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朝堂的微妙关系,映射到全国各个地区,特别是边关地区,对于兵权的掌控是非常激烈的。
张商英知道林冲和蔡京一系打得火热,但是细问之下,才知道林冲还没有正式确定投入蔡京的门下,不禁有心想争取一下。
其实倒不是张商英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而是借助兵权制衡边关中重臣。
换句话说,只要我方控制的军队多,想打胜还是打输都是我们一言而决,甚至明明可以赢得战事为了打压政治对手,也会故意输掉,从而把不属于自己一方的官员裁撤调换。
所以张商英为了和蔡京一系对抗,把张婉当做筹码送给林冲,换来野狼军的加盟和支持,在他看来是天经地义的。
至于张婉嫁给谁,原本就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当然她对林冲并不反感这一情况,使得张商英稍稍心理安慰。
话说回来,就连皇帝老子为了拉拢大臣,也时常把公主、妹子当筹码嫁出去。甚至还有皇帝借此敛财,无论是谁,只要能捐多少说多少钱就可以当驸马,一时传为奇谈。
林冲听完之后下巴都掉下来了,为了政争,现在的朝堂已经越来越离谱了,很多事情都不讲下限了。不过张婉确实过了当下的婚配年龄,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再也拖不下去了。
可是自己是有发妻的,老爷子说张婉是长房嫡女,嫁给自己就是要当小的,按照道理他们这种大门大户是不会同意的。
所以许多寒窗苦读的秀才一旦金榜题名,就会被榜下捉婿,如果有了婚配,可以写下休书与原配和离,再转而娶勋贵家的女儿,这样就可以在仕途上一帆风顺。
陈世美就是因为想当驸马,没敢透露家中有糟糠之妻的现实情况,等到秦香莲找上门来曝了光,慌了神想下黑手解决,最终被包龙图咔嚓了。
但是在张商英看来,林冲将来的成就不仅仅是一名普通武官,说不定还能成为封疆大吏或位列横版。
在这样的情况下,替张婉要求林家的当家主妇地位是不现实的,因为除了张贞娘,还有一个孙二娘。张商英果断提高了林冲的地位待遇,不过这是要求林冲先答应下这门婚事,是为了卡住蔡京一系人马的位置。
林冲也知道张商英背后的关系网非常深厚,甚至连西军那边都有他们势力的影响。只要答应张商英,这一年半载的就能顺风顺水,事半功倍。可是一旦答应了张商英,蔡京那边就很难交代。
虽说蔡京没有明确表示支持自己,但是无论是当初受宗室司所托嘱咐滕府尹,还是与蔡攸合伙搞赌船,蔡京的痕迹那是非常明显的。
接受还是拒绝,身处在两派争夺之间的林冲必须考虑清楚。
第二三七章 第二特战队()
思来想去,无论答应还是拒绝都会得罪人,何况自己不过是五品小官,只好借着张商英的话头说下去。
“张小姐丽质天生,秀外慧中,下官承蒙老大人错爱着实惶恐。然位卑职低,更兼西北生死难料,不敢误了卿之青春年华,还望老大人慎重考虑。”
婚事被林冲踢回来,张商英倒也没有动怒,而是沉吟半晌才说“好!我会慎重考虑的。”
看着野狼军向西而行,张商英进了靠在亭边的马车,里面居然是张婉。“丫头,话我是帮你问过了,这小子的回答想必你也听见了,怎么说?”
林冲肯定不知道,这婚事竟然是张婉力主提出,而且还打通了张商英的关节,她自己悄悄在一旁观察林冲的反应。
“爷爷,婉儿觉得有些不解,既然他说了那么多理由,直接拒绝不就好了,最后干嘛还要您来决定?”
张商英躺在软榻之上,马车便摇摇晃晃的开动起来,回家还有段时间,索性眯着眼睛养养神。
“那么多理由,这是告诉我们对政治联姻不感兴趣,但是也不想与我们交恶。不说虚的,西北将门,至少两成是看着我们眼色行事。若是拒绝了,他的西北还能轻松得了吗?”
张婉将冰糖梨饮调制好,送到张商英手上,再次问道“那现在他这么做,爷爷又该如何应收呢?”
张商英喝了一口清凉的梨饮,心情一振,瞥了一眼张婉,故意阴森森的说道。
“既然他看不上我们张家的掌上明珠,那我也就不必给他面子,去西北必经京兆府,让他长长记性就是,说不定撞了南墙他就知道回头了!”
张商英的话如同巨大的铁锤敲击着张婉的心口,就像爷爷说的,林冲之所以没有答应婚事是因为这等于是逼他选择阵营,这急切之间哪里就能定下来?
何况他也没有拒绝婚事啊!但爷爷只要使出过激的惩罚手段,肯定会引起林冲的反感,不仅造成双方势同水火,也等于把他推到蔡京那边去了。
经过上次乱民劫持事件,和林冲主导的营救行动,那种英姿勃发气度和力敌千钧的英勇,在张婉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这几日每每想起林冲总是满心欢喜,对于情窦初开的张婉来说,这些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于是当断则断,张婉大着胆子向爷爷说出自己中意林冲,希望他能促成两人的婚事。所以,自己好不容易看中的夫婿,真的要被爷爷如此横加处置,必然化为泡影。
“爷爷,不行的,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张商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的说“哦,怎么个适得其反?说来听听”
张婉定了定神,便把刚才想的几条理由都说了一遍,最后撒娇。
“爷爷,您不是一直说要心平气和宽以待人的么?林冲的野狼军是要去打党项西贼的,若是一定要处置,那就等西北回来再和他计较好了。”
张商英不为所动,哼了一声“丫头,就算你说得有道理,可是爷爷我咽不下这口气。小小的提辖,就敢无视我们张家,即便如你所说,日后即便林张联姻,你还不被他欺负死?!”
眼看张商英越说越生气,张婉有些担心,硬顶绝对不是办法,还是要想个稳妥的理由化解。
“爷爷,野狼军是专门针对西北山地作战的部队,从他对付流民以一当百的架势来看,应该名不虚传。这样吧,我也暗中去西北观察,看看他对西贼能否有如此神勇。”
张商英笑笑说“敢作敢当,有勇有谋,进退有据,难为你煞费苦心啊,若是你身为男儿该多好?可惜了!”
张婉还没明白过来,怎么爷爷会说这么一番话,张家从张商英开始第三代中男子并无出彩的人物。倒是张婉不负众望,在小辈中出类拔萃,心智和手段都堪称上佳,所以张商英刚才一半是褒奖一半也是无奈。
之前试探林冲,除了帮助自己的阵营拉拢人才,更是为了确保张家未来三十年的富贵平安。
希望自己猜测的没错,也希望张婉自己能够促成这一桩婚事。毕竟自己已经七十多岁,就算到死也未必能够为张家遮挡几年,而且蔡京眼下把自己赶出京城就是个危险的信号。
车子晃来晃去,躺在软榻上,张商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已然睡着了。
张婉看着入睡的爷爷,刹那间心头一道明亮闪过。
爷爷果然是老谋深算,不显山不露水的,三言两语把自己心底的计算,都掏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还是自己上赶着的。
林冲,到了西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龙还是虫!
五天后,野狼军进入京兆府的地界,野狼军两千士兵和三千名民夫,驻扎在长安城北五里岗。
中军大帐,鲁智深放下名单,他问林冲“难怪你让猴子在孟州多留一天,看来物超所值啊!刘静还挺配合的。”
结束孟州平叛的当天,林冲对刘静说,要在在孟州放下武器的乱民中,挑选一些青壮当做民夫脚力。
当刘静听到这个想法之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林冲就是亲人啊!现在孟州的粮食特别紧张,要不是官府一直打压价格,都能买到十贯钱一石。
他巴不得林冲挑走的民夫的越多越好,所以全力配合,毕竟这乱民能送走一批是一批,至少先把青黄不接这段时间顶过去再说。
从三万多流民中,猴子总共挑选了一千五百人。以他现在专业的眼光,鲁智深也知道这一千五百人绝对可以选拔出第二支特战大队。
特战大队的作用在孟州的战斗中经受住了考验,两天两夜连轴转也没能累垮他们,反而以快打慢,利用速度优势击垮了敌军。
在即将抵达西北的时候,林冲、鲁智深和猴子都有这一样的想法,山地特战队员在加速战斗进程,在扭转不利战局的过程中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所以当林冲看到孟州有那么多流民的时候,自然不肯放弃这个搜刮人才的好机会。猴子一通筛选,本着从严的要求,最终只选择了一千五,这些人比当初在东京流民村的那一批只好不差。
第二三八章 河东裴氏()
长安府尹赵璟,安和郡公,属于典型皇二代,今年四十二岁按照辈分来说,是赵佶的堂兄。因为毕竟是旁支的嫡子,所以顾着宗室司的情面,安排了这么一个京兆府尹的位置,混吃等死就是。
赵璟自然知道自己的处境和位置,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小日子过得逍遥。每日里带着手下吃喝嫖赌,肆意胡为,搞得长安十四县鸡飞狗跳。
由于京兆府是前朝帝都,商业十分繁盛,被赵璟如此糟蹋,坊间多有不满的声音传出。不少官员也都纷纷劝诫,但是赵璟依旧我行我素,不改初衷。
听说御前山地军今天途经京兆府,前往西北边关,作为府尹理应出面接待。幕僚高良特意前来禀报相关接待事宜。
赵璟听着幕僚读着林冲送来的接洽公文,摇摇头“御前山地军?什么玩意,根本没听过嘛!现在东京城阿猫阿狗都能拉队伍当兵了?”
高良心里叹了口气,这位爷除了吃喝玩乐,可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自己的职责就是提醒他轻重缓急,所以这里面的关键还是要强调的。
“林冲不过五品提辖,山地军不过区区数千之众,自然当不得郡公厚待。但是,其现他担任的是伐夏大军的先锋,代表东府的脸面,后面更有官家的威仪,不好不接待。”
赵璟眼珠转了一转,“那你说说怎么个接待法?”
高良对此类事情倒是熟悉,随口就来。“无非是明早在北门五里岗,郡公与那山地军指挥林冲摆个接风践行酒席。再给将士们置办些猪羊酒水,奉上若干钱粮衣物之类的补给,总数一万贯即可。如此,面子里子都给了,无论朝廷和这先锋官能交代的过去。”
赵璟也不在意,挥挥手,“你去办好就是,办的好了少不了你的赏银!”
高良来找他可是有事的,见他如此就急着说“属下先谢过郡公,不过眼下府中无钱,裴宣又不肯松口,较为难办!”
赵璟心情马上恶劣起来,这一年多,京兆府就已经负债累累,以至于需要不断从钱庄拆借,但是拖欠时日和数目越来越大,已经没有几个钱庄愿意继续借给。
不仅如此,京兆府的孔目裴宣又是一个极其讲原则的人,半点变通都不讲,凡是不符合规矩的开支度用全部给挡了回来。
昨日想要暂借救灾款去还掉钱庄的旧账,再借点新账出来过渡一下,让高良承诺三日内奉还,这家伙居然都死不松口,这让赵璟深感恼火。
眼下要做好征讨西夏大军的接待,少说也要花一万贯,这笔钱裴宣不松口怎么拿得出?
赵璟知道如果没有新的借账进来,自己的家底估计这两个月很快就要崩了。不过眼下这是接待方面的公事,你裴宣还故作姿态拿腔拿调就没必要了吧。
赵璟和高良怒气冲冲闯进府衙,裴宣一见此情便心知肚明,是来要钱的。
其实接待大军先锋的钱裴宣有,但是赵璟的胡天胡地的做法让他深恶痛绝。好好地京兆府,原本还有十万贯盈余,一年多时间就被他败精光。
最近,更是拿着京兆府的名头到钱庄借贷了大笔钱财,供其挥霍。还把主意达到救灾、水利甚至官员的薪俸款上,这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底线,所以赵璟要钱一概没有。
有了赵璟撑腰,高良上前再次让裴宣拿出钱来供府中度用,口气中便有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裴宣拍了拍桌上一大堆的账本,毫不客气的顶回去。
“高先生,府中一年多来积压的欠账,已经高达十五万贯,是不是给一个说法?否则裴某没法给朝廷交代。”
高良脸色也不好看,郡公府尹就在这里看着,你这这纯粹不给人面子,自己作为赵璟的代理人,再不有所举动就会被赵金怀疑办事能力差了。
“姓裴的,要是这接待办不好,你这可是故意拖延大军作战,要被砍头的!你最好掂量掂量!”
裴宣执拗的性子到哪里都一样,高良的话可能有道理,但是这十五万贯的巨帐他今天还就是要赵璟给个说法。心口一热,“就算被大军砍头,这账目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赵璟听到这里是再也忍不下去了,这个裴宣不识好歹,不识大体,机会已经给他很多次了。这账反正是府衙欠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既然你想死,那就成全你!
站起身,尖声叫道“来人!将故意拖延大军出征的裴宣拿下,押入大牢。明日一早本府尹亲自送往五里岗。”
高良心中一惊,赵璟这是要下死手了。他其实只想敲打敲打裴宣,却没想到赵璟居然会把这事捅到军方。
可以想见,只要先锋官觉得裴宣这种行为影响了他们筹备军资,必然从重处罚,而阻拦大军出征无论那条罪名都是十死无生。
军方出征或出战前,素来喜欢拿人头祭旗,既激发了士气,又能树立威信。此前大宋都是文官杀武将,现在武将有了反杀的机会,九成九不会拒绝这么便宜的事。
赵璟这么做也是为了在京兆府立威,由于自己是旁支,所以在皇族一系算不得什么,这个京兆府尹也是施舍来的,否则一个孔目怎么敢不给自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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