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剑气,最终有两道被左冷禅成功拦了下来。然而,这并没能让左冷禅好受多少。且不说那两道他没拦住的剑气,单单是这两道他拦住了的剑气也直接击碎了他手的长剑,剑气蕴涵着的那股内力更是让他直接伤加伤。
而后,那两道他没能成功拦住的剑气直接洞穿了他的小腹。只见随着左冷禅那一声闷哼和面那一抹痛苦之色的一晃而过,他的小腹瞬间多出了两个鲜血淋漓的小洞,那两个小洞周围的袍子在眨眼间被小洞流出来的鲜血给染红了一片。
“嘭!”的一声,左冷禅的身体无力的摔落到了地面,看起来像是个被人随手给抛弃掉的木偶一样。
追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种感觉。
地那个毕竟不是木偶,而是嵩山派的掌门人,五岳剑派最接近“五岳剑派盟主”位置的一个人,虽说命不太好,但是却的的确确称得是一位枭雄。
“真可惜啊……”躺在地,左冷禅已经彻底丧失了斗志。
他很清楚,现在算段誉不动手杀他,他大概也快要活不下去了。所以,他干脆放弃了抵抗和逃跑的念头。
“本来今天应该很顺利的……为什么呢?”左冷禅呢喃着。
是啊,为什么呢?
最主要的当然是因为,他被人坑了。
段延庆带着西夏一品堂的那些人离去,坑了他左冷禅第一次;由金宏浚和师兄所带领的那些嵩山派弟子临阵倒戈,坑了他左冷禅第二次;无花和尚和老实和尚在没了援兵之后转身走,丝毫没有来前阵帮忙的想法,坑了他左冷禅第三次。
算是再精明似鬼的人,接连被“自家人”坑了三次,只怕都要落得个跌进天坑、摔个一身泥的下场。左冷禅自然也不例外。
好在……
“好在,快要解脱了啊……”不知道为什么,在死亡真正即将来临的这一刻,左冷禅反倒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
而段誉,此时已经来到了左冷禅的身旁。
看着面带微笑的左冷禅,段誉突然没由来的生出了一阵厌恶“你笑什么?还有没有什么遗言了?要是没有,去死吧。”
左冷禅微笑不改,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我没遗言了,也没事了,你杀了我吧。”
段誉突然觉得有些怪,他不知道左冷禅究竟是怎么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发现左冷禅的反常。毕竟这种反常,对任何人都太过反常了。
最主要的是,枭雄,难道不该对死亡极为抗拒,求生意志强烈吗?
为什么左冷禅看起来反而像是解脱了一样呢?
段誉强压下心那纷杂且有毫无头绪的念头,然后对准左冷禅的眉心,一指点了下去。
一指过后,世间再无左冷禅。
除了一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第六百八十八章 四成()
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在这个武侠世界里面,纷争不断、战乱不休,江湖中人看似快意恩仇、潇洒随性,但是实际上,大家过得却是刀头舔血的日子。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每一步走出去,都是落在刀尖上的,稍有不慎,那便要被割破脚底。流血倒是小事,可是若是因为疼痛,一不小心摇晃了身子,那说不定就要直接跌落,就此丢了性命。
有人说,越是看着风光的人,往往在暗地里越是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要走的谨慎无比。否则,稍稍出那么一点差错,可能就会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左冷禅,就是如此。
纵观左冷禅这一生,自从当上了嵩山派掌门、五岳剑派盟主之后,虽然作为正道中的一杆大旗他完全不合格,但是身为嵩山派掌门,他大耗精力,在五岳剑派诸多好手死于与日月神教的火并之后,将残存的诸般剑法归纳整理,一一修改,使本派一十七路剑法重回巅峰。虽说他并没能创出什么新的剑法,但是单单是这种整理,便足以让他成为嵩山派史上的大功臣了。
而后,他一直以将五岳剑派合并为一体作为梦想,前前后后几番动作,到最后甚至不惜投身魔道,与日月神教为伍。事实上,自从一直求而不得开始,五岳剑派并派其实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了。
随后,在魔道之中,他也一直小心翼翼,凡事躲在暗处,不敢有过多暴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甚至不敢迈开步子。
结果,到了最后,他还是出了岔子。而且这岔子不是出在别人身上,反而是他自己给自己种下的恶果。
大概他也没想到,段誉居然对杀父之仇有如此执念,甚至想要将每一个跟段正淳和刀白凤的死有关的人全都杀掉吧。毕竟对他来说,无谓的报仇这种事,似乎有点太遥远,也太不理性了。
左冷禅已死,段誉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扫视了一圈周围。
躲在不远处的追命心生寒意,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甚至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通过方才段誉与左冷禅的一番交手他已经可以看出,自己完全不是段誉的对手。甚至就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轻功都未必能够强过段誉。所以,他不敢让段誉发现自己。
“呵。”段誉轻笑了一声,他知道这附近有人,但是,他并不打算强行找出那个人。因为,他并不想杀了暗处那人。
自己杀的人,若是还要自己出去传扬,那未免太丢人了一点。这躲在暗处的人虽然有对自己不敬的嫌疑,但却刚好可以成为自己的传声筒,替自己把这件事传扬出去。
那些跟父母的死有关系的人,一个一个的,全都跑不了!
段誉转过身,迈开步子,慢慢离开了这里。
良久,追命从树上纵身跳了下来,走到了左冷禅的尸体旁边。
不管怎么说,左冷禅终归曾是一派之主。可是如今,他却落了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虽然先前两人还是敌人,可是这场景,难免让追命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江湖中人的……宿命吧。”追命呢喃着,他实在是想不到除了宿命之外,还有什么词可以用了。
“罢了,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是赶紧离开吧。”
轻轻摇了摇头,追命也离开了。他心中其实有些想要给左冷禅弄一个简陋的坟墓的,但是谁也不知道段誉会不会突然回转。在这种情况下,追命也不敢贸然以身犯险。
为左冷禅立坟是因为兔死狐悲,可兔死狐悲的情绪,终究比不上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而待到追命回去后不久,一只信鸽拍打着翅膀,从李清曦的手中飞出,飞向了身在离这里并非很远的襄阳城中的木小九。
………………………………………
襄阳城倾乐坊中。
打从准备要来倾乐坊的那一刻起,木小九就知道,自己今晚要杀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大概,有那么一楼的人要杀吧,
狄飞惊要陪着自己来,木小九其实并不想答应,因为会有危险。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劝不住狄飞惊,所以就让他来了。
狄飞惊愿意陪自己走这一遭险关,木小九心中自然是很感动的。
只是,沈虎禅竟然也愿意甘冒奇险来趟浑水,木小九就有些不解了。虽然说沈虎禅是个真正有着“任侠脾性”的人,但是,无谓赴险这种事,怎么也不像是沈虎禅能做出来的。
沈虎禅是任侠,不是傻。这一趟,来是锦上添花,不来也没什么所谓。所以,沈虎禅的来,多少让木小九有些不解。
因此,站在倾乐坊的门口,木小九开口向沈虎禅问道:“沈大侠,都到这了,我就不问你到底要不要进去这种废话了。但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呢?没必要的。”
沈虎禅莫名的笑了笑“冒险?我可不觉得自己是在冒险。”
木小九看了沈虎禅一眼“哦?沈大侠何出此言?”
沈虎禅直视着木小九的双眼“很简单,我可不觉得,干出了那么多震惊天下的大事的木小九,会在这个时刻把自己放在生死大劫中。你是那种可以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的人,但是,现在还没到你这样做的时候。所以,这一趟或许危险,但不会有事。”
木小九挑了挑眉毛,然后摇了摇头“四成。”
听到四成这个词,狄飞惊低着头笑了起来,沈虎禅则是眼睛一亮,然后笑着道:“够了、够了,再多也没用。”
“啧”木小九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踏步上前,一把推开了倾乐坊那关着的大门。
乐声大作,饮酒声、喝令声、吵闹声、娇声淫语还有脂粉香、酒香、菜香、男子的汗臭味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全都混杂在了一起,然后顺着被木小九推开的门涌入了木小九三人的耳朵和鼻子里。
第六百八十九章 回部()
段誉静静的背负双手,站在一棵树下。
在段誉身后,段延庆拄着双拐,似乎正等着段誉说话。
良久,段誉终于开了口“你手下那些人,真的可用、可信?”
段延庆凝视着段誉的背影,用腹语术瓮声瓮气的道:“嗯,西夏一品堂原本的高手基本上都在西域战场上折损了。因为要劫杀木小九,所以西夏新招揽了一批高手,一半交由皇宫那边,另一半则由我带了出来。这些人这段时间一直都跟着我,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对这帮人来说,只要待遇够好,给西夏干活或是成为北冥楼的下属都一样。”
“很好。”段誉微微颌首“既然如此,那这些人还是由你继续带领。这段时间,你们就好好在这里休生养息,等着我的消息好了。”
“好。”段延庆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有三个人从后面段延庆离开的方向走了过来。
“楼主,香香姑娘来了。”三个人中的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开口向段誉禀报到。
段誉身子一颤,缓缓闭上了双眼,挥手冲着身后挥了挥“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遵命!”那黑衣人领了命令,缓缓退了下去。
直到再听不到那人的脚步声,段誉才终于笑着回过头,看向了静静站在身后的那两个人。若是此时此刻,有段誉的手下在此的话,只怕会震惊无比。因为自从段誉加入北冥楼以来,从来没有哪个人见过段誉如此温柔的笑容过。
“霍姐姐、喀斯丽,你们来了?”
那两个裹得极为严实的人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解下了身上的厚重袍子,然后同时抬起了头。
惊为天人!
这两个人都是女子,左边那个做回族男子打扮,秀美之中又透出一股英气,身材苗条、窈窕婀娜,更是给人一种娇若春花、丽若朝霞的感觉。若是放到江湖上,这般女子,不知要引得多少江湖豪杰为之倾心,生出爱慕之情。
然而,若说左边这女子称得上是江湖中一等的美女的话,那么右边这女子便绝对是江湖中、乃至整个天下间屈指可数的绝色。
肌若凝脂、灿然荧光;目若朗星、眸含秋水;手若柔荑、纤长秀美……单单从容貌身姿来讲,天下间一切美好的词汇用在这女子的身上似乎都不过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也好,“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也罢,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不论是谁恐怕都会觉得,天下间最美貌的女子,大概便是这副模样了。
不只是天下,便是天上的仙子,恐怕也不会比这女子更美。
然而,面对着段誉那灼人的目光,喀斯丽却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一样,偷偷的躲到了霍青桐的背后。
见状,段誉只能苦笑,重新看向了霍青桐。
霍青桐有些无奈的冲段誉笑了笑,然后道:“嗯,段郎,小妹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你的改变,你莫要怪她。”
“我怎么会怪喀斯丽呢?”段誉极尽温柔的开口“当初我惨遭贼人掳掠,又落入险境当中,险些身亡。几番辗转之后,若不是你们姐妹和木卓伦大叔救了我,恐怕我段誉已经是一堆枯骨了。”
“段郎……”面对着段誉真挚的话语,霍青桐面露感动之色。
“好了霍姐姐,先不说这些了。”段誉摆了摆手“你信上说的不是很详尽,只说出了事。不知道你这次带喀斯丽来中原,是要做什么?”
一说到这事,霍青桐突然变得有些愤怒起来,显然是心中压着一股火气。
“我这次来,是因为我们回部又起了战端。”霍青桐紧握着拳头“西夏和吐蕃两国结束了与中原之间的交战,不好好休生养息,却开始骚扰起了我们回部。我们离开之前,西夏刚刚起了大兵,估计是要来一场大战了。我之所以带着喀斯丽出来来,就是想要托你暂时帮我照顾喀斯丽。”
“那霍姐姐你呢?”段誉皱起了眉头。
霍青桐抿了抿嘴唇“我当然是要回到回部,跟我的人民同生共死。”
“不行。”段誉摇了摇头“若是西夏和吐蕃同时进犯,以回部之力难以抵挡,就算你回去,也只能是徒劳断送了一条性命。”
“那又如何?”霍青桐的态度也很强硬“难道要我放弃我们整个回部,还有回部中的那些子民,甚至是我的父亲、哥哥吗?”
段誉见霍青桐越说越激动,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揽住了霍青桐的双肩,将她抱在了怀里。一直躲在霍青桐身后的喀斯丽一见姐姐被段誉抱住,自己失去了遮挡,顿时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好几步。
段誉看到喀斯丽这番反应,心中顿时生出了苦涩之意,但是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耐着性子对霍青桐说道:“霍姐姐,你别急,我没说让你放弃回部。只是你贸贸然回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别忘了,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回部又救了我的性命,我怎么会坐视你和回部有难而不理呢?这件事交给我吧。”
霍青桐一听到段誉柔声软语说出的这番话,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顿时爆发出来。她一把抱住了段誉,然后轻声抽泣着,不肯松手。
喀斯丽听到了霍青桐的啜泣声,还以为是段誉欺负霍青桐了。她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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