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骗得过生自己养自己的父母,这让他有一种被扒光衣服丢在人前的感觉,没有人会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
不过短短数分钟的时间,两个人已经来来回回地拼了几十招,盘古脸上始终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模样让陆子谦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愚蠢的猫,正被别人拿着一根逗猫棒戏耍着取乐。他心中恼怒,倾尽全力一剑劈下,盘古的剑又一次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最合适的位置,完美地化解了陆子谦的攻势。然后他将剑一扬,不让陆子谦能够继续追击,趁机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一些距离。
“玩得也差不多了,就先到这里吧。”
陆子谦当然不肯就这样让他走:“这么轻易就想走?别做梦了,今天你不把整件事情给我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说着,他又一次挥剑上前。
盘古却只是笑了笑,轻轻打了个响指,陆子谦手上的骨剑便凭空消失了,还有身上的装备也都没了,变成了现实中的模样:“不用这么急,很快你就会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不过不是现在。放心吧,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不过两三秒钟的时间,就彻底失去了踪影,仿佛融在了空气中一般。陆子谦愤怒地咬着牙,大声喊道:“给我滚出来,你个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你特么要是敢动我爸妈一根汗毛,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付出足够的代价!”
他的声音在这空荡荡的郊外传得很远,可是盘古似乎是真的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陆子谦不死心地四处看了一下,一点痕迹都找不到,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经历过那么多的怪事,他大概会觉得这是一场梦吧。远处,一个衣着破烂的流浪汉正缓缓朝这边走过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陆子谦,大概是因为听到了陆子谦刚才的大喊,可是又看不到其他人,把他当做神经病了吧。
陆子谦虽然很不甘心,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憋着一股气离开这里。他打算直接回工作室,因为以现在这个状态出现在父母面前一定会让他们担心的。走着走着突然双腿一软,差点摔一个大跟头,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到现在还是一点东西都没吃,本来就已经饿得不行,又跟那盘古缠斗了一阵花费了许多体力。刚刚还不觉得,现在缓下来了才听到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饿得难受。
他左右看了看,旁边正好有一家快餐店,便走进去看了看,在老板递上来的菜单上看到有啤酒鸭,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再加上几个小菜。老妈的啤酒鸭他已经想吃很久了,可是今天却遇上这么一档子事,搞得他什么都没吃到,只能在外面吃上一份,虽然味道肯定比不上老妈做的,但至少聊胜于无。
饭菜很快上来了,陆子谦饿得不行,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啤酒鸭放进嘴里,还没咬两口就直接“呸”地一下吐了出来,难吃就算了,这特么口感怎么这么怪啊。他打量了一下被自己吐出来那块东西,好一会才看出来那并不是一块鸭肉,而是鸭屁股。
他心中气得不行,刚想拍桌子叫老板过来骂一顿,可是抬头却看到老板正抱着一个小女孩在逗她玩,应该是他的女儿吧。陆子谦突然就觉得有点心灰意懒,心中的火气就像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一般,也不再去管味道如何,牛嚼牡丹一般将饭菜一股脑混在一起往嘴里塞,只求把肚子填饱。可是因为吃得太快,突然被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起来。他连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却没想到那水应该是刚烧好没多久的,很烫,刚入口就被他一下子又喷了出来。
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缓了过来,陆子谦把头一歪,从快餐店墙上的镜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狼狈得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他心中突然一阵发狠,又低头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塞饭菜,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狠狠地嚼碎。
(本章完)
第91章 大排档()
勉强填饱肚子,陆子谦便去坐车回家。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飞快得后退,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活在世上,大部分人应该都曾思考过生命的意义,陆子谦也一样,在他很迷茫的那一段时期,他经常会想,人生下来活个几十年,然后又要死掉,所做所为,所拥有的一切,最后都会在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失去意义,既然这样,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什?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会被这个问题所困扰,这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就像是飘在空中踩不到实地的那种感觉,很想能够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能够安心。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在这个问题上都没有思考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只不过,随着年岁渐长,他已经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跟这么个虚无缥缈额的问题纠结了。踏出大学校门,他肩上便落下了生活的压力,他更多地要考虑房租水电和工作室几个人的吃喝拉撒,还有父母以后的生活,这些就像是一根根透明而坚韧的丝线,束缚着他,却也将他和这个世界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然而,当他亲眼看见那个跟他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这个世界,那种飘摇的感觉又重新出现了。曾经将自己和这个世界捆绑在一起的丝线,看似坚韧得不可斩断,却被那个自称为盘古的人,以一种温和却又格外残酷的方式扯断了。
他没由来地想起了梅珍,想起她用自己的生命为莱厄挡下自己最后一剑的那个场景。莱厄对她那样绝情,她的心里肯定抱着巨大的恨吧,可是在最后,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莱厄面前,陆子谦很不解,所以他记得梅珍最后说的那些话。她说她想要被人记挂,那样才能证明自己曾经在这世上活过。原本陆子谦觉得那不过是种矫情的执念,可是现在,他却理解了。
当他兴奋地跑上楼,看到的却是一桌的残羹剩菜,还有父母愕然的表情时,他突然就懂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其实,是被遗忘。
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后怕,刚才如果自己稍有不慎,死在了盘古的手上,他是不是就会堂而皇之地取代自己,以陆子谦的身份霸占自己的一切,父母,朋友,现在,过去,以及未来。所有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曾经有另外一个陆子谦,死在了那个人迹罕至的郊外,整个世界都遗忘这一条生命,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毕竟,世上已经有了一个“陆子谦”,另外一个,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陆子谦记得自己还在读小学的时候,班里面曾经组织过一次集体活动,当时是包下了一个游泳池大家一起在里面玩水。陆子谦是个旱鸭子,刚开始的时候只敢紧紧的贴着池边看别的小朋友玩,但是看别人玩得那么开心实在是有些心痒,再加上池子的水也才到自己的脖子,似乎并没有很深,于是他便慢慢地朝着聚在泳池中间的小朋友们走了过去。
时间有些久远了,很多细节他已经记不清,只记得自己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溺水了,整个身体都沉入水中,带着浓浓漂白粉味道的液体疯狂地往他的鼻子里钻。陆子谦惊慌不已,下意识地想要大声呼救,可是一张嘴却只是吐出了一串泡泡,然后立马有水涌了进去,直接冲进他的喉咙。肺里残留的空气越来越少,强烈的窒息感和对死亡的恐惧让陆子谦开始拼命地开始扑腾手脚,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抓不到,他睁开眼还能看见水面透下来的阳光,耳朵里甚至还听得到小朋友们嘻嘻哈哈的打闹声,近在迟尺,有好像远在天边,仿佛,永远都无法再触碰。
突然,陆子谦扑腾着的手碰到了一个滑溜溜的物体,求生本能让他立马紧紧地用手抓住,然后用力拉扯着让自己可以向上浮,朦胧间他好像听到有人惊叫一声,似乎他抓住的是一个正在游泳的人的腿。再多的细节陆子谦已经记不清了,对这件事最后的记忆便是他终于回到了泳池边上,然后在那里呆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再也没有下水。
车窗外,阳光正好,不时还有阵阵微风吹过,这个时候沐浴在阳光中的花和草,叶与枝,都会轻轻地摆动起来,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车上的人不少,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有人在听音乐,有人在看视频,有妈妈在轻声哄小婴儿睡觉,也有朋友间嘻嘻哈哈地调侃笑闹。这本是陆子谦习以为常地情景,此刻却不知为何有一种可怕的不真实感。他感觉自己现在是在一个透明的玻璃房子里看着这一切,一如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一般,你看得见它们,却无法触碰,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它们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他默默地看着车厢里的人们,听着他们发出的各种声音,突然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将近二十年前的那个泳池,苦涩的池水堵住了他的鼻子和嘴巴,并将他彻底吞没,他很害怕,拼命地挣扎,耳边却是一片欢乐的笑声。
他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地往下沉,低头看去,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他不知道,那里是什么。
车到站了,陆子谦生平第一次顾不上任何的仪态和礼貌,拼命地往车外挤,引得旁边的人不停发出抱怨。好不容易才下了车,那种要窒息的感觉却并没有好一些,车站人头攒动,各种声音堆叠在一起嗡嗡嗡地响,可是,他却仍然被独自关在看不见的透明房子里,像是误入这个世界的一个旅者。
他用力地攥紧拳头,然后蛮横地在人流中挤了过去,用最粗鲁的方式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条路,离开了塞得满满当当的车站。出来之后他立马坐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出租车,一路飞驰着往工作室的方向而去。出租车司机是个大概三十多岁的男人,车技十分娴熟,在稍微有些拥堵的路上开得并不算慢,可是陆子谦却觉得车子慢得就像乌龟爬一样。他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强忍着没有出声催促司机,但是不停抖动的双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和焦躁。
“怎么了?赶时间吗?”大概是从后视镜看到了陆子谦的焦急的样子,出租车司机开口问。
“哦,没有,不是很赶,就是闲着有些无聊。”陆子谦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司机是在跟自己搭话,便摇了摇头。
“无聊吗?我放音乐给你听吧。放心,你去那里不远,马上就要到了。”说完,司机按了车上的一个按钮,车载音响便传出了悠扬的钢琴曲,曲子很安静,犹如潺潺流水,让陆子谦焦躁不安的心终于稍微安定一些。
“谢谢。”陆子谦道了一声谢,然后闭起眼睛专心听音乐,出租车司机见状也就不再与他搭话。
一路无话,转眼便回到了工作室所在的街道,陆子谦付过车费,脚下步履匆忙——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
推门走进工作室,居然所有人都在客厅里。白宇飞和江世杰坐在靠门口的地方用全息模拟的游戏机玩着格斗游戏,嘴里都咿咿呀呀地怪叫着;张洛和徐曼则瘫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一部肥皂剧,不时还会讨论一下剧情和角色。
一切,看上去都一如往常。
陆子谦没由来地感觉身体一轻,轻轻出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沉重的担子一般,脸上冷冰冰的表情也化开了一些。他突然觉得有点口渴,于是径直走到旁边饭厅,从冰箱里拿出冰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嗖嗖的液体流过他的喉咙,感觉格外舒服,所以他忍不住发出一身舒爽的长叹。
听见声音,客厅里的四个人纷纷扭头来看,白宇飞和江世杰见是陆子谦又都重新低下头继续两人的对决,徐曼和张洛则笑嘻嘻地举起手:“子谦,麻烦帮我也倒一杯,谢谢~”
“我也要,谢谢子谦~”
陆子谦笑笑,倒了另外两杯冰水给他们拿过去。张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咦,子谦,你刚刚是从外面回来吗?”
“是啊。”
张洛挠挠头:“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陆子谦的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再次凝结,张洛的表情和语气太熟悉了,对他来说犹如最锋利的刀子,而且每一刀,但是扎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这个时候,玩游戏的白宇飞也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疑惑:“对啊,你不是说早上起太早回房间补觉了吗?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们一直坐在这里都没有发觉耶。”
陆子谦将手中的两杯水往张洛和徐曼前的茶几上随手一放,然后猛然转身飞快地往楼上跑。两个杯子并没有放稳,碰到茶几的玻璃桌面发出“咔咔”的响声之后便倒了,里面的冰水全部流了出来。徐曼和张洛惊叫一声,扭过头去看陆子谦,匆忙一瞥,发现他的眼睛里仿佛冒着火,急匆匆往楼上跑的身影,像极了一只咆哮着的追击猎物的野兽。
“子谦,你怎么了?”张洛有些担心地问,可是陆子谦根本没有理她,只顾着埋头往上跑。江世杰此时也被已经抬起头来,皱眉看着楼梯上好像发了疯一样的陆子谦,突然眼睛猛地睁大,抓着旁边的白宇飞就要往楼梯的方向跑过去:“快,我们一起上去。”
白宇飞被他突然这样一扯,毫无防备之下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急忙将他的手打掉,没好气地问:“他特么有病啊,上去干什么。”
江世杰急得大吼:“等一下再跟你解释,快点跟我一起上去,快点。”
说话间,他已经跑上了好几阶的楼梯,然后突然看见了什么,又跑下来,拿起一根靠在墙边的棒球棍:“别像个傻波伊一样站着,快点过来,抄上家伙。”
白宇飞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抄起另外一根棒球棍跟着他跑上二楼。两人一上楼就看见陆子谦正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房门打开着,他却没有进去。他们可以看见,陆子谦拳头攥得紧紧的,全身都在发抖——那是已经接近爆发边缘的表现。
他们急忙跑过去,顺着陆子谦的目光往房间里看,白宇飞登时惊得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