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示范了一下这东西怎么用,把鱼钩穿上小鱼当作饵,然后往海里一抛放线了事。水手偶尔会过去看一看有没有鱼上钩。
看着这样随性的钓鱼方式,杜尚也觉得相当无聊,盯了一会儿鱼线后,他乏味地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应该找点别的事情做。
“哟西,斯泰瑞!”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难道是幻听!
杜尚刚转过身,就发现堆满货物的甲板后面,探出来一个熟悉的脑袋。
“你怎么会在船上?”杜尚用一只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喔,因为朱莱我还没有去过嘛,趁着这次机会难得,就顺道也去观赏一番啦,再加上是和斯泰瑞你去,还有人管饭和开销,这样的机会当然要抓紧了!”奥利维尔一脸‘幸亏我机智’的表情。
“拜托了!我可不是去玩的,我是去办事的,你跟着我干什么!”杜尚脸上的青筋暴起,低声吼道。
“不要那么凶嘛!办事我就不能跟着顺道去玩玩吗?”奥利维尔没想到会在杜尚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说。
“我去干的可不是普通的事,这种事情,像你这种身份的人不宜参与,也不宜知道。否则,以你的敏感身份,一旦泄露出去,可就是轩然大波!”杜尚恼怒地说道。
他这几日都在晚上偷偷地同路联络,知道路的调查遇到了瓶颈,下一步如果还是没有线索,就只能冒险绑架那些有嫌疑的知情者,从他们嘴里撬开线索。
为了永绝后患,避免朱莱的事务给路带来任何麻烦,杜尚早已想好,这次到朱莱,哪怕不择手段,也要及早把这件事情了结。没想到现在却多了这么一个拖油瓶,这怎么能不让他生气呢。
“身份,身份!斯泰瑞君你这么说,可真是让人倍觉见外而罹伤,我原来还以为我们的交情已经不止这么浅了呢!”情歌小王子眼圈一红,一副我伤心了的样子!
杜尚大为头疼,他深知,只要一服软,小王子马上就会变一副嘻嘻哈哈的笑脸。现在就算数落奥利维尔也无济于事,现在正在茫茫大海之上。
他无力地趴在栏杆上,对着大海画起圈圈来。
“喂!你真的不打算理我吗?”奥利维尔的眼中闪烁着恼怒的光芒,在他身后大声地问。为了报复杜尚,他特地在对着杜尚的耳朵大喊。
杜尚的耳廓被震得生疼,他默默地向后一个空翻,转身就走。
“喂喂,斯泰瑞,你怎么能这样,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你可不能不管我呀!”看见伤感路线和暴力路线都不管用,小王子又换了乞丐路线,把两个衣兜一翻,继续跟在杜尚后来喋喋不休。
杜尚猛地转身,从兜里掏出一叠米拉,塞给奥利维尔。
“给我钱干什么?”奥利维尔手猛地一缩,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这钱给你买车票的。船到朱莱上岸以后,你就去买一张到帝都的车票,马上回去。”杜尚严厉地说道。
“那又何必呢?你不是在朱莱只呆几天吗,我等你办完事一块回去不就行了。”奥利维尔马上换了笑脸。
杜尚哼了一声,把钱硬塞到奥利维尔的衣裳口袋里,转身继续往前走。
奥利维尔身形滞了一下,想想,还是把钱揣着。他很清楚,反正现在在同一条船上,杜尚也拿他没办法。
“喂喂,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船上的?”一名水手发现船上多出来的人。
“我,我是和那个人一起上船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奥利维尔把皮球抛给了杜尚。
水手投来探询的目光,杜尚长叹一声,说道:“那家伙嘛,姑且算是认识的人好了。”
“什么叫做姑且算是认识?斯泰瑞,我们可是一路来的。”
甲板就这么大,奥利维尔像牛皮糖一样,粘在杜尚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
杜尚无奈地蹲在甲板的一堆货物上,目光空洞地眺望远方,一脸的苦大仇深。
奥利维尔再次笑嘻嘻地凑过来,一手撑在货堆上,反而宽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不用这么发愁。虽然我一看就知道,你到朱莱要办的事情很棘手,但是没关系,有我在呢,再困难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杜尚上下打量了奥利维尔一番,突然问:“那你带刀没有?”
“没有,怎么,会有危险吗?”
杜尚顿时嗤之以鼻:“出门连把刀都不揣,还怎么混社会。少年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奥利维尔摆出‘幸亏我机智’的造型,然后,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在食指间搅动。“怎么样,有枪也不错吧。”
杜尚吸了吸鼻子,这气势不能输。“带枪就好,看来你也不是没有出门经验嘛。那到朱莱以后,你一个人坐列车回去,我也放心了。”
“斯泰瑞!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要赶我走!”奥利维尔猛地扑过来,拉扯着杜尚的衣裳干嚎。
这算什么台词!杜尚腻歪地朝后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深沉地开口:“我这次去朱莱,是去调查一件事,真的不方便带上你。”
“调查什么事?为什么不方便带上我呢?”奥利维尔心中暗喜,杜尚可终于算是松口了。
“调查一桩大约四年前发生的雇凶杀人案。”
竟然是这么刺激的事情!奥利维尔深深地为自己的机智陶醉了。他得意地在杜尚的视线面前甩着自己满头的金发:“那不是正好能够用得上我这么聪明的脑袋!”
“可是,如果这事调查清楚了,我就打算杀几个人。这种事情,你最好还是别参与进来。”杜尚表情平淡地说出这句话。
奥利维尔的笑容凝滞了。他看着杜尚那镇静的表情,一时很难适应。“你说什么?斯泰瑞。!”
杜尚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杀几个人!”
奥利维尔的手猛地颤抖起来,他看着杜尚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杜尚没有在讲笑话,他说的是真的。
“既然涉及命案,把凶手和案情调查清楚了,交给警察解决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提到杀人这种话呢?如果私下杀人,按照帝国法律,就算占理,也要判处重刑的。”奥利维尔慌张地压低声音。
杜尚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如果警察真的管用,麦田镇惨案又怎么会一直被无视至今。
他平静地解释:“我以前看过一本很,里面有一句话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当然!这话谁都知道啊。”
“那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杜尚强做镇定地说着,总觉得心里有一股压制不了的焦躁在蹭蹭地往外冒。
这些计划都仅仅是他的构思,然而,要把这构思变成行动,他的心里需要跨越一道障碍,那就是做了几十年守法公民,日积月累而成的那道法律的底线。
所谓的替天行道,仗义行侠,那都是小说和电视剧里虚构的故事,在真实的社会里,它们最后就变成一句话“侠以武犯禁”,对现实社会的秩序造成了不可逆的冲击力。
虽然从一个世界跨越到了令一个世界,然而人类作为善良守序生物的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如果有条件,杜尚也想追求结果和程序都正义,然而,让路这样长期单枪匹马地潜伏在朱莱进行调查,潜藏的危险更大,一旦让对方察觉路的行动,毫无疑问,对方会毫不迟疑地立刻下死手。当下之际,唯有快刀斩乱麻。
而刀,就在他的手中!
在别人都在尽兴地玩乐的时候,杜尚却在不断地推理这件事情,在夜夜不停地赶工他的各种秘密武器,在一遍遍地锤炼他的精神技能。在他看来,这件事要查清极其容易,朱莱一共才有多少人,他可不相信,在这个穷乡僻壤,还有人能够抵挡如今的他的精神力量。
万事俱备,现在却出了一点偏差。他的身边多了一根牛皮糖。
杜尚撇了牛皮糖一眼,觉得全身烦躁!
该死,现在要是有一根香烟就好了。
“这话还有下一句吗?”奥利维尔好奇地问。
“当然,下一句是:小人物报仇,从早到晚。这是书里男主角的座右铭。(出自间客)”
吐出这句话后,杜尚他从货物上跳下来,用食指指着奥利维尔,一字一句地说:“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奥利维尔顿时愣住了。
杜尚绕过正在发愣的奥利维尔,向甲板的下方走去,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下子燃出了激情,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那本小说里的经典桥段,觉得充满力量,恨不得插上翅膀,马上飞到朱莱去。
“路,大个子,我会尽全力帮你的!”他喃喃自语。
第四八九章 牛皮糖的韧性()
昏黄的灯光,照射这艘货船上唯一的客舱。
在这一伸手就能把住客舱的两面墙的狭小空间,客舱里的两个人睡得不是那么舒适。
“斯泰瑞,我已经想好了。”奥利维尔躺在一米宽的行军床上,对着头伸在茶几下打地铺的杜尚说道。
“想好什么?决定去赶火车了吗?”杜尚懒洋洋地问。
鉴于这客舱狭窄的地形,他设计了很久,才顺利地平躺下来。虽然奥利维尔也曾自告奋勇要打地铺,但杜尚最后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眼下,他头伸在茶几下面,脚放在行李柜的里面,舒服得很。此情此景让他无比怀念地想起了春运,想起了他在别人的卧铺下面垫上报纸然后趴进去呼呼大睡的激情岁月。在这幸福的缅怀往昔中,正要回忆到回家后那丰盛的杀猪饭,小王子不识趣地打断了他久违的饕餮盛宴。
“我想好了,我应该陪你去调查杀人案。”奥利维尔认真地说,眼中全是期待,期待着杜尚能说点什么鼓励的话语。
“哼!”杜尚翻了个身,打算仔细研究如何一下船就把这个惹祸精打包发送回去。
奥利维尔从行军床上,探出头来,认真地说:“斯泰瑞,我们算是好朋友吗?”
一阵沉默。
奥利维尔只好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我从小就是在皇宫外长大的,由德赛斯家负责照看我的起居,要说缺少什么嘛,似乎什么都不缺,所有身为皇子该有的一切,我都有。可是,我认识的朋友却非常之少,李尔慕算是一个,是德赛斯子爵特地安排来陪同我上课的。穆拉也是,是被家族安排来负责我的安全事务的。除此以外,我真正认识的人非常的少,在学校里认识的同学,他们都不知道我的一切,我总觉得同他们之间,有一层隔膜。家里人嘛,对于我的各种无理要求总是表现得很宽容。我什么都不缺,只是缺少朋友。”
在海船地板上睡觉实在太不舒服了,尤其是侧睡,杜尚又翻了个身,重新换回平躺的姿势。
奥利维尔却以为这是杜尚在释放和解的信号,得到鼓励,又继续讲下去。
“别人都知道我是个怪胎,我的身份让人望而生畏,了解我身份的人都知道,同我亲近没有任何的好处,许多同学被其家长约束,不要同我走得太近。就连李尔慕和穆拉,如果不是他们的父亲赋予他们的这种职责,我想他们也不会有和我成为朋友的机会吧。”
杜尚烦躁地张口就想反驳,想想这些事情他又没经历过,似乎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又悻悻地继续装睡,发出一阵虚假的鼾声。
“但是斯泰瑞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在知道我的身份后,对我的态度仍然没有任何变化的人。不单是你,包括剑与玫瑰的所有人,都让我感觉不一样。大家的身份悬殊很大,但却完全没有这种身份的隔阂,就像是,嗯,真正的朋友一样。我在这里,觉得特别的开心。尤其是斯泰瑞你,对待每个人都特别的慷慨,又特别有才华,我从李尔慕那里,听说过你的许多壮举,处处充满了那种,嗯,传说中的英雄气概。在我的心中,像你这样的人,就是社会的中坚力量,是帝国的希望所在。”
最后那几个字,让杜尚汗颜不已,不过,好像是好话嘛,这种听人赞美自己的机会可不多。杜尚舒舒服服地躺着,继续听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我对你至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可是今天听你说完你要去做的事情以后,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还深深地不够。白天,我认真地想过,为什么我过去交不到朋友,为什么那些在知道我的所谓身份的人,最后都和我生分了。经过今天的事情,我突然明白了,既然要想成为真正的朋友,怎么能够对朋友一无所知呢?”
杜尚在心里吐槽道:“哥又不是你,哥可是有一大堆朋友弟兄的。”
“所以!”奥利维尔从行军床上翻身起来,眼里闪烁着坚定的目光:“就算是你要去杀人,我也得跟着去见证,你为什么要去杀人。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杜尚鼻孔里发出一声哼。
偏奥利维尔不知死活地把脸凑过来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杜尚掏掏耳朵,不爽地说道:“这算什么真正的朋友!如果是古德听说我要杀人,肯定会帮我递刀子;阿吉听说我要杀人,肯定会帮我放哨;如果是路那个大个子,肯定会说‘要杀几个,我去拿刀’;就算是李尔慕,也会说‘那你可得先买好逃跑的车票’。你看,这才叫作朋友嘛。站在一边看,那叫做酱油党,算什么朋友。”
奥利维尔惭愧地说:“我带着枪啊,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带着枪也能掩护你呀。”
杜尚从茶几下钻出来,站起身说:“看好了!”
奥利维尔顺口问:“看什么?”话刚说完,却看见杜尚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在昏黄的灯光下,是如此诡异。
“这,这不可能!”奥利维尔大惊失色地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伸手向前胡乱摸去。
“喂喂喂,你这是往哪儿摸呢?”客舱就这么大,杜尚想躲也躲不了,慌乱地显出形来喊道。
“你这一手可真是厉害!”奥利维尔目瞪口呆,杜尚这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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