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郴故意问赵濒,“你不是说包在你身上吗?现在可别怂了,说弄不到个雅间?”
赵濒呵呵笑道,“不就是个吃饭的位置吗,你们放心好了,跟我来!”几步就来到门口,让小二安排一个房间。
小二面露难色,“濒爷,您是老主顾了,可今天您没预订,现在哪里还有空着的单间啊,全都满了。”
赵濒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说“让你们钱掌柜出来,往常成千上万贯都收了,今个这个吃饭的地必须给我安排好了,要不然,我还就不走了!”
小二一见他耍无赖,也不敢得罪,赶忙去请钱掌柜出来。
钱掌柜为人圆滑,一见是赵濒,忙笑呵呵地说,“濒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小的们不懂事,不过您要的单间确实已经客满。”
高衙内见没了指望,也不方便在梁师成的档口闹事,便说“哥哥,还是走吧!”
赵濒一听很不爽,便说“钱掌柜,我们是什么身份,不用明说了吧,当真连一个吃饭的地都腾不出来?”
钱掌柜很为难的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倒是有一个位置,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几位爷的心意。”
赵郴接过话头,“废什么话?赶紧带路!”
赵濒乘势对高衙内说“衙内,今天我们哪里都不去,还就吃定樊楼了,上去”
钱掌柜带着几个人一直上到三楼,有一个中间是用屏风隔起来的连环包房,另一边还没有来客人。
“几位爷,这是南衙当差的预定位置,但这半边空了出来,一是位置不大,二是怕您几位嫌吵闹,所以……”
赵濒撇了撇嘴,“确实不咋地,真没有空的单间了?”
“真没有了,要是小的敢欺瞒爷,天打雷劈!”钱掌柜赌咒发誓。
赵郴笑笑说“钱掌柜他是和你说笑的,这地方很不错。反正我们只是吃个饭,然后再去南河街,别耽误时间,赶紧好酒好菜上来罢。”
高衙内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好拒绝,赵濒对他笑着说“怎么样?我说有位置吧,高衙内请入局”
钱掌柜见他们入座,陪着笑下去吩咐上酒上菜,同时轻声对小二说“去二楼甲字号包间,请府尹和孙大人他们入席。”
滕府尹和孙定带着两个同事还有宗室司的几位陪同,在高衙内隔间的另一边入座。
很快酒菜上齐,两边就吃吃喝喝,虽然有些吵闹,高衙内见赵郴没有异议,之前掌柜也事先说明过,倒也不便干涉。
没多久,卖刀者和承局一同赶来,一见到高衙内和富安就放声恸哭,“衙内,今日遭到歹徒追捕,差点就见不到您了”
高衙内奇怪道,“咦,你们没说是三衙的人么?谁活得不耐烦敢动你们?”
两个人一五一十把听命高衙内设计诓骗林冲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接着说现在遭到鲁智深师徒的追捕。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他们被林冲派来的高手追捕,想要抓到他们去当人证,和殿帅府打官司。两人害怕被他们捉拿,所以前来找高衙内寻求保护。
而自从卖刀者和承局进入隔间后,孙定这边就安静下来。每一个人都仔细聆听另一边的一字一句,还有专人做着记录。
这就是林冲针对高衙内设计的一个连环计,一共三环,环环相扣。
先派人盯着殿帅府,只要高衙内出来,就有人通知牛二拦截。然后赵郴赵濒二人帮他解围,获得信任,骗得欠条。在借着吃饭为由将其引诱到樊楼这个连环包间,利用人多没有单间的机会,把开封府首脑和宗室司的见证人安排到相邻的隔间。
即便身处整个计划之中,高衙内和富安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是绝对没有想到这会是一个陷阱。所以高衙内借着酒劲,拍胸脯“慌什么,你们既然帮我害了林冲,我肯定保你们安全!”
时候富安发觉这事情有些古怪,情况不对劲,便阻拦高衙内继续说下去。转身对着两个人说“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可惜,刚才的对话,已经完全记录下来,成为承上启下的衔接证据。在场的官员都是人证,尤其卖刀者和承局这两个直接参与者的证言更为关键。
为了不让殿帅府提早发觉,鲁智深作为重点挡箭牌隆重登场,这时候带着几个小弟噔噔噔的上楼来,大叫要抓到两个陷害他兄弟的小人。
赵郴马上配合,让赵濒带着卖刀者和承局赶紧溜走,自己和富安高衙内带人上前拦住鲁智深一行。如此有惊无险的放跑了两人。
鲁智深一行也被樊楼伙计轰出门外,因为担心鲁智深继续找高衙内闹事,赶紧送他和富安回殿帅府。因为两人私自偷跑出去,故而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也没有让高俅得知。
第三十三章 打得就是殿帅府的脸()
滕府尹已经被东府蔡京亲信提点,让他注意某些案件需要慎重对待,再加上今晚孙定樊楼请客,边上还有宗室司的人做记录。
哪里还不明白林冲私闯白虎堂一案,已经成为朝堂大佬们角力的新焦点。既然哪一方都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自己这只小虾米只能明哲保身,不偏不倚好了。
孙定悄悄附耳告诉滕府尹,“府尹大人,这些陷害之事多半是富安陆谦之流所为,还望明日过堂务必将这些鼠虫之辈严加惩处,还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滕府尹也不是全无背景,他身后就是当今皇帝赵佶。如同其他重臣一样,滕府尹也不得不面对赵佶的信任加猜疑,不能和任何派系走得太近。
像富安传达高俅处决林冲的意思,这些都是暗中操作,若林冲没有任何人帮忙,也就处死了。
所以当宗室司参与进来,东府打过招呼,再听说西府重要军备就着落在这林冲身上,殿帅府的招呼根本不管用了。
“孙大人,听闻职方司员外郎虚位以待,本府尹借花献佛,预祝您步步高升,封侯拜将!”
孙定微微一笑,自己要去职方司不是秘密,但是员外郎这个职务知道的人不多,滕府尹还是对自己有保留啊。所以有关自己的情况,在四处漏风的东京官场,对于有心人来说就是公开透明的。
“府尹大人说笑了,若无您的关照,下官无论如何不会走得这么远。职方司为时尚早,若是他日但有差遣,只管吩咐下官就是。”
宗室司将高衙内的口供记录整理完毕,在座的见证人都签字作证。滕府尹签完字,便借口事务回去了。
“孙大人,明日一早林冲擅闯白虎堂一案就会过堂,你让他们准备好认证物证,争取一堂就过掉,避免节外生枝。”
滕府尹也是正常人,看见形势对林冲有利,终于把态度调整过来,重视他们这边的相关证据了。
孙定拱手感激道“府尹大人秉公执法,属下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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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没有人通知要关照林冲,但是他们的监舍覆盖了干土,增加了灯光,甚至还破天荒的抱来一捆新的干草,说是给林冲垫床褥的。
其实段久消息也很灵通,当家人风向一变,就知道林冲有人关照,肯定没事。既然殿帅府都对付不了的后台,若还没点眼色给予优待表明立场,就枉自在这南衙大牢干了十年。
“林教头,可还满意?”巴结的意味溢于言表。
林冲哈哈一笑“这么晚了还要劳动段大人,太感谢了,需要多少费用?”
段久赶紧澄清,“林教头,您这是打我脸不是?整个开封府谁不知道您是蒙冤进来的。我段久虽然地位卑下但还是有良知的。这是我个人向您表示的一点小小心意。”
东府打过招呼,西府看重的人,宗室司合作的对象,凭着智谋将高衙内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样的大人物必须好好巴结啊。
进牢房那天,富安可是给段久许诺了好处,所以林冲便说“你这样做,打的就是殿帅府的脸!不怕他们秋后算账?”
“教头且放宽心,您这边可是有大人物关照,殿帅府那还不够看!明天过堂就是走个样子,指定当堂释放,不会委屈您的。”
看来在这开封府也没有秘密可言,这些牢头狱卒,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管什么消息都会去打听。总想着能当一回奇货可居的吕不韦。
但是林冲并不反感,毕竟多一份关照就多一份力量,但若是得罪了这些看起来很渺小的人物,在关键时候会制造巨大的伤害,和颜悦色总是没错。
“那林某就却之不恭,段大人的情谊必定铭刻于心。”
高衙内笔供、口供,卖刀者,承局,还有很多见证人,都能证明这是殿帅府内设计栽赃陷害林冲的。只要殿帅府提不出过硬的证据,林冲铁定打赢官司。
经过再三确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明天滕府尹过堂审案。
而此刻的殿帅府,高和收到东府和西府还有南衙的消息,都显示明日开封府林冲过大堂会有猫腻。案情极有可能会发生重大翻转,结果对殿帅府不利。
若只是一个消息来源,高和还不会太重视,但是接连三个情报来源都指出林冲案情的突变,绝不是空穴来风。
甚至南衙内部得消息还说得活灵活现,大家收到封口令,不允许再涉及林冲案前一个字,否则按泄密罪论处。
高和当机立断,急匆匆来到高俅房间汇报这种诡异的情况。
高俅的危机预感马上启动,这种情况他不陌生,就是墙倒众人推的感觉,自己好像赤果果的变成标靶供大家瞄准射击。
东府也好,西府也罢,就算宗室司高俅也无所畏惧,滕府尹前面答应了解决林冲,如今又开始摇摆不定,果真是墙头草。
不管你们为什么要帮林冲翻案,只要我高俅不点头,林冲永远是三衙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高和,你跟着我多年,说说看都有哪些原因,他们会一起针对殿帅府?”
“据传来隐约不详的消息,林冲肯定有非常手段拉上了宗室司,而且还和西府西征有莫大干系。宗室司早就觊觎殿帅府,如今三者勾搭成奸,确实头疼得很。”
“说下去,即便他们三人勾连,没有证据的话林冲永世也别想翻案。明天老夫亲自坐镇开封府,倒要看看滕府尹如何过这个堂!”
高俅掌握着禁军,本身就属于三不沾的角色,既然宗室司因为自己的下属要和自己开战,那就索性战个痛。
宗室司和赵佶不对付是心照不宣的事,自己即便压不过去,有官家这一张招牌也不会输的,相信滕府尹不会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谁敢和官家的对头一起打压官家心腹?疯了吧!
有了这颗定心丸,高俅才会决定亲自去过堂现场,他要用这身官服提醒在场的人,自己身后可是官家。
整个东京城,还有谁敢和小小的教头一起对抗皇帝亲信殿帅府?!
第三十四章 威风不过高太尉()
普通大众新的一天,是从冉冉升起的旭日开始。但是今天,拥有百万人烟的大宋国都东京城,却是很早很早就开始了。
四更天,天还黑呼呼的,文武百官们全部聚集在内城门外,等候內侍宦官开启城门。然后准备两天一次的早朝,在等候的群臣之中白发苍苍的老者不在少数,其中率先一人就是蔡京。
城门还没开,群臣都三三两两的说着话,而王黼和蔡京有举荐起复的情分在,短短两年,蔡京为了报答王黼,就把他提拔到御史中丞的位置。
王黼向身前的蔡京打听,最近为何宗室司动作频频,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蔡京准备怎么应对?
蔡京说“宗室司一箭双雕,既拉拢了西府又打压了三衙,‘四爷’看准了这个时机出手可是相当狠。”
王黼眉头一皱,赵势在东京城这一块算是比较特别,属于既不想碰又绕不开的存在。“今日,太尉据说去了开封府,看来要亲自上阵啊。”
“哎,他去的作用不大啊,四爷一向谋定而后动,这次殿帅府除非破釜沉舟,否则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王黼却担心地说“四爷此番囊括两府、威吓南衙,逼宫三衙,官家不可能没有想法吧?”
凌晨的夜色更加的黑暗,遥远西边的天空闪烁着星星微弱的光芒,随着内城城门打开,百官鱼贯而入,在皇宫宫门前等候五更天上朝。
蔡京边走边和王黼说“太尉上任刚刚三个月,御下不力,受些责难是不可避免。何况这次争端说起来,和西北军务有关,官家也不得不忍让三分。”
王黼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我等只需各扫门前雪即可。”蔡京便回归本位不再说话,王黼得到了答案自然不再啰嗦。
五更天,随着內侍宦官的吆喝声,宫门开启,大宋帝国的早朝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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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衙开封府五更天就开始开门执勤,经过包拯名扬天下的三口铡刀,气势轩昂的陈列在大堂左侧。
今天是个特别重要的日子,一大早,门口就围满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他们就是来看林冲带刀私闯白虎节堂预谋行刺的案子,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从二三十人转眼间就增长到三四十人。
滕府尹原本想在大堂处理,但眼见这么多人,就改变主意在二堂过审。很多人不满意,尤其是张教头、张贞娘、鲁智深等人大声疾呼,想要让府尹大人在大堂之上公开审理。
捕头冯正和张教头认识,赶忙过来安慰,“老教头,实在对不住,因为令婿一案涉及到军机要害,故而不能公开审理。令婿可了不得,东西两府、宗室司、三衙居然都有人到场观察,所以必然是实打实的秉公审理。何况令婿有贵人相助,保准平安无事。”
张教头久居东京,官场之事也略有耳闻,一个案子牵扯到如此多的衙门,还真是不多见。
按照鲁智深说的,人证物证齐全,万无一失。今天又听到冯正说林冲有贵人相助,不知是真是假。
张贞娘却急了,行了个福礼,“冯家兄长,可知何时审案,何时结案?”
冯正挠了挠头皮,为难道“审案很快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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