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等的就是这句话。李尔慕和奥利维尔立刻欢呼着跑向新运来的那堆矿石。穆拉虽然不以为意,但毕竟也有好胜之心,也跑到矿石堆里,认真挑选起来。
一些小矿主,看到这几个陌生面孔,都高声叫卖起来:
“来买我的吧,这一大堆,只要五万米拉!”
“刚运来的,还没有被人挑过,如果你全包的话,这一车只要二十万米拉,二十万!”
拍卖场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叫声。听闻了风声前来清货和捡漏的人,充斥着这个大厅,卡索议员很快就顾不上杜尚,他小跑着巡视了半圈,很快就瞄准了一堆新鲜货,和货主讨价还价起来。
杜尚微微一笑,看三人挑选了一大堆无用的废石头。他趁人不注意,往里面放了两块,又从那堆石头里扔掉一些。
就在他正在忙乱的时候,库洛神奇地从人群里又钻了出来,装作挑石头,贴着他的耳根说道:“看到了吗?众人手里的东西。”
“矿石!”
“还有呢?”
“钞票。”
“还有呢?”
还有什么?杜尚看了看自己手上,他手里有一颗肯定能开出七耀石的原矿。
他有些糊涂了,顺手掏出一叠兑票,把自己和同伴们挑选的石头付账。
库洛伸出手,从他手里抽走一张十万面额的兑票,在他眼前高频率地挥了几下。
“好不容易来一次,身上却一米拉都没有,先借我点儿。”说着,他带着那张兑票,迅速消失了。
杜尚的眼前,闪现着兑票的残影。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要向我表达什么意思呢?没错,兑票,我们手里掌握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它。但是库洛并不知道。那么,这兑票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库洛带我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这里的交易方式,这里面的关键之处,到底在哪里呢?”
杜尚茫然地思索着,连继续挑选矿石的兴致都淡了。他在人群中搜寻着库洛,希望再去问问他,却发现刚才还在兴致勃勃地在石头堆里淘宝的库洛,再也找不见了。
“神出鬼没!”他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在人群中发现了另一个熟人。那位红酒商人兼特工,竟然也有空来到这里,两人目光一交接,红酒商人微笑着抬帽致敬,没有过来打招呼,很快又走远了。
杜尚突然觉得兴致萧索。
李尔慕紧张地地盯着自己挑选的,由杜尚买单的十块石头,希望能从中间解出高品位的宝石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磨师操纵着砂轮不停地分解着矿石。李尔慕挑选的那十块石头里,很快出现了一颗高品位的琥耀石。
“这颗琥耀石,至少价值50万米拉!恭喜这位先生!”一旁的鉴定者高声地喊道。
李尔慕乐得都快要晕倒了,至于这些石头是杜尚花了二十万米拉买来的事实,则被他无情地忽视了。
接着,为穆拉挑选的石头里,再次解出一颗巨大的火耀石。
“至少价值80米拉!天哪,多么纯净的颜色,看看这切面,像烈火一样热情,最高品质!”鉴定者继续高喊道。
再后,是奥利维尔自己挑选的十块石头。
“一颗晶莹璀璨的银耀石,散发出迷幻的光晕,至少价值100万米拉!”鉴定人惊声尖叫道。
听到自己挑选的宝石价值终于超过了其他人,奥利维尔淡定地把银耀石收了起来,转过去看最后一堆。
正当众人都等待着看由杜尚挑选的最后一堆石头能否再解出一颗高品质宝石时,杜尚却把石头全搬到了小推车上。“这堆石头就不用解了,帮我送到车上去,就当留个悬念好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杜尚向卡索议员和其他熟人告别,开车离开了。
意犹未尽的李尔慕询问道:“斯泰瑞,为什么不解开呢?这么拿着怪重的。”
杜尚哈哈大笑道:“今天赌得痛快不?”
“痛快!”三人一起高声说道。
“我把这十块石头拿回来,是为了向你们展现赌石的真谛。”杜尚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真谛?”李尔慕狐疑地问道。
杜尚也不说话,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车,从车上搬下打磨机,信手拿了一块矿石,在打磨机上打磨起来。他直接用砂轮切掉了这块矿石一大半的成分,小心地打磨剩下的部分。随着覆盖在表层的耀晶片和废渣被一点点地解开,矿石里显露出璀璨的金色。
“空耀石!”李尔慕睁大了眼睛,看着被杜尚高举在手中的,仍然镶嵌在矿石之中的巨大空耀石,前几日,听奥利维尔说杜尚赌到一颗巨大的空耀石时,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到一颗空耀石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再一回想自己那价值五十万的宝石,似乎也不那么值得欢欣鼓舞了。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伸手就去抓车上其他的矿石。杜尚哼了一声,从他手里抢过矿石。
“给我一颗!斯泰瑞!”李尔慕扭着屁股抗争着,却眼睁睁地看着杜学霸掰开他的手指,从他手里抢走了那颗矿石,然后——信手扔进路边的池塘里。
李尔慕傻着眼,看杜尚把车上所有还没解的矿石都扔到路边。突然,他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杜尚,尖声喊道:“既然你能分辨得出矿石中有没有宝石,为什么不去把里面有宝石的矿石全买下来?”
杜尚哼了一声,把含有空耀石的宝石矿往自己包里一塞,教训道:“你知不知道有个词语,叫做不义之财,你要是真那么做了,比如今晚,我不给你们搭配那其他九颗废矿石,别人会立刻注意到,晚上就会有杀手找上门来。像这种捞偏门的事情,偶尔玩一把调剂一下心情还可以,想用它来发财,就是取祸之道。”
李尔慕那被意外之财充斥的心灵,被杜尚这一打击,似乎热情也消退了不少。过了一会儿,等到车子继续向往进的时候,他低声问道:“斯泰瑞,你是怎么做到的?”
杜尚认真地说:“好好看书,只要把一本书真正地看懂了,这世间的智慧和真相就会真正地展现在你面前。”
李尔慕不明觉厉,奥利维尔惭愧地低下头,轻声问穆拉:“我在岛上的行李,你有没有替我好好地收拾,尤其是落在床上的那本书。”
穆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行李当然由李尔慕都替你收拾好了。”
奥利维尔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还好。”
第五二五章()
晚饭后,杜尚把李尔慕等人送回宾馆,顺便把刚获得的情报告诉穆拉,并低声地嘱咐穆拉保管对讲机,不要让奥利维尔随便使用对讲机聊天。穆拉听了,皱着眉头,不顾奥利维尔的抗议,强行把对讲机没收了。
李尔慕很不适应现在的这种生活,他低声问杜尚:“斯泰瑞,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杜尚也不知道答案,含糊地说:“怎么也得等到赴完议长的宴席,听说宴席上要讨论与加塔普尼亚领贸易的事情。”
“对了,人家也邀请我们了,到时候我们也去,见识见识加塔普尼亚的上层社会的宴席是什么样的。”奥利维尔把脸凑过来,一脸纯真与期盼。
杜尚瞪了他一眼。“在朱莱这样诡异的局势下,你竟然还有心思放在赴宴上。”
“就算会发生什么事,我们只是一群旁观者,和我们有何相干呢?”奥利维尔不以为然地说,间接表达着对穆拉与杜尚背着他达成交易的反抗。
“得了奥利奥,只怕那个宴会不那么简单,万一又冒出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呢。”
“哼,这几天过得这么无聊,我才不会放过这么一次放松的机会呢!”
杜尚耸耸肩,走人。反正穆拉会看住奥利维尔的。
回到藏身地后,他小心地往仓库四周看了看,没发现那个少年库洛的踪影。
“总不至于他拿了那十万米拉就跑了吧?”想到这种可能,他不觉自嘲地笑出声来,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是胡说八道。有确切的情报表明,去世不久的原市长和议长是长久的政敌,市长更是朱莱著名的保守派,因为公开反对朱莱加入帝国而狼狈下台,下台前更是卷入了铁路爆炸案,那个少年库洛是他唯一的亲人。在这样的局势下,库洛有充分的理由与路合作。
仓库里有好几个人,路和盖文都在。
路告诉杜尚,库洛刚才来过,见杜尚还没回来,说晚上再来,路也没有强留。
天色全黑了。一只小船悄声靠拢这个接近码头区的旧仓库,阿金也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加尔,还有一个杜尚没有见过的中年人。
“这是沃尔特阿费莱先生,你应该见过他家的那对小可爱了。”路指着那人,热情地介绍。
杜尚恍然大悟,想起了鲁雷的那对淘气包。“幸会!阿费莱先生。”
“我们的人已经全部藏到码头了。”阿金兴奋地说。
“路,你把人手都召集到城里干什么?”杜尚转过去,诧异地问路。
“我有预感,朱莱越来越不寻常了,我们要抓紧时间。那个库洛说,只要我们能展现让他满意的实力,他就能让我们拿到麦田镇惨案的直接证据。一旦查明真相,我们就要赶紧动手,然后立刻撤离。”路说着,抓紧了手中的枪。
阿金的身上,带着一股大海的潮味,他拿出一幅海图,在其中一个点上标记了一下。“我们在海上找了一个隐秘的岛屿,上面有一种很难对付的魔兽,平常根本没有人上去。岛上有一个很大的溶洞,可以作为临时据点。”
加尔补充说:“码头上,我们藏了两只快船,随时可以启用。”
阿费莱先生指着地图,详细说明着那个岛屿以及附近的地形,布置着遇到各种意外时的反应和进攻撤退路线,一听语气,就知道其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阿费莱先生说话的时候,阿金一脸崇敬,悄悄地对杜尚说:“沃尔特是从诺桑普利亚来的,听说打过很多仗。”
原来是战斗民族,杜尚耸耸肩,凑上去认真学习。
“有一支小艇,从水道进来了。”负责放哨的人惊呼道。
仓库里的人立刻隐身,各自找到战斗岗位。沃尔特顺手关掉了照明。
路对着窗外观察了几秒,做出了判断:“是那小子!”
库洛从小艇里跳上岸,毫不迟疑地朝着这个黑灯瞎火的仓库走来,推开门,走了进去,对着黑暗处问:
“你的人手都来了?”
路打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站了出来,抱着双手问:“小子,不要以为我们有求于你,就可以像上次一样故弄玄虚,让我看点实际的东西。”
库洛同样抱起双手,毫不示弱地反问:“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应该先给我看看,能证明你们有实力做大事的证据。”
黑暗中闪出几条人影。库洛看了一眼佣兵们背上手上的家伙,点点头:“枪不错,不过现在还用不上。”“现在轮到你了,小子,你说的证据呢?”库洛的身后,闪过沃尔特阿费莱的影子,他封住了这个少年的退路,抬起枪,瞄准少年的后心。
“这可真是不友好的谈话方式啊!”库洛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他从容转身,对着阿费莱先生的枪口抗议。
“你可不要误会,这才是佣兵一贯的谈话方式。”杜尚从房梁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说,“下午你把我带去交易所,就说要给我看证据,我人也去了,却一无所获,你说的证据在哪里?”
库洛耸耸肩,想从口袋里掏一样东西,手伸进去,才想起来,自己穷了太久,那张兑票已经让他花掉了。他尴尬地把手从口袋里缩回来,向杜尚伸出了手。“你身上还有那种兑票吗?拿一张出来。”
杜尚狐疑地又拿出了一张兑票。库洛接了过去,认认真真地把它摊平,放在桌子上。
“在交易所里,你应该看到了吧,到处都是使用这种兑票的人。但你仔细看过这些兑票吗?”
杜尚认真地看了半天,回答说:“上面有银行的印章,户主的私章和签名。”“看得挺仔细!”库洛举起那张兑票,在空中挥舞得哗啦直响。“但除此以外,它就是一张纸,一张印刷精美的纸!这一张纸,就代替了一大叠米拉,还具备联兑功能,在大陆各地的大银行也能兑换。你们调查过朱莱商业银行,想必也知道它的老板是谁吧。”
路点点头。“德尔加多!”
“麦田镇惨案的起因是铁路占地款被侵吞,那你们调查过,被侵吞的总额大约是多少吗?”
“至少1。2亿米拉。”
库洛脸上第一次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还经过了仔细的调查,但是总额还不够精确。准确地说,总额应当是2。4亿。”
库洛往椅背一靠,用两只手抱着头,回忆着脑海里的那些数字和复杂的往事,把它们的脉络一点点梳理出来。
“这个数字是由议会最初提出的。帝国提出全额修建到朱莱的铁路,其中不仅包括建设费用,还有这笔巨大的占地赔偿款。当时的财政专员提出,把占地补偿款中的一小部分延后两年发放,以缓解日渐吃紧的财政压力。考虑到市政厅的财政已经有了较大的赤字,当时的市长,也就是我的爷爷,也同意了这个议案。但两年之内,风云诡谲,朱莱的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笔钱从朱莱消失了。”
“消失了?”杜尚诧异地重复了一句。
“哈,就是这样。”许久没有和人谈论过这件事,现在突然有了一群听众,库洛不免情绪高涨,话音里甚至还带着几分兴奋。“没错,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他盯着路,高声宣告:“现在,我可以断定,你的父母,麦田镇上的所有受害者,还有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因为这笔钱的祭品!”
第五二六章 推理()
“消失了?”杜尚诧异地重复了一句。
“哈,就是这样。”许久没有和人谈论过这件事,现在突然有了一群听众,库洛不免情绪高涨,话音里带着一种被压抑的兴奋。
“最初占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