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好保证,不过大学一定考的上。”
“那还是好好读吧,我们又不急着等你出来赚钱,考个好大学才是最紧要的。”这样的问题,梅秋萍也很坚持。
冯一平多番努力,结果还是这一句,跳级后能不能保证第一名?
他这才发现,小学初中的那些老师们,灌输的考上好大学才是人生赢家的观念,接受的最彻底的,居然是他爸妈。
冯一平很郁闷,他觉得现在比遇到兵的那个秀才还郁闷。
在老家,大人们常用“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俗话,形容一个有文化,讲道理的人,碰上一个动手多于动口的人,然后任你千般引经据典、舌灿莲花,他却巍然不动,一概油盐不进。
想想看,一个本来占理的人。就因为碰上特定的对象,本来想好了,连珠串儿似的要说的、满肚子的道理。被对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动作,生生给憋回去,那郁闷,真能憋出一口老血来!
但是,最郁闷的并不是类似俗话说的这种情况。
排除可能的偶发事件,一个男人一生中。至少有三种对象,是比“秀才遇到兵”,更郁闷。更憋屈的。
这三种对象,对道理而言,就是核弹,任你有“tmd”还是“tnnd”(不是粗话。美国的导弹防御系统。他们这个简称居然和我们粗话的缩写高度一致,也蛮有意思的),统统不管用,碰上他们,你就别奢望能把一个简单的道理讲明白。
冯一平后来觉得,他们分别是:你年老的父母;你怀孕的老婆;你年幼的儿女。
看来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你那并不年老,但是一门心思认为这样做是为你好的父母。
面对这种情况。冯一平也是无计可施,那还能怎么办?只有在高中好好读。将来如爸妈所希望的那样,考上国内一留的大学,让他们的人生履历更完美一些吧。
对冯一平而言,这也没什么损失,也不是什么大的原则问题,他因为想在金融危机中获利而休学的不合理要求,后来不是也得到了爸妈无原则的支持吗?
父母能这样理解儿女,做儿女的反过去体谅他们的坚持也理所应当,就当作是对父母的孝顺也好。
况且,就是呆在学校,该做的事也不耽误。
人多就是好办事,回学校前,冯一平就拿到了周新宇他们拟出来的工作计划,一部分人先留在省城,按他们从原单位拿来的电话,和供应商接洽进货事宜,其余的人,都去市里,从选址开始,筹备前期的工作。
冯一平在计划上签了字,又批准了买车的预算,“怎么样,和大家相处的还好吗?”他问了一句,这也是有所指的,周新宇和带来的那几个人,理所当然的抱成了团。
“挺好的,大家都是年轻人,也都是为了把事做好,目前都很融洽。”
“辛苦啦!”他笑着对高志毅说了一句,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的功劳。
“不辛苦,将来多加点工资就好。”高志毅也笑着跟他开玩笑。
虽然现在从事的工作,和他的专业也不搭边,不过高志毅又找回了久违的激情,作为创始的一员,一起去开创一项很有前途的事业,也是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的一件事。
说实话,冯一平不习惯那种老派高压式的管理风格,挺喜欢现在这样的工作氛围,就像后来的那些知名it公司一样,他也很想在公司里营造出一种家的氛围来。
为此,他做了一个决定,并把这作为一项制度定了下来,在公司内部,大家一律不称呼职务,只有对周新宇这样年龄稍大的,为了礼貌,在姓后加一个老师。
企业的初创期,效率总是最高的,到了周四的时候,他们已经先租下来一个大仓库,跟着,冯振昌定好的那二十个人,也被两个学校的老师送了过来,当天,职前培训就紧锣密鼓的展开。
周六的下午,冯一平开车来到了现在被当作培训基地的仓库,这里是原市玻璃制品厂效益好的时候,建的新仓库,不过这几年厂子不景气,仓库也用不上,不过硬件还是相当不错。
十男十女,二十个和冯一平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认真的坐在桌后,看着中间的一台大电视。
电视里放着的,是日本一部关于新干线列车员的电视剧,当然不是让他们看电视,周新宇在一边不时暂停一下,叫大家讨论总结工作时的礼仪,遇到乘客发难时该如何处理等,然后引申到便利店里来,类似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现在国内还没有专门的礼仪课,以及如何处理工作中突发事件的教程,这部电视剧真挺合适,而且又寓教于乐,让这些姑娘小伙子们印象更深刻。
周新宇看到冯一平进来,点了点头,冯一平自己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前面的那些人踊跃发言,唯恐在负责培训的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冯一平很是感概,原来的自己,可不就是跟现在的他们一个样吗?
不过他第一次参加工作的职前培训更厉害,白天是严酷的准军事训练,晚上是文化课学习,动辄还要考核,通不过的当场就会被刷下来,当时想着家里的欠债,想着工作后每个月能有的上千块的工资,他可也是玩命的表现。
休息的时候,冯一平看了一下,爸爸挑的这些人,先不说能力怎么样,看起来都比较养眼,当然,这样也好,服务场所的服务员养眼,也是让顾客感到舒适的一个条件,特别是那些收银员,就是便利店的脸面,当然好看些好。
周新宇之后,洪浩然带着几块题板上去讲工作流程,工作流程现在基本也定了下来,从早上进店的那一刻起,各岗位的人,你首先要做什么,其次要做什么,一项项的都规定了下来,这是个很枯燥,但又很关键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工作指南,要全部熟练掌握,之后当然也要考核。
晚上也不轻松,虽然晚饭后只有一项训练,但目前这项训练最吃力,饭后一小时,二十个人全体站军姿,现在的要求是,小伙子们一小时,姑娘们四十五分钟。
参加过军训的都知道,这样看起来很简单的事,做起来却最要命。
但是,这又是对便利店这样营业场所的工作人员基本的要求,正常上班的时候,可是一站就要站半天的,冯一平他们的要求是,最后的那次考核,男孩子要四个小时,女孩子三个小时。
训练的时候,当然很严格,周星宇他们,给每一个人三张纸,分别夹在两手和膝盖中间,只要你动作稍走样,纸就会掉下来,然后对不起,又要从头开始。
冯一平看到,在这样的天里,有好几个人,站到脸上大汗淋漓,两眼虽然直勾勾的盯着前面,里面却空洞的很,看来完全是凭着一股子信念在坚持。
这样的苦,冯一平当年也吃过,他第一次站一个小时的时候,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眼冒金星,最后考核的那次,四个小时站下来,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流的汗,把贴身的衣服全打湿了不说,解放鞋都浸透了,每个人的脚边,都是一滩水,那不是水,那是流的汗。
不过,老家的这些孩子,都很有毅力,很顽强,也许前几天在家的时候,他们还是爸妈娇惯的对象,但现在,没有一个叫苦叫屈的,很像后来的自己,冯一平很欣慰!(。。)
第八章 不能没有他()
等晚上的培训终于告一段落,李嘉带着几个人抬进来一个不锈钢大桶,里面是当作夜宵的面条,“这些年轻人真精神!”李嘉看着那一个个虽然累,但是精神抖擞的少年们,赞了一句。
“精神吧,要不你每天晚上也来站站,保证看起来更靓丽几分。”冯一平笑着说。
一个人昂首挺胸提臀收腹的站着,和窝肩塌背、松松垮垮的站着,给人的印象是截然不同的。
“算了,我才不受这二茬罪呢!”李嘉大学军训的时候体验过一会,当时还是夏天,现在回想起来,那感觉依然是相当酸爽,话虽这么说,她也把背挺的直了些。
面的味道闻起来很熟悉,冯一平也上去舀了一碗,一尝就知道,和自己店里的是一个味,应该是从在市里开面馆的志明哥那买来的。
他端着碗,走到那一群人中,和他们攀谈起来。
他们们下午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同龄人混了进来,早就有些好奇,不过因为严格的培训纪律,没人和他说话,现在一听他就叫冯一平,马上有一个就说,“你就是我们县95届中考第一名的那个?”
这里面原来有好多都是95年升入中专的,见了冯一平,都觉得有些亲切。
“都坚持一下,把最好的一面表露出来,接下来先开的四五家店的店长,就从你们中间选。”
听了冯一平这话,姑娘和小伙子们都激动起来。即将参加工作的他们,谁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步比别人出色一些。
“会不会首先考虑男生们?”一个微胖女孩子问了一句。
“不会,肯定是择优。”冯一平肯定的对他们说。其实,在这个岗位上,女孩子因为细心,一般比男孩子还有优势些。
师范学校的操场边,黄静萍穿着羽绒服,带着帽子和手套,拿着个本子。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好像在看着操场上踢球的男生们。
张秋玲跑了过来,把手在她面前摇了摇。见她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前面,“嘿,丢魂啦!”
黄静萍醒过神来,朝她一笑。朝旁边让了让。“坐吧!”
坐下来的张秋玲顺手就去拿她手里的本子,“信写好了吗?我看看。”
黄静萍当然不依,“你干什么呢?”
“上封信他回了吗?”
“回了,说跳级的事,他爸妈不同意。”
“这样也好,时间充裕些,将来考上一流大学的几率也更大,他可是我们学校迄今为止成绩最好的一个。我每次回去,校长他们都还在问呢。”
黄静萍又是不说话。张秋玲碰了她一下,“你怎么啦?难道踢球的里面有个帅哥?”
“你说什么呢?”黄静萍白了她一眼。
“哎呀,完了完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这样看着我,我魂都会丢掉的。”张秋玲打趣她。
确实,随着一年年的长大,这几年,黄静萍出落的越发动人,气质更是沉静娴淑,在学校里无论走到哪,身上都粘着一大堆目光。
可是,看上去温和的她,对学校里和外校的那些倾慕者,却一向是不假辞色,一律不给他们任何希望,到现在,虽然仰慕她的还大把人在,但是依然锲而不舍的跟在后面的,却只有不多的几个。
就因为这些天她总是在这个时候坐在这,操场上踢球的那些牲口们,也越发的卖力。
张秋玲调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蛋,“啧啧,真是我见犹怜,你说冯一平怎么就放心把你留在这?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看。”
“他下周就来的。”黄静萍甜甜的说了一句,话里的含糖量绝对九颗星。
“难怪你这几天这么反常呢,原来是一个人在这……,嘻嘻!”
“你说什么呢!说,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出去见肖志杰?”
“没有!”
“没有?我才不信呢!”两个女孩子在长凳上打闹起来。
场上一个哥们有些看呆了,忘了飞过来的球,结果好家伙,那球结实的打在他致命的地方,他这下很清醒,双手护着裆,狼狈的蹲到地上。
嬉闹过后,黄静萍把头靠在张秋玲肩上,幽幽的说,“秋玲,我不想按学校分配的去教书。”
张秋玲玩着她红绒帽上的两个小球球,闻言手一顿,“你想好了?”
“嗯,”黄静萍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我想好了,我要去市里,不管做什么工作都好,我只想离他近点。”
张秋玲环着她,拍了拍她肩膀,“我理解,可是你爸妈那边呢,他们同意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黄静萍靠在她怀里,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可是,我总觉得,他对我,总好像有些抗拒,我们每向前走一步,都好难好难,就好像他心里早就有了人一样。”
“怎么可能?”张秋玲把她脸扳过来,“我们都熟悉他啊,小学时的同学,也就和那个叫柳菲的打了几次交道,初中我们都知道,现在除了肖志杰和王昌宁,也就和你我打交道多一些,难道是在高中认识了什么人?”
“不是,和高中无关,初中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了。”黄静萍依然把脸埋在她胸前,不让张秋玲看到她脸上的嫣红,“有一次我主动抱了他,我能感觉得到,他有些喜欢,又有些抗拒。”
张秋玲听到了这么大一个八卦,难得的没有追着问细节,“那就奇怪了,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明白,有时我付出越多,他越会退缩,可是,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我们肯定就会这样渐行渐远,我现在有些明白,他当初可能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你知道吗?我有时做梦梦到我和他成了陌路人,然后哭着醒过来,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我真的不能想象,如果生活里没有他,我会怎么样。”
黄静萍说着说着,小声哭了起来,她压抑的太久,感觉再这样患得患失下去,自己会疯的,终于忍不住,对闺蜜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
“好了,别瞎想,”张秋玲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头,“冯一平又没瞎,你这么优秀你女孩子,他怎么舍得放下,放心吧,你们肯定会走到一起的!”
在即将毕业,踏上新的人生征途的时候,黄静萍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其它所有的一切,在这个面前,都算不了什么。
所以,从小到大,一向是个乖乖女的她,这次决定了,哪怕是违逆爸妈一次,也要做自己想做的。
与此同时,离师范不远的一所中学里,高挑了许多,脸上却依然有些婴儿肥的张彦,已经在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用功,准备迎接几个月后的中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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