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把杨子晴娶回来又折磨致死?
这个案子太过瞩目,牵扯的又都是权贵,大理寺不敢轻易下结论。杨家三天两头去王府闹,搞得王府鸡飞狗跳,王妃更是头疼得厉害。
她挖空心思都想不明白,自己新娶回来的儿媳妇怎么就上吊死了?虽说之前因为结亲的事,她心中气恼杨夫人。不过在准备婚事的过程中,她跟杨夫人当面沟通过,这才知道是王媒婆从中搞鬼,激化两个人的矛盾。原本就都是为了子女好,既然婚事已定,自然要往一起说合。所以这桩婚事虽说前面有些磨牙,可后面却极其的顺利。
王妃并没有记仇,更没有想要折磨儿媳妇的想法。平南王父母早亡,她嫁过来就从未侍候过婆婆,着实过得挺舒坦。她不是心思歹毒之人,自然也没想过要在儿媳妇面前立牙子。她唯一的希望便是看见儿子、媳妇琴瑟和鸣,早日让她抱上孙子。
下聘那日可是十里红妆,太后、皇后娘娘都有赏赐,给足了杨家面子。虽说郝连玦不是世子,但是这婚礼却着实风光。杨家那边十分满意,喜宴之上个个喜气洋洋。酒席散去已经是深夜,众人简单收拾便各自回房间安歇,岂料一大早就被凄厉的叫声惊醒。待众人奔去尖叫的地方,赫然看见新房的门打开着,新娘穿着大红的嫁衣悬于房梁之上!
身披红衣而亡,而且是自杀,这可是要化作厉鬼的!王府上下人心惶惶,王妃找了和尚、道士分别作了法事,却还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多梦,时不时就从噩梦中惊醒。
平南王见了不由得痛骂郝连玦,说他是不孝的儿子,成了亲也让父母双亲如此操心!郝连玦听见闷声不语,拔腿就往外走,一连几天不见人影。
不出三日,大理寺竟然结案了,结果更是让整个都城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原来,杨子晴身边有个陪嫁丫头名叫颖儿。她打小就在杨子晴身边侍候,感情不同一般主仆。杨子晴这次把她带进王府,也有让她做小妾的意思。岂料这丫头在家里有个相好的表亲,两个人暗通款曲已久,还珠胎暗结!成亲这日,颖儿露出端倪,杨子晴追问她不得不承认。杨子晴此时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听见这样的腌臜事情慌了手脚,又不敢声张恐怕丢了杨家和王府的脸面。
杨子晴思量再三,决定暂时瞒住,只等三天回门那日悄悄禀明母亲再做定夺。谁知颖儿那丫头明白此事一旦败露便没有活路,因而趁着新房无人之时苦苦哀求主子。她见杨子晴打定主意要将此事禀告杨夫人,不顾念半点主仆情分,便动了歹念。她用花瓶砸死了杨子晴,又把她吊在房梁之上伪装成自杀,自己则溜回房间睡觉
有人要问,这郝连玦不入洞房去了哪里?尸体怎么早上才被丫头发现?据他自己的口供,他先在府中喝喜酒,又到城外跟下属们把酒言欢。这喝来喝去难免就醉了,索性留在军营过了一夜,第二天府中打发人来传话,他这才知道自己的新娘子死了。
当时军营之中有那么多人作证,郝连玦自然很轻易就洗脱了嫌疑。当晚在王府出现的丫头、婆子、小厮、管事,全都被带回大理寺一一审问。那颖儿怎么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轮到她就神色慌张,说话前言搭不上后语。大理寺卿刚一说动刑,她立马就脸色惨白呱呱的吐个不停。
堂上可有能看出端倪的人来,找了稳婆一查就查个清清楚楚。这下再也隐瞒不住,颖儿才把一切都招了。至于具体如何,外面已经编成大鼓书,唱得比什么都精彩。
颖儿被判了绞刑,马上就行刑。她那个相好的表亲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主,见老婆孩子一起没了,觉得生无可恋一咬牙喝了毒药。等到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气绝身亡,五官狰狞着七窍流血。他整个身子缩在一起,估计死之前很痛苦。有人说,他服下的是一种剧毒药,只要几滴便可肠穿肚烂,要折腾个把时辰才能断气。
没有成亲的人不能入祖坟,他家只好找个荒郊野岭匆匆下葬。不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几个盗墓贼,看见坟头的土未干,知道是新下葬,想要弄些陪葬的东西换钱花。
连祖坟都没进,能有什么陪葬品?这几个盗墓贼费了半天的力气岂能走空一趟?他们见没什么值钱物件,就把死人身上的衣裳扒光,把嘴里的铜钱抠出来,尸体就横在野外被野狗掏了。胳膊腿被咬得七零八落,脸没了半边,肚子上面有个大洞,墨汁一样的黏稠东西淌得到处都是。
当时幼仪在听见这话的时候正在写大字,手不由得一滞,写废了一张。旁边侍候的春花小跑出去,把早饭都吐出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脸色还没缓过劲来,看见幼仪一如往常心中越发的佩服起来。主子就是主子,她这个没什么见识的丫头根本比不得。她自认为在府中做了多年的粗活,杀鸡宰羊,也不是没见过血腥,可听见婆子描述忍不住恶心的要命。
幼仪写字的时候从来都是很专心,极少有被影响的时候。眼下却心绪不宁,索性丢开手坐下来喝茶。
“姑娘,一会儿奴婢去找些安神香来,免得晚上睡不踏实。”春花脸色苍白的说着。
幼仪摇摇头,“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跟咱们有什么关系,睡不着的人恐怕要另有其人。”她说得话高深莫测,春花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丫头岂能领悟?
大理寺那边已经结案,奸夫也暴毙身亡,事情告一段落。虽说杨子晴尚未跟郝连玦圆房,但是二人拜过天地进了洞房,按照规矩已然是夫妻。杨子晴暴毙,王府以长媳的身份发丧。丧事办得比喜事还要隆重,出灵那天整个都城白幡蔽日哭声不绝于耳。
办完喜事就办丧事,娶进门一天的媳妇儿变成了一个灵位,满城的人都忍不住唏嘘议论。幼仪却总觉得这其中迷雾重重,有不少疑点漏洞。
其一,既然杨子晴是黄花大姑娘,怎么会看见贴身丫头呕吐就往有身孕上想?其二,那丫头想必身量、体型都普通,一个十五六的小姑娘如何把一个死人抱起来吊在房梁之上?其三,既然那丫头有胆量有智谋先杀再伪装自杀,随后假装无事人想要蒙混过去,怎会到了大理寺循例一问便露出马脚?其四,既然那情郎有情谊,为何颖儿怀孕都没上门提亲?其五,那情郎既想要殉情,怎么会用这样折磨自己的痛苦死法?其六,盗墓贼在都城很少见,而且专倒富贵人家的坟,怎么会跑到荒郊野外一座孤坟去?整件事情听起来合情合理,可若是细细分析又不合常理。
或许是坊间传言不实,个中内情外人尚不知晓。只是以平南王的身份,岂会让外面流言满天飞?果不出幼仪所料,没出几日,茶楼、酒楼,再也听不见谁唱有关的大鼓书,就连议论的人都少了起来。
皇上病愈重新上朝听政,给了郝连玦通关的文书,郝连玦连夜就离开都城回西北去了。王妃一直郁郁寡欢,终是挨不住缠绵病榻。王爷见状着急,进宫请了太医院院使进府给王妃诊治。
这边王妃的病刚刚好转,皇后竟然也病了。太医院上下忙活起来,皇后这病来得突然,病的也有些奇怪。白日不思饮食,夜间不能寐,脉象有些虚浮却无大碍。太医们一起开了药方,皇后吃了几日也不见效果。
内命妇少不得进宫探望侍疾,王妃刚刚下了轿辇就看见睿王妃过来。她站定等了一会儿,见礼喊了声王嫂,二人结伴而行。
这睿王妃来自四大家族之一的商家,祖上是前朝的翰林出身,官至内阁首府。改朝换代的时候已经辞官多年,家中嫡系子孙并未有为官做宰之人,故没有什么牵连。先祖皇帝开国之时,百废待兴,急需有用之人为国效力。有人举荐了商家当时的家主,也就是睿王妃的曾爷爷,商家人再次入朝为官。商家子孙参加大考高中探花、进士,同一年竟有三人之多。先祖皇帝见状大为赞赏,都封了官。
到底是有底蕴的大家族,虽然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但是崛起的速度让人惊讶。历经几代皇帝一直屹立不倒,眼下到了睿王妃父亲这一辈,更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商老爷是内阁之一,每每朝廷有重大事情,皇上都要征询内阁的意见,权利可见一斑。睿王妃的兄长是建武将军,驻守在边关多年,山高皇帝远,封疆大吏也不过如此。
“三妹身子好利索了?”睿王妃笑着攥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几眼,“前个儿见你还蜡黄着小脸,今个儿气色瞧着挺好。”平南王妃出嫁之前排行老三,太后娘娘总是“三丫头,三丫头”的叫。想当年睿王妃嫁过来,她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三妹这个称呼倒是习惯了,到现在都没改。
“让王嫂惦记了。王嫂送来的香露甜而不腻,吃着挺开胃。这两日我多吃了些饭,感觉身上有力气了。”王妃也笑着回道。
两个人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刚刚行至坤宁宫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异响,细一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两个人相互瞧了一眼,俱是满脸的疑惑。这里是坤宁宫,宫女、太监走路都是轻飘飘,谁敢无故发出大响动?
正在二人疑惑时,主殿里出来个小宫女,手中的托盘里放着茶杯碎片。紧接着,太子打里面出来,神色有些狼狈。王妃一眼就扫见不妥,太子身穿的袍子角有茶水渍。
太子一抬头看见二人,敛去脸上的慌张,镇定地给二人见礼。太子是储君,上拜天子,下受群臣叩拜,二人虽是长辈却稍微躲开不敢受全礼。二人简单询问皇后娘娘的情况,三人就此交错而过。早有宫女进去回禀皇后,不等二人久候,她们就被皇后请了进去。
寝宫之中弥漫着一股子中药的味道,虽然开着窗户却还是没能散尽。皇后娘娘穿着便服靠坐在床上,神情恹恹,脸色瞧着没有半点血色。
“臣妾给娘娘请安。”二人行礼问安,听见皇后命平身方才起来上前。
第一百零二回 侧妃()
平南王妃和睿王妃见过皇后娘娘便坐到床前的小杌子,近看皇后的脸色觉得满是病态。太医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怎么瞧着病得不轻啊?
心里这样想,可嘴巴上却没人敢这样说。两个人笑着说皇后娘娘脸色看起来不错,再静养几日好好吃药,这病就会好了。
“你们不是外人,不用睁眼说些场面话。”皇后挥挥手让身边的宫女、太监退下,“本宫这是心病,光吃药怎么能成?”
平南王妃听见这话不由得点头,她刚刚大病初愈,这心病难医的道理比谁都深有体会。本来给儿子娶妻是一件高兴事,偏生惹来人命案子;娶进来儿媳妇不能给王府开枝散叶,反而还占了嫡长媳的位置,现在满都城都说郝连玦克妻,王府不干净。想到这些,王妃刚刚好转的头疼又要犯!
只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心病?难不成是跟太子有关系?联想到方才进门时看见的情形,王妃心中有了些许答案。
睿王妃却是眼神一闪,继而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打理六宫,谁若是不守规矩惹皇后生气,只管责罚就是。何必要自己生闷气,气坏了身子只能让那起小人高兴。”
宫中刚刚添了新人,难免有人仗着年轻貌美想办法邀宠,皇后添堵在常理之中。
“本宫岂是那等拈酸吃醋之人?这么多年看着新人你来我往,早就习以为常了。有个把新人初进宫,行事稍有偏颇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她们不坏规矩,本宫也懒得管。这宫中好久没有喜事,本宫乐得哪位妹妹能怀上龙种。况且本宫与皇上是原配夫妻,皇上重情重义重规矩,这些你们比本宫还清楚。”皇后跟皇上成亲快二十载,老夫老妻虽不见有多恩爱,却相敬如宾颇有默契。
皇后生养下太子和二皇子,原来掌管前太子府,现在掌管后宫从未有过半点差错。皇上对她从来都是敬重信任,只要她不犯谋害人命的大罪,谁都撼动不了她皇后的地位,她又怎么会把几个新进宫的小丫头放在眼里?
“本宫是为了绥儿的事才闹心。”她们三个人认识也有二十年,这么多年过来感情一直挺好,可皇家是非多,皇后这样毫不避讳的袒露心扉还是第一遭。
睿王妃闻言顿了一下说道:“太子敦厚又聪慧,皇上患病期间处理政事井井有条,臣妾的父亲多有赞誉。眼下娘娘身子不适,太子更是在床前侍疾,可见孝心。”
“绥儿倒是勤勉又孝顺,只是有些贪玩儿,身边又没个能约束的人。”皇后的言语颇有深意,“本宫是打算赶紧给绥儿结一门亲事,早些开枝散叶延续皇家血脉。”
贪玩儿?皇后说得轻飘飘,可两位王妃却从中嗅到一丝不寻常。她们早就有些耳闻,似乎太子褚绥偏爱听戏,府中豢养了几个戏子。只是这原本算不得什么毛病,不过是上不去台面罢了。
古有龙阳之兴,断袖之宠,名垂千古的大帝尚且如此,旁人又有何不妥?只要不过分,不弄出丑闻和人命,养几个小戏子偶尔取乐倒是没什么。
皇后还真不打算瞒着二人的意思,索性一股脑全都说出来,“本宫在这宫中没个能拿主意的人,这事又不敢打扰母后,更不敢让皇上知晓。绥儿身边有个小太监叫李福,打小就侍候绥儿。本宫看他挺听话,又是绥儿使唤惯了的,立府的时候就让他跟出去了。没想到这李福深知绥儿的性子,竟撺掇绥儿豢养戏子。本来养几个贱奴不算什么,只是绥儿看中一个花旦,李福背着绥儿跟人家争夺伤了人命。好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李福的身份,不然这件事就会累及到绥儿。你们是知道那起言官的,无事还要鸡蛋里挑骨头,若是被他们抓住机会,指不定在朝堂之上如何唾沫横飞呢。”
“娘娘,事情可处理妥当了?”睿王妃赶忙问着,“虽说此事是那狗奴才惹出来的,可世人不追根究底,只说主子的毛病!眼下皇上的身子刚刚恢复,若是知道了难免会生气,责怪太子殿下连个太监都管制不了。照臣妾的意思,赶紧给太子结一门亲事。偌大的太子府没个女人主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