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张牛皮纸是贝可或者安贤的,但他却能依着牛皮纸判断出这是陈国的。
这倒不是因为他多有本事,而是牛皮纸的下方,有一个繁体的陈字。
“你的意思是这个牛皮纸是陈国的?!”得知这个消息,凌琛几个人大吃一惊,这幅模样,显然是被江焕说法吓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对。”江焕揉了揉耳朵,慢吞吞的说道:“除了陈国,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地方。毕竟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也没看见有谁写信用牛皮纸,至于吴国,我记得好像没看过他们的游记,有没有不清楚。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此话怎讲?”凌琛追问道。
“纸上写着啊。”江焕耸肩,用手指着角落处写的一个看不清轮廓,但还是能勉强猜出来的一个“陈”字。
“安贤多年待在京城,甚少出京城之外的地方,更别说出使其他两个国家了。贝可用牛皮纸边角写纸条,又在纸条上写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莫不是说,安贤,和陈国有勾结。”
凌琛眼睛微眯。
自他记事,就知道自个父王非常重视安贤,给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位置不说,每年还会送各种金银珠宝。甚至于国家大难也是如此,出手金银,大方到几乎把国家搬空。
只是,父王出手大方不假。但这个大方是有前提的,那个前提就是安贤不得离开京城一步。
既然不能离开京城,那就不可能会去陈国买牛皮纸。而陈国上到国君下到商人,全部都看不起越国,更不会把东西弄到越国来卖。
除了他们两个勾结,凌琛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但是安贤为什么要放着这个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不坐,反而勾结陈国,让自己国家灭亡,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么?
“安贤在朝为官多年,朝中有不少他的党羽。而且他行事隐秘,做事密不透风。但我觉得,他做的这些都是装的,都是在为以后的事情做铺垫。毕竟,他表面对主上您恭恭敬敬,却在暗地里养暗卫,还用那种义正言辞的话语阻挡您的决定。我觉得,他这是想谋反。”江焕的思维很快就和凌琛的思维融合,逐渐一致了起来。
“但这些只是假设。”崔正见他们两个将事情放大好几倍,并用假设来推断,忙出声打断,“安贤能在朝里为非作歹这么久,若说王宫里没有他的人帮衬也是不可能的。如今我们未找到证据,光凭这几张纸条,还有空口白牙的几句话,是治不了他的罪的。反之,还可能被他安插在王宫,甚至于主上身旁的卧底察觉,将事情告诉安贤,从而引发一系列刺杀。”崔正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这个崔正倒是个聪明的,怪不得他能在凌琛能够让他待在安太傅府旁边,让他做卧底。而且一做就是好几年,连发现都没有被发现。
“那依你看,怎么样才好?”江焕道:“你既然能想出这么多,本事肯定不小。崔正,把你的想法说说吧。若是能用,我相信主上也会用的。”
崔正眉头微蹙。
说实在的,他不喜欢江焕这么和他说话。因为他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做什么事都有个分寸,不需要别人教他。而江焕只是个十多岁的,却用这种同辈口气和他说话,心里爽才怪了。
崔正本能的想要将江焕手弄来,但见凌琛还在那儿坐着,还是忍了下来。
他点点头,算是同意。
“属下觉得要去太傅府书房偷他与陈国勾结的证据。而且我们必须要能够指认这是本人的,而不是其他人故意陷害。”
第469章 一计起()
崔正说得话正中江焕下怀,故江焕虽然知道崔正不喜欢他,也还是帮着他说了。
“崔公子说的对,安贤在朝廷待的太久,他的党羽、还有被他收买的人太多了,谁也不能保证我们前一秒做出计划,下一秒会不会被别人捅到安贤那里。所以,在想到完全的办法时,一定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后患无穷。”
“我说阿焕,你有什么想法直说,别磨磨唧唧,这样很烦的。”凌琛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被江焕磨磨唧唧的本事气着,出口道了声:“安贤是孤心中头号敌人,除不了他,寝食难安。”
江焕二人面面相觑,而后重重点头。
“我们知道。”
“知道就说!”凌琛剜了江焕一眼,似是在责怪他有话不说故意瞒着,欺骗他感情。
“好。”
江焕吞了一口唾沫,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明的不行,可以智取。我们这样,这样。。。”
“可行么?”凌琛略带怀疑的看着他。
江焕刚才说的,可不是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办到的事。不光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办到的,而且还要废不少功夫。一不小心,就会弄到两败俱伤。
“不试试怎么知道。”江焕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事情若是成功,我们便能拿到安贤的把柄,从而把他弄出去。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把安贤一党的人一举拔出,让他们再也危险不到我们。”
江焕隐藏在面具下的眸子如星星一般眨啊眨的,让人一眼就能沉沦。
很明显,凌琛就沉沦了。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或者是第六感的操纵,凌琛总觉得自己若是拒绝他,江焕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所以他将隐藏在嘴里,原本就要说出来的那句“不能”硬生生的的憋了回去,改之换成了一句话。
“你想怎么做随你,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是。”江焕见凌琛松口,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应了一声之后没了下文。
“崔正,等下次贝姑娘身旁的丫鬟来了,想办法把计划透露给她,让她按着我们计划做。”凌琛见江焕不说话,将目光放在了崔正身上。
“好。”崔正意味深长的看向江焕,而后应允下来。
“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凌琛从凳上起身,并用手拍了拍衣服上尘土,“我们几个是趁着祭天之后农耕结束时把东西扔给安贤之后偷跑出来的,不能在这儿待太久。既然事情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凌琛说着,看向了千影还有江焕,“千影,阿焕,走吧。”
“好。”千影在这地方待了这么久,浑身上下都流露着一种尴尬的气息。面对凌琛还有自家主子时,是没什么尴尬的。毕竟日日见,天天见,就算相处尴尬,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就习惯成自然了。
但这个崔正就不一样了。
对自家公子敌意明显不说,还面露嘲讽之色,真的是,太过分了。
千影本能的想要冲上去打这个不敬公子的人一个耳光,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打成。
这倒不是因为他怕,而是因为崔正是凌琛的人,凌琛又是自己公子的主子。当着自家公子还有他主子的面,不能动手,否则就是替自家主子遭麻烦。
另一个,自然就是因为凌琛与江焕把联系的事交给他,那就说明日后经常会碰面。若是在这里得罪他,且这崔正又是个小气的。轻则笑里藏刀刻意拿个假东西敷衍你,重则,表里不一两面三刀,因为恨意太浓选择背叛主子,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来。
为了未来,还是忍忍吧。
思罢,千影咬牙,朝着崔正做了个拱手的手势,与江焕两个一起离开了。而崔正送完凌琛他们后,也离开屋子转而去了自己的菜摊上。他家穷,还要靠卖菜为生呢。这离开了一会就已经亏本了不少,在离开一下,还不得把整个家底亏进去?
门外不远处。
凌琛两个各怀心思走在路上,诡异的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哪怕是一句普通的问话,也没有说。
而千影见两个沉思的模样,也不敢贸然前去打扰,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很快的,他们就来到了祭天的会场。
幸运的是,他们到来之时,安贤并没有将祭天大典的东西收拾完,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消失了半个时辰又回来的江焕几个。
疾风看到主上回来,脸上笑的和朵菊花似的,让人怀疑下一秒会不会真的有朵菊花从他脸上掉下来。
“主上,你可算回来了。”
“嘘!小点声。”凌琛在沉默了半小时之后,终于开了口,“安贤一群人还在收拾东西呢,你声音那么大,是想把他们全部吸引过来吗?”
“我错了。”疾风讨好的笑笑,“那主上,事情办完了么。”
“完了。”凌琛压低声音,没好气的看着他,“安贤附近安插的卧底已经和千影交接,剩下的事情我们就不用操心了。走,我们去车上,剩下的事情我们慢慢聊。”
说吧,拉着疾风上了马车,速度之快的让人觉得遇到了错觉。
“千影,你看着马车,我四周走走。”凌琛交代疾风的,八成是刚才崔正屋子里发生过的。他已经听过了,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安静的看着他们收拾就成。
这么想着,江焕倒真在那里看着他们收拾东西,挪都没挪开半分,更别说帮忙了。
千影依着江焕的吩咐,并没有离开,而是在马车外头看着天空发呆。看着看着,就想到了与江焕待在祁国,待在竹影居的场景。
竹影居在祁国最偏僻处的一个竹林中,人迹罕至,也听不到鸟儿的叽喳声,人们的吵架声,聊天声。
因为屋子里只有阿潇还有江焕还有他两个。江焕是主,阿潇是仆,仆与主,他两是没有吵架的权利的。当然,也吵不起来。因为江焕有些自闭,不怎么爱说话,说话也是交代他们做事。
第470章 突然的心痛()
至于他,更不可能和阿潇吵嘴。因为阿潇性格温润,就是受了怨还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你讲道理,压根还不了。
不光还不了,还会说的你心烦意乱,从而绝了打他的心思。
不过撇开这点来说,阿潇,是江焕还有他身边最有力的帮手。能够将院里事物处理的仅仅有条,还能教他们读书写字弹琴画画舞剑,一个人就能抵一个老师。只可惜,在出宫的时候倒回去救陛下,和他们分开了。
不然若他还在,自己也能有个乐子,不至于这么无聊。
“要是阿潇还在就好了。”千影感叹道。
车内。
“主上,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疾风眉头轻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江大人他,真的提出了这么冒险的决定?他平常很冷静的啊,这个决定,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贝姑娘身份在那,若是。。。”
“若是被安贤发现她未经许可去书房偷东西,那我们不光会损失一个卧底,还有可能牵扯出另一个,再从另一个卧底嘴里查到孤身上,从而将我们一军。”凌琛冷静的把疾风想说的话说出。而且从头说到尾,停都没停半分。
“是。”自己的话被凌琛抢去,疾风心里是有一大堆苦水的想要倾诉。但对面坐着的是凌琛。说,做梦去吧?
疾风默默的感受着自己的苦水流在心里,还不能朝着凌琛说出,一种名叫委屈的情绪涌在了他的心头。
“别摆出这张委屈的不得了的脸,”凌琛用手碰着他的头,“我看着不会同情,只会更加坚定想打你的心思。”
冷漠凄清惆怅。
疾风单手扶下巴,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丝。
“所以,主上您同意了江大人说的么?”
“同意了,”听罢,凌琛闭上眼睛,做出一个深呼吸状,“不同意能怎么办?看安贤在这么猖狂下去么?”
“可贝姑娘是无辜的。”疾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开始同情起贝可,也就是安贤的五姨娘来。
“我也知道她无辜,”凌琛道,“但为了我们之后的计划,必须要有人做出牺牲。贝可是目前安府最受宠的一位姨娘,掌中馈大权,下人成群。可以说,安贤把所有宠爱都给了她,若不是先王那句不准纳平妻,不准休妻的圣旨,这太傅夫人之位,怕是早就易主了。她能对一个仇人笑脸相加,和他共处几十年,也是个有能耐的。但我们都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让她这么做,从某种含义上来说,也是在帮她解脱。成功,她就能亲手杀了杀父仇人。败了,安贤也会看在她为安家生儿育女的份上不会为难的。”凌琛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失败的话他真的不会为难贝可么?凌琛也不能确定。贝可为安贤生了好几个儿女,这是事实。可事实归事实,安贤什么为人他是清楚的。
自私自利,阴险狡诈,只要你得罪了他,无论你过去是谁,哪怕是他的祖宗也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人,会为了个孩子放过背叛自己的女人么,很难说。
“但愿吧。”疾风是凌琛的长随,不是贝可的。就算有心想替贝可说话,那也要有个限度。毕竟自个正主就在自己面前,想要背叛也不带这么玩的。
“嗯。”凌琛原本也不赞同江焕这个疯狂的计划。但那也是他自己单纯的一个人的不赞同。但那只是自己,对于别人不赞同,从本能来说还是不满意的。他会帮江焕说服那个不赞同的人,从而让他赞同自己这个计划。说起来,这性子也有些古怪。
“我们下去吧。”凌琛说着,走下马车,疾风见状也跟了下去。
凌琛本想和江焕说疾风也赞同了他决定的事。可谁知他刚下马车,连江焕的一个影都没看到,只看到了守在门边的千影,无奈之下的推着他肩。
“你家公子呢?”
千影本在打瞌睡,听到声音,本能的睁开眼睛,然后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连滚带爬起身,朝着凌琛拱手。
“属下见过主上。”
“行了行了,起来吧。”凌琛揉着眉心,“你家公子去哪了?”
“公子他出去了。”千影不知凌琛问这话何意,但还是实话实说了,“公子说他想在外头逛逛,让属下看着马车,别让不相干的进来打扰您。”
你这都快睡着了还看着呢,人家来了你都不知道好吗?
凌琛嘴角抽了抽。
说实在的他好想打这个扯谎扯的一本正经的家伙,但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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