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席虹悄悄地问爸爸,爸爸一副细娃儿不懂事的神情,据席虹观察,爸爸这也是闲着,才想着给她解释一下的吧,把她郁闷惨了。
忘记说了,爸爸回来之后就多了个毛病,说话说这边的方言了,虽说能听懂,可是那种一个地方特色的词汇席虹真的要问才能懂是什么意思啊,就象这个细娃儿,就是说小孩子,表弟表妹跟席虹要东西总说这个拼给我吧,好几次才明白拼就是给的意思。唉唉,终于明白那个大包的作用了,席虹发誓,以后她要再来,也要弄一大包,装很多很多东西!
爸爸说了才明白,买种子化肥要钱,粮食收了还要交税,农业税,农业特产税,还有提留什么的,反正席虹也搞不懂,爸爸就只说了个名目也不多说了。
哦哦,忘记了,不收税好像是零几年的事情了,席虹的丈夫在区乡工作的时候,有时候就提到收税的事情,后面这些税才取消的,那些良种补助啊,肥料补助啊,还要等十几二十年呢。
这时候做农民,真的挺辛苦的,土里刨食不容易啊,席虹跟着下了一回地,就非常非常肯定,自己做农民,那就只有饿死的份了,突然一下子就好理解了以后妈妈跟自己说她当年要把家里的活全都干完了,就着灶房烧水的火光都还要学习,就为了读出来有个工作。也明白了爸爸妈妈为什么都那么被这几天碰着的人羡慕了。
其实,他们也可以不必羡慕的,问题是农家乐什么的,还得很多年以后才出现啊,现在就算是想开个,也没有人来吃的,所以说,有时候,时机真是很重要,不是你有个想法就一定能实现的,还得看环境。
这边平时街上没什么人,都赶场的时候才多,席虹去见识过一次,好家伙!人山人海啊这是,好多人都背着个大背篼,把街上挤得水泄不通,席虹怀疑,这么挤,他们到底要怎样买东西啊?真的不会才看好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买就被人群挤到前面去了吗?
小表妹拉着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席虹完全没有看到什么稀奇啊,注意力全在防着别人的背篼了,就怕挂到自己,等表妹拼命把她拖到一处房檐下,就再也不去中间玩命了,完全看不出来什么热闹,人比货多,纯粹看人不是看货了。
小表妹却还想继续再去,好在这个地方也有人在边上摆些小东西,有用豌豆炸的薄饼,味道么,只能说勉强啦,当然,是在席虹眼里,在小表妹眼里就是难得的美味了,既然这样就简单了,席虹摸出钱来买了一大摞,把摆摊子的阿婆高兴坏了,炸出来的不够,她就赶紧接着给她们炸。席虹她们就在一边等,表妹捧着饼子“喀嚓喀嚓”吃得也很高兴,也不想去逛了,等着饼子出来散场带回去给家里人吃好。席虹也很满意,只要别叫她继续挤人堆里,何况还能收获一双葱白的目光。跟着妈妈学让婆婆给自己缝的小口袋果然有用,看看现在,真是皆大欢喜。
零食,真是哄小孩子的最佳利器,没有之一!
第36章 36、二姑()
表妹高高兴兴地吃饼子,席虹就站一旁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其实市场经济在这时候已经开始渐渐的在壮大了,在山里面交通不便而且属于比较落后偏远的地区还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在外面却已经是另外一个景象了。
席虹老家是省里面的一个市下属的其中一个县底下下的一个乡镇而已,可是赶个集却就水泄不通了,人们的穿着虽然破旧,可是个个脸上的神情都是愉快的,充满希望的,总的来说,就是精气神杠杠的。
这和以后那著名的“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可是完全相反的一种精神状态,以后,虽然有极度丰富的物质和文化生活,可是,人们的精神面貌却是大大地赶不上现在这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都很贫乏的时期的。
现在虽然贫穷,可是每个人都在努力,并且因为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好而充满了希望,在街上卖豌豆饼、凉粉凉面……各种小吃的摊子,还有人看准了时机,在自家门口卖水,就是简单的把水烧开加糖精,然后加上色素,就变成粉红色的了。然后用玻璃杯一装,上面再盖上一块四四方方的小玻璃防尘,放在一张凳面比较宽的方凳上就行了。
一杯水两分钱,美其名曰叫冰水,可是里面放的是糖精不说,还加了色素,一个人喝了之后,杯子放那里直接又倒下一杯水进去,既不干净又不卫生。特别是席虹亲眼看见一壶倒完之后摊主兑下一壶,直接掺水、放糖精、放色素,搅拌就ok,这个水是凉的,开始她一直以为是烧开后放凉的,现在却不确定了,说不定这水烧都没烧过,就直接井里打上来就这样拿出来了。对了,忘记说了,老家这里还没通自来水,吃水都是井水,至于洗东西都是到河边的,额,感觉好像穿越到古代的样子。
不过,虽然席虹觉得不卫生坚决不喝并且用经济大权扼杀了表妹眼巴巴的可怜小眼神,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有糖,而且糖精嘛,一点点就很甜的,这就是好东西了。凳子上一排三个,摆了两排,总共六杯水,一直就没空过,光席虹看见的,摊主那锡壶就兑了七八次了,何况她还不是一直盯着人家看呢。
再想想回来的时候坐的长途车,能讲价并且能讲下价来,必然是因为有竞争,而且这个车是私营或者是承包了的,不然你敢讲价,售票员必定甩都不会甩你一下,直接走人的,毕竟,拉多拉少都有工资的,谁跟你磨叽呢。
再加上眼前这一幕,席虹想,自己不能因为在山里面信息不通而就真的把自己当不通来看待,自己不能确定各个变化的具体时间,是因为自己当时身在小县城里,看见的都是自己周围的,加上那时候是真的小,根本就不关心周围的变化。所以自己曾经因为信息堵塞,没有前瞻性眼光吃过一次亏了,难道从来一次,还要一面揣着自己重生这个杀器暗暗自得,一面以为自己在蛰伏其实却在浪费着机会吗?
想想自己刚刚一回来,碰见何光明能够侃侃而谈,而时间一长,反而束手束脚,思想虽说清楚今后的变化,可是却因为周围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渐渐的令自己的思想适应周围,而导致自己就真的跟周围思维同化了,如果是现在的自己碰见何光明,怕是会真的想东想西,怕前怕后而放任机会错过吧,说不定还会找出一百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分析当时并不是一个好时机吧?
这可再也不能那样想了,就象眼前这糖精水,如果就想着这个东西简单的很,就是水加糖精,拿出来会不会没人买啊,要是没人喝,虽然糖精不算贵,也是要钱的,那不是就浪费了啊,而且一分两分的,能赚什么钱啊,那肯定是摆不起来的。
而就以自己这个外人来看,老家这边的情况还没有自己家那边好呢,人人都是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应该是没人会买这么一杯水喝吧,毕竟,实在渴了,忍一忍,赶完了集,随便走到哪口井就可以打水喝了,可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的。
喝水的人里面,被小孩子闹得受不了的只占很少一部分,大部分人都是买给自己喝的,而且很多并不很渴,席虹茫然了一会后也想通了,生活的艰辛导致每一个人平时都是在超负荷的劳作中度过的,他们每一日想的都是怎么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而在他们的心中又没有不劳而获的想法,那就只有让自己辛苦再辛苦一点,眼里手里到处都是事,不夸张地说,一双手从早到晚都没有歇过,而在这么辛苦之后,花了两分钱让自己享受一下,是自己能够承受并且接受的。
人,不是生来就喜欢吃苦的,都有对甜蜜生活的向往,不管他是大人还是小孩。吃苦,只是为了换取能够天天吃糖的生活!
到了中午,人潮终于少了一些,席虹也拉着表妹,带着一大摞豌豆饼回家,说来惭愧,重生了一次,席虹并没有记忆超群,反应敏捷,甚至就连路痴属性也顽固地跟着她回来了,现在的她跟上辈子这时候的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几十年的经历罢了,所以走哪里,必定是要有人陪着的,不然她怕东走西走,哪一天把自己走丢了都不知道。表妹六岁,还没有读书,就成了她最好的陪伴。
才看见三姑家,离着还有一段路呢,席虹就听到一阵一阵的哭声,走近了,哭声更明显了,分明就是从三姑家里传出来的,透过没有关紧的院门,席虹能看见院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爸爸居然也在其中。
席虹还想着,爸爸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爸爸因为是回来有事的,每天都是一大早就出去,中午一点半左右的时候回来,午饭也是开在这个时间,晚饭一般是八点左右,因为姑父做事的地方很远,三姑要忙地里和家里的活,所以时间就只能往后推。
进去一看,家里的大人都在,还多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就是她在哭,而小女孩畏畏缩缩,很害怕的样子,手死死地抓着她的衣摆,努力想把自己藏起来。
看见有人进来,就见这女人赶紧停止了哭泣,用手在脸上使劲抹了两把,惊惶地抬起了头。
旁边三姑的眼睛也红红的,看见是席虹她们,强笑了一下:“虹虹回来了啊,来,快点喊人,喊二姑。”
二姑?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二姑?
第37章 37、气愤()
席虹仔细地看了一下眼前的两人,二姑人长的黑黑瘦瘦的,头发是自己剪短后长长了后没有再剪,而是用一根橡筋就这么在脑后随便地扎了起来,因为要将就后面的头发,前面的有些就扎不到,就那么散落着,遮住了大半个脸。
额头、眼角、嘴角都是深深的纹路,因为哭泣,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的,眼睛肿得厉害,看来在她们回来之前,已经哭了很久了,眼皮泡得厉害,都发亮了,因为席虹她们回来推开院门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却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眼里的惊慌害怕就那么明明白白地让人看见,当看清是两个小姑娘之后,好似放下了心,可是惊慌却一点不少,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她的手很粗糙,骨节粗大,身上的衣服旧得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不只是因为旧,而且因为打着好几个大大的补丁,补丁的颜色质地也是五花八门,在现在这个颜色花色都不算多的情况下,她这件衣服就很突兀了,更象是几件衣服拼在了一起一样。
她身后的小女孩跟六岁的表妹差不多高,大概差不多大吧,也很瘦,头发黄黄的,席虹的头发刚刚回来的时候也偏黄,爸爸还老爱开玩笑地喊她“黄毛丫头”,自从她给自己制定了营养目标并严格执行,还以嘴馋为由让婆婆偷偷给自己炒了黑芝麻天天吃之后,头发已经黑了。
可是这个新来的表妹的头发却不是象她当初那种黑发偏黄,而是整个都是黄的,挺象以后别人把头发全都染黄的样子,只是少,薄薄的,而且很鬤,没有光泽,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
她身上的衣服倒是好点,没有那么多颜色,也打着补丁,能看得出来是用大人的衣服改小之后的,应该是二姑把自己的衣服改小了给她穿的吧,最让席虹惊讶的是,天气已经冷了,就算是今天比较好,出了太阳,可是一月份的天气,又能暖和到哪里去?可是这个表妹脚上却穿着一双凉鞋,没有穿袜子,凉鞋看着已经小了,有一根绊带看着是断了之后又用布和线缝上的。
席虹赶紧又看二姑脚上,二姑脚上穿的是一双破了几个洞的解放鞋,大脚拇指那的洞最大,脚指头都露了出来,从露出来的脚指头就知道,二姑也没穿袜子。
天,席虹已经接近被惊吓到了,也不说以后了,就算是现在这八十年代,怎么会还有这么贫穷的人,还是自己家的亲戚,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而且,就算是大家没什么来往,这是新社会不是旧社会吧!她是怎么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的?
而且,就上次三姑去家里探亲走后,为了安慰婆婆,席虹还拉着婆婆说了些家里的事情转移目光,按婆婆说的,二姑比爸爸小七八岁,这时候不是应该才三十出头,却怎么看上去比爸爸还老?
席虹不禁把目光转向了爸爸,又吓了一跳,爸爸平时虽然也挺沉默的,可是高兴的时候也会跟孩子开开玩笑什么的,最主要的是,爸爸即使是不说话的时候,脸上也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席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嘴紧紧地抿着,眼睛很亮,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整个人一看就知道很生气很生气,想把谁逮来狠狠地揍一顿的样子。到底是谁惹到了他?爸爸从来都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啊!平时谁得罪了他,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从来都不会生气的,可是,现在却是明显被气得很了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席虹知道肯定是跟二姑有关,而且这个事情肯定很严重,一般来说,到别人家去,是很介意客人在自己家哭的,象二姑这种,如果是受了委屈回娘家,在娘家哭没什么,可是现在是在三姑家,确切地说,是三姑父家,家里还有三姑父的妈妈在,二姑这样是很失礼的,但是现在亲家婆婆也在,三姑父也在,他们却并没有就二姑这行为有什么说道,而是跟爸爸一样都很气愤,亲家婆婆还一直都在念着“造孽哦,造孽哦”,事情就越发地诡异了起来。
既然孩子们回来了,大人们就进了屋里说话,想来是想着避着点孩子,不过席虹可不是个孩子,自然是会偷偷地偷听,然后用她成年人的头脑再归纳归纳,也就差不多能得出结论了。
爷爷虽然逃得一命回来了,但是身体还是垮了,于是在三姑还在小就去世了,然后爸爸毕业后赶上了支援边远山区,于是去了山区工作,席虹她们现在住的小县城已经是爸爸工作好多年后才调出来的好一点的地方了,以前他还在更偏僻的原始森林里面呢。
于是家里面就剩下了婆婆带着三姑生活,二姑嫁到了隔壁县的一个镇,离家就比较远了,也没有回来过,家里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