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哀怨的口吻,听在温清玉耳中只觉是真相:“从知道那些贼匪咬舌自尽开始,我便该想到这是有心人设好的局。”
玲珑端来的茶里飘着茶末,她便觉得军饷很有可能被人以水为渡运了出去。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有心人竟然是眼前这个黑衣男子——蜀国的君上。
看着面前之人眉目明朗,狭目薄唇,勾起的笑意张扬轻狂,温清玉终是明白。他根本便是计划好了,若攻,温千山不一定讨好,若守,一年半载也实在受不了。他都留了后招。
天时地利,温千山引水为策。温清玉望向此人幽暗的眸子,顿觉此人心机深不可测。
每一步,从设局到收局,他都做了筹谋,细到去考量温千山的想法。
再细细一想这些细节,何止如此,竟然便连温千山引水入山木岭的计谋都是他一步步将温千山带入的!
第33章 以物易物()
一切阴谋连上了两国的政局,似乎都变得微妙了许多。蜀国内外争端不断。
从夺取王位到稳固政权温清玉只对这个叫做楚桓的男子了解片面,那么此刻他站在她面前,她已然看清,眼前这个男子,心思缜密,纵使笑得再无害,他表露出的野心与心机都让这一切成为了自然而然。
温清玉咬着牙,看着地上这些红木箱里装置的金银,几乎咬着字眼:“蜀君好谋略,想来这些成果足够蜀国修生养息了。”
“怎将孤想得这样坏呢。”楚桓狭目一眯,唇角的弧度更甚,“云国与蜀国可是结了秦晋的,孤又怎会置云国于绝境呢?”
张扬嚣张的笑意,无辜哀怨的语气,仿若真是温清玉冤枉了似的。
温清玉抬起头,这才觉得楚桓身形颀长,竟是比她高了一个头。扬着头,近乎冷笑:“那这些又是作何解释?总不会是平白从地下长起来的吧?”
楚桓眸中一凉,幽暗不及底的眸光一闪,头缓缓放低,凑近了温清玉的眼,狭长的双目眯起,狭目中透出危险的气息。手扣上温清玉的下颚,“你在质问孤?”
温清玉只觉下颚一痛,眉头微蹙,面前之人表情变化之快叫人一时难以捉摸,森冷的眼神近在眼前,却还是撅着骨性忍痛强扯出一抹笑:“蜀君费劲心机筹谋来这些东西,两千多万两之多,除此之外小女子实在想不出蜀君别的用意。”
对着楚桓危险的眼神温清玉倔强迎着:“孤的话你应该每个字都记着。”
下一刻眼神落定处,是一枚貔貅花纹的玉佩。
月光之下,院子明媚的灯火之下,玉佩现出透白的光泽。
温清玉面上一动。
楚桓手指勾着红绳,红绳另一头,玉佩左右摇摆。
楚桓歪着头,看着眼前轻轻摇摆,玉质通透的玉佩,眸光一轻,喟叹:“这块玉佩的含义你是最清楚的。孤说过会让你心甘情愿送给孤,孤刚说的话你便忘了,真是粗心。”
说罢松开手间的力度,温清玉下颚一轻,脚下一个踉跄,后退两步。
玉佩,与落目之处的红色木箱……
温清玉心下一颤。
“孤不喜欢强留旁人的东西,尤其是……女人的东西。”楚桓扬眉一挑,“学学那些古人,感受感受一掷千金的快意,该是不错的吧。”
眼前此人言语之中虚实难分,温清玉实在分不清。
一掷千金的快意。
温清玉望着楚桓微扬的眉眼,定在原处。
楚桓抚着玉佩上的花纹,轻道:“自孤借了这块玉佩之后实在爱不释手,孤听说民间有以物易物的说法,这不来找清玉姑娘割爱了。”
借?
她怎不记得这块玉佩是借了给他,明明是那日聚贤雅阁的后、庭他趁她不注意伸手偷去的。
温清玉手握得紧紧,仿若手心之上是此人的舌根,只需展开力道,便可扯得他说不出话:“蜀君拿着这块玉佩几个月,我都快忘了我才是这块玉佩的主人。”
他心安理得拿着这块玉佩,激得她出来见他,全然将自己当做了这玉佩的主人了。
楚桓唇角一勾,邪气十足:“孤相信,清玉姑娘会心甘情愿让孤成为这块玉佩的主人。”
循着楚桓的眼神瞟去,这才明白眼前之人的用意。
楚桓轻言点破:“这些金银,来易这块玉佩,绰绰有余。”
温清玉眸色一动,他的用意?
“聪明的女人讨人喜欢,太过聪明的女人可是会很累的。”看出温清玉的心思,楚桓狭目轻眯,“孤给了你要回这块玉佩的机会,只看你是要还是不要了。”
当日是他在聚贤雅阁以玉佩主人的姿态卖买玉佩,如今却认了他不是玉佩主人的事实,来买?
竟用着云国筹来的军饷……
他确实说了会将这块玉佩归还,可如今,手中却拿着另一块筹码。他明明知道,这块玉佩虽然对她有着意义,但是根本便不值两千多万两。
两千多万两,是温千山奉命剿匪的目的,关系着云国将士。
“若你要回玉佩,君无戏言。”楚桓的笑意之中好整以暇,“若你要这两千多万两,孤便心安理得带着孤的玉佩回蜀。孤可是一言九鼎的。”
楚桓有意在“孤的玉佩”上下了重音。
真是个可恶的人。温清玉眉头蹙着。
“以孤来看,还是要了玉佩好,没了两千多万两,云太子伏引一手揽下的筹资集会便相当一个空事务,对他可是一项重创呢。”
楚桓挑眉引导道。
温清玉斜觑了一眼楚桓:“蜀君是希望小女子如此选的吧。”
“真是太伤孤的心了。”楚桓摇摇头,叹了口气,“孤这不是帮清玉姑娘出口气么?孤听说云王伏褚已经知道饷银不见的事情了,可怜温将军花了大把力气却徒劳无功,真不知云王会否不开心。”
明明句句漫不经心,却偏偏字字都戳进了温清玉心里。
温清玉狠瞪了楚桓一眼:“只要蜀国一日野心不消,云国便不能没了我爹。”
楚桓闻言一笑,不置可否:“天色晚了,反正你在温府排了后路。孤给你安排个住处,怎么选,不着急。”
此时天色暗淡,月亮隐在乌云之下,唯有几处星星点点,明明灭灭。而温清玉周围却因着四处的灯火而亮如白昼。
环顾四方,开阔的视野,院落散开在四面,足下这地方,占地实在不小。
这样一处华丽亮堂的所在,究竟是何处?
谁,才是与蜀国有交壤的云国细作?
暗淡的天际,乌云闭月,星影疏落。
太子府之中,虽是挂着大红色的条布,落上喜庆的印记。太子纳妃,还是太子府中第一个侧妃,本该欢欢喜喜的,但太子府中却静谧得出奇。
初许阁中,是太子府中第一个进驻的第一个女主人,虽非正妃,但却是君上亲自下旨纳的侧妃,军中第一人温千山的四女——温清许。
坊间流传着二人自小相识,私定终身的风流韵事。
隐在温府院墙下的女子,都在坊间人的臆测之中,如今,终有这样一个庶女走进了人们的视线。
她是太子第一个侧妃,他日太子为君,她亦是未来云王的第一个女人。注定自此明朗出现在天下众人的视线。
温清许一身大红嫁衣,通身红霞明媚的喜庆。素手微扣,腰如约素。
宽大的盖头下女子眉目如画,朱唇轻点,铅华敷容,眼帘似开似阖,面容沉静如水。
初许阁外脚步声沉缓有致。
半晌,初许阁主卧的门被推开。
温清许只觉头顶一凉,大红盖头被揭去,毫不温柔地拽落地上。
温清许抬头,喜庆的妆容下笑意明媚。声音似从幽谷传出,皓齿轻启,清幽如莲:“太子殿下。”
下一眼,温清许笑意一怔。
此时本该大红衣装的太子伏引,却着了一身明黄色,面色阴郁,对着温清许的目光连隐藏都不屑得隐藏的厌恶。
“太子殿下……”一时被这眼神怔住。
伏引生生打断:“如你所愿,现在你是太子府的侧妃。我纳你为妃,是为了父王的旨意,揭了喜帕,今后你就安分待在初许阁做好你的本分。”
毫无温情。
娶她是因为谕旨,谕旨却也是因了她。
“妾身知道太子殿下中意的是玉姐姐。既然太子殿下这样不甘心娶妾身,便该向君上直言。”温清许道。
伏引眸中一暗,音色郁结:“你做出的那场好戏,挣了那么多的可怜。娶了你,只是不让更多人难堪。”
“不是让众人难堪,是不想让玉姐姐难堪吧……”温清许自嘲一笑。
“你就在太子府做好你的侧妃吧。”伏引冷冷丢下一句,反身便走。
好好做她的侧妃?他的心意,让她如何放下心?
伏引离开的背影落寞清冽。
“若是玉姐姐对太子殿下有心,太子殿下又岂会觉得拒了这场赐婚会让玉姐姐难堪?”温清许冷笑一声,望着伏引的背影。
伏引背影一顿。
“娥皇女英的典故便是君上的试探,可是玉姐姐却推拒了。娥皇女英……她看不上。”温清许语气生寒,似要将那个背着身子的男子心中的温存击得冰凉,“太子殿下送进玉姐姐院子的玉器都被她当进了当铺。以太子殿下的消息灵通,那些贵重的玉器源源不断被当该是知道的吧。”
伏引的声音低哑:“是我先负了她。”
“太子殿下也看过玉姐姐的棋艺,心思缜密如她,难道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意?”
“住口。”伏引声音隐忍。
“她弃如敝屣,不屑一顾。”
“我让你住口!”
“玉姐姐……”
下一刻,温清许瞪大了瞳孔。伏引狠狠吻住了她的唇,惩罚着眼前不让他留有半分温存与希冀的人。
温清许吃痛,试图狠狠推开,却推不开。
第34章 旖旎醉梦()
如同冬日里冰河中的水,温清许只觉唇上被一处凉意覆盖。
狂暴如野兽,不留半分怜惜。温清许下意识伸手推开,但无奈伏引钳住她双手力道大得几乎可以将她的手腕拧断。
温清许攥了手掌,贝齿一动。
伏引眉头一皱,温清许唇齿终是得了一分空隙。
只见伏引下唇缓缓溢出一抹血渍,似晕开的彩在唇边绽放。伏引面露愠色,左手猛地卡住温清许的皓颈:“你费了这样多的心思,要的不就是这些?”
温清许呼吸一重,红妆之下难掩的面色煞白,手挣扎着抓住伏引胸前的衣襟,试图以此令伏引松手。
伏引紧紧锁着温清许痛苦挣扎的面孔,面上掩不住的厌恶,端详着温清许几乎喘息不够的面孔:“你不是喜欢说么?说啊。”
温清许一手推着伏引的胸膛,一手抓住伏引的手腕,却无奈何力道抽离,抵不过伏引此时近乎疯狂掐住她颈项的力道。
被紧锁的喉骨一突一突,无力地挣扎却憋不出一句话。
温清许只觉身子已然不似自己的一般,麻木间额头的青筋突出,原本娇艳的花容此时也落了几分红妆,唇角现了几分青紫。
死死咬牙看着伏引,他是太子,她是君上亲自赐婚的侧妃。
伏引信手一推,便将温清许一把推倒了新床。偌大的床榻温清许躲闪不及扑上,手肘处被床沿狠狠撞击,一股痛意令温清许眉头一紧。
温清许大力喘息着,似要将方才呼吸漏了的空气尽数吸入肺中。
他终归还是不敢杀她,便是他再痛恨她,他都不敢违抗君上的旨意杀了她。所谓难堪不难堪,都抵不过他心中对他太子之位的留恋不舍。
她抚着额间的发鬓,笑了,近乎得意地笑了:“妾身终是明白了玉姐姐。”
偏着身子,如同鬼魅诡异的笑意,双手撑着床沿,抑制住手肘之处的痛意,直直起身。
“玉姐姐一手促成妾身与太子殿下的这桩婚事,便是为了摆脱太子殿下您的纠缠。是呢,以太子殿下的身份,温府之中最能与太子殿下匹配的便也只有玉姐姐一人了。不过,太子殿下现在可否觉得受了打击,我本将心照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太子殿下如何不气?”
似如她的母亲古氏教她的,笑,便要得意笑到后头。就算心里在泣血,也要明媚地笑。
“偷来的荣光便不该是你的。”伏引揪着温清许衣领处,狠狠道。
“偷来的?是玉姐姐亲手送到妾身手上让妾身受着的。”温清许笑中癫狂,可话语之间却在句句激怒,“玉姐姐在这件事上起到的作用大着呢,引来君上,推波助澜,独善其身,样样都为这桩婚事筹谋着。”
望着伏引此时的恼怒,她终是明白了温清玉为何对伏引的心意视若空气了。
伏引啊伏引,枉你贵为一国太子,你当真知道何谓爱么?
伏引见着温清许这样笑意,不觉斥道:“不许笑。”
“太子殿下,这大喜的日子,怎不让妾身笑呢?”温清许笑意更甚,“容妾身猜猜,玉姐姐怎会放着这尊贵的太子妃的身份不要呢?”
太子后背一僵。
温清许理了理发髻,她是太子府的侧妃,自当要有她身为侧妃的气度:“玉姐姐当初既然都逃了婚,何必又要回来在众人之间斡旋?便是对着个奴才玉姐姐都可以笑一笑,为何独独玉姐姐对太子殿下如此冷淡,会否是太子殿下做过对不起玉姐姐的事情呢?”
“贱、人,你在胡说什么?”伏引一时气急,反手便是一个耳光,直直打在温清许的左面。
“啪”一声,温清许面上一道明显的掌印。
温清许倨傲抬头,笑得眼角湿润,一字一顿:“呵呵,答案只有一个,便是……”
温清许看着伏引这样的反应心中愈凉,更是确切了心中猜想。身为襄侯府嫡女的温清玉除了温家这方寸之地,最常去的便也就是王宫了吧。
话音至此,温清许身子一时失了重力,只觉身上一轻。
伏引身子便重重压上了温清许,毫不怜惜地在温清许的玉颈刻上一道道红色印记。
温清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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