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昭宗- 第44部分

　　　　但想要大唐的崛起，李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通知所有的粮商，今天晚上聚集到兴庆宫，朕要找他们买粮食。内阁首相、副相、财部尚书郑延昌、户部尚书裴枢也要参加会议。”

　　　　俗话说得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李晔的第一步就必须是稳定粮食市场。

　　　　不过，现在的粮食几乎集中在粮商手中，这些该死的家伙可不是什么信男善女。

　　　　尤其是眼下正经历旱灾，一旦秋天颗粒无收，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就会露出獠牙，将所有的一切都吞下去。

　　　　“圣人，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粮商们已经定好的目标，要把8月时把粮价炒到800文。”得到消息之后，杜让能匆匆赶来，他不无担忧的说道。

　　　　李晔笑道：“粮商背后的关系，朕已经查了个大概，他们要是聪明，就乖乖的缴械投降。当然，想跟朕扳腕子，朕也欢迎备至。”

　　　　粮商的后台无非是世家、朝臣、佛门，只是这三股力量已经拧成一股绳，和他们较量确实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双方谈一个合适的价格交易。

　　　　李晔手头有的是金银，与其在仓库发霉，还不如让它们流动起来，从而激活奄奄一息的经济。

　　　　最差的方法是李晔动用军队解决问题。

　　　　表面上看，这样的处理方式简单而且直接，还会获得百姓的拥护。

　　　　但从信用的角度来说，李晔是一败涂地，甚至还会影响今后的一系列的布局。

　　　　“圣人，旱灾已经在京兆府蔓延，到时候粮价必然上涨，可我们手头没有粮食，根本不是这些粮商的对手啊！”杜让能苦着脸说道。

　　　　李晔轻轻一笑，说道：“杜相，不教而诛是为暴，朕不想长安城再被血洗。还是先谈一谈，或许那些粮商深明大义呢？”

　　　　没有谁会寄希望于粮商，接触不过是摆明态度而已。

　　　　如果他们还不是识趣，那就等着被收拾吧！

　　　　杜让能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臣这就去安排。”

　　　　他刚刚走出大殿，杨守平就小声说道：“杜相圆滑，恐怕另有所图。”

　　　　李晔淡淡的说道：“天下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如果连点追求都没有，朕还要他何用？守平，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怕的不是野心家，而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他们整天说菘菜、萝卜保平安，然后用消极的态度对待一切，还美其名曰稳重。

　　　　朕也觉得很奇怪，既然无欲无求为什么不出家，反而要在朝堂上混日子呢？但是没有谁给朕一个交代，该尸位素餐的依旧尸位素餐，直到把局面闹到不可收拾地步，才轻轻松松的来一句，不为五斗米折腰，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朕还不能怪罪这些人，否则就是不解风情暴君。被贴几张大字报那还算好的，要是记在小黑本上，恐怕千百年以后，还要被人唾骂呢！”

　　　　杨守平听了，有些尴尬的说道：“圣人，如今众正盈朝，必然不会出现这种颛顼无能之辈。”

　　　　李晔把手一摊说道：“希望吧！对了，回龙寺的智通方丈已经求见十数次，今天就让他陛见吧！他也是朕的故人了，就在西殿小阁内见面。”

　　　　杨守平道：“圣人，小阁见客这不合规矩吧！”

　　　　李晔不耐烦的说道：“朕认可的就是规矩，赶紧去把智通方丈招来，不然你就是个尸位素餐的。”

　　　　杨守平掉头就往后跑，没办法皇帝的话实在太伤人了。

　　　　“小僧见过圣上，祝吾主圣躬万福。”

　　　　这半个多月不见，智通和尚也变得可爱起来，一进来就是三拜九叩，甚至还按照礼数手舞足蹈，可比朝中的大臣专业多了。

　　　　李晔笑道：“和尚，你我是故人了，就别来这套虚的。朕有个大买卖要做，不知道你能投多大的份子？”

　　　　智通的双眼一眯道：“老衲，平生最喜欢做生意，只是不知道可以做到多大？”

　　　　李晔淡淡的说道：“干掉整个长安城的粮商，有牵连的寺院统统除名。作为合伙人，你可以在城内找一个寺院修行，朕还会亲手给你题字。”

　　　　智通哈哈大笑道：“和朝臣做生意，老衲只要三成利。和圣人做生意，老衲绝不会赚一文钱，不知道这个诚意如何？”

　　　　李晔笑道：“放心，朕会让你赚个盆满钵满，不过前提是你要有粮食，最好有数百万石的粮食。”

　　　　智通楞了一下说道：“老衲虽然虽然粮食不少，但是能调动的只有18万石，不知道够不够用？”

　　　　李晔道：“和尚还真小气，朕知道你手头至少还有100万石的粮食，如果算上你那些师兄弟，凑个300万石根本不成问题。把它们借给朕怎么样？朕会用黄金、白银结算的。”

　　　　智通略一迟疑说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圣人要用就先拿去，过后还来就是了。不过老衲也有个小小的要求，能否在皇城外说经三日？”

　　　　李晔道：“皇城外多没有意思，皇城内怎么样？朕不要一文钱的租金，但也不会给你一文钱的利润。”

　　　　智通大笑道：“成交。”

第85章　暗流涌动（）　
香烟缭绕，玉手轻佻。

　　　　悠扬的琴声在装饰豪华的屋中旋绕。

　　　　时而如江河一泻千里，时而如小溪在山间徘徊。

　　　　悠悠扬扬，让人不觉迷醉。

　　　　一曲终了，伊人轻去，但人们还沉浸在韵味中无法自拔。

　　　　良久，才有一个相貌清朗的老者说道：“郑家小娘子的琴艺已经臻于化境，某等是万万不及了。”

　　　　周围的人胡乱支应了几句，就有人说道：“范公，今日圣人送来请柬，要某等于晚间前往兴庆宫，这是福是祸？”

　　　　屋里的人大半都是粮商，接到李晔送来的请柬后，他们都变得惴惴不安，纷纷赶到平康坊，找粮商会首范灏商量对策。

　　　　谁知道，范灏正在宴会贵客，事情就被耽误到下午。

　　　　好容易见到他的面，却又被请去听曲子。

　　　　要再平常，粮商们肯定是欣然接受，但今天实在是火烧眉毛，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兴致。

　　　　范灏冷哼了一声，说道：“些许俗物就不能不谈吗？”

　　　　听到这句话，屋中又陷入死寂。

　　　　好一阵子才有人鼓起勇气说道：“范公，事态已经迫在眉睫，某等也是六神无主，还请范公拿个主意，否则今夜恐怕要被皇帝胁迫。”

　　　　“可不是。今日，圣人处死了城外枷号的所有逆党，并将尸首统统烧成灰烬。如此残暴之人，我等应该小心才是。”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皇帝今日怕是要来剪某等的羊毛。”

　　　　“范公，实不是某等胆怯，但皇权面前，某等又何其渺小，不得不谨慎啊！”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道。

　　　　范灏冷冷说道：“慌什么，大江大浪都走过来了，这小小的池塘又如何困得住某等？没错，李晔一出手就干掉了北司四贵，但他靠的是出其不意。如今神策军的主力在山南驻扎，只要杨复恭领兵回朝，李晔用什么去抵挡？

　　　　一旦李晔驾崩，必然是皇长子继位登基。到那个时候，朝政必然掌控在杨复恭手中。只要某等献上金银，还怕地位不稳固吗？”

　　　　周围的粮商对望了一眼，又有人说道：“范公一向高瞻远瞩，某等当然信服。只是今夜就要面对皇帝，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范灏不屑道：“长安初定，粮价是500文一斗，他这个皇帝当然坐不住。找某等商议，无非是把粮价降到300文而已，你等又何须紧张？”

　　　　“范公，当今皇帝暴虐，上月在城外大肆强占土地，并侵夺了数十万的奴婢。近日又火烧新昌坊，屠戮所谓的逆党。如今，这把刀已经悬在某等头上，不可大意啊！”

　　　　范灏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鄙夷道：“你就是个鼠目寸光的东西！皇帝实控不过京兆一府，四周除了杨复恭的势力外，还有李茂贞、韩建、王行瑜等等强藩。群狼环伺下，李晔只能求稳。而稳定的第一要务是让百姓吃饱肚子。

　　　　诸君，今年开春以来就滴雨未下，如果持续到六月，田里的收成就完了。到那个时候，一斗米的价格至少千钱，人相食的惨剧也可以预见。如果没有某等的粮仓，李晔靠什么养活百姓？

　　　　如今某等的粮食寄存在韩建那儿，就算李晔贸然翻脸，又能抢走多少粮食？顶天只有5万石而已，这么点库存恐怕连十天都不够吃的。到时候，饥民四起，整个李家都得完蛋。”

　　　　这番话让周围的粮商恍然大悟，纷纷笑道：“范公果然聪睿，一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质。听你这么一说。某等就放心了”

　　　　范灏摆手道：“这些话就不用说了，某等还有几件事要做。第一是收购市面所有的粮食，而且还要按照500文一斗的价格去收。第二是一斤粮食都不许放到市场上。”

　　　　“好！”

　　　　粮商们兴奋得大吼起来。

　　　　停止粮食供应，势必会增加百姓的惶恐情绪。

　　　　到时再按照500文一斗的价格去收，粮价自然就涨到800文的价位上。

　　　　但那个时候，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把粮价降下来。

　　　　“范公高见，如此一来，咱们手里的粮食还能再翻两倍以上。”

　　　　“你们说皇宫大内是什么样子？如果把手里的粮食交给皇帝，能不能到里面住几天？”

　　　　“呵呵，住几天算什么，听说皇帝的淑妃长得明艳不可方物，到时候让她给咱们斟酒。”

　　　　看粮商们越说越离谱，范灏说道：“把你们的嘴脸都收起来，皇帝是咱们最好主顾，只要拿住他的命脉，大唐的国库就在咱们的手里。丑话我也放在前头，谁要是敢得罪皇帝，我第一个不饶他。”

　　　　一个粮商好奇的问道：“范公，这又是为何？”

　　　　范灏冷冷说道：“咱们终究是些商人，就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赚取利益上。一旦搅进朝堂，咱们根本不是军队、朝臣的对手。一旦逼着皇帝翻脸，你我的脑袋搬家不说，韩建那个混蛋也会打着皇帝的旗号，把咱们寄存的粮食全部没收。好了，都回去准备吧，今晚上尔等都少说几句话。”

　　　　等到那些粮商全都离开，范灏才压低嗓门说道：“全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这时一个艳丽的女子走进来，笑吟吟的说道：“范公应该准备后招了。”

　　　　看到她时，范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连忙往前走了几步，躬身说道：“原来是湘夫人驾临，小可失礼了。”

　　　　“免了。”湘夫人虚虚抬了一下手，说道：“粮价攀升，必然有粮商心动，如果他们抛售粮食，恐怕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范灏点头道：“小可已经在各家安排了眼线，只要谁敢贸然出手，那也别怪范某心狠手辣。”

　　　　湘夫人笑道：“你办事一向牢靠，余十分的放心。只是这次的事件关系重大，宗主希望你把事做成了。只要我金莲真宗就能在关中立足，你就是最大的功臣，前途甚至在余之上。”

　　　　范灏连忙道：“不敢，能在湘夫人手下做事，某已经不胜荣幸，岂敢再有非分之想。”

　　　　湘夫人一笑道：“这些虚话就不要说了，你还是静心办事吧！”

　　　　范灏犹豫了一下说道：“湘夫人，宗主他老人家也到关中了吗？”

　　　　湘夫人的面色瞬间转寒，她冷冷的说道：“这些还不是你能打听的，尽快推高粮价，以方便宗主做事，如果有所迟延，你们一家老小全都会化为飞灰。”

　　　　范灏哆嗦了一下，说道：“是，卑职必当全力以赴。”

第86章　寸步不让（）　
务本楼内灯火通明，只是在坐的人神色各异。

　　　　欢喜、惊讶、疑惑、恐惧不一而足，仿佛是一幕话剧就要开演。

　　　　“诸君，圣人进入还有要务处理，会议将由杜某主持。”

　　　　杜让能才到会场，就满面春风的宣布会议开始。

　　　　这又让来的粮商一愣，官府找粮商拆借粮食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可即便是求人，那些官员也不会放下架子，迟到一两个时辰是常态，半天不到的也不鲜见。

　　　　按时开会的，这还真是第一次。

　　　　“诸位，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今天请诸位到务本楼，就是商量粮价问题。500文一斗的价格实在太高了，百姓根本买不起粮食，如今城中的半数人已经喝粥，再持续一段时间连粥都喝不上。

　　　　诸位有不少是吃斋念佛的，平素也常到寺庙中做法事。为何不高抬贵手，放城中百姓一条生路，这可比建造浮屠的功德大多了。”

　　　　杜让能说到这儿止住了话头，他对户部尚书裴枢点了一下头。

　　　　裴枢立刻站起来说道：

　　　　“诸位粮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普查，对京兆府的人口数量已经有了一个确切的数字。除了那些依旧躲在深山的流民外，共计有人口146万4千多人。按照每万人每日消耗100石粮食计算，共需要14640石。但是朝廷手里的粮食只有160万石，远不能支撑到今年秋收。现在圣人想以每斗250文的价格，向诸位购买粮食。”

　　　　“250文……。”

　　　　粮商们差点笑出声来，他们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裴枢。

　　　　如果这里不是皇宫，他们早已经破口大骂了。

　　　　“裴公，圣人是想以每斗250文的价格收购，然后再以每斗500文的价格出售吧！”

　　　　“呵呵，裴公天下生意要是都这么好做，咱们这些粮商也就不用每天累死累活了。”

　　　　“人在做天在看，尔等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面对粮商的质疑，裴枢笑道：“诸位稍安勿躁，某已经做过调查，去年秋收之后，诸位是以每斗70文的价格收购粮食。现在圣人以250文的价格购买，也不算亏待在座诸位了。

　　　　诸位，这些购买来的粮食，将会以每斗250文的价格投放到市场上。如果超过一文，不用天打五雷轰，圣上的宝剑就会取下某的首级。”

　　　　这时，有人小声说道：“朝中诸官一向说得好听，做得难看。以250文的价格收走所有的粮食，必然会导致市场进一步的恐慌，粮价直上800文那是指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