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想不通,一个撑死了几千人守卫的提哈,究竟能有多少能算得上战斗力的士兵?
“里昂这条老狗把实力都抹在脸上,拉格纳他们这些懦夫就怕得要死!”加拉德得意洋洋地笑着“这扇门只要踹一脚就能塌下去,之后夺取更大的利益,在重新洗牌中站稳脚步,才是紧要的!”
一波接一波的诺德士兵,拥挤着靠近城墙,提哈北侧就像是陷进土堆的方糖,看上去被吃下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变故总是不合时宜且毫无预兆的,斯瓦迪亚人的重型投石机,其实只有五架,城内空间有限,里昂只能依靠质量。
这些被称作‘都库巴’(萨兰德城市名)的大号攻城武器,是萨兰德人从东方民族那里学到的。
斯瓦迪亚人很快在交手中效仿,学习到如何设计时尽可能稳固框架、增加投弹量。
尽管具有强烈的文化信仰冲突,但斯瓦迪亚和萨兰德都需要承认,对方是可怕而不可估量的民族。
城内的守军对如何计算距离、投掷需要怎样的角度、自己投石机的最大最小射程,了如指掌。诺德的投石机还在工程师的叫喊声中进行着测试。
那块巨大的石头弹丸,就是在这个时间,落在了左侧第二个攻城塔上。那些还在弯弓搭箭的诺德弓箭手,和不知所措的持矛步兵还在等着靠近城墙,可怕的巨石弹丸已经凿在了攻城塔的半截处。
“啊啊啊啊!”
几个在塔里和靠近塔底的士兵,被强大的冲击力刮得血肉模糊,一个诺德步兵正好被蹭到了鼻尖,整个鼻子像是被掰断的茶壶嘴一样,就剩一点筋皮连在脸上,恐怖地跪在地上发出哀嚎。
更多的诺德士兵则是站在塔上,惊恐地看着自己不可逆转地急速坠落,那攻城塔从中间直挺挺段成两截,砸在更多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身上。
那本应该成为阶梯的攻城武器,现在成为了摧毁诺德人的搅棍,那翻滚摔落的攻城塔在步兵的身上碾过,无处躲闪的士兵被活活压在下面,有的断了腿还想拼命爬出来,却被自己惊慌失措的同伴踩死在死人堆里。
“大人……那是我们的部队。”封臣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被烙铁烫死了一般,发出声音极为艰难“损失……损失”
加拉德眼前一黑,昏死在地上。
第180章 试探(下)()
“康斯坦丁大人……过去从来没有跳过舞吧。”安娜看着康斯坦丁浑身不自在,勉勉强强踉跄步子,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个曲调已经非常慢了。”
高大的康斯坦丁笨拙地挥舞着自己粗壮的胳膊,扭转着雄壮有力的腰,那弯刀不时抽在他的大腿上,疼的他一个哆嗦接一个哆嗦:“耶……是啊,嘶……在军营里适合当舞伴的,只有煮饭的婆子和狗熊。”
安娜笑了起来,用手轻轻帮康斯坦丁挽住弯刀的刀柄,看起来不再拦住,怕是刀刃就要弹出来给康斯坦丁一下。
“大人为什么要一直带着武器呢?”安娜不满意地撅了噘嘴,这个女孩子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不满,喜欢和不喜欢完全写在脸上,与艾德琳相处总是很累,但和安娜说话又显得太过简单,好无趣味“这样防备我吗?”
康斯坦丁笑了笑,在女孩子的低呼声中,用强有力的臂膀将安娜原地旋转了个圈,那天鹅般优美的身形,在强有力的控制下甩出一道无可挑剔的弧线,将小鹿乱撞的安娜拦在手臂上,那姿势相当微妙。
“为什么你一定要认为是防备,不是守护呢?”
安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魅力非凡的康斯坦丁,那种维吉亚男儿的铁血英朗之气,远远不是沉迷酒宴的贵族青年所能比拟的。
至少对于深居宫廷的安娜来说,那是英雄非凡的、无可替代的。
“啊……您,您能不能先把我放开,这样,这样我会不舒服的。”
可怜的小丫头快紧张到窒息,那种火热的阳刚之力,几乎要把她的骨头煲酥了:“不好意思,那个,那个……今晚我会保密,请允许我先告辞一步。”
本来以为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的康斯坦丁,到底还是手足无措地放开了安娜,不知福的小家伙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溜烟顺着舞池边缘跑掉了。
非常奇怪,明明穿着尖头的舞鞋,却像是蝴蝶一样毫不拖泥带水,康斯坦丁连她的衣角都没扯住,就看见那个娇羞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不知飞到哪里去也。
康斯坦丁难受地从舞池上尴尬地转过身,在许多人诧异的目光中向座位走去。
看起来艾德琳说的没有错,这里不是自己的战场,拖着弯刀的军人想要在胭脂粉里证明自己,简直像是痴人说梦。
那些年轻的贵族碍于康斯坦丁灼热的权势,不敢表现出任何太明显的轻蔑。如果想笑,也要尽量用半张脸笑。这样不至于被当场打断腿,被发现也容易快点收回去。
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确实很不是滋味,刚刚适应一点点摇摆的节奏,就被强行剥离了趣味,说不难受是开玩笑的。
但再找个舞伴谈何容易?尤其是不好意思去拖累一个陌生的女士的时候。
艾德琳·亚历山大·瓦西里?
康斯坦丁想了想都觉得汗毛立了起来,以那种标准的十三代贵族式苛刻,艾德琳能让自己练习到脚底的皮磨掉一层,才肯跟着跳舞。
“康斯坦丁大人,看起来,您缺少一位的舞伴。”一个不久前听过的优雅女声,在维吉亚战神的耳边响起“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呢?”
刚刚因为女人萎靡不振的康斯坦丁,猛然抬起头来,盛装的萨曼莎正站在他的身边,他匆匆走下舞池,甚至差点错过。
站在舞池边缘的萨曼莎并不是一个人,旁边已经聚集了一些奉承着的青年,包括因为没照到康斯坦丁而想先来碰碰运气的菲尔洛夫。
这个艾德琳送到他身边的狗腿子,看见挎着弯刀的将军,吓得两腿发颤,想说点什么,却被康斯坦丁一个别多事的斜眼瞥了回去,怕是牙掉了也会咽进肚子里。
“是啊……这真是我最尴尬的一晚,仅次于当新兵那晚喝多了没找到厕所,萨曼莎女士一定是来拯救我的吧。”康斯坦丁眼前一亮,这个身材姣好的维吉亚标准美人,给人的印象真的再深不过了。
曼妙的女子轻掩丹唇,发出‘咯咯咯’的娇笑,这让男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有些围着萨曼莎的贵族青年在康斯坦丁来的时候,就开始紧张地左顾右盼,像是患有寒热病和老寒腿一样局部颤抖,现在干脆走了一大半。
然而很明显,相比较笨拙的康斯坦丁,主动权掌握在萨曼莎手里,她熟练地向战神递出手掌:“恭喜您,战无不胜的康斯坦丁伯爵,您邀请到了舞会女王,看起来您的运气不仅仅在战场上啊。”
萨曼莎的发育是饱满的,(两个上昂的球状物体将舞会的礼服撑得物超所值),康斯坦丁忍不住用批判艺术的眼光看了看,但终究还是努力克制住了愚蠢的本能:“那么……我们在跳舞的时候,可以谈论一些事吗?”
“为什么不呢?”萨曼莎风情万千的凤眼,轻轻扫过康斯坦丁铁铸般的脸庞,用细微的声音在“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舞会上,看到这样真正的男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萨曼莎说真正的男人的时候,康斯坦丁觉得脖子一红,貌似有根手指轻轻拨动了心底最奇怪的某个部分。
两人手臂挽着漫步走进舞池,高大威武的康斯坦丁伴着萨曼莎,就像是军人捧着一束玫瑰。
彼得连科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可怜的新瓦西里领主得到了艾德琳的死命令,没有找到康斯坦丁,坐都没得坐。
可天知道这位大爷去了哪里,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又不敢问那些大人物,倒酒的扫地的又不能知道太多,彼得连科觉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啊……吓死了,原来大人玩得正开心啊。”彼得连科拍了拍菲尔洛夫“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位小姐真是漂亮,将军福气不浅……是哪位?”
菲尔洛夫抱着肩膀,看着步伐飘逸的萨曼莎带着笨拙的将军在舞池中旋转,看起来跳的有声有色——至少对于康斯坦丁来说很有那种意境。
这个有些羡慕嫉妒的青年苦笑着耸了耸肩:
“上次见到萨曼莎小姐,已经是半年前的库劳酒宴上。那时候来不及享受,也没能多看几眼……她的名字在爱好宴会的贵族中,人尽皆知。她是东部的罗曼佩斯家族的掌上明珠,要是娶了她……彼得连科,我向你起誓,你可以把自己的领地翻上三十倍。”
然而忠诚的彼得连科想的是另外一回事:“那么,如果大人娶了萨曼莎小姐……是不是可以……把我们的军队扩大几倍!”
菲尔洛夫先是一愣,转而有点想笑,这死心眼的家伙自己的封地都不够跑马,就操心那些有的没的,继而又失去了笑容,嘴咧不开了:
“相信我,对于追随康斯坦丁大人的军官来说,这世间功德无量的好事……对于瓦西里家族而言,我们不喜欢别人来分一杯羹。”
旁边一个穿着海蓝色维吉亚紧身衣的贵族青年,隐隐约约听到了只言片语,不屑地哼了一声:“珠宝掉进猪槽里,猪只会嫌弃它咯牙。”
面对这种不三不四的话,彼得连科也没有放怂,直接走上前去给了这个贵族青年一个耳光,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抽倒在地上。
声音又闷又响,但和这种相对自由宽松的舞会喧闹程度比,还不是那么太过引人瞩目。只是周围的贵族都震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小青年,和慢条斯理的彼得连科。
菲尔洛夫则是翻了个白眼,不屑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家伙。如果说是半年前没上战场、不认识康斯坦丁的理想家,可能会大声斥责彼得连科的野蛮,但现在军官菲尔洛夫只想上去添两脚。
“你……你打我,你疯了……?”
彼得连科把白手套从怀里拿出来,这是宴会之前艾德琳交给他的,这让他一度怀疑,女公爵是否真的像传言中那样,与康斯坦丁有着比友谊更深的亲密。
“谁刁难康斯坦丁,就把手套甩在他脸上,决斗一切由瓦西里家族负责。我们有一棵大树当盟友,就不要吝啬为大树除除草的工作。”
但当他听到有人背后中伤康斯坦丁大人的时候,彼得连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领袖,还是听从家长的命令。
也许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值得为之付出些什么吧。
这个年轻人并不懂得决斗的风气和习俗,只知道现在应该是维护名誉的时候了:“拔出您的剑,或者找一位代理人去代替您决斗,否则道歉然后滚蛋。”
第181章 刀剑年代(一)()
投石机抛射出的巨石弹丸,击碎了那架巨人般不可一世的攻城塔,将近两百名来自格陵兰的部落精锐,在这种无法抵挡的直挺打击下,当场扑街。
可怕的机械之力将首当其冲的一撮倒霉士兵们捶成肉饼,其余大多数都是更加不幸地被压住、砸到、波及到,在破木板和同伴模糊的尸体下,抱着断了的胳膊与大腿哀嚎。
对于有些人而言,这是一场近乎崩溃的噩梦,比如加拉德雅尔的反应就非常干脆。据说如果这位年纪已经五十多的雅尔,就此去瓦尔格拉神殿报道,他野心勃勃的二儿子或成为最大赢家。
倒不是因为加拉德多么疼爱这个小子,或者二儿子能力多么超群,而是那一块巨石直接打得老大生死未卜。老三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他的封臣纷纷有各自的心思,本来就谈不上一股绳的老部落式军队还没出战场,就已经开始动摇。
对于有些人而言,这种场景则是令人血脉喷张、心驰神往的。比如平日里看起来对战争并不狂热,总是和平待人的安度因。这个在黑加仑军中最像沃尔夫的将领,偏偏是个很特别的人。
已经不再稚嫩的安度因,扛起黑加仑军的臭豆子盾牌走上战场,看到周围辽阔无垠的棕色土地,被密密麻麻的诺德矛和战斧覆盖,同袍的脸庞在各式各样的盔甲和旗帜下显着亢奋的颜色……那颗心的跳动,前所未有的有力。
当年走出烂泥村的同伴,如今一个也没剩下,接连不断的战争对谁都不偏不坦。
罗斯和他的玫瑰骑士团的骑士剑第一次收割,就带走了最后一个烂泥村老班队长的大半个肩膀,那个垂死的人能从巨大的撕裂口里看见自己的心脏,甚至还对安度因露出苍白的苦笑。
死神并没有因为这个老军曹待兵如子而放过。现在沃尔夫和安度因都并不知道,还有一队被拉格纳忙的忘到脑后的、原第二中队黑加仑军士兵,散落在这位侯爵强大的军队里,等待着回归,却迟迟没有得到通知。
所以,看不到故乡面孔的安度因,有时候很孤独。似乎前二十年的世界和后续的岁月割裂开来。对一个踏上异乡的青年而言,这不是一个值得欣慰的故事。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沮丧,也并没觉得这有什么残忍不公。对于安度因来说,生命,不是单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是为了爬的更高、走的更远。
加入黑加仑军,一方面是出于对沃尔夫的感激,另一方面未尝不是他预见到,会有这样精彩纷呈的一天。有些时候,他能像沃尔夫一样,看到那些别人无法在意的,有些时候,却又对近在咫尺的关切,无力察觉。
“安度因……你,稍微,等我一下!”希尔薇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身边的士兵发出的战吼完完全全掩饰住了无助的呼唤“安度因!”
顶着臭豆子大盾(沃尔夫工艺),在最前沿走得满是敢进的安度因,隐隐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转过头来,却瞧见了同样紧张兴奋的瓦伦塔。
“怎么样,有灵感吗?”第二旗队长笑着问道“这是光荣的一天,我的大画家!”
腼腆的瓦伦塔兴冲冲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个越来越懂得拿画笔的士兵,仍然没有忘记怎么战斗:“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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