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拉冷冷地道,“反正那小子现在已经落到了冰霜女巫手上,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绝了你的念头,以后你就安心练功,不要再想着他了。”
没错,桑德拉确实是故意让冰霜女巫抓走林恩的,当时她若是出手的话,确实是有很大可能将林恩解救下来,但她没有。
作为一个老智如妖的老巫师,桑德拉看人的眼光简直不能再毒,她又怎么会看不出,阿蛮对林恩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孩子,尤其是没有童年的孩子,都有着一种心灵上的空虚感,都渴望能有一个同龄的玩伴,尤其是异性的玩伴,这是天性的吸引,人性的光辉,不是光靠说教、靠责骂就能抹杀得了的。
桑德拉很清楚,林恩的存在,对阿蛮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只要他多存在一天,阿蛮的心就难以真正意义上的安静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桑德拉会对林恩态度那么恶劣的原因,在她的眼中,阿蛮是她最看重的接班人,她费尽心机,想要把阿蛮打造成最冷酷无情的女强人,怎么能容忍林恩把阿蛮给带歪?
之前是顾虑到流浪法师瑞兹的存在,才没有对林恩痛下杀手,现在冰霜女巫既然主动帮自己解决这个大麻烦,桑德拉自然是乐见其成。
“祖奶奶”
听到林恩居然会死,阿蛮顿时是如遭雷击,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实阿蛮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对林恩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明明那么看不起他,那么的讨厌他,可为什么渐渐的却变成喜欢跟他呆在一块,总是会忍不住地想念他、惦记他?
自从认识林恩之后,她就总是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总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梦外,都是想着怎样跟林恩去玩,一起去堆雪人,一起去采雪莲,一起去数星星
都是些很普通很普通的事情,却总是让阿蛮想想都觉得心花怒放,祖奶奶明明有教过她好歹好歹的道理,她也知道这样很不好,也想过去克制,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许哭!”
见阿蛮居然像个普通的小女孩那样哭哭啼啼起来,桑德拉顿时是大怒,“凛冬之爪未来的女主人,怎么能因为一个莫不相干的臭小子流下泪水,阿蛮,你太让我痛心了!”
由不得桑德拉不痛心,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出生时的那阵啼哭,她便再没有见过阿蛮流泪,这个要强到骨子里的小家伙从来都让她很省心、也很满意,不管受到多大的痛苦,多大的委屈,都会咬紧牙关坚持下去,而不是用眼泪来掩饰自己的无能和失败。
甚至当年她父母去世时,都不曾见她流过眼泪,当时桑德拉还很欣慰,觉得阿蛮天性凉薄如此,连至亲过世都面不改色,简直就是天生的当领袖的料。
可现在,就因为林恩,竟已经让阿蛮流下了两次泪,这如何不让桑德拉痛心?
也就是阿蛮还小,对林恩的感情多半还只是孩子间的纯真和依赖,应该还没有牵扯到情情爱爱的东西,若是再大上个几岁,这份感情被发展成真正的男女之情,桑德拉才是要被气疯呢!
第九十五章 轮回()
“看来我还是太大意了!”
虽然脸上是凶神恶煞,但桑德拉心里也是泛起了悔意,她没想到林恩对阿蛮的影响会是这么的大,早知道是如此,当初她无论如何也要当着阿蛮的面,将林恩给杀了,用他的生命来明固阿蛮心中的道。
人类向来就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阿蛮以前的表现一直很好,孤僻,冷戾,执拗、凶悍她从来就没有因为谁而失态过——这给了桑德拉很大的错觉,以为阿蛮生性便是如此,她是凛冬的愤怒,是天煞的孤星,注定是要特立独行,孑然终老,不会因他人而改变,不会动那些凡心凡情。
是以当初阿蛮带林恩回来时,桑德拉虽然是有些忧虑和不快,却也没多作计较,以为阿蛮很快就会调节过来,可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是何等的错误,阿蛮的人性,竟然因为林恩而开始软化、开始觉醒,她那颗孤僻坚韧的心,竟然像是已经不圆满了!
这对凛冬之爪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损失!
“祖奶奶!阿蛮求求您,去救救林恩,阿蛮以后一定会很听话,祖奶奶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阿蛮并没有因为桑德拉的责骂而止住泪水,反而是哭得更像个小女孩,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哀求道。
“阿蛮!”
桑德拉豁然起身,怒不可遏地走到阿蛮身边,扬起右手,就要打下一耳光。
“”
阿蛮倔强地仰起头,看着这位自己一直深深敬畏着的祖奶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忤逆祖奶奶意志,直面她的雷霆震怒,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自己绝对不能退缩,自己一定要争这一回,任性一回!
不为林恩,也为自己!
桑德拉那浑浊的眼睛跟阿蛮那眼泪把擦的眼睛对视着,就像两个绝世的高手,在精神上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桑德拉忽然间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她恍然想起,在好久好久之前,也曾有过一个小女孩,跪在自己的奶奶面前,哭着求她不要伤害自己的朋友——一只胖胖的、萌萌的傻魄罗。
就因为奶奶觉得小女孩是在玩物丧志,不应该老是跟着一个没用的、只会卖萌的小魄罗混在一起虚度时光,所以奶奶要当着她的面,将魄罗给折磨至死,用血的教训,教会她这个世界的残忍和无情,以让她彻底地死心。
当时的那个小女孩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她哭肿了眼,哭哑了嗓子,却依然没能让奶奶改变主意,她唯一的朋友,那只可爱的魄罗,就那么血淋淋地惨死在了自己面前。
“可笑的感情!”
桑德拉忽然失笑地摇了摇头,当年的小女孩是多么的怨恨自己的奶奶,可后来呢,怨恨变成了感恩,若不是奶奶给自己上了那么深刻生动的一课,她绝对无法取得现在这么大的成就!
没错,那个小女孩就是桑德拉!
正是因为魄罗的惨死,桑德拉变得无比的偏执,无比的疯狂,她内心里充满了愤恨,恨奶奶无情,恨自己无能,恨满天神魔无耳,不肯聆听自己的祈求总之是恨恨恨,她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到怎么去变强,怎么去发泄自己的愤恨和绝望,怎么去安抚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灵魂!
毫无疑问,桑德拉成功了,她成为了北地最强大的巫师,庇佑了自己的部落数百年,见了世间太多的风景和瑰丽。
而那只魄罗呢?
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年,她有再想过自己的魄罗朋友吗?没有,连做梦都没有!
感情从来只有傻瓜和小孩子才会真的相信感情、在乎感情!
“阿蛮,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桑德拉终归是没有打下那一耳光,而是用手抚去阿蛮的泪水,轻叹着道,“感情是什么?它只不过是我们人类灵魂天生所带有的空虚和幻想,有些是心理上的,有些是生理上的,它们并不会因为有别人的填补而圆满,反而会是越填补越空虚,越容易成为我们致命的漏洞,甚至都可能把我们整个灵魂都掏空”
“所以,想要强大,想要成为凛冬之怒,你就要耐得住这种空虚,耐得住这种寂寞”
“祖奶奶,我会记住的!”
阿蛮压根就没听进去,见桑德拉脸色缓了下来,还以为她是消了气,赶紧是狂点着头道,“祖奶奶,您就去救救林恩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会很听您话的。”
“已经来不及了!”
桑德拉摇了摇头,“那小子已经被抓走了大半个月,他怎么可能在冰霜女巫手上活这么久?”
“不会的,不会的。”
阿蛮赶紧是道,“林恩命很硬,他很耐揍的,而且身上的血脉很罕见,冰霜女巫肯定不会那么快就把他杀死,而是会把他先关起来做试验。”
“那也不行。”
桑德拉还是摇头,“冰霜女巫的老巢是何等的凶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那么希望因为一个莫不相干的外人,而让你的祖奶奶跑去送死?”
“可可”
阿蛮说不出话来了,若是祖奶奶跟她发脾气,或许她还能梗着脖子说下去,可现在祖奶奶一副讲道理的样子,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很显然,对于凛冬之爪来说,林恩毫无疑问是个外人,怎么可能因为他,而让部落里的保护神,跑去凶险万分的嚎哭深渊以身犯险?
“对不起,祖奶奶,是阿蛮太自私了。”
阿蛮难过地低下头,为刚才自己跟祖奶奶的争吵,也为自己对林恩的处境无能为力。
阿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咬了咬牙,一脸坚定地对桑德拉道,“祖奶奶,阿蛮求您最后一件事。”
“我曾喝过林恩的血,你告诉过我,用黑魔法可以帮助我追踪到他的存在,所以我想试一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
桑德拉并没有因为阿蛮的不死心而生气,平静地道,“你会怎么做?”
“我还没想好。”
阿蛮咬了咬牙,她确实没有想好。
“如果他已经死了,你又会怎么做?”
“我一定会努力练功,为他报仇!”
第九十六章 道路()
毕竟是有维迦这么个疯子在身边,谁也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又发作了,所以林恩不敢睡得太死,稍是有点风吹草动便惊醒了。
真的是风吹草动,一股诡异的微风,像是漂泊跋涉了数千里路,终于是悄无声息地吹到了林恩的脸上,消失殆尽。
“怎么回事?”
微风虽轻,却给了林恩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被什么冥冥中的存在给锁定住了。
“难道是我的幻觉?”
那种古怪的感觉稍纵即逝,林恩细细感应了一会儿,却毫无所获,便也没多作纠结,以为是自己最近太累,被玩得太坏了,神经衰弱产生出来的错觉。
“还没停啊!”
林恩瞅了眼维迦,发现他依然傻愣愣地蹲在那儿,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地喊着‘璐璐’、‘璐璐’――很显然,这家伙还没有把他脑中堵塞的回路梳理通,依然沉浸在懵逼的世界里呢。
“看来想靠他帮自己脱身是没啥指望了。”
林恩叹了口气,维迦这个样子,连交流都成问题,还想着让他带自己装逼带自己飞,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况且,就算他真的要带自己玩,林恩也有些不敢,毕竟跟一个疯子闯荡江湖也太没安全感了。
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林恩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其实不算弱,能跟‘坚定意志’下的牛头人战士正面刚,怎么也有个白金左右的实力吧。
但很可惜的是,这股力量并不受他的掌控,一旦变身成那种小怪兽,他就会神智尽失,变成一个被狂怒和暴戾支配的怪兽。
连神智都没有,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实力再强又有什么用?
林恩想着自己的处境,很有种无能为力感,亚托克斯种下的那滴魔血,肯定不会是那么轻易就能摆脱掉的,它极有可能会伴随着自己一生,当初泰达米尔何等天纵奇才,不也
想到这时,林恩忽然打了个激灵,兴奋地叫道,“对!泰达米尔!我怎么把他忘了!”
泰达米尔不正跟自己一样,也是被亚托克斯种下了魔血,那他后来是怎样摆脱魔血的控制,保留了自我的神智,甚至最后还反客为主,将魔血炼化为己用了呢?
林恩回想着泰达米尔的经历,很快就有了答案,那就是通过战斗!疯狂的战斗!无休止的战斗!
背景故事有提起过,在被亚托克斯灭了族之后,泰达米尔几乎走遍了弗雷尔卓德大大小小所有的部落,遍寻高手,找人决斗,走到哪里,杀到哪里,一刻都不曾停歇懈怠下来。
按理说,这么疯狂暴戾的行为,不正符合亚托克斯的本意,正有利于魔血在泰达米尔体内的释放,可为什么到了后来,亚托克斯忽然就失败了呢?泰达米尔完全就脱离了他的掌控,一飞冲天,成为跟他平起平坐的超级强者?
林恩就觉得,泰达米尔去找人厮杀决斗,并不单单是为了提升实力、磨砺武技那么简单,他更主要的是为了在一场场生死度外的浴血战斗中,忘掉一切,用最纯粹的战斗,充斥自己的深心,不断唤醒壮大自己的蛮族意志,最终借着那无上的狂怒,彻底地炼化了那滴魔血。
这就好像,魔血虽然占据了泰达米尔的身体,却没能占据他的精神、他的灵魂,因为他所有的意志,都被最原始的战意和狂怒占满了,魔血根本找不到一丁点的可乘之机。
“当初泰达米尔在弗雷尔卓德四处搞事,手上沾满了鲜血,基本上跟所有的部落都有过仇隙,可后来艾希依然收留了他,并加冕他为国王”
林恩忍不住联想了更多,如果泰达米尔真的是个声名狼藉、无可救药的杀人狂,那么艾希绝对不可能那么做,因为哪怕她是阿瓦罗萨的女王,哪怕她再喜欢泰达米尔,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一个举世皆敌的侩子手推上国王的宝座――这样保准会让阿瓦罗萨成为众矢之的,所有跟泰达米尔有过血海深仇的部落都会联合起来,跟阿瓦罗萨势不两立。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泰达米尔轻而易举就坐稳了国王的宝座,并带领着阿瓦罗萨不断走向强盛,不断有外族前来对他们投靠。
也就是说,当初泰达米尔四处搞事的时候,并没有乱拉仇恨,他有一颗纯真的战士之心,只找部落中最强的那人挑战,对其他的阿猫阿狗根本不屑一顾。
所以,就算泰达米尔偶尔会杀死对手,吸引到一些人的仇恨,但在更多人的眼中,他却是一位真正的勇士,试问世间能有几个人,胆敢挑战弗雷尔卓德所有的部落,要知道,那时候的泰达米尔实力可还不咋样,最多也就是个白金一、白金二左右的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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