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沃尔夫雅尔大人……你打算……”趁着来者和托曼交谈的功夫,沃尔夫又悄咪咪地打好了一个木桩。以他的体格,自然不要指望有多大的效率,但却饶有兴致。
希尔一只胳膊还不太灵便,笑呵呵地帮着扶着木桩,顺带指挥:“将军,右边点,哎,过了过了,再往左边点……对,就是这样,给咱们一个支点,整个卡拉迪亚都咱们的。”
沃尔夫洗了洗手和脸上的泥巴和粉灰,换了件还算过得去的粗亚麻布衫,让自己看上去好看了几分——虽然还是像一个牧羊人,而非六百人军队首领。
在卢瑟的安排下,一个第三旗队的巡逻班队,由托曼带领,陪着沃尔夫去见拉格纳。到目前为止,沃尔夫没有专门的护卫队,正了八经的亲卫只有托曼一个人,但打仗小仗一场接着一场,他也没有那精力和多余的军队去给自己设计层层保护。
“走吧”沃尔夫点了点头,那个皇家侍卫转身带路,看起来确实很急迫,拉格纳向他下的命令是立刻带到,但不要冒犯。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挽回形象就只能期望路上少花费些时间。
“您的部队里有罗多克人?”走着走着,那个皇家侍卫突然转过头来问,脚下的速度一点都没停顿“他们在为你而战?”
沃尔夫朝高自己一头的皇家侍卫点了点头,眉宇之间有些疑惑:“是的,你认的出来罗多克人?”
“啊啊啊,是的”皇家侍卫解释道“刚定大人手里掌握着一支罗多克佣兵,据说按照他们首领的指挥,这些家伙上厕所都要排队。他们原来是为拉格纳大人卖命的,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意识到说多了什么,左右看看,赶忙闭上了嘴。沃尔夫那些护卫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没有露出那些普通士兵瞎好奇的愚蠢德行,按照两前三后的防御阵型稳步前进。
那些黑加仑士兵的眼神很单纯,就像是没有颜色的白纸,沃尔夫画上去什么,就是什么——和那些罗多克雇佣兵一模一样。
沃尔夫也没有顺着没说完的话追问下去,事实上他也不关心,乱哄哄的营地里他也听不见太多。
突然而又始料不及的,几个诺德士兵抱着几只鸡顺着他们中间匆匆走过去,扑棱着鸡毛飞到沃尔夫的头上,一个黑加仑重步兵则倒霉地发现盾牌上沾了鸡屎。
“妈的,你们这些狗东西,怎么看的路!”皇家侍卫恨恨地骂道“这是拉格纳大人的贵客,你们在做什么蠢事!”
那几个被斥训的诺德人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丝毫不放慢脚步,远远地边跑边叫道:“哈哈哈,拉格纳?拉格纳算个什么?雷克斯的小毛驴?贵客?跪你的蛋去吧!”
看着那些放肆的诺德士兵跑远,沃尔夫一声没吭。虽然刚刚发生的事情很不愉快,但沃尔夫丝毫没有生气,也没有计较受到了侮辱。甚至那招人喜欢的微笑都不曾变了一点。他转过头来问那个满脸尴尬掩不住的皇家侍卫:
“那么,如果我听的不错的话,国王到了是吗?”沃尔夫的神色很玩味,却没表示多少好奇的姿态——那是不合时宜的“他登陆了?而且很迫不及待拿走了指挥权?”
那个皇家侍卫叹了口气,很不爽地皱了皱眉,接着带路:“是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拉格纳退让了……他是国王。”
“看起来他对提哈势在必得了。”沃尔夫耸了耸肩“带路吧,朋友,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我们的国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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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不知的腾格里庇佑您,海瑞先生。”那个风尘仆仆的库吉特枪骑兵站在海瑞的面前,那干练的辫发搭在肩膀宽阔的肌肉上,让这个库吉特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草原的野性“我为您带来了女主人的信件。”
海瑞刚毅如刀劈斧凿的脸庞上,交织着激动与胆怯,这个高大的斯瓦迪亚雇佣兵武士竟开始兴奋地不知所措地揉着棕红色的头发,不可抑制地满地乱走:
“是吗,是吗!她来信了,来信了!能确定这一路上没有别人跟踪你吗?”
那个库吉特枪骑兵很严肃地点点头:“再狡猾的野狼也掩盖不住他的血腥味,如果不是战争,根本用不了半个月我就能到达——可惜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希望这消息不会来得太晚。”
海瑞激动地拆开信纸,当着库吉特枪骑兵的面,把那信件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难以忍耐地把信纸抱在怀里,又怕使大了力气揉碎了这宝贵的记忆,模样简直像是一个抱养婴儿的红发铁人。
“这是她的笔迹……但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来确定身份,请你不要介意。”海瑞走到库吉特枪骑兵身边,右手搭在剑柄上,丝毫没有松懈“告诉我她的名字。”
“艾丽卡·佩洛兹,我的大人”库吉特枪骑兵标准地回答道“库吉特的玫瑰。”
“很好……告诉我,她头上的呆毛是向左还是向右?”海瑞深吸一口气,这是个关键的问题。
库吉特枪骑兵眨了眨眼,看得出来这个严肃的汉子,正强行忍着笑意:“向下,我的大人。希望您不会介意这个回答。”
海瑞也笑了,真诚地把手从剑柄上拿开,拥抱了这个库吉特枪骑兵:“欢迎我的朋友,请跟我来。”
那个库吉特枪骑兵跟着海瑞走进了雇佣兵的营地,营地里不仅仅有当初在树林里险些杀了安度因和希尔薇的黑骑士,还有一些装备着漂亮扇形盾和护手剑的步兵。看上去这些佣兵很是可靠,至少按照库吉特枪骑兵的估算方式,这三百多名佣兵要想被击败,需要召集三倍的兵力。
“艾丽卡需要一大笔钱,是这样吗?”海瑞的眼神滚烫的像是烧红的金子,但依旧保持着最坚毅的风度。
“她需要一支装备精良的骑手,但现在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很匮乏。虽然小姐很想独立完成这项工作……但您知道,酋长那颜乌斯德对她还是有些苛刻。”
海瑞·布朗恩皱住了眉头,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必奇怪,那些酋长被维吉亚人踹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自己人算计起来,简直可以用绞尽脑汁来形容。至于艾丽卡的打算,信纸里密密麻麻的话语中完全没有提到——事实上,他也完全不必知道。
“库吉特最大的商会是哪一家?”海瑞从桌子下拿出一打纸,问那个忠诚的库吉特枪骑兵“是‘白谷’吗?”
库吉特枪骑兵摇了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海瑞:“不,大人,是‘红狮’。”
海瑞在一张纸条上匆匆写了些什么,把自己的一枚戒指从食指上摘了下来,然后将纸条和戒指一起塞进一个镶着金丝的袋子里,交到完全茫然的枪骑兵手里:
“这是一张信纸,一个写给‘红狮’的凭条……以及证明我身份的戒指。告诉小姐一切都不要担心,她想要的,尽管从‘红狮’手中拿,只要不超过十万第纳尔,都是可以的。别做出那副愚蠢的表情,我的朋友,十万而已……”
第163章 营地(七)()
“喂!新来的!”几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诺德士兵,朝着黑加仑军的营地大大咧咧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外围的巡逻班队拎着长矛走了过去,重装的锁子甲链闪动着鱼鳞色的光泽,让那些士兵有些惊慌。和黑加仑军的士兵相比,他们的皮甲衫和布衣有些太过简陋,而且气势上输得一塌糊涂。就像是一群遇到了螃蟹的软啪啪蚯蚓,面对咄咄逼人的钳子不知所措。
营地里的黑加仑士兵压根没把这些家伙当回事,这个庞大的军营里,仅仅这一部分就住扎着将近一万人,错综复杂的营地,有些不负责任的首领根本懒得理会自己士兵住在哪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乱成一团,鬼知道这些家伙是哪个地缝冒出来的。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班队长的声音很沉稳,并没有显现出诺德人特有的激动与彪悍口气,平和但不失警示态度“来这里有什么事。”
也许是并不粗野的态度被视为软弱,一个毫无教养、不懂规矩的诺德士兵壮着胆子叫嚣道:“这不该你的事!你不过一条狗,把你的主子叫出来”
巡逻队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紧促地往后退散了两步,把长矛夹了起来,闪烁着寒光的矛尖对准那些闹事的士兵,那要杀人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在戏耍。要是杀起来,诺德人的肉不见得比斯瓦迪亚人硬多少,对于终日浸泡在战火中的诺德人而言,不存在任何心理压力。
巡逻队班队长上上下下打量着,那几个把斧子和日耳曼剑抽出来的流氓兵,不屑地摇摇头:“说明你们的来意,陌生人,否则这里马上就会倒下几个打了孔的尸体!”
“我也再说一遍,你们说是一群狗!把你们的主子叫出来!”那个带头的相当强硬,放肆的诺德士兵叫嚣着为他鼓劲,这样子八成八不是来送礼的。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在巡逻队身后响起,嚣张的混混们顿时有些慌了,因为他们看到,在这些巡逻队员发出警告之后,在一个女人的带领下,足足三十人的部队向他们稳稳压了过来,如同倒倾的潮水。
仍如之前无数次提到的那样——一缕呆毛蒙着晨光迎风招展,非常的耐看,让人忍不住想看看女子的颜色是怎般唯美。
希尔薇一直没有被安排去整理营地,黑加仑军高层指挥人员一致认为这种和泥巴、砍木头、烤干地面的活计,不应该由黑加仑军的‘百合花’(私下里对希尔薇的爱称)负责,又不是缺少能滚泥巴的猪头。
“在这里大吵大闹的人,应该留下一截舌头,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大胆呢。”希尔薇笑盈盈的,和她说的话完全截然相反,仿佛开着说说而已的玩笑,俏而不艳的脸上满是热情,那几个不了解希尔薇的几个士兵,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眼睛一个个直勾勾的,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
那个班队长向希尔薇点头致意,同时有些担忧地看着希尔薇:“副旗队大人,我们可以解决……”
看起来非常迷人的希尔薇轻轻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说:“太无聊了,把这个机会让给我……我来好好款待他们。”
刚才还非常淡然若素的班队长有些惊慌,但转而又有几分遮不住的古怪笑意,他恭恭敬敬地转身,把主场让给天鹅一般踱着步子的希尔薇。那骄傲挺直的身线,如同一把雪亮的女款武士剑,只不过收在镶着宝石的华丽剑鞘里,染人爱不释手。
那些混混兵已经说不出来话了,这些时日又无趣又无味,周围能打的已经揍了一圈,酒也找不到几滴,更不能去周围村子里找乐子。打架也是被禁止的,私下斗殴会被捉住绑在木桩上不吃不喝两天三夜。
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兵,全部要做的,就是在营地里做做攻城武器、混吃等死。等到要上战场的时候,喊着口号冲向胜利或者瓦尔格拉神殿就足够了。
要说不想女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偶尔有几个女兵,看上去比男的还像男的。导致这些人甚至看到奶牛都觉得眉清目秀的,那后勤官不得不找人守着母牛,防止某些疯子变态什么的,实在憋得受不了出了毛病,来找母牛过把瘾。
“你……你好,小妞,嘿嘿嘿。”带头的诺德士兵朝希尔薇嘻嘻哈哈地笑着,牙根上的牙渍几乎都快翻了出来“你,你可真好看。”
“哦,是吗,谢谢夸奖喽!”希尔薇笑得很开心,背着手,一副少女的调皮颜色,眨着眼睛问道“想不想离近一点看呢?”
那诺德士兵的心脏都快停摆了,他手上无力地拿着那柄生锈的日耳曼剑,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喘着粗气,一点点靠近眨着眼睛的希尔薇。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光棍三十年的生涯里,最幸福的一刻到来了,整个世界为他撑起了一盏不朽的明灯!
这灯光亮的也快,灭的也快,“啪叽!”一声,明灯碎了。
希尔薇一肘打在他的鼻梁上,他痛苦地叫唤了一声,那世界都被打成了血红颜色的崩塌,摔着鼻血栽倒在地上。
模模糊糊地抬起头,刚刚还笑盈盈的希尔薇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一只脚狠狠跺在他的肚子上,像是在踩着一个尿泡,他感觉早上吃的那点快坏了的面包要吐出来了。
“啊啊啊,你这个女人!”那几个混混挥着斧子冲了上来,黑加仑军岂是吃干饭的,十几面盾牌一撞,剩下的就是一顿暴打,好在之前商量好了要有分寸,虽然这些混混一个个鼻口窜血,但还是没有屁事,就是看上去很惨,脸上甚至还有鞋印子,而且被没收了所有武器,本着废物利用、绝不浪费的原则,这些并不值钱的东西归战无不胜的黑加仑军所有,谁也别想拿回去。
“那么,现在告诉我们,你们是什么人?”卢瑟强忍着笑意,看着几个低着头的大猪头,身后的杜瓦克因和安度因已经笑出了声“你们的首领是谁……?”
那些‘猪头’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从彼此被打肿的眼神里,看到了些什么,一个脸没被打的太狠,还能比较口齿清晰的士兵说道:“我们是仆格大人的士兵!”
卢瑟一下子不笑了,杜瓦克因不笑了,安度因也不笑了,坐在一边哼哼的希里也不哼哼了,站在门口的安德鲁也转过头来,只有亚托和希尔薇来得晚,全然不知所措。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已经说明了:
“仆格?仆格是什么?很厉害吗?”
当然,俗套情节是不可能出现的,这些不开眼的还没犯浑到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就开始吆五喝六,最后装×过头被活活打死,他们还是长脑子的。
“那么……可以帮我们松松绑吗?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那个带头的鼓足勇气提出了一个并不过分的要求“俺们,俺们只是想和你们首领说几句话。”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咯咯咯咯。”突然杜瓦克因开始狂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故事“你们,你们是仆格的人?哈哈哈哈,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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