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你最好还记得,你在跟一个诺德人说话。”沃尔夫用诺德语冷冷地回答,熟练切换各种语言对于沃尔夫而言,就像今天晚上吃饭用哪根勺子那样。
萨兰德说书人端起酒杯来,笑着回答道:“我当然忘不了,假如飞鸟能看见您岁月里的血腥轨迹,那么一定不敢从您头上越过……您啊,是这个时代最让我害怕的人,也是最让我着迷的人。”
沃尔夫不解地看着他,那欠揍的微笑他只记得最多便出现在自己脸上,如今他终究明白那些被自己恶心到的家伙是多么想给自己一拳了。
说书人轻轻拨动了冬不拉,深深看了一眼沃尔夫:“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然后您也有机会问我一个问题,我觉得很公平,只要我们合作,大家都会很愉快,可以吗?”
“那么就尽快。”短暂地思考后,沃尔夫选择了同意“诸神给你这个机会。”
“那么很好……问题也很简单,您真的信仰诸神吗?”说书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沃尔夫“请您务必要告诉我,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
沃尔夫没有回答,而是拿起木杯灌了一大口麦芽酒。
“沃尔夫先生?”
“嗯……你觉得呢?”
说书人不笑了:“您不曾信仰过。”
“不,我始终坚信诸神对我恩赐有加。”沃尔夫的回答让说书人非常意外“你可以说我过去不曾信仰,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相信他们在看着我。”
“哦?这个……倒是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您和罗斯·科迪是一类人。”说书人拿着一碟小菜“那么很好,现在到您了。”
“我想知道,未来我身边的人是谁?”沃尔夫也没有脸红脖子粗,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学生适应了玄学的老师,探究起自己的生活“我的妻子会是哪一位?”
说书人愣了几秒,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啊哈哈哈,您真是我见过最棒的人儿了……好吧,别这么看我,沃尔夫先生,我只能说我能说的。在您历经无数的鲜血洗礼后,上天将会把令人开怀的爱情送到您的身边,相信我,比您想象的还要快乐,假如您真的能抵住死亡走到那一天。”
“那就好……”沃尔夫终于笑了笑“美丽的女孩,请帮我再拿一壶葡萄酒,钱在这儿!”
第258章 海狼(一)()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这次决斗的意义!”安度因的话语在黑暗中显得非常洪亮,托曼看不清他的面庞“这并非因为憎恨,而是对爱情的角逐。”
这漂亮话非常动听,即便沃尔夫在这里也没办法说出更耐听的宣言,不过安度因说起来结结巴巴的,很明显并非没有底气,台词是早已背好的。
托曼听不太懂,而且对这种冗长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嗯嗯了几声:“好吧好吧,俺懂得,咱不打出人命,就这么干,谁输了就离希尔薇远点,是吧?”
安度因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感觉没有什么问题,也便答应了下来,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双方都没有拿火把之类的东西。不过也好在双方并没有夜盲症,星光点缀的海面也并非黯淡无光,两个手持盾牌和斧子的男人转着圈对峙起来。
安度因知道自己的体力与速度都不会是托曼的对手,准确一点说,在战斗方面他与皇家侍卫比,毫无天赋与训练有素可言。
相对于战士出身的托曼而言,农民的儿子安度因劣势并非一星半点。于是他选择了先手,盾牌抵住身前,大吼一声,狠狠地冲撞了过去:“啊啊啊啊啊!”
托曼右腿支撑,左手持盾稳稳堵在安度因面前,就听见一声如同地底万米火山爆发的闷响,枪兵团长怎么冲了上来,就怎么毫不留情地后仰倒在地上。
“起来。”托曼用斧子柄轻轻敲击着盾牌,弯下腰像是择人而食的巨熊那般恶狠狠盯着安度因“就这个样子,我一边喝酒一边用空酒杯对付你就够了!”
诺德人可没有打不过就投降的道理,头晕目眩的安度因用盾牌支撑着自己,快速地重新爬了起来。
虽然安度因平时用剑,托曼也是,但这一次他也选择了更加笨重的战斧,在格陵兰的风俗中,似乎只有斧子才能代表审批与裁决。
“呵,呸!”安度因朝海边吐了口痰,虽然实在不想承认,但自己翻过去的那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被一口痰呛死。
在确认安度因站稳后,托曼没有用盾牌护住身子,直接挥着那把看起来就像钉头锤一样的大钝斧子砍了上来。
安度因用盾牌堪堪招架,他只觉得胳膊与手腕一疼,那盾牌的扣带直接被巨大的惯性勒在手上崩断,那面加厚的盾牌静静地翻扣在地上,涂着黑加仑军军徽彩绘的盾面上出现了一大道触目惊心的裂纹。
“停手吧,这样下去我怕你会死。”托曼把那面破破烂烂的盾牌提起来,一脚踹到海里“你……嗷!卧槽!”
皇家侍卫抱着脚向后单腿跳了两步,安度因愣愣地看着托曼在海滩上表演单腿蹦:“你……不会不知道团长和旗队长的盾牌,铁边特别厚吧?”
托曼又气又痛得都快叫出声来,恨不得破口大骂,鬼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设计,只有诸神知晓沃尔夫一天在思考多少种改变,他又没和旗队长团长什么的交过手,彻底吃了信息闭塞的亏。
“你特么……行,来吧,就是老子两条腿都没了,你也不是对手!”托曼慢慢放下脚,只感觉自己简直可以蠢死到跳进海里“来啊!”
安度因拎着斧子围着托曼慢慢转了一圈,皇家侍卫压根不跟他来这套,直接忍着脚痛扑了上来,用盾牌狠狠撞飞了他的斧子。
蹲下身子闪开盾击的安度因还想重新抄起来自己的武器,结果随后的殴打按压毫不留情,就像野猪一往无前地拱在栏杆上。
安度因当场被皇家侍卫结实的盾牌生生推到半跪,粗大的斧子贴着他的脖颈肌肤,冰冷的钢铁哪怕只是一丝沾染皮肤便可感受到,胜利的皇家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咳,你胜利了。”安度因举起手来,像是如释重负那般深深叹了一口气“祝你们幸福。”
托曼盯着他,慢慢收回斧子,将带着链甲手套的右手伸了过去:“你知道这个结果,而且心知肚明。”
“没错。”安度因毫不忌惮地接过那只有力的大手,苦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
“如果要较量,你有更多的地方比我有优势……”托曼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还是耿直地说了出来“你就这么乐意放弃?”
安度因站好,拍了拍锁子甲上的尘土,没有回答。
“虽然感觉很奇怪”托曼看着这个一起并肩作战一路的战士,也长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也非常感谢你。俺欠你个人情。”
“嗯……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她可以活得轻松快乐一点。”安度因的眼眶似乎有点红,但他很快转过身去,遮掩住了小小的悲伤“仅此而已,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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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库吉特的骑兵们精疲力尽地回到了不远处倚傍着村落建造的营地。对于赛加可汗来说这简直是每年都要必须经历一次的痛苦——维吉亚人就像是十几年前的他们,每一年都会定期带来死亡与灾难,整个库吉特北部草原苦不堪言。
“这个恶魔,恶魔啊!”一个花白胡子的那颜大声叫着,如同一只被扒了皮的老狼“每年都像是蝗虫一样扑来,将库吉特所有的河流染成鲜血的颜色!”
其他萎靡不振的那颜彼此看着,却除了苦笑与沮丧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在车阵前足足堆砌了三千四百多人马的尸体与不计其数的轻重伤员后,终于成功破坏掉了一截篷车堡垒。结果却在弓箭手与枪兵的阻击下寸步难行,甚至最后的重骑兵重击也被维吉亚一千多骑士的反冲锋打得溃不成军。
今晚,所有的库吉特部落都在焚烧着死人的尸骨,维吉亚人则默默坐在营地中央,到处都散发着羊肉汤的香气,对于只能吃死马肉与干粮的库吉特士兵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
“那又能怎么样!”一个中年的那颜倚着骑枪,凑在用废马鞍当燃料的火堆边取暖,大漠的温度飘忽不定,白天可以炎热如火,夜晚可以冷酷如冰“除了等着康斯坦丁被雷劈死,我们还能怎么办?”
这话听起来又窝囊又没出息,打是基本不可能打过的,先不说能从各心怀鬼胎的部落拉到多少人马,就单单从广阔的草原上传令集中起足够的士兵,那时间就足够康斯坦丁洗劫完那些城镇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对于这么一个游牧已经不算完全游牧、封建又一时半会封建不起来的国度,自己脆弱的城市被虎视眈眈,简直是再痛苦不过的事。
要是觉得头铁,大可以去维吉亚老家找麻烦,基本在萨吉彻堡下来一队死一队,来两队掐一双,嫌命长大可以试试。
总而言之,守不住、攻不下、打不过,除了用挨揍来抵抗、伺机寻找鬼知道存不存在的机会外,似乎并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很久没有痛快地劫掠过了,我们变得越来越像斯瓦迪亚人,城市越盖越大,战士却越来越差,一些城里的孩子,已经不忘记了怎么骑马了。”那个老那颜长叹一口气“我们真的还是草原的子孙吗?长生天真的还在保佑我们吗?”
中年那颜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些丧气的话,出言反驳道:“如果我们只求长生天保佑,又怎么能赢得胜利!坦达尔,你是跟斯瓦迪亚人拼杀过数十年才获得安享生活的老人,我也是从尸堆里爬出来的那颜,在座的各位也都是草原最凶狠的狼,如果我们就此泄气,谁又来带领我们的儿郎!”
那颜们交头接耳地说了起来,老坦达尔还是不停地摇着头:“我见过那么多人,活着的、死着的,直到那些可以被击败,那些是宿命的灾难。我们遇到了不幸,该速,这并非颓废,而是不得不承认草原遇到了挥之不去的冬天。”
“那么,为什么不在在最冷的时候试一试!”那颜该速站起身来,这个中年人本该已经被磨去了棱角眼中燃烧着绝望与不甘的火焰“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与生命值得消磨,今晚,我要去为他们带来灾厄,如果这就是草原与我领地的命运,我就应当与它一起葬身火海!”
年轻一些的那颜纷纷响应,尤其是和那颜该速一样领地就在附近的那颜们,像是狼群一样发出吼叫。在他们的带动下,前后共计十二位大小那颜参与了这次鲁莽的计划。
“你们这不是在玩火,这是在引火自焚!”老坦达尔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大声呵斥道“鲁莽没有任何用处,不要无为地流血!”
那颜该速没有回答,而是接过了侍卫牵来的骏马,跨上腰刀、持起长枪,像是白天决战前夕那般整理自己的装束。
“吹号!”
赛加可汗听到连绵的号角声与喊杀声跑出帐篷,却看到黑暗中,数以千计的骑手挥舞着火把冲向了车阵,吃饱喝足的维吉亚弓箭手张开了他们的复合弓,那一团夜幕中的火焰如同天然的上好靶子。
张弓、瞄准、射击。
如同一场黑夜中的皮影戏,年迈的老坦达尔痛苦地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草原的士兵连同他们的鲜血在火光照耀下若隐若现。
“结局已定,不必再看了。”老人扭过头去,垂死者的惨叫声震慑着那些留在营地里的人“走吧!儿郎们!跑啊,维吉亚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等天亮以后,浑身是血的沃洛宁骑着猎马与维吉亚骑士们冲到库吉特营地,只看见匆忙散落的旗帜与撤退的脚印,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因为尸体埋没的车阵周围,可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第259章 海狼(二)()
“我讨厌这个木桶,它总带着尿骚味。”躺在船上的沃尔夫翻着白眼把自己砸在一片毛毯上,那是在某个商会里哪来的上等货色,据说顶的上一个乡村小领主半年的收入“为什么我们需要尿桶?直接撅起来朝船外不就解决了?”
希尔站在一边记录物资,听见了沃尔夫的抱怨,露出一口白眼嘿嘿哈哈笑了起来:“上一次我们穿着铠甲在船上航行,头儿你还记得吗?”
“是啊,这根尿桶有几个铜板的关系?”沃尔夫坐起身来,士兵们将铠甲装在箱子内背上船只“你该不会说,他们谁会尿在铠甲里吧!”
“啊,不不不,比那个要糟糕。”希尔摇了摇头“当时外面下着暴风雨,我们在两边支起来亚麻棚帐,为了不出去,几个兄弟在船上随地解决的。结果在浪拍上的时候,一个重装步兵踩到了尿上,从甲板上滑了出去……额,再也没上来。”
这种事情实在令人头皮发麻,沃尔夫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曾经在重病卧倒在船的时候,船板的味道令人作呕。
鬼知道自己究竟睡在了哪里,大家都在轮班换岗,托曼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沃尔夫。
搞不好船舱翻斜的时候,尿液这种非固定位置流体沃尔夫先生已经喝了些许……他不敢往下想了,岁月如此艰辛就不要再自讨苦吃。
他还记得父亲说,祖父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可以通过品尝病人的(父亲讲述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判断病情,但由于父亲有洁癖,就此这项绝活算是打住,可沃尔夫如果有兴趣,完全能看懂祖父的笔记将他发扬光大。
不过沃尔夫显然没有这种意愿,考虑到种种非可承受的损失,那就不是玩笑了,沃尔夫坐起身来大声下令道:“卢瑟,传达下去!禁止在船上大小便,都给老子尿在桶里或外面,谁敢随随便便掏出那货到处乱洒,当场切了扔下水去!”
命令顺着团长、旗队长、中队长、班队长的传达层层下达,沃尔夫先生成功地遏止住了污染的传播,以至于相当一部分士兵(尤其是胆小的枪兵)在不慎尿到船边后甚至坐在上面等待干涸才敢放心离开。
“对了,头儿,有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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