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找映雪取东西来了。”
朝园里走,找映雪去了。
路上却见一个漂亮的丫鬟,一时眼生,又觉眼熟,恍恍惚惚的想不起来是谁。
再走到近前,一看:“呀!盈烟!你……你好了!”
“是啊。”眉目间稍有些得意的神色。
“天哪!太好了!你好了!也能开心许多了吧!”
“那是,比先前,心里可好过太多了。——你、来做什么的?”
“我来找映雪,取扇套子。”
盈烟心想:取扇套子,这东西女人又不会用,肯定就是拿去给二少爷用的。
一想到纪寅轩,她心思不禁动了动。
嘴上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神色,由刚刚那稍显得意的样子,转过一副形容来,转为对阮颜畅关怀的样子说:“好的,我也不烦着你做正事了。你平时要注意保养身子才是。”
“好的。我知道了。”
9。第 9 章()
阮颜畅转头朝映雪那屋走去。
背过脸去时,心中便念想道:那盈烟也不是什么善茬……知道我取扇套子,知道是给纪寅轩用的,不知这有没有触动她什么心思……转而关切地叫我要保养身子……也不知是不是因知我与纪寅轩住在一处,想在我这里博得一个好印象,日后好利用我,与纪寅轩厮近……
一路想着,不觉就到了映雪屋门口。
那门帘子是放下来的。掀帘进去。
“呦,你这门帘子都已经换了春天的薄的了?”
“府内处处都换上了啊……怎么二少爷园里没换么?”
“我们那处在山上,山上比平地上冷些,可能二少爷怕冷,等仲春了再换吧……”
“二少爷……颜畅……二少爷是武将,你觉得他会怕冷么?”
额……是了……前些日子,林妈妈她们说要把轩馆的门帘子给换成薄的,纪寅轩他只说冷,等等再换,山上比不得平地,云云,一堆借口,将要换帘子的妈妈们打发走了。如今想来,他也不是自己怕冷才不换的,是因为看她这身体瘦弱成这样,怕她一吹了风就挂了,所以才不叫换,说等仲春暖和了再换……
纪寅轩这人,对老弱病残都是这么关怀备至的,这点她是清楚的。
可恐防再说下去,就让不明事由的映雪生疑,误以为纪寅轩是单对她阮颜畅这个女人关怀备至,日后再将这话传出去,再引起一些事端就不好了,她决定快速转移话题。
“林妈妈让我来取扇套子,你做好了没?”
“做好了,等着,我去拿。”
映雪这人的性子像过云雨似的,一下而过,现在一提起扇套子的事,就把前头说的事给忘了,只记得那扇套子。
取了来。
“呀!好鲜亮的活计,这配色也真是好看呢……你的手怎么这样巧?”
“哪有你夸得这么好。”被人夸后,嘴上谦虚着,心里还是高兴的,“你现在在山上那园子里,活儿重不重?”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说实话,你去后,我们几个闲来无事谈起你,就总担心着你这身板儿吃不消。”
“还行了……太粗的活计不用我做,无非就是一些二少爷屋里的细活,虽说多了些,杂了些,可还是应付得来的。”
“那就好,你要保养身子啊。太瘦了,跟根柴似的。”说着,两手搭上阮颜畅的身侧,上下搓了搓她那两根甘蔗棒似的胳膊。
“我知道了。”
“园里老妈子们磨牙吗?我听别园的相熟的姐妹们说,都羡慕我们这园子里不住老妈子,说她们跟老妈子们住一起,可烦人呢,天天唠叨,嫌现在的丫头们懒什么的。”
“唉,磨牙。像今天早上我出来时,就磨了我许久,说我这么大一个姑娘,竟然不会针黹。”
“啊?——其实,我说句话你别恼,你以后不嫁人么?要是连这最基本的都不会,你以后可能连嫁都嫁不出去。你不如现在学起来。学好学歹,多少也会一点吧。”
“啊?不……”我怎么可能要在这里嫁人,我要找寻路径,原路返回现代才是正经事,哪个要在这里嫁人?还专为了在这里嫁人学习女红?我脑子烧坏了么?
可没等她说完,映雪已去找来了竹圈子、布与针线,还有一本书,一股脑儿全塞给了她。
“拿去!学起来!”
“啊?诶!我!”
正要分辩,有人来找映雪有事。
“你全拿走,别想着留我这儿。”映雪应了一声那来找她的人,然后就将手里塞满了东西的阮颜畅朝外推去。
阮颜畅拿了这堆东西回园,恰见林妈妈由她住的倒座房里出来。
“咦,你倒是醒悟得快啊?才说了你不会针线,就这么快要学起来了啊?孺子可教。呶,这是上头才分给各园的,新裁的汗巾子两块,这是时兴的花样子,你照着这个扎花就行了,二少爷这两块汗巾子就交给你去绣了。”
阮颜畅心想:什嘛!
她溜回了房,心想着,明天就要背地里去烦映雪帮着做。反正她是不做的。
可晚上纪寅轩回来,用了晚膳后,要进他里间去,经由她住的外间门口,恰见她桌上堆的那些针线、竹圈子等物件,就问:“呦——看不出来啊,心急着想要日后说婆家了?早上我才说了,你不会做针线也罢了,你倒自己去寻了这些东西来想学起来了。怎么的,怕以后没人家肯要你,自己现在在这里暗下工夫?”
她斜着眼,瞟了他一眼。
没回话。
心想:谁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第二天下午,她就跑去找映雪,要说烦她帮着给汗巾子扎花的事。
要不是早上要洗纪寅轩的衣裳,她早上就来了。
哪知映雪一看她,就说:“别想了,林妈妈一早跟我说了,要是她们院儿的颜畅跑来找我扎花,叫我千万别给扎,就让她自己做去。还说现在的丫鬟都爱犯懒,一应女人该学该会的本等技艺,通通不会,而且竟然还被少爷护着,说什么不会就不会,活儿本来就多,简直荒谬……”
“这……”
“所以你少爷怎么护着你了?”
“吓!你也信她的。她那天正在数落我不会女红的事,叫二少爷撞见了,偏巧他那日心烦,就说了她两句,哪是为我的事说她的。她气不顺,就把这事怪到我头上,说少爷是护着我才说她的。这哪儿跟哪儿?你别信她的。”
由映雪这里出来。自知求人是无用的了。
回了自己园里,入轩馆,进自己住的外间。
朝那桌儿前一坐,小肩一塌,脸皱在一起。
得,这叫什么事?难不成现在还非得学一个古代技能么?问题是,这不是古代求生技能,这是古代嫁人技能……嫁人技能于我有何用?我又不要在古代嫁人。若说是求生技能还尤可,毕竟是为了活下去,以期有朝一日能回现代去的。
现在竟是要学扎花刺绣,简直是浪费时间。
她很无奈地翻开了昨日映雪塞给她的那本讲针黹技艺的书。
竟然……从头翻到尾,十分的通。
里面的道理看看就明白了,手法技艺看看也懂了……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三天后的晚上,戌正的时候,纪寅轩早已用完晚膳,正坐在案边,喝着淡茶,翻阅些公文。
园门外,送热水的人来了。
阮颜畅到园门口接应。
两个小厮也出来了,帮着提水上轩馆去。
一路上,阮颜畅说:“也不知这水冷了没。我们这园子里怎么没建灶房呢,每天都由老远的送热水过来,一路上都凉了不少了。”
一个小厮说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少爷最烦烟火气,所以当初建园子之初,就说了不要建灶房,要不然,这烧水送水的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小厮入门,行了礼,进里间兑水去了。
兑完了就出去了。
阮颜畅摸了摸水温,取了一只小的松木香气的香袋子来,泡在了水里。
然后,出外叫纪寅轩来沐浴。
因为孤男寡女的,她也不便在他脱衣入水前,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所以就在那四扇三折的屏风外候着。
等他入水了,她才走动了起来。
先是把他担在屏风上的脏衣裳收了,再把一身干净的里衣裤给他担到屏风上,再勾头进屏风里面问他要点什么,要不要添点热水什么的。
他说不用。
她又取来一些洗干净的衣物,给他往他的立柜里摞放。
他泡在澡桶里听见了,就问:“你放什么呢?”
“不过是今天洗干净的衣物。”
“哦。我听说林妈妈让你给我绣那两条汗巾子。我当时嗤笑一声,在想,你若真是绣了,恐怕这几日手指头都扎破了十根了吧。我这几天细心朝你手看了,也没见有什么破损,想来你是偷偷的烦了别园的丫鬟帮你绣了。说吧!花了你多少月钱求人办事?”
屏风外半晌不见动静。
忽然,阮颜畅拿了两条东西进来。一条藕荷色的,一条绿的。
展开一看,竟是用退晕绣绣的“六合同春”、“榴生百子”的两条汗巾。
“你绣的?”伸手要拿来看。
她手一收:“你手湿淋淋的,不如等洗好了再看。”
“真是你绣的?——递到我眼皮子底下让我看看。”
递过来了。
“真考究诶……你这……没道理啊……”
纪寅轩想了半天,说道:“哦!想是你原本就会这些活计,不过是因为身子弱,怕上头总交代这些费工夫费眼神的活给你做,故而一直推说自己不会……”
“额……是……是吧。”
“谁让你绣这些样子了?好好的两条巾子给糟蹋了。”
“什么样子?这样子怎么了?”
举起看看,不过一鸾一凤两只鸟儿,与几颗石榴罢了。按林妈妈给的样子绣的。
“你这么会绣,倒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什么意思,你说给我听听?”
“也没什么,就是我娘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我早日成亲生子……这两条我不戴了,你去,给我另找两条汗巾子来,绣上楼阁与雀鸟。”
“哦……”
过了几天,阮颜畅绣成了,那新绣好的汗巾子也就自此,搁在纪寅轩腰间挂着了。
而之前那条“六合同春”与那条“榴生百子”,就在纪寅轩立柜里压箱底了。
又过了段时间,纪寅轩无意间在立柜中翻出了当初的那两条,再叫来阮颜畅一看,她腰里系的汗巾子十分朴素,质地也不太好,就是下人用的那种粗货,于是就将这两条上好的丝帛巾子赏给她了。
她看着当初自己绣的“六合同春”与“榴生百子”,知道将军是嫌它们寓意太俗,才不肯戴。而她是无所谓这寓不寓意的,反正是上好的汗巾子,给了她用她就用,图案土点儿也没所谓的。
10。第 10 章()
仲春天气,杏花开了。
上月月末,纪寅轩刚忙完了武选,这段日子闲暇下来了。
他在家中待的时间也开始变长了,不用日日都到兵部报到去。
他闲在家中的日子里,就时常上他爹那园子去坐坐。
主要是父子两人讨论一些兵部的事、边疆的事,都是些朝庭要务、君民大事。
一开始时都还好,可后来,他娘加入了他们父子的闲谈。
说的都是些,有没有心仪哪家姑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想到成亲啊这类的话。
说他都二十五了,还不成亲是想拖到几时,云云。
他烦了,便不再往他爹娘住的园子跑了。
他不再来后,他娘就常跟他爹说起,要不要帮他做主定一头亲事。
却被他爹反驳了,说别定了,还是让他自己选吧,还说看看大儿子正轩的婚事,就是他们给定的,现在……唉,不知怎么说了……
一说起大儿子与大儿媳,闫夫人也是一脸的苦闷。
自二少爷常在家中待着起,阮颜畅就敏锐地觉察到了他们这处园子外的各种骚动。
她想着,夫人当时考虑的不让丫鬟接近二少爷的心思,也是有理的。
这不,现在人才在家待着没几天,就这么多女人动起心思来了。
想来她们也是自恃有几分姿色的,实在妄想痴心要扒高望上,再加上二少爷皮相实在好,惹得女人爱慕也是自然的事。
她想起夫人当初交代她的,别叫那些想使手段的丫鬟接近少爷。
一想到自己的职责还有这一项,她就觉得担子很重。
这一项职责,竟比叫她去洗衣挑水还觉更重几分。
但夫人交代下的,不能不放在心上。
所以她现在时常留意着,有没有什么女人没事借故在园子外晃的。
这日,就让她逮着一个。
走近一瞧,竟是盈烟。
心想:怪道一开始远远地没看出是谁呢,原来她这一向已花红柳绿地装扮起来了,远远看着,倒不像从前的她了。
走近了问:“盈烟,你没事跑这里来做什么?”
“啊?你住这儿?映雪让我送东西去,我走迷了。”
“哦,去哪儿?我给你指路。”
“去总的灶房。”
“哦,跟我来。”
把她带离了园子外的区域,又给她指了路。
她抬脚走后,阮颜畅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谁信你走迷了,也不知守在园子外头等着逮谁呢……
这盈烟几次之后,见在园外头逮不着纪家二公子,实在无法之后,就改由在后门那儿等着撞见他。
而事实上是,等她改由守在后门开始,她就发现,与她抱有同样心思的女人,也不在少数。
守了几次没守到,心里空落落的不说,还一腔心事无处诉。
她们不知道的是,纪二公子为了近便,现已改由东北角上的小角门出入了。
由那儿出入,回山上的园子要近许多。
这天白天,阮颜畅在池子边给纪寅轩洗衣裳。
一个小厮劈完了柴,出来池子边洗手,就聊了起来。
“给二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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