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在股价下跌的同时,贝尔斯登仅在保费这一项,就要额外增加30的成本。
而这还是今天的数据。
保尔森放下文件摘下眼镜,用力的在眉骨上揉了几下,拿起电话通知秘书,“告诉国家记者俱乐部,把我在他们那里演讲的时间,延后到下周四,”
“是13号吗先生?”秘书确认道。
那也就是在小布什将在纽约竞技俱乐部演讲的前一天。
如果可以,保尔森都想取消这次演讲。
在危机还远没有结束,或者说真正困难的日子才刚开始的时候,就去谈未来如何防范类似危机的措施?
保尔森觉得,这是非常滑稽和讽刺的一件事。
但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媒体那边可不能怠慢。
不得不说,媒体就是会在很多关键的时候,往你身上狠狠的捅一刀的家伙。
如果他真的取消这次演讲,那么,媒体那边那些像鲨鱼一样敏感的家伙,一定会马上嗅到血腥味,进而,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的送贝尔斯登一程。
“还有,我明天飞旧金山,”
秘书马上说,“明白先生,我马上联系安德鲁斯空军基地,”
这就是保尔森从高盛来到华盛顿的另外一个降级的方面,现在的他,出行的时候,可没有专机随时候命。
美国政府拥有众多公务机,但称得上专机的,只有总统的空军一号,及副总统的空军二号。
但在911之后,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美国政府给总统第二顺位继承人,也就是众议院议长,也配备了专机。
不过,相比总统的747和副总统的757,议长的专机就要小得多,是湾流公司的一架小型商务机的军用改型,c…20,适航性相当一般。
以至于佩洛西去年初还因为要求升级专机的事,招致了广泛的批评。
起因是因为在从华盛顿飞往旧金山的旅程中,c…20因为航程的问题,中途必须停机加油一次,佩洛西因此请求为自己配置一架更大的专机。
而保尔森就比较惨了,他虽然是美国总统的第五顺位继承人,比国防部长还靠前一位,但是除了国务卿,排在他之后的国防部长、司法部长,中情局长,联邦调查局长痘可以随时使用飞机,而他却不行。
平常在国内,都是乘坐民航。
但在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乘坐民航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再想想当前所面临的困局……
为什么要当这个任期只有两年多的财长?
保尔森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就是为国奉献。
“另外,通知鲍勃来我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的副手,财政部副部长鲍勃斯蒂尔走了进来,“汉克,”
一向乐观的鲍勃此时也神情肃穆。
保尔森简短的向他交代了几句,“我明天飞旧金山,参加后天在那边的几个活动,”
“我希望你密切关注市场动向,尤其是,贝尔斯登的流动性状况,”
说白了,就是贝尔斯登手里还握有多少现金。
“好的汉克,”鲍勃答道,跟着问道,“你觉得,贝尔斯登……”
“鲍勃,我不知道,”保尔森说。
其实他们都知道,只不过,还是有些不愿意面对而已。
“但无论如何,神赐给我们的,不是胆怯的心,乃是刚强、仁爱、谨守的心。”
鲍勃这会就更知道保尔森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了。
因为他非常清楚,保尔森只会在压力非常大,或者说,感觉有些恐惧的时候,才会像刚才这样引用《圣经》。
…………
硅谷,刚从洛杉矶匆匆赶回来的冯一平,一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布林的电话,“冯,是开始了对吗?是真正开始了对不对?”
佩奇在那边说了一句什么,冯一平没太听清,布林马上说,“我这样是不是太兴奋了一些?抱歉,我不该这样,”
原来佩奇是批评布林此时的态度。
佩奇那家伙吧,在功成名就之后,变得越来越呆板。
但冯一平非常理解他,那完全是因为压力导致的。
“没关系的布林,我在知道心爱的姑娘和男朋友分手了的时候,也会是你这样的态度,”冯一平笑着说,“是的,是真正开始了,”
他们说的这个开始,自然是说他们的投资,终于到了可以取得回报的时候。
既然贝尔斯登都绷不住了,他们自然没有能力,再把和房贷有关的证券价格维持住,也就是他们购买的那些信用违约互换,在交了那么长时间的保费以后,总算可以往回拿钱了。
“我们和贝尔斯登签约的金额,是53亿美元,这个时候,基金团队已经在华尔街做准备,坚决捍卫我们的收益,”
华尔街五大投行中,他们在贝尔斯登的投资,仅比雷曼稍多一些,因为贝尔斯登,是华尔街五大投行中,实力最弱的一家。
“如果局面到了难以挽回的时候,我还可以让高盛和摩根斯坦利协助我们,”
看到贝尔斯登的股价一直在下跌,他已经可以判断,华尔街五大投行中最弱的这一家,多半会挺不过这一关,但华尔街的其它公司,此时大多还在持观望态度。
他们应该不是看不清局势,更多的,应该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想相信,火,竟然已经真的烧到了华尔街,烧到了他们身边。
如何他这时就要求高盛和大摩提供协助,那无疑是向他们表明,贝尔斯登一定会不行。
无论如何,这样的风声,不应该由他放出去。
“哈哈,我就知道,在这方面,冯你是最稳妥的,”布林高兴的道。
“冯,有需要我们出面的时候,随时通知我们,”佩奇补充了一句。
“可能少不了,”冯一平说,“无论如何,我计划下周去纽约一趟,”
这样关系到数以十亿的高额回报的事,值得他专程去一趟纽约。
挂了那两兄弟的电话,他有些好奇,佩奇他们都打来电话了,乔布斯为什么居然都不打过来?
难道他没看到相关的新闻?
乔布斯当然注意到了这个消息,只不过,在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对冯一平运筹帷幄的能力,他再了解不过,他相信,不用他提醒,冯一平一定早就做好了相关准备。
同时,他也有些期待冯一平给他打电话,因为冯一平给他打电话,那就意味着冯一平需要他的协助。
他期待那样的时候。
冯一平刚坐下来,正准备亲自看看网上的那些家伙,以及那些专家们,对自己前天那番言论的评价,看看这会还有多少人在骂自己。
他关心这个问题,自然不是因为他贱,而是他希望知道,有多少人将很快被现实打脸,桑德伯格打来电话,“冯,我的导师,萨默斯到了硅谷,明天你有时间和他见面吗?”
“当然,我非常高兴见到萨默斯先生,”
不说对方事美国前财政部长、前哈佛校长,也得看对方是自己得力干将导师的身份不是。
刚定下来和前财政部长见面,现任财政部长就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他手机上,“冯,我明天下午到硅谷,你有时间吗?”
。
第三百六十三章 莫名其妙()
桑德伯格陪着西装革履的萨默斯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冯一平居然就在楼前等候,顿时感觉很有面子。
冯一平像现在这样提前到楼前等候的时候,还真不多。
她知道,年轻的老板这是给自己面子,“冯,这是我的导师劳伦斯萨默斯,”
“欢迎你的到访,萨默斯先生,”
“冯,很高兴见到你!”萨默斯握手很有力,声音也不小。
冯一平还注意到,这位头发有些花白,面部肌肉已经有些松弛的先生,有一个很粗的脖子,一般来说,这样的人,脾气可能会不太好。
也不知道桑德伯格当年在他手下求学,以及工作过过程中,有没有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过。
估计是有的。
但要说此公也确实是一个人物。
如果要说他的家庭背景,这么说吧,到现在,或者说,可能到几十年后,国内还不会有人有他这样的家庭背景。
他的父母都是教授以及经济学家——这并没有什么出奇,但是,他的一个叔叔和一个舅舅,分别在1970年和1972年,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在国内,要出现这样的家庭,可能真还很得过些日子。
在这样家庭长大的萨默斯,自己也挺不简单。
他27岁获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学位,隔年,就是28岁那年就成为哈佛历史上最年轻的终身教授。
37岁担任世界银行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师——那时就带着桑德伯格一起。
39岁出任没过财政部负责国际事务的副部长,45岁在克林顿任内出任财长。
01年,就是47岁那年,他又回到哈佛,担任哈佛大学校长。
从履历上看,这家伙真就是主角的命。
但主角也会遭遇一些挫折。
本来在哈佛校长这个位子上,他还可以多干些年,不过在05年的1月份,他在一次学术会议上说,“先天性别差异,可能是导致女性在科学领域建树少的原因,”因此引起广泛的争议。
事后他多次道歉,但收效甚微,因而在06年2月宣布辞去哈佛校长职务,当年6月30号离职。
但在宣布辞职之前,在05年年底,他还抓紧在哈佛娶了个新媳妇儿。
此后,他很快成为了华尔街著名的基金公司,德劭集团的总经理,据说每周只工作一天,但薪水却高得让人眼红。
显然,德劭集团看重的不是他的经济理论,而是他的关系,尤其是政治关系。
所以说,无论是在美国还是我们国家,有背景有关系的人,都会活得很轻松,人脉即资源,而资源就是财富啊!
现在的他,也加入了小奥黑的竞选团队,负责协助小奥黑制定经济方面的政策——但冯一平想他不知道自己和小奥黑的关系。
“冯,这是我在硅谷见过的给人感觉最好的园区,”萨默斯大声赞道。
“谢谢,请坐,”
一坐下来,萨默斯又大声说道,“哦冯,我喜欢你的办公室,真有品位,”
“谢谢,”冯一平忍不住看了桑德伯格一眼。
这位说话,都是这样吗?像咏叹调一样。
桑德伯格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也有些无奈。
作为自己最尊敬的长辈,在见自己重用自己的老板的时候,是不是首先应该要代自己对老板表示感谢?
冯一平正想问他的来意,萨默斯自己说了起来,“冯,虽然从你成长的环境,以及对接下来局势发展的判断来看,你的建议很务实,但从长远来看,那样的建议,对市场的发展,还是会产生不利的影响,”
“我一直认为,包括格林斯潘在内的那些人,应该为现在这样糟糕的形势负责,而如果对华尔街进行救助,那就等同于帮助他们推卸责任。”
冯一平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端茶送客。
虽然你不是特意来拜访我,但我那么给面子的在楼下把你接上来,结果就是听到你对我的批评?
他看着这个老家伙,哪怕是美国现任财政部长当面,他也是想给面子就给面子,不想给面子,那就可以不给。
“萨默斯先生,我欣赏你在宏观经济学领域成就,但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就这个问题进行辩论吧,”
萨默斯在学术方面,虽然没有叔叔和舅舅高,但美国知名的经济学奖,也拿了不是一两个,不然也不会成为世行的首席经济学家,以及哈佛的校长。
再加上他比冯一平年长这么多,冯一平说“欣赏”他的学术成就,听起来也是相当不客气。
桑德伯格有些紧张的看着冯一平,她担心,冯一平下一刻就发起飙来。
冯一平没看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尤其留意萨默斯的表情。
从萨默斯的履历来说,哪怕他脖子和腰一样粗,也不至于一见到自己,就争论这些问题。
因为,有那样的履历的家伙,一定已经非常通达。
而且,一个知名的经济学家,无论如何,一定都会对成本和回报更在意。
萨默斯绝不会无缘无故的交恶自己。
“何况,我真没有时间和你来辩论这些,”冯一平端起茶杯,又说出了一句很不客气的话。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这些?
一旁的桑德伯格连忙开口,“冯,抱歉,萨默斯……”
萨默斯抬手制止住自己的得意门生,“冯,你认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局面?”
冯一平看着听了自己的话后,并没有觉得恼怒,反而更专注的萨默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抱歉,这方面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像这样关键时候的判断,都可能会带来大笔财富的入账,或者是损失。
“看来你还是坚持救助的政策,”看起来脾气不好,实际上脾气也不好的萨默斯,依然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
“冯,我想跟你说,实际上,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分歧,我们都想完美的解决这场危机,只不过,”
“因为我的研究,侧重于宏观方面,我会更在意这样做的长期影响,”
长期影响?
“以及因为一些原因,我更关注危机后期的处理,”
危机后期的处理?
冯一平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他站了起来,萨默斯竟然也站了起来,“看来你真的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what hef……你让桑德伯格带着来这么一趟,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
或者说,就是为了和我争论一通?
莫名其妙吗这是!
但是,他既然要走,冯一平自然也不会留,“桑德伯格,代我送送萨默斯先生,”
桑德伯格此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什么事嘛这是!
“好的冯,”
“冯,”萨默斯又一次主动伸出手来,“感谢你给了雪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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