄悄打听诱骗林冲两个承局、卖刀者的下落。
这种费时费力的活不大可能立竿见影,但鲁智深深信不疑这帮人拿了钱财,顶多到晚上就肯定会有消息。忽地想起在殿帅府有个同乡制使杨志,武艺不凡绰号青面兽,便想着请他出来喝酒或许可以打听一些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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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傍晚,林冲接到鬼差老王传来自己案子的卷宗,当下仔细查看。由于没有过堂,所以只是一些收押手续、林冲身份证明文件,还有殿帅府的相关公文。
殿帅府出具的文书中说林冲心怀怨望非议朝政这一条,纯粹是没有证据的捕风捉影可以不予理会。
至于行凶拒捕、重伤朝廷命官这两条可以说成为了自保而反击,自己脑袋破了个大口子都死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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