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沃尔夫带着他的禅达女孩来一趟。”拉格纳雅尔对自己的亲卫说道“同时记得从我的战利品中拿出一千第纳尔交给他。”
看起来新晋的男爵大人也非常给慷慨的领主面子,仅仅不过十多分钟,身穿皮甲的沃尔夫和打扮干净可爱的戴安娜便走进了帐篷内。
禅达骑士抬起头来,好奇地端详着戴安娜的面庞,用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慌失措,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时,任凭谁也无法抵挡。
他仔细想了想,走到沃尔夫和戴安娜面前,先用诺德语做了流利的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禅达游侠骑士团副团长约书亚,很高兴见到二位。”
说完,在戴安娜面前慎重地用维吉亚语小声说道:“公主殿下……上天眷顾,请您不要惊慌,我们会尽快想办法,近况可好?”
“公主好得很,我向奥丁发誓。”沃尔夫笑眯眯地用维吉亚语抢先回答一步,愉快地看着约书亚的脸色变得铁青“如果我早知道她身份如此高贵,绝对会在她的床铺下再铺一层软垫。”
第245章 狼与离别路(一)()
“沃尔夫先生,您的名字经由埃德蒙顿的父亲与孩子宣扬(详见第一卷鸟笼事件),在禅达人中是慷慨的代名词。”
还没有走到营地内,发慌的约书亚已经开始向沃尔夫进行吹捧攻势,掩饰乱麻一团的内心。
向上主起誓,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其貌不扬的诺德小矬子,居然连维吉亚语都会,在他的印象里诺德人中认识自家如尼字母的都少之又少。
原本的暗中计划,瞬间变得毫无秘密可谈,约书亚非常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那些局促不安的禅达骑手也显得非常紧张,目前谈判的主导权完全落到了这个小个子手里。
“嗯嗯啊啊,好的好的,我知道哒。”
这一路上,沃尔夫基本处于应付阶段,不管戴安娜怎么拉扯他的袖子,他都只是看一眼便摇摇头,那执拗的样子简直和因为玩具闹别扭的孩童别无二致。
禅达人似乎还想和沃尔夫交谈些什么,但这位雅尔并没有给任何机会,他的士兵拿来了足够的食物与还算得上新鲜的粗劣啤酒——只要你适应得了那股冲天的酸味,一样可以喝得酩酊大醉。
并嘱咐卢瑟和最精锐的士兵把守门口,上厕所都要跟着,若有问题明天再议。
禅达骑手们有口难言,被沃尔夫客客气气地安排地明明白白,一跟门口的诺德士兵说要见黑加仑军要员对方就嘿嘿嘿傻笑,要吃要喝倒是毫不含糊。
想要硬闯,倒是可以试一试诺德人熊一样的体魄,以及无往不利的步战水平。至于会造成什么外交上的影响,不管是雷克斯还是拉格纳,都将这些家伙视为乞丐与游牧民族之类的‘低作用、低危险种族’,基本不存在麻烦。
“沃尔夫先生!”希尔笑眯眯地端着面包,看着禅达小公主牵着沃尔夫的衣袖,直到走进帐篷里才肯,戴安娜的脸蛋已经委屈成了包子状,粉颊鼓鼓的“您在生气吗?”
脸上笑容骤变的沃尔夫转过身来,两手揪住戴安娜的脸蛋,像是暴躁的厨师捏面团那般把捏。
“你来告诉我,亲爱的戴安娜,你怎么就成了禅达的公主了呢?”这位显然也是一头雾水,却又觉得受到欺诈,腹中的火气如简直快要喷涌而出“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国王血脉什么的吧?我就算没去过禅达城,我也知道你们的首领只是个伯爵!”
戴安娜的小脸瑟瑟发抖地在沃尔夫爪子中怂成一团,看起来眼睛水亮亮的,怕是再刺激一回,就要泪流成河。
这让沃尔夫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不得不说手感当真不错,软软暖暖的发糕一样,小脸蛋揉上去非常享受,一时之间也很不舍得放手。
“我,确实是伯爵之女,但在禅达与维吉亚开战的最后岁月里,在街头巷尾,人们都称呼我的父亲为‘我们的王’,久而久之,我也就是公主了。”戴安娜的声音里夹带着极其委屈哭腔“我真的没骗你,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也没把自己当公主……”
“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沃尔夫觉得脑壳痛,这种无力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现在我把禅达人最高贵的女孩当仆役一样使唤的故事,就要传遍卡拉迪亚大江南北了……啊,真是倒霉。”
被数落的戴安娜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哽咽着抗议道:“告诉了又能怎么样?一个连安身立命处所都不存在的公主,能卖一个更好的价钱吗?”
这话说得沃尔夫无言以对,自己究竟把戴安娜当成了什么呢?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复杂的问题,日积月累中,半年以来他一直把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陪在自己身边当做理所当然。
现在现实给了他鼻梁骨一记重重的铁拳,让他从战争的幸存中清醒了几分。
沃尔夫算不上呼风唤雨的贵族后裔,连事业有成的新晋雅尔都算不太上,更多的时候更像是画卷里的背景,大人物喊什么就去迎合什么,充其量就是在浪花中伸出头,转瞬间又被淹没。
他慢慢把戴安娜的脸蛋放下,坐在床铺上,仰起脸看着这个阴差阳错来到自己身边的女孩,长长叹了一口气:“那么你的打算呢?”
戴安娜咬紧嘴唇、双手死死扣住衣角,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身处的环境注定戴安娜无法享受到裙摆之类的漂亮衣衫,但那朴素的打扮根本掩饰不住靓丽的本质,沃尔夫很艰难地把眼睛从她身上挪开,这才意识到很少有男人能拒绝这种魅力。
相处这么长时间,他们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的状态,即便住在同一个帐篷里也从来没有越过线,但漂亮可爱体贴的戴安娜已经是沃尔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那么多孤独的夜晚,摇曳的灯光下第一次不是自己独自一人,艰苦辛劳的战争中总有一只手温柔地抚平他的伤口,从不计较地听他抱怨咒骂、为他的胜利与欣喜鼓掌。
人心都是肉长的,玛格丽特再棒、再是真爱,陪伴沃尔夫风雨与共的还是温柔体贴的戴安娜。
而且同样是才华横溢的聪明人,戴安娜从某种程度上,远远比海斯特堡那位更加了解沃尔夫需要什么,也更有共鸣。
最重要的是,戴安娜喜欢沃尔夫,这是她十七年来首次对一个男人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夹带着初恋爱的深沉切盲目,除非伤的透彻,否则根本无力放手。
然而,为了爱情抛弃一切,大多数时间只存在于逗弄贵妇人开心的小说里,人们如果都能按照自己心意去掌控命运,那么世界也不会有战争。
“我……得回家。”
戴安娜发现自己的嘴唇根本不受控制,一直在颤抖个没完没了,她感觉自己好害怕,就像是被捉到沃尔夫面前的那一天,无辜的生命被杀死在她的门口,她仍然在畏惧。
“禅达在呼唤着我,我不能离开我的同胞。”
并不感觉惊奇的沃尔夫挤出一摸苦笑,这个挣扎求生的民族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骨气,让同样长着骨头的人很难讨厌他们。
“可是你回去又能干什么呢?”沃尔夫摇了摇头,牵住戴安娜的手让她也坐下“你既不会舞剑,也不会指挥战斗,甚至连逃跑都跑不快……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你能做的也只是看着自己同伴死掉。”
戴安娜的固执超出了沃尔夫的想象,尽管泪水已经铺在脸上,但她还是拼命摇着头:“对不起,如果我的同胞正在死去,那我就应该和他们死在一起。”
听到回答的沃尔夫把自己扔在枕头里,很久很久没有说话,戴安娜坐在床铺的一角,粉嫩的脸蛋上依然复杂且依旧害怕,却不再发抖,目光平视着有几分呆滞的沃尔夫。
“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流浪了是吧……”沃尔夫看着戴安娜,努力组织起语言和苦笑“我虽然没有什么能耐,但却会尽我可能”
“你很有可能会死,我也很有可能会死。”沃尔夫绝望地闭上了眼“但如果你已经决定,我不会阻拦,我祝愿禅达能有朝一日重回光荣。”
他站起身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摸了摸戴安娜的头发,说来讽刺,沃尔夫发现自己只有在分别之际才会想到去亲近这个女孩,果然只有得不到的和要失去的,人们才会去珍视。
“如果有朝一日你需要帮助,只要我能赶到,我以诸神之名起誓,戴安娜,即便战斗到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沃尔夫匆匆逃离了自己的帐篷,就像是当时他匆匆逃离海斯特堡那样,他想笑却又想抱头痛哭,所谓的路西法男爵,依然只是个会逃跑的男孩。
第246章 狼与离别路(二)()
康斯坦丁·克林顿走到了自己人生的分岔路,而且是莫名其妙地走到了这一步,毫无预兆且完全如同野马那般脱缰。
萨吉彻堡是南方军团的中心,装备长锥头枪和复合弓的维吉亚战士巡逻城墙内外,守夜的骑士枕戈待战,但他在城堡的内室里一样如坐针毡。
黑色夜晚让他开始迷茫,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如何夺得王的信任。
维吉亚的战神有多么擅长作战,就有多么不擅长政治,更何况这般圆又大的黑锅,任凭谁也不可能镇定自若。
“不必太担心,亲爱的康斯坦丁,如果你死定了,我的父亲是不会让他的宝贝女儿冒险的。”
萨曼莎没有像舞会那般梳妆打扮,二十多岁的她此时就像北国盛开的雪莲花那般朴素端庄,穿着灰色的贵族女款便服,光着脚丫盘坐在床上,骇得康斯坦丁不敢靠太近。
非常苦恼的维吉亚战神看着婀娜多姿的女人,完全没有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暧昧心理,反而更多是有苦难言的闹心。
私生子维迪姆是上一代国王和某个牧场农奴女工的结合品,据说那位火辣的女工某些方面和奶牛一样饱满而被送到了日瓦丁宫殿,康斯坦丁对此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王子’的真容。
不过问题也很严重,克林顿伯爵虽然政治细胞极其迟钝,却知道亚罗格尔克国王现如今被里里外外叫做‘亚秃头’从不见生气,毕竟年事已高,也看的开来来往往,很多事情已不再从心所欲,唯独只有王位的问题毫不含糊。
当初议会上一位颇有权势的伯爵,因害怕叛军砸了自家的农场,给维迪姆的支持者们送去了一万第纳尔和一封极尽卑躬屈膝的话,甚至连‘终将战胜篡位者’的说词都讲出来。
之后叛军被康斯坦丁带着不到他们四分之一的军队打得找不着北,三战三败,连头目都被剁了脑袋。
于是这些由雪原强盗和无地农奴组成的破烂迅速投降了,其中一位小小的头目就是伴随在他身边的伊万,率先向当时还只有二十出头、手下不过一千人的军事天才跪降,这封信也就成为了康斯坦丁的战利品
不过当时一切都非常仓促,得到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人才康斯坦丁也在思索该怎么做,以至于在回到日瓦车则的前一天和这位雪原强盗、后来的下属喝到烂醉如泥,也没有机会打开这封信件。
这封不幸的信件被上交到了当时的元帅维兰手里(也就是萨曼莎的父亲,详见第二卷第四十八章),而这位伯爵是罗幕佩斯家族(维兰元帅的家族)世仇,在一系列令年轻的康斯坦丁无法想象的操作下,信件在议会上被读了出来。
刚刚还面带笑容地位康斯坦丁授予爵位的地中海老国王(当时没来及全秃),直接冲到那位伯爵面前赏了他一个耳光,像是雄狮那般怒吼叫侍卫拔出弯刀来,当着所有大小贵族的面剁了伯爵的脑袋。
“那真是一场灾难,我们以为维吉亚已经不再属于国王,我们以为贵族已经可以自由地行使自己的特权而无拘束。”
康斯坦丁细细回味着维兰元帅对自己说过的话,感到脖颈后一阵不寒而栗。
“现实却是我们仍然不堪一击,在那个真正的王者面前,我们只是棋子。我们之所以安稳,则是他是个有道德的棋手,不愿意砸掉棋盘。”
现在,康斯坦丁真想带着人冲回日瓦丁把那个该死的私生子从中间劈开,把那些党徒都吊在柱子上喂乌鸦。
萨曼莎笑着凑到床边,伸出手指来点了点康斯坦丁的脑门,这位战神烦恼的样子格外招人喜欢:“我说,你该不会在想造反吧?”
“我的神啊,就算亚罗格尔克打算造自己反,我也不会去造维吉亚的反的。”康斯坦丁把弯刀丢到一旁,现在这东西保护不了他了“这是个误会。尤其在这个时候非常要紧。”
听到男人的抱怨,萨曼莎毫不在意地扑在床上,虽然这榻并不柔软也算不上舒适,却也足够休息。
更像是女孩那般活泼的漂亮女人把头埋在枕头里,嘻嘻笑着探出来脑袋:“不用太担心,你这种脑子里装什么、外面就能看到什么的笨家伙,国王清清楚楚,你现在更需要担心的是,亚罗格尔克可能会借此对你发出要求,如果完成的不够好,可能你以后摸到军队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了。”
“嗯?”
“他想要胜利,康斯坦丁,已经一年了。”萨曼莎笑着在床上踢踏着修长漂亮的双腿“维吉亚已经习惯了在你的捷报中欢呼,但你一直忙于北方军团而忘记了库吉特人……你要做好主动进攻的准备。”
康斯坦丁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这真是再糟糕不过了,就算是用屁股去思考,也知道对库吉特的攻势毫无必要且收效低微,我们打不下他们的城市,就算侥幸攻占,很快也会被切断补给……”
“这就是你的问题喽。国王希望你不是一个会对他发号施令的大脾气将军,而是一个好用的工具,可以堵住那些贪婪鬼的嘴巴。”
萨曼莎用豆蔻玉指踢了踢康斯坦丁的后背,但男人却觉得很明显自己占了大便宜,但他不是会承认那双刚刚热水浸泡过的小脚丫软又舒服。
“没有人关心你怎么才能做到,要么接受欢呼、要么自认倒霉,你只有这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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