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望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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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望族-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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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不想惹父母生气,也不想弟弟的名声受损,又不愿沈侃受到牵连,当然最对不起的是叶家好友,那未过门的弟媳。

    只是人都已经偷偷私娶了,纵使告诉父母又能如何?最怕的还是激怒于叶家,跑去县衙要求了结婚约,那沈仕岂不是要沦为笑柄?

    总之怎么都不妥,左右为难的沈沛文长叹一口气,最终选择了沉默。

    沈家二房。

    沈嘉谟进了小妾房中,娇娘给他脱下外衣,问道:“来的是什么客?”

    “同年,咱们的县尊大人。”沈嘉谟一屁股坐下。

    娇娘知道裴知县与老爷的关系,好奇的道:“县太爷来做什么?”

    “还不是那位惹出来的事。”沈嘉谟没好气的道。

    娇娘吃了一惊,赶忙凑到近前,问道:“太太惹出什么事了?竟叫县太爷亲自拜访。”

    沈嘉谟不耐烦的道:“就是前几日柯家的侄儿来拜见,那老东西竟叫沛薇出来见礼。你想想,一个大家闺秀岂能与素未谋面之人会面?成何家教!我也就当时说了她几句,她还根我吵了一场,这不果然就闹出事来了。”

    “这是哪跟哪呢?夫妇俩拌嘴而已。”娇娘十分好奇,“快说给妾听听。”

    沈嘉谟恨恨的道:“还不是她有意亲上加亲,而那柯家的小畜生竟也看上了沛薇,一来二去,柯家夫妇遂央了裴知县来保媒,这不是闹出事来了?”

    “难道不好吗?”娇娘巴不得沈沛薇早点出嫁,“老爷可答应了这门亲事?”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休想!”沈嘉谟面带冷笑,“今后你多留意些,加倍防范,我担心沛薇那丫头与那小畜生背着我做苟且之事。”

    娇娘心中暗笑,心说这关我什么事?沛薇早晚要出嫁,若嫁得好,我母子将来多少也有些好处,我才不咒她嫁不好呢。

    不过话说回来,沈沛薇一向对我不客气,说不得趁机恶心她几句,聊以出出一口闷气。

    故此娇娘哎呦一声,说道:“老爷也不免忒迂腐!从来男女年纪不小了,任谁没有个瓜李之嫌?难道还真能关在闺房里吗?休要小看了自家孩子。想多少两姨兄妹自幼常在一处玩耍,我也没见过什么苟且之事。”

    “你也糊涂了。”沈嘉谟一声冷哼,“柯家侄儿一介秀才,为何仅仅见了我女儿一面,便有心求婚?难道不是贪恋美色的缘故?故此一看就知不是个有行止之人。漫说老夫不能允许他们时常见面,就是自家的一干侄儿也不行。我岂能大开这冶容海淫之门?败坏我沈族清名?断断不行。”

    娇娘嬉笑道:“咱们小姐饱读诗书,一向知书达理,又是千金小姐,向来都是她说人,怎能做错事而惹人笑话呢?还是老爷过于拘板了。”

    她摸透了沈嘉谟的脾气,最是不服人的,果然沈嘉谟急了,怒道:“胡说!此种事岂能不防微杜渐?莫非等丑事铸成,这才悔不当初吗?真真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老爷您莫生气,喝口茶,消消气。”

    娇娘赶忙好言哄他,却幽幽说道:“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柯家少爷头一次见了小姐容貌,便一心求偶,焉知咱们小姐见了人家,回房不吟风弄月的?”

    这句话无疑正中沈嘉谟的逆鳞,大怒道:“她若敢为了个男人写诗,一旦被我查到,我,我就要她自尽。”

    “哎呦!怎么能处死自己的女儿?”娇娘做出一副后悔说错了话的模样,皱着眉头,“要我说不如趁她没有防备,干脆去闺房里搜一搜,如若真的搜出来,一把火焚之,老爷再狠狠骂她几句,小姐下次也就不敢了。”

    “言之有理!”沈嘉谟对此深以为然,当即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大步走出,对个丫鬟喝道:“去叫小厮把老五和値儿喊来。”

    没多久,沈侃快步往二房走去,半路遇到了匆匆而来的沈値。

    沈値停下脚步,作揖道:“见过五哥。”

    “知道什么事吗?”沈侃问道。

    “不知。”沈値摇头。

    “那就快走吧。”沈侃加快了速度。

    不想沈値在后面说道:“五哥,你可知道大哥背着家里藏女人的事儿?”

    沈侃闻言眯起了眼,回头轻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学里的兄长议论时,被我无意中听到的,问他,说是请附近的蒋老先生吃酒,人家醉后说的。”

    沈値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盯着沈侃,又说道:“还说什么有位沈家后生也在场,我想除了五哥也没别人了。五哥,你到底知不知情呀?”

    沈侃顿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四婶或二姐说的就成,说道:“知情如何,不知情又如何?”

    “这么大的事你还不赶紧告诉老爷子去?”沈値显得很惊讶。

    沈侃瞅了他一眼,苦笑道:“我敢吗?好,既然你也知道了,你去吧。”

    “我,我也不敢。”沈値干笑了两声。

    “那不就结了。”沈侃两手一摊,“没法子,我可不想被老大记恨一辈子。”

    “是啊。”沈値叹了口气。

    “走吧,此事咱们都闭上嘴,顺其自然。”沈侃抬脚往二房走去。

    “可,可是。”低着头的沈値却没有移动脚步,犹豫了下,一咬牙,猛然抬头说道:“难道五哥从未怨过大哥吗?他自幼高高在上,向来瞧不起咱们。再说如今明明是他自己犯了错,咱们为何还得替他隐瞒?告诉长辈,难道不是本分吗?”

    就见此刻的沈侃一脸迷茫,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说是不对,可说了不但得罪了他,还得罪了大伯。算了算了,反正你爱怎么就怎么,即使老爷子处罚我,我不怨你就是了。”

    说完再不理会沈値,沈侃径自走了。

    “胆小鬼,呸!”留在原地的沈値一脸鄙夷,他何尝不是担心大房?要不然一早就去告发了。

    本来看见了沈侃,他还想撺掇五哥去当个送死鬼,不想人家也知道不能得罪人。

    这件事他不敢跑去告诉父亲,因为以沈嘉谟那脾气,非得马上去见老爷子不可。而他娘则比他还要精明,沈仕既然已经闯了祸,总归隐瞒不住,所以根本犯不着枉做小人。

    “罢了,这关我屁事?”沈値很快想明白了,拔脚追了过去。

    当下二人前后脚赶到,站在廊下的沈嘉谟沉声说道:“叫木哥儿来是做个见证。値儿,你现在就去你姐房中,好好的给我搜一搜。”

    “慢!”沈侃大吃一惊,忙恭声道:“二老爷请三思,大家小姐的闺房搜不得。别说二姐行事素来无有任何差错,就是有些不对,也不能去搜房啊?这岂不是会公然毁了她清白吗?没错也要被人家视为有错了,今后还怎么见人?”

    “不要说了,老夫行事向来公正。”沈嘉谟不为所动,“知女莫若父,有没有诗稿,咱们一查便知。”

    “诗稿?”沈侃无语了。

    眼见沈嘉谟执意要查,他也没什么法子阻止,既然是为了查诗稿,那就查吧,反正父女俩为此早就闹了数回,全家无人不知,所以也没什么大碍。

    早就不耐烦的沈値一蹦高的往前冲去,沈侃又眯了下眼,不紧不慢的陪着沈嘉谟走进房中。

    “滚开。”

    沈値一把推开丫鬟如儿,措不及防的如儿险些栽倒在地。闯进去的沈値也不说话,直接翻箱倒柜。

    屋里的沈沛薇见状大怒,可随即看见父亲黑着脸走了进来,立时什么都明白了。

    沈侃默不作声的跟在后头,歉意的看着二姐。这眼睁睁瞧着沈値肆无忌惮的到处乱翻,将心比心,他一肚子邪火直往上冒。

    搁在现代,除非犯法,不然也就父母有权搜查未成年儿女的房间,那被冒犯的孩子还能大喊大闹呢,并且即使确信有不好的东西,一般而言大多数父母都不会这么做。

    但是在古代,大户人家父亲的命令就是圣旨,压根容不得子女有任何争辩,半句都不行。当然也不是没有老实的父亲,厉害的闺女,大多数而言。

    所以此举气得沈沛薇浑身哆嗦,也不敢开口说半个字,尊严当众被践踏,很快捂着脸大哭不已。

    “在这儿呢。”沈値兴奋的从箱子底翻出来几本诗稿,冲着姐姐得意的扬了扬,然后递给了父亲。

    沈嘉谟脸更黑了,拿过来冷道:“继续翻,给我翻个底朝天。”

    “是!”先下一城的沈値士气大振,狠狠抽出衣柜的抽屉,故意往地上倒去。

    沈侃急忙背过身去,因为花花绿绿的不是肚兜小衣襦裤等,就是那每个月一次的月经带。

    “沈値你行!”

    沈侃彻底被激怒了,打人不打脸,你这是往死了糟践同父异母的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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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8章 长久之计() 
“父亲,皆是些无关紧要的。”沈値翻了好半天的诗稿,失望的道。

    冷眼旁观的沈侃顿时松了口气,心说幸好二姐不糊涂,没有明知故犯。同时也不禁后怕,假如说搜出表达爱慕的诗词,那么很可能因深深刺激到了沈沛薇,最终闹出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礼教杀人。

    而沈嘉谟明显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只是一摆手,说道:“一把火烧了。”

    站在一边的沈沛薇经丫鬟如儿苦劝,已经不哭了,神色麻木的任由沈値将她的心血扔在了炭盆里,很快火苗熊熊燃烧。

    沈侃挥了挥手,拨开飘过来的黑灰,这时候也没办法上前安慰几句。

    见诗稿烧完了,沈嘉谟站了起来,大概折腾了半天,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当然临走前不忘又狠狠训斥了女儿一场。

    从二房出来,依然显得很兴奋的沈値边走边笑道:“前日有个朋友请我为他改改对子,他父母双全,一妻二妾,人家先给写了‘天增岁月人增福,春满乾坤福满门’的老句,不满意,所以非叫我给改成包罗全家福的意思。”

    已经开始厌恶他的沈侃随便点点头,没言语。

    “五哥,你慢点走。”沈値忍不住笑了几声,“我有意戏弄戏弄他,便提笔改了数字,‘爷增岁月娘增寿,妻满乾坤妾满门’,哈哈!他竟然非常满意,喜滋滋的拿走了,真真是不学无术之辈。”

    人家请求你帮忙,你反倒戏弄对方?沈侃越发讨厌他,这又不是名士戏弄不仁的有钱人。

    沈侃忍不住说道:“有趣,正好我也认识一个人,其母过几日四十生日,乃附近有名的****,我就借你这对子改两个字送他好了。”

    “如何改?”沈値笑问。

    黑夜中,沈侃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天增岁月娘增寿,春满乾坤父满门。”

    “好个父满门,哈哈!”沈値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呵呵!”沈侃也轻轻笑了笑,可随即想到自己现在与沈値又有何不同?不该指桑骂槐的拿其母亲的过去说事,太不地道,遂不再多言,告了别径自去了。

    还好大笑的沈値没有察觉,不然非得恨死他不可。

    一大早,惦记沈沛薇的沈侃带着采冬赶到正落大宅,走到廊下,听到里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门帘掀起,祖母的两个大丫头走了出来。

    五短身材,一张小方脸儿的名叫彩霞,今年十六岁,乃是早年家乡遭了灾,父母做了流民,流落到沈家村投靠了沈家。

    如今家里在村里租种了沈家二十亩地,为了报恩,将彩霞送进来做了丫头。老太太没有让签卖身契,倒是特意给了她父母十两银子和几匹布帛,两口子一有空便过来帮着做事,也不亚于沈家的下人。

    所以彩霞服侍老太太最勤快,性子也好,并且做事心细如发,是顾老夫人身边的头面人物。

    另一个名叫彩云,十七岁,长方脸儿,很会说话。彩云姓顾,一家人是当年陪嫁而来的,因此也对老太太很忠心。

    见沈侃来了,彩云笑道:“老太太昨晚收到你的信儿,知道二小姐受了委屈,一早便吩咐咱们过去把人给接过来,害得咱们被二老爷好一通冷眼,哥儿该怎么补偿?”

    “没说的,有求必应。”沈侃满意一笑。

    “那就好,等缺了什么会告诉你。”彩云也满意一笑。

    进了屋,如儿等人正在忙着收拾行李,桌上摆满了沈沛薇心爱的小物件。

    隔壁,祖母顾氏坐在榻上握着沈沛薇的手,小声说着话,二姐低着头眼眸红肿。沈侃见状没进去打扰,走到大太太周氏身边垂手站着。

    沈安的媳妇在回事,说道:“过年的新衣银子,向例是腊月初给的。因今年开支大,短住了,还得迟几天才能发下来。今早四太太说马上就发,先叫奴家来回太太,四太太停一会儿就来。”

    生了一宿闷气的甘氏脸色蜡黄,用手帕捂着嘴,不停的咳嗽。

    周氏皱眉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迟几日不行吗?怎么”

    沈安媳妇看了看左右,回道:“因有人在背地里抱怨,说了些不中听的闲话,四太太才叫奴家来回。”

    周氏说道:“今年天公作美收成好,粮食反倒贱价,各种摊派开销却水涨船高,难道他们都不知吗?一点不体恤吗?你去告诉四太太,说我吩咐的,迟些无妨。若查出是谁在背地里乱嚼舌头,不拘是谁只管办她。”

    “是。”沈安的媳妇转身走了。

    “唉。”周氏对甘氏说道:“自从你去了金陵,我接了这当家人,才知这其中的难处,任一项银子发的晚了,她们就背地里抱怨。尤其最近几年,家里琐事繁多,幸好有四妹妹帮衬,可她也事情一大堆的,偏偏现在银子不凑手,又短住了。”

    甘氏呷了口彩霞刚送上来的参茶,脸色好看了些,说道:“要我说内宅这项银子就免了吧。现在咱们的衣服多,连如儿等大丫头的衣服也穿不了,不如每季将咱们的旧衣挑出来些,给大丫头穿,如此大丫头穿过的匀一些给小丫头,多少节省一项开支。”

    “太太说的是。”沈沛文附和道,“这些年女儿也看在眼里,这项银子发下去,她们大多不拿来做新衣穿,不是被家里人要去,就是买些脂粉手帕等不要紧的玩意。”

    说到这儿,沈沛文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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