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说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只是这事关炎本身。凌晓觉得吧,如果她简直让两人留下,炎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他不说,不代表她就能这么做。更别提,知道太多,有时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总之,为了双方好,她还是主动做一回坏人吧……好吧,她做这个其实也已经相当顺手了。
伊泽和莫尔也是相当明理的,既然凌晓都“委婉”地提出了要求,他们自然也不会死皮赖脸地非要探知人家不想说的信息。
目视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后,凌晓看了眼四周,一片空旷,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供人躲藏的地方,十分适合说点“不可说的秘密”。
于是她问:“你想说的,和之前没说完的那句话有关吗?”
她说的,正是两人离开长老房间时被打断的对话。
“……是的。”
“我能感觉到它。”
“它?”凌晓疑惑了下,而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等等——难道说?”
引发一切的,不是别的,正是笼罩在这颗星球外的“不明物质”。然而很奇怪的是,每当“红月之夜”临近时,这层不明物质就会“消失”……或者用“隐匿”这个词来形容要更准确些。所以,凌晓上次离开时,以及这次来时,都没有亲眼看到这层不明物质。如果非说见过,那大概是在上个“红月之夜”,她隐约看到有什么在月亮上面翻涌着,却也不能真的确定它们就是所谓的“不明物质”。
而眼下……
炎他……
在她明显露出惊讶色彩的双眸注视下,炎点了点头。
很轻微的动作,却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有关于这件事,他也是最近才察觉到的,也许该告诉长老,却一直在犹豫。毕竟,这和其他事都不同。如果说特殊的话,包工头和胖达都很特殊。所以在这方面而言,他并非异类。
然而,做奇怪的梦并且……感觉到它,却只有他一个人。
这一次,他真真正正地成为了异类。
所以,他无法顺利地开口。
如果说之前有关于梦的事他有两人知晓的话,那么此刻所说的这件事,只有老师一人知晓。
她,会做出怎样的评断呢?
凌晓深吸了口气,伸出手一把拍了下他的……手臂:“你牛的。”
炎默默地蹲下|身。
凌晓抽搐了下眼角,一脚就踹在他肩上了:“你再蹲一个试试?”不带这么鄙视人身高的哈!
炎:“……”老师果然很在意身高的事。
不错这次他学聪明了,并没有说出传说中的“禁句”。
“站直!”
炎再次默默地站直,然后,脚还挂他肩上的凌晓再次苦逼了。
这是什么个鬼姿势!
她飞身而下,退后几步双手抱臂,总算是找回了那么一点气场。但是,这点气场在她抬头看人时,消散地很快……很快……
她决定忘记这件悲惨的事,转而将注意力放到更为重要的事上——
“你是说,你感觉地到不明物质?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件事?”
“一直都隐约有感觉,只是不能确定。”
“直到刚才是吗?”
“……是的。”
凌晓轻啧了声,又问:“那么,它们现在是以什么状态存在的?”隐形?还是别的什么?
此言一出,她敏锐地觉察到炎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然后就听到他轻声说出了一句让人打心眼里毛骨悚然的话——
“它们,无处不在。”
“……”
哪怕凌晓胆子再大,也无法克制生理本能,于是鸡皮疙瘩“唰”的一下全部跳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听完这句话的下一刻,她骤然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无声的束缚缠绕住了。
但很快,她就打破了这种幻觉,说:“你是想说,它实质上已经渗透了这颗星球吗?”
炎缓缓点头。
凌晓深吸了口气,深觉头疼之余,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其实很正常不是吗?
如若这种不明物质只是简单地笼罩着这颗星球,顶多是让它通讯不畅,又怎么会让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属性呢?
答案只有一个,它同时也在不知不觉地影响着这颗星球。
而每当“红月之夜”,就是它最活跃的时期。
正是因为这影响加大,所以才会引发“兽潮”,才会让部落中的部分人因此而疯狂。
如果说平时的它还勉强处于较为稳定的“凝固”状态,那么此刻它算是彻底地进|入了不稳定的“汽化”状态,不仅散逸在太空中,也散逸在了这颗星球上。当然,这种稳定不稳定只是相较而言的,若是说其本身,那么只能用“极不稳定”来形容,否则“红月之夜”的间隔也不会越来越短,直到此时……真正到达一个极限。
从这个角度来看,炎的出生,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更像是“被选中的”,实在颇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比起这个,凌晓更在意的是……
反正事情都糟糕到了这个地步,那么,能不能反向思考呢?
比如说——
“炎。”
“老师?”
“仅仅只是感觉吗?你能控制它吗?”如若真的可以,那这一次会悲剧的也许不会是他们。
“……”炎的嘴唇微颤动了下,很显然,他一直很排斥与不明物质之间的连接,甚至于压根没去想过这件事。
“炎。”凌晓抬起双手,按住他的……手臂,好不容易凝聚起的语重心长的派头瞬间就消失了。
炎:“……”
凌晓抬起脚踹了下他的腿:“给我蹲着,我有话说!”这倒霉孩子,该蹲的时候不蹲,不该蹲的时候瞎蹲,还真是不懂眼色,哼,还能不能好好地侍奉老师了?
要不说炎这孩子实诚呢,听了这话,二话没说就给蹲下了,想了想,他又换成了单膝跪地的姿势,看来相当诚心。
凌晓的自信心于是又回来了。
她双手按在炎的肩头,思考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一切的选择在你,但是,有些事你也必须知道。”
她要说的有几点——
首先,她觉得他的属性很可能与此有关,这也许会是个开启属性的好机会;
其次,即将到来的那批人很危险,很可能危及到整个部落;
最后,有些事他就算现在逃避了,也未必逃避得掉。
他与“红月之夜”关联太深了,她不觉得这一切会简单地结束。
好吧,她其实知道炎并没有太多选择,只是,她也只是实话实说。出发点不仅是为自己,也是为了这颗星球上的人们。
也许真话的确残酷。
但她说不来谎话……好吧,这句话本身就是最大的谎话。
说完这件事后,凌晓说了句“你考虑下吧”,说罢准备转身离开,让他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却没成想,被扯住了衣角。
凌晓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现在的这一幕与记忆中的某一幕重合了。
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的炎也总是会做出出这样的动作,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扯住她的衣角,却又一言不发。他从来就不是个机灵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是木讷笨拙,不会哭喊不会撒娇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引人喜欢,这算是他唯一能做出的近似于“讨好”的行为。
这是她带过的唯一一个孩子。
和他相处时,她总会想起头儿带她的时光,所以不自觉间就多了几分耐性。
所以那个时候,她提出要带他离开,的确是真心的。
这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如果他真的跟她走,她必然会负担起他以后的生活。现在想来,那时也许只是头脑一热,但真的再回到那时,她也未必会做出相反的决定。
只能说,她很少会这么好心,而炎又非常巧合地戳中了她心上最软的一点。
换个说法,这也是一种缘分。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不讨厌这孩子。或者说,某些方面他们是极相似的,比如说“果断”——
“老师,帮我。”
凌晓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过头,嘴角微勾起一抹笑:“如果你坚持的话。”
“我坚持。”
“痛了可别在心里恨我。”
“不会。”
“很好。”
……
炎下决定的速度的确很快。
另一方面,留给他们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不多时,血鹰的飞船便气势汹汹而来,几乎所有人一仰头,就能看到那悬停在半空中的“漆黑怪物”。它有着金属制的獠牙与利爪,身披的黑羽上流淌着血液的色彩,每一个细节都写尽了“狰狞”二字。
部落中的“警钟”被敲响。
当凌晓与其他人一同踏着这巨|大的响声回到部落正中的广场时,半空中也恰好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光屏。在光屏中人出现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又增大了。
正如他们能看到这面光屏,飞船中的人也准确地捕捉到了他们的动向。
“玉衡,真的是你。”长老第一个认出了光屏中的青年,并且说出了一个让凌晓觉得熟悉又陌生的词语。
玉衡。
苏玉衡。
苏衡。
变态是“苏玉衡”,凌佑晨却是“苏衡”,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恐怕根本说不通吧?
变|态并没有否认“苏玉衡”这个名字,但他也没有搭理因为激动而嘴唇微微颤抖的长老。他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了片刻后,最终落在了三个明显的异类身上。他看着这三位“男性”,微皱起眉头,又一次查看了下部落中人,最后直接开口问道:“晓晓在哪里?”
他的无视无疑让部落中人很是愤慨,尤其,长老在他们的心中地位极高。
有人大怒着就要站出来指责,就在此时,凌晓抢先一步站了出来——这家伙是变|态啊!真和他争辩,会死人的好吗?
所以眼下,只能靠她来拖住时间了。
她也知道把一切赌在炎的身上其实相当不靠谱,但是没办法,她就是天生的赌徒性子,没别的优点,就是胆子壮。更别提,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不是吗?
而她一站出来,就开始开嘲讽了:“你的‘真爱’也不过如此嘛。”
青年目光微凝:“你……”
凌晓潇洒地一甩头发,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怎么?这样就认不出了吗?”
“……”
凌晓突然觉得有点满足,不为别的,就为变|态被她给噎住了!嗯,心理阴影的面积似乎缩小了一点点!
“呵……”变|态突然笑了,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你总是这么调皮,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
不得不说,对于正常男性来说,听到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小妖精,你真调皮”时,那滋味无疑是相当酸爽的。所以,部落中不少男人都打了个寒噤,而女性……咳,这个姑且不提。而飞船中,也有不少人顿时菊|花一紧,心想“妈蛋!副团长本来就够奇葩了!眼下再被那小白脸勾搭出什么更奇葩的爱好该怎么办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地活了!万一之后副团长他真的需要那啥那啥,他们到底是要命呢还是要雏菊呢?嗯,这是个问题!”,当然,也有部分人暗喜,毕竟……咳咳咳。
“谢谢夸奖。”早就见识过大阵仗的凌晓对此表示毫无压力,很是自然地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最近去韩国整了个容。”
“韩国是哪里?”
凌晓:“……”啧,跟这种没文化的棒槌简直没法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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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晓在鄙视了下某人的“学历”后,继续开始无压力扯皮:“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整容!整容好吗?啧,像这种抓不住槽点的人没有生存的资格!
然后她就被毒舌了——
“你确定是整容而不是变性?”
凌晓:“……”给她死!
很显然,她拖延时间的方法并不算高明,因为吧……嗯,她能和这家伙“正常交流”就费了极大的力气,由此可见她心理阴影之深。更显然的是,对方也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对象,稍微有一点异常都能察觉到。不过,她既然会站出来糊弄,就有把握对方不会轻易拆穿。
因为,他大概会自恋地觉得她在和他“玩游戏”吧?
啧,真让人恶心——因为处于绝对的优势,所以可以“大方”地允许猎物在被宰前多扑腾几下么?
凌晓不是阴暗论者,不过面对变|态时,她总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事实证明每次这种猜测都十分精准。至于“只有变|态才最理解变|态的想法”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因为她很正常!
找到了想要找的人,变|态……或者说“苏玉衡”的心情显然很好,他甚至找了张靠背高椅坐了下来,撑着扶手的手单手托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副“看宠物玩毛线球”的模样。凌晓的眼角抽搐了几下,如果这混蛋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已经冲上去痛殴了。
不过很快,她就注意到了一件事,微皱了下眉:“你手里是什么?”
“嗯?”苏……变|态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锁链,随即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凌晓虽说已经从对方身上见过无数次这种充满恶意的笑容,却依旧是每次见到都难受,而她话语中的“小东西”也让她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看到他扯了下锁链。
然后,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倒在了他的脚边。
而那条锁链,很显然地链接在这个倒下人的脖上。
凌晓原本只是浅皱的眉头蹙紧,狗链,项圈,他还真是恶趣味。不过,对于他做出这种事,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意外,甚至于……她觉得那玩意也许压根是为她准备的,只是他一直没找到机会用而已。
虽说心中念头百转,她脸上却不动声色,一脸淡然地看着光屏,问道:“这是谁?”既然他不介意和她“闲聊”几句,那她当然也不介意再拖延上一段时间。
苏变|态加深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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