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若不是因为兰芷,她这隐瞒。或许还要久一些。
成韵是赶在奕宁前头就到的。云嫔躺着床上,而宫里早已经是热闹非凡了。众人忙着给皇后见礼,她也顾及不得。只问道:“云嫔,你怎么这么大意,胎儿已经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这才发现?幸而没出什么事儿,否则可如何是好?”
云嫔一笑。只道:“臣妾也没往那里去想,也是太医过了来,才知道原是怀孕了。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不过这个孩子,皇后娘娘大可不必费心,我景阳宫里头素来什么也都不缺。自然能照看好的。”
成韵的笑容有些僵硬,好在此刻奕宁过来,打破了僵局。奕宁自得了消息后。一刻不停就往景阳宫走来,免了众人的见礼,还是一脸兴奋,忙问道:“云初?朕方才听说你怀孕的事儿,这可是真的?”
云嫔见了奕宁。换了一副娇柔的样子,只呢喃道:“臣妾也是刚刚得知的。具体的还请皇上问问太医吧。”
为首的齐老太医忙回话道:“启禀皇上,云嫔娘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如今胎像稳妥,只要安心养胎,定能给我大清诞下皇儿。微臣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恭喜云嫔娘娘,”
此话一出,满座群起,口称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恭喜云嫔娘娘。”
奕宁听了喜不自胜,只对云嫔道:“云初,不枉朕疼你。朕想着,也该好好给你赏赐才行。便晋一晋你的位份吧。”
云嫔听了自然高兴,她才刚刚拿了一宫主位不久,而奕宁又开口要晋了位份,当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忙盈盈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成韵却眉心微锁,正色了几分,只道:“皇上,云嫔的胎儿才两个月,而且距离之前的晋封时日也隔得短了些,似乎有些不合规矩。而且妃嫔晋封妃位,需得去太庙祭拜,仪式繁琐,如今云嫔有孕在身,实在不易如此大费周章,从而扰了休息。不如等诞下了皇儿,再等身子复原,再行安排吧。”
奕宁听了颔首,只道:“皇后所言极是,是朕考虑不周。不过这赏赐还是免不了的。”说着望着云嫔,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朕都给你。”
云嫔方才见皇后如是说已然不满,却也未曾表露声色,只莞尔一笑,道:“云初什么也不想要,若是皇上真心想给云初,倒是…可以满足云初的心愿。”
奕宁道:“你说。”
云嫔顿了顿,继而道:“皇上国事繁忙,已经好久没有进后,宫了,臣妾自当不敢打扰皇上公务,但是还请皇上看着肚子里的还在份上,多来景阳宫陪伴臣妾,如此臣妾便心满意足了。”说着缓缓靠在奕宁的肩膀上,以显示自己的宠眷优渥。
成韵看了不是滋味,而奕宁却不在意,只拍拍云嫔的肩膀,笑道:“朕以为你要求什么,竟然是这般小小心愿,朕自当满足你,这些时日,是朕疏忽你了。”
“多谢皇上。”云嫔得了奕宁开口,眉眼间尽是傲色地看了成韵一眼,又缓缓道:“皇上,臣妾宫里头如今人虽然多,但是贴心的却也少,旧时在家还有好些丫头婆子,希望皇上恩准,许了几个好的来伺候臣妾,可好?”
奕宁笑道:“你拿主意就是了。况且等你快要生产时候,你额娘也是会恩准了进宫里陪伴你的。
云嫔欢喜,言语间更是娇柔:“皇上今晚可陪一陪臣妾,臣妾想和皇上说会话,不需要这样多人看着。”
奕宁颔首,道:“朕知道了,朕一会留下来陪你,让这些人都散了吧。省的打扰你休息。对了皇后,你等朕,朕有话和你说。”
听完奕宁吩咐,其余嫔妃都纷纷告退,云嫔还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只不满看着皇后。成韵听了,一笑,只道:“皇上,臣妾也有事向您禀报,不如去坤宁宫说吧。”
“恩。”奕宁颔首,复阔步走出。而云嫔有些气急,忙道:“皇上…。”
奕宁回头安慰,只道:“稍后,朕再来看你。”
云嫔见帝后双双离去,恨得牙痒痒的,幸而寿头机灵,忙对云嫔道:“娘娘何须置气呢,如今娘娘怀着小阿哥,见皇上的时候多着呢。皇上少不得吩咐皇后照顾您。”
云嫔依旧不肯罢休,只道:“皇后,呵呵,她也配!”
话表两头,帝后一行从景阳宫出来,便回了坤宁宫。成韵与奕宁缓缓落了座,便有宫女上前沏茶,成韵微微莞尔,只道:“这茶是皇上最爱喝的普洱,是臣妾命人一早收集荷花上的露水泡的。皇上喝喝,可还行?”
奕宁依言端起了茶盏轻抿,只道:“韵儿,你素来细心,朕这些日子疏忽了后,宫,也亏得你看着。不过朕有事情吩咐你。”
成韵颔首,奕宁继而正色:“云嫔说要叫了家里旧时的奴仆进宫照料,朕已经应允了,但是武佳氏一族的人,始终要当心一些。这些人必然是要通过内务府的,朕让你留个心眼,必定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成韵道:“臣妾自有分寸。”
奕宁道:“你知道就好。武佳氏那老头向来和贵太妃一族走得亲近,朕不能全信。如若安排人进宫,必然会四处打探宫中消息,朕不希望有一点点消息透露出去。”
成韵应下了奕宁的话,继而道:“皇上,臣妾,臣妾也有一事必然得先禀明。”
奕宁端了茶盏,抿了一口,只微微抬眸,道:“你说。”
成韵顿了顿,这才启唇:“前儿个,兰贵人她冲撞了云嫔,被云嫔罚了。”
奕宁不以为意,只是吹着茶叶末儿,问道:“兰儿怎么了?”
成韵叹了一口气:“兰儿的性子直爽,皇上也是知道的。也不知道怎的无意间冲撞了云嫔,被云嫔当众掌掴,臣妾也是因为兰儿几日没有定醒,这才派人去问了,今儿才得的信,回话的嬷嬷说她脸上红肿,最近时候该是不能见人了。”
奕宁放下茶盏,急道:“这样严重,朕稍后去看看。”
成韵淡淡道:“本来后妃之间也都是小事,只是兰儿受了委屈,臣妾也不方便说什么,便和皇上说上一声,皇上若是得空,去安慰安慰吧。云嫔怀着孩子,难免气血冲一些,性子也急躁。”
奕宁看了成韵一眼,略略思索,只道:“朕知道了。是朕亏欠了兰儿。”
成韵心里有些苦涩,眼前这个夫君知道自己亏欠别的女人,眼眸中流露是也是真情实感。可是他却毫不在意,他真正最为亏欠的,该是自己才是。
奕宁继而道:“朕原本之前就打算去看了兰儿,无奈不知道如何和兰儿说。宫外传了信,兰儿的阿妈在回京途中病逝了,朕压了这个消息,她还不知道,朕就是知道她乖巧懂事,不愿意她伤心难过。之前她宫里头去了一个婢女,她已然是伤心伤身。”
成韵念及兰芷曾来求见自己关于父亲之事,如今她已然不需要再对自己示好了。只淡淡开口:“兰儿也是受尽委屈,还请皇上替韵儿好好安慰几句。”
098又逢变数
从成韵那里出来,奕宁便直直往了兰芷的长春宫走去。此刻兰芷一个人躲在房里,不愿意多走出房门一步,而长春宫一行人亦是被警告,道是那日之事不准外泄,故而全宫上下都三缄其口。
子豫低低道:“看着这几日主子这样委屈,奴婢心里也不好受。还记得入宫时候被彭三顺那小人欺凌,主子也是不愿意忍让半分的。就像奴婢当初说的,宫里头,果真是能磨了人的棱角。”
兰芷望着子豫,只笑言:“子豫,旁人看不得我的心思,如今你也糊涂了?”
见子豫不解,兰芷这才解释道:“云嫔如日中天,我去计较什么?若是计较,倒让皇上两边为难,既然我不能拿她怎么样,那么久安安心心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妃嫔,我是被云嫔算计了一招,但是宫里头的日子,长着呢。”
子豫颔首,笑道:“亏得主子看的开一些。主子兰心蕙性,自然会如愿以偿。”
兰芷无奈一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愿望,如今已然是一代无知愚昧的妇孺,成天想着,算计着。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有人再来害我了,可是我哪里能够控制得了。”
正说着话的间隙,却听得外头华音轻声敲门,只道:“主子,皇上来了。”
兰芷一惊,忙拿起一旁的轻纱遮还未消肿的脸颊,只对子豫道:“去开门吧。”
还未等子豫起身,奕宁便已经推开门进来,而华音也着急跟着进来了。只对子豫笑道:“姑姑的伤势还未好全,这里华音来伺候着就是了。”
子豫冷冷看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华音,便出去了。兰芷自然知道华音的小伎俩,好在奕宁并未注意她,怕是她要失了胜算。况且比起其他的。华音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算不得什么。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奕宁看见兰芷这个样子,忙道:“兰儿,朕听说你的事情了,怎么会这样?让朕看看你的脸。”
兰芷忙推开奕宁,恭敬行礼,只道:“兰儿给皇上请…”
“免了,你何必这样生分。”奕宁有些着急,“让朕看看你,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了。”说着便要去揭兰芷的面纱。
兰芷紧紧抓住面纱。有些执着也有些紧张,只道:“不要,兰儿不想让您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
奕宁屏退了华音。只想和兰芷二人说话。华音虽然不满,却也无奈,便福身下去了。奕宁见兰芷如此,只道:“好,朕不勉强你。兰儿,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了。不过云嫔如今怀了皇子,脾气难免急躁一些,你要多担待几分。朕虽然疼爱你,却还是不能时时刻刻顾及到,朕…朕希望你体谅。”
兰芷一笑。只道:“兰儿是怨过皇上的。兰儿怨皇上怎么不来看看兰儿,兰儿当初也是气急败坏,可是想着皇上这些日子鲜少出入后。宫,便也想到定是国事繁忙,兰儿不愿意因为这些琐碎的小事让皇上分心,皇上大可不必在意。其实兰儿心里知道,云嫔娘娘不过是嫉妒兰儿的宠爱。被所有人嫉妒着,我还有什么委屈呢。我自个儿倒是偷着乐。”
奕宁听兰芷这样说来。有些苦涩,道:“亏你这样想。你不在意更好。不过朕还是惦记着你的伤势,去找个太医看看吧。”
“不!”兰芷小心地看着奕宁,捂住了自己的脸颊,道:“皇上,兰儿不要。兰儿是女儿家,这段时间不出门养一养身子便是好了。可不要见人,虽然容貌并不是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但也是很重要的,旁人看见,兰儿可没面子。”
奕宁见她稚气未脱,只笑道:“没面子?亏你还在意这些。既然你觉得容貌并非是最重要的,那么,什么才是一个女人最为重要的东西呢?”
兰芷一笑,指着自己脑袋:“当然是智慧!哈哈。”
奕宁哑然失笑,瞧着兰芷的样子,轻轻揽了她在身侧,只道:“兰儿,你这样,朕真不忍心和你说。”
兰芷有些奇怪奕宁今日的反应,总有什么话噎在心头,见他吞吞吐吐,忙笑着,亦是肆无忌惮道:“说!恕你无罪!”
奕宁并不计较兰芷而今的放肆,她的一颦一笑都让自己动容,她眉目清隽,刻满了天真,就连自己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也是不忍心。而今的兰芷虽然一层轻纱遮面,但是眼神依旧炯炯有光。
奕宁抱她更紧,继而道:“兰儿,你阿玛在归京途中逝世了。朕不想告诉你,不想你伤心难过,但是朕也不想骗你。”
兰芷本平静的心一下子起了波澜,笑意僵在了脸上,她微微挣脱了奕宁的手,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奕宁,许久才问道:“皇上,你说什么?”
奕宁顿了顿,方才缓缓启唇,握住兰芷的手,只道:“朕前几日得了消息,你阿玛惠征,在归京途中由于身染恶疾,不幸去世了。朕怕你伤心,隐瞒了你几日,可朕知道,朕也瞒不了你多久。”
兰芷的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本是笑意妍妍的眸子突然变得有些暗淡,她还不能反应过来奕宁话里面的意思,但是却还是忍不住声泪俱下,只呢喃道:“不可能啊…不会的…皇上是和兰儿说笑吗?兰儿不喜欢这样。”
奕宁见兰芷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心疼,只轻轻道:“哭吧,朕陪你哭一会,有朕在呢。兰儿,朕心疼,朕希望你别再伤心。”
此刻兰芷的思绪有些呆滞,先前阿玛修来家书,只言及入狱之事,兰芷虽然关系惠征的身子,却也没有多想,而当她知道惠征已经出狱,虽然被罢官了,好歹一家老小平安,自己也就不用记挂了,可是她满以为再过几日变回收到一家回归京城的消息,却不想好事不再,却闻此噩耗。
兰芷心中再无别的念想,此刻已经顾及不到奕宁。在宫里最可怕的不是尔虞我诈,而是自己至亲的人离世或者受着苦难,自己听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只是听旁人在说故事,可是那种痛彻心扉,岂是一个故事能够带给自己的?
奕宁见兰芷怔怔的,忙搂住兰芷在胸口。兰芷无力反抗,只觉得害怕,这里太害怕了,她突然畏惧起了这里的一切,因为这一切看似真实,可是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可要真正抓住的。她第一次感觉生命的轻贱,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些生离死别,仿若都是一个个故事,而不是存在。
兰芷知晓家中的巨变,便无心宫中的一切,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思考,午夜梦回时候她多次梦见杏贞。梦里很真实,醒来却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如此浑浑噩噩一段时间之后,兰芷才慢慢缓过来。她知道她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容不得她懈怠一分。宫里头的风儿一向从长春宫吹到了景阳宫,云嫔又是和以往一样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兰芷的院落逐渐冷清起来,虽然奕宁偶尔过来,却也大不如先前的时候。
兰芷正好趁了这段时候好好养自己的容颜,好在并不是什么大的伤痛,不过几日便好全了。待到完全消肿下去,这才敢出门去。只是那些纷纷的留言听在耳边,落在心上,不免还有几分难受。
自从兰芷巧施计谋,让张启诚离宫后,便一直担心微雨的反映,故迟迟没有和微雨说明。加上这段日子足不出户,这事儿更是耽搁了。兰芷每每念及此处,便有如千斤巨石压在心口一般,难以言说。
这会子在内室里,正想着去与微雨如实说来,正此时候,却听外头子豫轻叩了房门,只道:“主子,襄答应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