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玉低了眉眼,方察觉此时的楚桓并未着那一身明黑色的拖沓蟒服。
他拥着她,头倚靠在她的肩上,她可以听清他此刻鼻腔之中吞吐出的呼吸声。
此刻的温清玉有一个感觉,眼前这个一身常服、满身醉意的楚桓仿佛比那个坐在高堂之上,言语张扬自傲的男子更加真实。这种真实让她意外,现在的楚桓……究竟是真是假?
只觉楚桓拥着她腰际的手一动不动,终于,许久之后温清玉耳边传来他压抑的说话声:“清玉,你想要孤的命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我为什么写得颇难受,
有种闷闷地感觉。
如意建的群,酷爱到我碗里来吧。
如意的温馨小屋291209740
第96章 温妃禁宫()
温清玉只觉拥着自己的身前之人此时的声音略带低哑。楚桓身为一国之君;今日却仿若不似平常了。
楚桓蹭着温清玉的的衣襟;一股浓醉人的酒气也沾染上了她的身:“想要孤的命么?嗯?”
楚桓如同魔障般对着温清玉耳中反复着同一句话,温软的酒香轻吐到温清玉耳畔。
“君上……”温清玉不知怎地;竟是下意识用手抚上楚桓的背,为其顺酒气。
直到楚桓倚在温清玉肩上说话的声音愈来愈低;最后变成模糊的嗫嚅。
楚桓半个身子都倚在温清玉身上,温清玉唯有扶着楚桓颀长结实的身子往床榻边艰难走着。
顺手便将楚桓的身子往床榻上一推,看着床榻上连醉中闭目不清醒中都还皱着眉的楚桓。
温清玉不禁微微轻叹了一声。哎,看来要让玲珑她们帮忙在贵妃榻上整个安寝之处了。
然而就在温清玉喟叹之后;下一刻正欲转身……
倒在床榻上的楚桓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便半做起了身子;方向力道准确无误一把便扣住了温清玉的手腕;施了力道便又倾下了身子。
“啊~”轻呼一声;手腕处突如其来的牵制令温清玉大惊,却是楚桓身形高大,温清玉还未反应过来身子一旋便被楚桓的力道拉近,身子一个不稳便随着楚桓倒下的动作直直倾到了楚桓身上。
“噗通噗通……”楚桓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忽然一下便凑近了温清玉的耳边。
正在温清玉挣开楚桓的手急于退开这危险境地之时,一个低哑的声音落出:“你若惦念云国孤就放手让你回去。”
温清玉闻言一怔,怔怔抬头,却见楚桓呢喃着,已是不甚清醒了。
酒醉之人的说话从来也都做不得数的,温清玉从楚桓身上抽离。一面困惑于此刻这个如同发了癫的蜀君楚桓为何惆怅醉了酒,一面给他盖了被子揭开了内室的珠帘。
楚桓依旧不清明着吐着同一句话,声音低缓难以辨认。温清玉揭开珠帘的那一刹那,似是听清了这醉梦中的嗫嚅之语。
他在说……对不起?
……
翌日一早,温清玉睡眼惺忪看到窗外光亮映入内室的时候,床榻上的楚桓已经不在了。
“娘娘醒了?”玲珑先行进来内室,见温清玉睡醒,“玲珑去为娘娘准备梳洗。”
“等等。”温清玉唤住了玲珑,“君上何时离开韶华宫的?”
“走了有些时候了,临走时吩咐不让我们叫起娘娘。”说完,玲珑便又退下了。
温清玉这才起了身子,贵妃榻自然不如床榻舒服,可她总不至于把一国之君丢在地上……此时的她侧卧在贵妃榻上,身上除了原先的一床被子,还有理应在床榻上的一床。
不消片刻,玲珑与薛华胜二人伺候过温清玉洗漱。薛华胜看到贵妃榻上的铺被只是面上诧异色略过,随即便似风过无声,恢复平静。
薛华胜为温清玉挽了一个坠马髻,坠马髻看来简单而不失大方,端庄不失昭元夫人这个身份。
温清玉看着镜中玲珑在身后收拾床榻的动作,一时方记起昨夜慌乱之间似是将牵机药那张配方塞到了枕下。
温清玉走近了床榻,摸索枕下,身子微微僵了僵。下意识便问二人:“君上离开之时当真不曾说什么?”
薛华胜与玲珑面面相觑,不知温清玉说出这话的意思,只是诚实地摇着头。
配方不见了。
“君上离开后除了你们二人,可曾有人进来过?”温清玉蹙了蹙眉。
二人又是摇头。只玲珑道了一句:“见娘娘睡意正好,便吩咐了小满子他们在宫外守着。”
抽开手中的枕头确认,此时的空气中似还弥漫着淡淡的酒香。那个配方,让楚桓发现了。他若依着配方查下去,定然也会知晓关于温衔与楚涟的关联。
温清玉沉思片刻,方定了定神敛了神色。
算是让她少了筹谋了么。
……
用过早膳之后温清玉依礼去给安妃请了安,纵是成了夫人份位,终归还是在安妃之下。不过成了夫人还是有些变化,便是安妃坐在主座,温妃坐在安妃身旁,她可以坐在左侧低下首。
也算是在实质上变化了。
回来的路上撞上了少有言语的阮贵人,二人道了些分寸中的话,不咸不淡地说话回韶华宫的时候已经约莫辰时过半了。
到了午膳的时候,奉命去外头探听消息的小满子终于回来。昨夜的楚桓实在太不寻常。
听小满子从外头探到的消息,楚桓昨日在君王殿中发怒摔了御史台大人的奏疏,据说那册奏疏后附了两本账册涉及应城祁家四年之中与京官中多人暗通款曲,那账册便是证据。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在宫中已是传得沸沸扬扬。祁家那是应城首富,在蜀国商界独占一片天。从账册深入调查后,还牵扯到祁家助长贪污之风,行操纵内权之事,凡此种种,罪状不胜枚举。
这些罪名由御史台送上,几乎已经是坐实了。抄家之罪是免不了的,至于涉案人……若是摊上了罪名怕也要遭灭顶大祸。
其实,从楚桓蜀国的君上身份,接到这样的奏疏对他对蜀国甚是有利。这些罪名落到了一般人家都是抄家之罪,更遑论应城首富的祁家。抄了祁家,蜀国的国库必然吃得饱饱,无需发愁其后多年的军资俸禄。
而从楚桓昨夜醉成那样来看,此事似乎并不让他特别快活。
“昨夜看守城门的护卫私下告诉奴才,说是祁大人连夜入了宫。祁大人便是那位已经辞了官的祁家大公子。”
小满子说着探来的消息。
温清玉只是淡淡道了声“哦”。
楚桓昨夜……原是因为祁慕箫么?之于祁慕箫此人,温清玉对他的印象,是他在云国多次在她面前对楚桓的恭敬忠心。
祁慕箫既是在楚桓身边当的差,这些陈年旧账该是牵不上他的罢。他是连夜入宫为祁家的涉案人求情?可若仅仅如此楚桓昨夜会醉酒如此?
几番纠缠却也理不清这一层怪异。
罢了,就是御史台呈递了奏疏,早晚都是要判下的。以朝中那些老臣的做派,能抄家挖空祁家积蓄充实国库自然觉得是好事,给楚桓压力是必然的。想来也很快的。
“娘娘,娘娘……”小满子刚将探来的消息说完,蔻珠便又冒失着跑到了温清玉身边,面上焦急。
温清玉一时诧异地看向蔻珠。
“娘娘,温妃娘娘被君上下旨禁宫,昭阳宫中此刻已经被宫中守卫重重围住,不得靠近。”蔻珠几乎一口气直接说完,说罢方大声喘着气。
“温妃娘娘向来大方得体,怎会被咎由禁宫了?”薛华胜说话谨慎,当即最先斥责了蔻珠。
“奴婢暂且还不曾探听到缘由,只是到内务府取娘娘月俸的时候恰好见胡护卫带着人往昭阳宫的方向过去,奴婢好奇之下就跟过去。只看到那些守卫将昭阳宫里里外外围得结结实实,结果还没靠近到昭阳宫的宫门就被人拦住了。”蔻珠喘过了气,道,“随后奴婢躲在暗处,没多久见到伺候温妃娘娘的平儿尸体被人从昭阳宫里抬了出来。事情来得突然,奴婢吓得厉害,赶忙便跑回来了。”
蔻珠言语中满是惊魂未定。
蔻珠亲眼所见,兴许是温妃禁宫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没有缘由,薛华胜听完也不说话了。
早上还在安妃处见到的温衔婉约如水,却在几个时辰后被君上下旨严密禁宫,怎不叫人感叹伴君如伴虎。
平儿一贯是伺候温妃的,二话不说便成了尸体被拖出昭阳宫。一切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宫中听到消息的无不受了怕。
文锦言能查出的楚桓作为蜀国的一国之君必然可以查出来,只是,文锦言花了那么久才给了她一个结果。温清玉想过楚桓看到那张纸后会查出那是一张毒方后会令人去查,只是……这样的直接快速还是让她心中颤了颤。
知道了平儿是楚涟安插在温衔身边的人,知道了温衔与楚涟早已同气连枝,知道了楚涟未死的不轨之心……
对平儿他下手狠辣,将温衔禁宫的决定也是直接果决。
而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却是宋维生来宣旨,宋维生手中捧着明黄色的扎案,直直进了韶华宫。
“昭元夫人,奴才奉君上谕旨,令娘娘全权责成昭阳宫温氏罪名。”
玲珑听着宋维生来传旨,侧头看了眼温清玉,面上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
庆儿身中牵机毒,死状凄惨。温衔同楚涟都脱不了关系。
接过了旨意,看着这张明黄色扎案,温清玉又是一瞬失神。
楚桓竟是让她决断?他既是知道温衔同她的关系,也查到庆儿身上……
这不仅是让她决断温衔的生死,亦是给了她一个了结温衔同她恩怨的时机。
宋维生见温清玉失神,还不忘道:“君上嘱咐,昭阳宫温氏之罪名安妃娘娘不急娘娘您了然于胸,如何落罪让奴才都听娘娘决之。君上还说,娘娘放心决断,无需……顾忌其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一枚:
楚桓揽着温清玉的腰,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温清玉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我数十声,你再不把手拿开,我就灭了你。”
楚桓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宝剑:“我只数一声,你不把刀丢掉,我就砍了你的手。”
望天~
第97章 生不如死()
昭阳宫被守卫围困地水泄不通;便是飞鸟也难以靠近。昭阳宫的平儿被当场杖杀,而其余宫人也已经全部被软禁别处。
临近黄昏,天色阴沉了起。
昭阳宫中门窗紧闭,傍晚外面的光亮却半分都透不进来,室内阴暗着只有微弱的烛光;映在这个宫殿主人的孤清背影。几不清明的光亮只能照清一个女子坐在宫室中的身姿。
温清玉带着玲珑,一身夫人仪制华服出现在昭阳宫紧闭的大门前,还未靠近昭阳宫便被护卫拦住:“无君上旨意一切人等不得靠近昭阳宫;请昭元夫人回宫。”
“知道是昭元夫人便好。”还未等护卫话音落下;宋维生便越过温清玉斥道。
宋维生是楚桓身边的大红人,这些护卫自是认识。
宋维生顺手便将明黄色的扎案丢到那护卫手上:“这是君上的手谕;罪妃温氏之事全权交由昭元夫人决断,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既是知道温清玉的身份,看过了这份手谕,那些护卫自然让行,随后又似一道屏障般隔开了昭阳宫。
昭阳宫中人原本沉淀了的眸色此刻终是清亮,温衔身影消清,本是对着昭阳宫的门口坐着,却见闭了许久的大门被人推开。
门外一人提着灯笼,光亮将此时宽敞的昭阳宫照得亮堂了起来。
温衔沉静着抬头看向出现在昭阳宫中的人,在看到温清玉时脸上也只是淡淡的神情。
“本宫同温妃娘娘有些话要说。”温清玉看着温衔的目光如水,对着宋维生道。
“是。”宋维生应声退下,临走还不忘看了眼那处坐的端庄的温衔,“君上将罪妃温氏之事交予娘娘决断,奴才就在宫外候着娘娘,但有什么事情娘娘呼一声奴才就能听到。”
狗急了都要跳墙,他自然要护好君上的昭元夫人。
宋维生退下后关了门,玲珑提了灯笼,用蜡烛将整个昭阳宫都点得明亮。整个过程二人都静静看着。
终于,良久后一个平静不起波澜的声音自温清玉口中溢出:“罪妃温氏,勾结叛逆。”
温衔看着温清玉走近,缓缓起身,冷眼望着温清玉:“罪妃温氏?昭元夫人,这偌大的蜀宫,仅有我一人姓温?”
她温清玉换了身份进了蜀宫,真就成了蜀国人了不成?
温清玉望着温衔,只轻吐了三个字:“我姓温。”这个事实她记在脑海,一刻不曾忘记。
“温家大小姐。”听到温清玉的三个字,温衔一字一顿,唤出在襄侯府她必须对温清玉的尊称,婉约的面上挂着嘲讽意味:“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了,结果我们的人生纠缠了十多年不够,还是来继续纠缠。”
玲珑立在温清玉身后:“衔姑娘,你……”
“不要叫我衔姑娘!”终于,玲珑的称呼让温衔自持的温婉破裂。温衔的声音扬了扬,不再如风过无声:“这算什么?是对主子的称呼么?本宫是温妃,是蜀国君上的温妃娘娘。”
温衔人生的十多年,人人见到她都唤她“衔姑娘”,原因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可她偏偏最痛恨的就是这个称呼,只会让她永远记住她不为温家承认的事实。
“此刻被困在昭阳宫中的温妃娘娘,已经是蜀国的罪妃,是意图谋逆的罪妃。”温清玉亦是提了声音,仿佛在宣告这样的结果。
温衔却仿若不曾听到温清玉说话,目光透过烛火的光亮直直看向温清玉的眼:“呵,我这一生本也该是个千金小姐,此身万千宠爱被人放在掌心呵护。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连同我娘都要被你们母女压着,临到最后终身都要为你做嫁衣裳,你说这何其荒谬?”
“那我娘呢?我娘半生病痛相随,又是欠了你娘什么了?”听温衔说到此处,亦是戳到了温清玉心痛之处。本只想同她了却纠葛,这段纠葛却似比她想得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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