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薄怒之中夹杂着气愤的人乱哄哄的闹成一团,向着镇子大门口走了过去,看那样子,显然是一定要那老王头给他们一个说法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出去几步,镇门口那个方向就又传来了一声惊呼“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这下子,这些镇民相视一怔,也不敢再乱说了,急急忙忙的就向着镇门口的方向跑去。平日里大家本来就相处的很和睦,先前说那些话多半也都是大早上被老王头突如其来的一声喊给吓了一大跳,所以才说出来的气话。如今老王头喊得这么声嘶力竭,显然是真有什么事了。在这种情况下,镇民们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赶紧去看一看。
当然了,除了关心老王头之外,这些人也未必就没有好奇心和看热闹的心思了,只是他们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罢了。
然而,就在镇民们刚刚跑到一半的时候,老王头已经着急忙慌的从镇子大门口那边跑过来了。他不止跑的慌里慌张的,就连脸上的表情都还依然保持着极度的惊恐,就好像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老王头,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见鬼了?”一个看起来约有三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打量着老王头“说说说说,怎么回事?”
老王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那两条腿现在赫然正在颤抖着,甚至就连那双布满了老茧和裂痕的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很明显,他现在正处于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中。
“你这婆娘!”老王头狠狠地喘了两口,然后怒斥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皮,你们赶紧让开,老头子我得赶紧跑一趟里正那里。咱们镇子上死人了,尸体现在还在城门旁边那棵大树上挂着呢。”
说完,老王头直接向人群中走去,看样子是打算从人群中直接穿过去。但是这帮心存好奇的镇民们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他过去,老王头刚刚走出去没两步,就有个镇民一把揪住了老王头“嘿,老王头你急个什么劲?谁死了啊?”
老王头甩了一把,想要挣开这个镇民的纠缠,可他不过是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干巴老头,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挣开这壮实有力的青年镇民?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咬咬牙开口道:“是卖马的马贩子。”
马贩子,名字就叫马贩子。当然了,这应该不是真名,只是马贩子自从来了云阳镇之后,就一直让这些人叫他马贩子。
马贩子来云阳镇,那已经是六年以前的事了。
六年前,马贩子比现在年轻不少,但也狼狈不少。老王头至今都记得,马贩子那天穿着一身皮袍子,浑身满脸都是血,跌跌撞撞的一头冲进了云阳镇的门口,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老王头上去努力想要把他扶起来,谁知道马贩子只是挣扎着喊出了一句“有马贼”,然后就二话不说的晕了过去,特别干脆利落。
那时候,云阳镇上还没有医馆,甚至连个赤脚大夫都没有。好在有几个看出情势不对的镇民第一时间跑到了隔壁镇子,请来了那个镇子上的一个赤脚大夫,过来给马贩子处理了一下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刀伤,顺便也包扎了一下。
等两天之后,他醒过来了,经过他的讲述,云阳镇上的居民们这才知道,原来马贩子在赶马的过程中遇到了马贼,十几匹高头大马全都被马贼抢了不说,就连自己也差点没被马贼给砍死。
从打那时候起,马贩子就在云阳镇上定居了,虽然依然还是在卖马,但是却基本上就是在云阳镇附近走动,所贩卖的马匹也都是从邻近的马场里买回来的,算是赚一个差价吧。
而且,这么多年了,马贩子从来没有说起过自己的名字。即便是在酩酊大醉,喝的不行了以后,他也都是自称马贩子。用他的话说,他是想跟过去彻底告别,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
说来也巧,马贩子在镇子里盖的房子,就在老王头家隔壁。所以这两个人平日里也没少在一起喝酒,甚至时常会喝的醉醺醺的。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的关系也就慢慢好了起来。尽管老王头也知道马贩子偶尔会做的那档子狡诈买卖,可在他看来,人追名逐利,这本就是天性,只要别干的太过分就无所谓。再说了,他看马贩子还挺顺眼的,马贩子干这事都是在对着那些过往的江湖人士,他又何苦为了一群高高在上的江湖人士去交恶马贩子呢?
不过,也是为这事儿,老王头曾经不止一次的警告过马贩子。毕竟照他这样做下去,指不定哪一天他就会被哪个武林人士给弄死。结果没想到,这一次,马贩子居然真的出事了。
“什么!?马贩子死了?”好几个镇民都失声叫了出来。
当然,也有几个对马贩子干的勾当略有了解的镇民很是不屑的笑了笑,对他们来说,马贩子的死简直就是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句话最完美的诠释。当然了,他们最多也就只会笑一笑,毕竟所谓“死者为大”,这时候多说,很可能会成为别人指责的对象的。
“嗯。”老王头沉重的点了点头“他的尸体现在还挂在树上。”
第六 百零二章 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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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东升,在天空中爬的越来越高。△網
马贩子的尸体还挂在大树上,他被吊着的那个位置很奇怪,镇民们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过去。照情况来看,那地方恐怕也就只有五岁以下的孩子或是轻功不错的人才能上的去了。
“这究竟是谁干的啊,杀了人还不够,居然还要把人吊的那么高。”有个镇民义愤填膺的说道:“这行为简直丧心病狂啊。”
“说起来,老王头不是去请里正了么?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回来?”另一个镇民有些好奇的说道:“我记得里正家离这边……”
“让让、让让!”那人正说着,老王头的声音就突然在人群后面响了起来“里正来了,都赶紧让开,这边还有位大人物呢。”
若说只是个里正嘛,那也就罢了。毕竟里正虽说是一镇之长,但大家都生活在一个镇子上,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老王头这一个“大人物”,一下子就把所有镇民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毕竟这种所谓的“大人物”,那可不是寻常能见到的。
可当众人回过头去,看到“大人物”的时候,却又不免多了些失望“这就是大人物?长得倒是俊秀,身上那衣服恐怕也不便宜,可是怎么就是个瘸子呢?大人物还会断腿?”
“瞧你这话说的。”另一个人反唇相讥道:“没见识了吧。怎么就说人家瘸了呢?说不定就是因为人家是大人物,懒得在路上走,怕脏了衣服和鞋子,这才坐在那小凳子上,让人推着走啊。”
“嘿,你们别说。”另一个三十来岁的庄稼汉说道:“仔细看看,那小凳子做的还挺精细的,长得跟太师椅似的,下面居然还安了两个轱辘,不知道是不是用板车改的啊。”
“啊呸!”云阳镇上唯一一个木匠师傅啐了一口,然后翻了个白眼“瞪大你们的眼睛仔细看看,那木材,那纹理,这木头拿出去可不比银子便宜,还板车,就是皇帝也不舍得用这木材做板车。”
“无情捕头,这些人……”站在无情轮椅旁,穿着将军服的苏凌天眉头一皱,冷声道:“需不需要我派手下整顿一下秩序?”
无情轻轻摇了摇头“没必要,当听不见就好了。”
苏凌天瞥了一眼这些人,身上自有一种身居高位者的煞气和不怒自威之势。若是让现在的他站在木小九面前,木小九也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尽管苏凌天的面容没有改变,但是他身上这股子气势却是着实让人震惊。
不过这也难怪,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木小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苏凌天了。先前与诸多外域势力那一场争斗,苏凌天先后转战西域、北疆两大战场,身上官职也是一升再升,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上千户了。现在,苏凌天已经是朝廷卫指挥使,加授昭武将军了。如今他手下掌管着整整两万兵力,官权加身,气势自生。
而在苏凌天身旁,还站着一个一脸玩世不恭,身着灰色布袍子的青年。这青年脚步虚浮,身形不稳,一看就是个普通人,绝对不会半点武功。可他手里握着一把折扇,就这么站在苏凌天的身旁,却是丝毫不受苏凌天身上的气势影响,甚至犹能谈笑自若。
“小天,要我说,你还是让你手底下这些弟兄把人群分开吧。不必管住他们的嘴,但是让他们找好自己的位置很重要。”青年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拍了拍苏凌天的肩膀。
苏凌天瞥了青年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把手那么一抬,两侧房顶上突然出现了二十名黑衣人。这二十名黑衣人各个腰佩钢刀,面容冷峻,一下来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把一众百姓全都给拦到了两旁。
“大师兄,接下来看你的了。”待到百姓全都被分开之后,苏凌天扭过头去看向了青年,也就是“大师兄”令狐寄桑。
令狐寄桑撇了撇嘴“让我出马也行,你先找人去把树上那尸体给我弄下来。我看追命捕头就不错,要不你试试?”
苏凌天被令狐寄桑这一句话直接给怼的没话说了,按理说四大名捕中,追命绝对是相当好相处的一个,可是苏凌天偏巧只跟追命关系不好。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们俩人天生犯冲一样。
好在如今是在办正事,没用苏凌天开口,追命已经点了点头,脚下一个发力,整个人瞬间拔地而起,一个飞跃便从树梢上取下了马贩子的尸体“哟,高手啊,这尸体被放置的位置很精巧,只要再稍稍偏上一点,这具尸体都会掉下来的。”
令狐寄桑没有第一时间答话,反而是扭过身,从身后那十几个人中拉出了一个大妈“大妈,你确定昨天你见过两男一女三个人,其中一个跟我给你看的那幅画像上一模一样?”
这大妈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曾经帮过木小九他们三个的那个摆摊的大妈。此时听到令狐寄桑问询,大妈倒是没有再撒谎了,因为这些人已经表明了他们是木小九的朋友,更是朝廷的官员了。
“没错啊小伙子,我不是都说过两遍了吗。”
令狐寄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马贩子的尸体旁边,蹲下身细细查看了起来“嗯……像是刀伤,也像是剑伤,但是都不是。”
“到底是什么武器?大师兄你这个卖关子的习惯真的是……”苏凌天皱着眉头道:“别忘了,咱们现在还有要务在身。”
令狐寄桑摆了摆手“好啦,我知道。我这不是先把小九的嫌疑给洗清嘛。这尸体全身上下的伤口只有一处,而且从伤口来看,应该是一击致命。若是小九杀的,要么是刀伤,要么是剑伤。这种古怪的伤痕,应该是一种奇门武器所致,而且是一种像刀像剑,非刀非剑的兵器。我记得我在神侯府的书库里面见到过这种武器……”
“你是说……”无情若有所思的说到。,。
第六百零三章零 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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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正视着令狐寄桑的双眼“你是说,一个月之前,出现在靠近西域边境的小店里面的那个人和那把武器吗?”
令狐寄桑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这种伤口……”
苏凌天面色一凛“你们的意思是,那个曾经沦为小九的手下败将的家伙,找过来了,而且正在追杀着小九?不会吧,他怎么敢……”
“呵。【不定觉得天整个游戏里所有的玩家都不如他厉害呢,他有什么不敢的。”
“再说了……”说着,令狐寄桑突然皱起了眉头“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三天之前咱们听说的万事楼更新风云榜的日子,就是……”
“就是今天。”无情给了令狐寄桑一个肯定的答复“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时此刻,万事楼依然放榜了。而那个人,应该也……”
“出现在榜上了啊……”向来玩世不恭的令狐寄桑,在这一刻,面色却突然有点唏嘘了起来“说不定,他还真能给小九制造出一点麻烦。毕竟一个月之前,他做出来的那件事也是……”
………………………………………
一个月前,靠近西域边境的茫茫沙海里面,一个古旧的小店中。
“哐!”的一声巨响,一个背着长条布包的人一把拉开小店的大门,迈着大步走了进来。风沙瞬间顺着洞开的大门涌了进来,小店中的所有人在这一刻同时扭过头来,对着门口那个人怒目而视。
可这人却对这些人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慢悠悠的走了进来,直到已经有不少风沙灌进来了之后,这人才完全进到小店里,然后反手关上了门,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贴近边境的沙海小店,凡是出现在这里的人,又有哪一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然而这人竟然能对这些凶恶之辈的目光视若无睹,其实力和胆魄,完全可见一斑。
说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夸张。这房子虽然名叫“沙海小店”,但这里可不真的是一家店。这个地方存在的意义,只是给这些过路的人歇脚的。然而这附近黄沙茫茫,连条路径都没有,商人和旅者几乎都不会走这条路。所以,能够经过这条路,在这家店里面落脚的,几乎都是些杀人放火、拦路抢劫的货色。
说的直白点,这家店,没有几分本事的人,进来不超过半个时辰就会被拔光了衣服扔出去,然后在沙海中变成一具干尸。而能在这里落下脚的,哪一个拎到江湖上都是小有几分“名气”的,最不济最不济的,那也要在衙门和六扇门的通缉令上露过脸。
然而,这些在沙海当中少说也混了半年之久的人里面,却似乎并没有一个人见过这背着布包的大胆小子的。
下一刻,喧闹声再起,所有人都开始重新吆五喝六了起来。然而私底下,他们却都在用各自的方法与他人沟通,交换着信息。
背着布包那个人对这一切依然毫无所觉,只是自顾自的从背后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