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方名门又能怎地?”赵魁神色间不屑一顾,“如此美人岂能错过?老冯,你帮我想个法子成就其事,我必有重谢。”
如今沈家的声势已大不如前,唯一做官的沈嘉谋不过是个小小京官,冯本一心巴结赵家,便想了想,说道:“计策呢是有一条,明做不行,暗做可行。”
沈侃急忙问道:“计将安出?”
“公子不妨假作上岸解手。”冯本微笑道,“趁人不备,叫小的们扶着你翻墙进去,然后过去好言好语哄美人上钩,如果对方有意,春风一度快去快回。如果不顺,她喊叫起来,那公子赶紧原路返回,咱们到时再作计较。”
也不怪他们敢临时起意,谁让娇娘一个人坐在那里呢,也不避人,这在古代也算脑袋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我很寂寞”。
“好计!”
赵魁拍手大笑,当即故意装作腹痛的样子,一副要上岸出恭的架势。
游船靠了岸,他带着几个人跳上岸来,鬼头鬼脑的走到一棵浓密的柳树下,交代几句,两个孔武有力的家将便合力把他举了起来,一个家丁扔过去一条绳索。
大概赵魁做惯了类似勾当,训练有素的翻墙而过,动作麻利之极。
他先半蹲在墙根底下,四下观察了下,虽说不知道路径,反正朝着凉亭走就是了。
今日花园没什么人,他躲躲藏藏的走到凉亭近前,趴在草丛里侧耳倾听。
这时候娇娘正好看够了,又担心被人告知老爷,回来责备,是以起身带着小青慢慢的下了楼梯。
“机会来了。”赵魁赶紧起身走过去,与娇娘撞了满怀。
“哎呀。”娇娘大吃一惊,被撞得一连回退几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对方。
一看是个陌生的年轻人,衣服打扮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长得也不错,娇娘眼眸一转,喝道:“你是何人?私人园中拦我去路,还不速速出去!不要我喊了人来,拿你当贼看待,自讨没趣。”
这番话说得非常有门道,而赵魁正好是个风流惯偷,一听就知道有戏。
于是乎他心中大定,笑吟吟的作揖道:“小生父亲乃当朝四品,某姓赵,名魁,今日得遇小娘子如此花容月貌,故误入你家,可见三生有幸,还望小娘子怜惜小生则个。”
呸!娇娘心中啐了一口,又好气又好笑,我家明明没后门,你怎么误入的?分明是一个偷香贼。
想当年娇娘也是秦淮河上的一代名妓,什么阵仗没见过?这些年嫁给古板的沈嘉谟,年纪大了,床第之间未免力不从心,而娇娘今年三十几岁,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
反正左右没人,不如趁机解解馋?欲…火攻心的娇娘也不顾利害,板着脸说道:“既然是一位贵公子,就该知礼,不该来调戏官宦人家的妇女。”
赵魁笑嘻嘻的道:“知法犯法,小生认了,谁让娘子如此貌美,大抵也是前缘。”
时间有限,他忍不住上前就要动手动脚。娇娘不想被小青看在眼里,便吩咐道:“有一条汗巾留在上面,你去拿了来。”
小青会意,犹犹豫豫的转身上了楼。
赵魁眼见美人遣走了丫鬟,果然是个知趣的,当即一把拉住娇娘的手,一直把人拖到了假山后,以天为席,以地为床,二话不说就要宽衣解带。
娇娘没想到他这么猴急,好笑之余,反正大家素不相识,逢场作戏,也就顺势半推半就的,期待着成就好事。
不想就在这关口,忽然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
午后,沈侃吃完了饭,坐在柳树下闭目假寐。沈倬则被沈象道缠不过,正在对弈一盘象棋。
沈大山匆匆走过来,说道:“少爷,邻近的柳湾村决口了。”
“严重吗?”沈侃瞬间睁开了眼睛。
“不严重,不过几家村人就倒了大霉,禾苗都完了。”大山说道。
“你的意思是决口只影响到几家人?”沈侃觉得匪夷所思,一条河流决口,那得多严重?
沈大山眨眨眼睛,意识到少爷误会了,忙解释道:“小的意思是田里的水坝决口,水都倒灌进了池塘。”
“我还是不明白。”沈侃索性站起来,“反正闲着无事,走,去看看。”
刚要走人,猛地见两个兄弟全都看着他,沈侃惊讶的道:“怎么了?”
沈倬说道:“老五你是不是闲得慌?村里的闲事你管管也算情有可原,外村又与你何干?”
沈侃说道:“怎么能没有关系呢?乡里乡亲的,知道了就去瞧瞧,不管能不能帮上忙。”
“我不是说你不应该去,心系天下嘛!”沈倬直摇头,“但是你的年纪!应该埋头读书的时候,难道以前的事都忘了?而此种事远不如交代个稳重的管事去办来的妥当。”
“四哥说的是。”沈侃一笑,“我就因年纪小,什么事都不懂,抱着经一事长一智的态度。好了,我走了。”
“这家伙。”沈倬无语了。
“五哥真是个怪人。人家躲开麻烦事都来不及呢,他倒好,什么闲事都想插一脚。”沈象道也很无语。
“老五是急公好义之人。”沈倬笑道,“像极了你爹,倒是你,应该好生和他学一学。”
“我?”沈象道的神色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可我爹最不待见我,见了我就直皱眉。”
沈倬看着兄弟又胖又矮又黑的样子,再想想四叔何等的儒雅俊朗,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第0064章 惊弓之鸟()
冤家路窄,外头发出笑声的竟是沈沛薇。
她今日也是因父亲不在家,午睡后一时无聊,禀知了母亲,也带了如儿媚儿两个丫头到花园来散心。
沈家后花园的景致相当不俗,亭台楼阁一应俱全。一路上看着盛开的花花草草,嗅着清新的花香,真真令人赏心悦目。
不知不觉走到了假山附近,沈沛薇打算抄近道,迈步进去,走着走着,忽然听到里面有些动静以及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她忙停住了脚步。
耳听声音很是古怪,沈沛薇转身出来,上了假山的石阶,往下一看,就见两个人在底下纠缠在了一起,几件衣服扔在地上,羞得她顷刻间满面通红。
后花园向来是老爷子沈汉清修静养的地方,等闲沈家男人都不会进来,更别提家丁小厮了,
沈沛薇暗啐一口,刚才震惊之下赶紧收回目光,看的不是很清楚,还以为是哪两个不知廉耻的丫环仆妇偷偷做起了菜户的勾当。
这时如儿忍不住又探头看了眼,结果一脸震惊,沈沛薇皱眉道:“要死了你,也不怕脏了眼睛。”
对女孩子来说,此种事自然不好管,但也不能一走了之,毕竟太恶心人了,所以她故意咳嗽了两声,又笑了一声,好让里面的人听见。
发出了警告,此种事令沈沛薇的心里如同小鹿乱撞,脸红红的急忙转身带着丫鬟就走。
这时候里头的赵大公子刚要脱掉裤子,娇娘也被他抓去了外衣,露出贴身的粉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子,美娇娘嘻嘻哈哈的故意躲闪,正闹得开心呢,眼见肥羊肉就要得手。
忽然一阵笑声,一连两声咳嗽,顿时唬得赵魁和娇娘魂飞天外,慌乱的捡起衣服赶紧穿上,两个人不由得彼此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去。
等了一会儿,娇娘鼓起勇气往外走了几步,正好看见沈沛文和两个丫鬟在桥上冉冉而去,她心里不免又恨又怕。
恨的是好不容易碰见个男人,却被沈沛文那丫头惊散了好事;怕的是被她撞见了,一定会在老爷面前告状,这可怎么得了?
心里害怕的娇娘连连跺脚,叹道:“沛薇啊,你和你是前世的冤家对头吗?怎么就能被你看见了?看来我早晚得死在你手上不可。”
心虚的娇娘反而怨恨起了沈沛薇,回头一瞧,就见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赵大公子,此刻整个人哆嗦成一团,即使父亲乃是高官,他也怕惹出事来。
倒是娇娘很快镇定下来,说道:“公子休要惊慌!趁着这时候无人,赶紧翻墙出去吧。”
“好,好!”赵魁定了定神,心说只要平安逃出去,沈家能奈我何?
抬脚走了几步,突然他又感觉万分遗憾,马上将要进口的肥羊肉就这么飞了,忍不住扭头说道:“承娘子深情,小生生死不忘,但不知往后可还有相见之日?”
娇娘扑哧一笑,没好气的道:“在苏州怕是不行,如若公子不忘奴家,不妨请到金陵一会,到时那讨人厌的小姐嫁了人,我家老爷不在家时,我就开了后门迎你。只希望公子情长,不要攀了花遂了愿,转眼就忘了奴家。”
朱魁马上发誓道:“若是忘了娘子恩情,天打五雷轰,异日一定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快去吧。”娇娘风情万种的冲他一笑。
“后会有期!”朱魁一抱拳,不敢再耽搁下去,带着遗憾匆匆跑了。
…………
柳湾村,李秋无力的举着锄头,因为根本阻止不住水田里的水汩汩地由决口流入池塘。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没有用心的拾掇好土坝,当然这也算天灾**,土坝被老鼠等动物扒开了数个口子。
一夜之间,水位降了一大半,这在生产力相对低下的古代很要命,因为没什么好法子及时补充水,很快刚刚长出来的禾苗就会大面积的枯萎。
李家很穷,家中只有他和弟弟两个壮劳力,老父亲一个半劳力,没钱雇人。虽然有人力水车,但现在最紧要的工作是尽快堵上决口。
不时唉声叹气的李秋拖着锄头,迈步走到第三个决口点,想着今年的收成怕是要七零八落了,失望之余,懒洋洋的挥起了锄头。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村里的刘二。
“刘二,你到哪里去?”
“这不才下了田嘛。哎呀,你家怎么又摊上这倒霉事了?”
“谁说不是呢。唉!最近喝口凉水都塞牙。”
“李秋,来,咱俩说说事。”
“什么事?”李秋停住了锄头。
刘二问道:“开春你家雇牛耕地,下种子,借了钱吧?去年你娘大病一场,好像听说花光了积蓄,村里人都说连米缸都空了,这几天怎么熬过来的?”
“就那么熬呗。”李秋苦笑,“我下河摸鱼,我爹跑到何王八家借了一斗粟米,才算是没饿肚子,不然不弄饱了,哪有力气下地?”
刘二说道:“还好还好,何大王八肯借粮食给你们。”
李秋气愤的道:“谁愿意借他的东西?他娘的,我爹不知说了多少好话,还磕了头,又加了价。对了,你们呢?”
“还行,凑合着过呗。”刘二笑了笑,然后向刘二点了下头,“晚上咱们再聊,你先忙吧。”
“好。”
李秋看着他渐渐远去后,举起锄头不住地在田里挥动,汗水淋漓而下,直到堵上一条决口又一条决口。
太阳高高的悬在当空,像是告诉人们已经过了中午,一些村民陆续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有的人家的屋顶上,一缕缕的炊烟冒出。
村子里,李秋的父亲李老爹浑身都痛,为了让家里吃饱饭,他一上午反复挑了十担草去城里叫卖,今年天气偏热且少雨,水田里的稻苗大概救不回来了。
多年风湿,此刻骨头缝里像无数的针扎,一累几乎整夜都不能安睡。然而,他还是尽量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怕孩子们看见了气馁。
“到底老了啊。”他暗暗叹息。
早上,妻子捧出两碗仅有的粟米饭摆在桌子上,香气把所有人的口水都馋了出来。一家人平均分配,每个人只能吃几口,味道却比平日来的特别好吃。
卖掉了最后一担野草,李老爹挣扎着走回来,两个空空的担子,却好似驮着千金闸一样举步维艰。到了后来,连担子都提不起来了,眼睛发昏,天地也在旋转。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除了大儿子李秋外,此刻一家人都在屋里,大大小小的眼睛饿得红红的,李家实在太穷了,凡是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光了。
李老爹咬紧牙关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何八爷家走去。
路上,他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张口借粮。
屋里,何八爷坐在太师椅上,问道:“老李,什么事情?”
“我……我……我……”
“什么?”
“我想再向八爷……”
“粮食吗?不能再借给你了。”何八爷直摇头,“好多家决了口,我不能单养你一家。”
李老爹忙说道:“八爷,我可以加利。”
“谁稀罕你的利?”何八爷嗤之以鼻,“你当我非富不仁咋地?再说人家就没有利吗?”
“八爷。”刘老爹急了,“你老人家不能见死不救啊,我全家人已经吃不上饭了。”
“去去去,你又不是我家的佃户,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快走吧。”
“八爷,你好心救救我吧。”李老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二个长工跑了进来,把他推到了门外,一个下人骂道:“老大爷们连个家都养不活,不如死了算了。”
啪!大门被狠狠关上。
“唉!”李老爹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去,不免自怨自艾起来,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呢,漏屋偏逢连夜雨,一桩倒霉事连着一桩倒霉事,这几年就没消停过。
他牢记着祖训,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能卖了田产,那是老李家的命根子。
李家祖祖辈辈都有一个梦,不能沦为地主家的佃户长工,希望举家能供养出来一名读书人。
“还能有什么法子渡过难关呢?”
老实巴交的李老爹走到池塘边上,痴痴地看着呈油绿色的池水,要不是丢不下大大小小的一家人,他真想就这么跳下去,了却这艰难余生。
第0065章 卖女()
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
李大婶带着孩子们站在家门口,盼望着李老爹的好消息,饥饿好似一把火,在每个人的肚子里燃烧。
一个个饿得眼睛红得发了昏,巴巴地,呆呆地……
突然,李老爹的身影出现了,身上空无一物,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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