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在各方面看来都很优秀的男人,年过三十却依然单身。据他的同学们说,在大学时曾有个女同学和他走得很近,但可惜的是这个女孩在大二的时候失踪了,当时警方对她的室友和罗驿都作了调查,但最终也没能查出失踪的原因,更没能找到她。从那以后,罗驿再没交过女朋友,如果有人想给他介绍,他只要露出一些哀伤、无奈又充满怀念的神情,对方也就只能同情地叹息一声了。
除了这些情况之外,龚小楠还现罗驿的母亲和刘正扬的母亲是表姐妹,罗驿虽然和母亲关系冷淡,但和刘正扬一家的关系却非常好。刘仁波这个人也很有意思,他对自己儿子一直是恨铁不成钢,但对两个表外甥:罗驿和董垣,却简直巴不得他们是自己亲生的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来自父亲的这份不公平待遇,虽然董垣一直为刘正扬的公司而兢兢业业,但刘正扬却对这个表哥十分看不上眼。但相对的,刘正扬对罗驿却是信任到了依赖的程度,大事小事都爱找他拿个主意,有时候罗驿的话在他那里比佛旨纶音还管用。
说到这里,龚小楠把软皮抄甩得啪啪直响,皱眉道:“这个罗驿跟姓刘的神经病关系这么好,那以前姓刘的想搞我哥,他有没有也跟着插一腿?”
没听到墨北回答,龚小楠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顿时吃了一惊:“你脸怎么白成这样了?还冒虚汗!”
墨北摇摇头,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说:“有点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阖上双眼,在安静下来的卧室里,墨北觉得身边的环境好像显得太空旷了。他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这间客卧,衣柜、桌椅、大床,墙上的风景画、桌上造型别致的台灯、床头按照他的习惯准备的大大的泰迪熊和抱枕,整洁而舒适。
但是,还是太空了。
墨北把抱枕塞到背后倚着,怀里抱住泰迪熊,再用被子把自己和前后的填充都裹紧,再闭上眼睛。
…………
不行,太拥挤了一些,身体简直像是被禁锢起来了。墨北在被子里踢动一下双腿,又翻了几次身,确认自己其实还是自由的。
墨北仰卧着,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白得刺眼……
罗驿曾说过:“其实你跟我很像。”
当时他听了恶心得想吐,谁愿意跟这个变态相像!但现在他明白了,罗驿指的是童年经历,父亲早亡,跟母亲关系恶劣。
可是这种经历虽然特殊,但并没有多么罕见,那么还有什么是让罗驿觉得两个人相似的呢?
好像有什么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
墨北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手按着泰迪熊用力,心里着狠:不能再让罗驿干扰自己的生活!必须把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清除掉!就像挖掉一棵根须腐烂的植株。
心里翻腾了一会儿,墨北渐渐平静下来,这才觉得手指有些酸痛,低头看到自己的手原来一直都紧紧地抓在泰迪熊的脸上,那张憨态可掬的熊脸在手指下皱得像团烂番茄,黑色玻璃质眼珠从指缝间凸出来,幽暗地映着墨北的身影。
一直没有懈力的手指微微痉挛,墨北慢慢松开手,看着泰迪熊的脸渐渐膨胀舒展开,恢复原来那副讨喜的模样。但是那双玻璃质的黑眼睛似乎透着无限深意,默默地看着墨北。
龚小楠不放心,悄悄进客卧查看墨北的情况,现房间里冷气开得足足的,墨北已经裹着薄被睡着了。龚小楠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了看墨北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这才松了口气,顺手把他脸旁的泰迪熊拿开一些,免得堵住他口鼻影响呼吸。
熊脸憨厚地面对着龚小楠,原本眼睛的部位一片空白。
龚小楠一愣,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墨北,却正迎上一双幽亮的黑眸。
“醒了?还难受吗?”龚小楠随手放下泰迪熊,摸了摸墨北冰凉的额头,“冷气开得太大了,容易感冒。”
看着龚小楠找遥控器调节温度的样子,墨北眼神有些迷离,轻声唤道:“楠哥——”
“嗯。要是不想睡了就起来吧,等汪汪回来,咱们晚上去吃烧烤。”龚小楠扭头对墨北笑了笑。
墨北的眼神清明起来,依言坐起,笑道:“这是汪汪哥还对海滩烧烤有怨念哪。”八成更想把帅哥总监给烤了。
龚小楠不接这个话茬,他说什么都是错。
“小北,那个罗驿还挺有本事的,我查了这么久,认识他的人一般都对他印象不错。秦当勉是他学弟,听说是对他挺崇拜的。不过,你真的认为罗驿跟郑东那案子有关系?”
墨北点了点头,“贺队搜查秦当勉家的时候,我跟着去看过,从秦当勉留下的日记和其他文字资料上来看,他对心理学、催眠学都很着迷,但本身却没有什么才华。听他医院的同事说,他的业务水平也很一般。然而在郑东案中,还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仅仅是有秦当勉的启是不够的。如果说郑东是一颗手雷的易燃物部分,秦当勉是导火索,那么,还缺了最重要的撞针和火帽部分。没有它们,导火索是不会自己点燃的,更不可能引燃火药。”
这些话以前墨北就对龚小楠说过,但龚小楠总觉得有些云山雾罩,说不清是哪里有不足。
“可是,你是怎么现罗驿跟秦当勉有关系的?”
墨北笑了笑,揶揄道:“楠哥,这就属于比较玄妙的部分了,解释不清楚的。”
既然解释不清楚,龚小楠也就不追问了,反正墨北从小身上稀奇古怪的事就多,大哥都说了,有些事用不着深究。
休息了两天适应了一下深圳的气候,墨北打电话联系了郑华仁,郑华仁当天就来了深圳,看完墨北的剧本后,又提了几个自己的意见,墨北同意再出一份修改稿给他。
有了前两稿的基础,这次修改的幅度不大,墨北很快就完成了工作。而在墨北修改剧本的时候,郑华仁已经开始联系演员、摄影师、美工等等,开始建组了。
夏多在北京待了五天就飞到了深圳,都没功夫跟墨北腻歪,就被谈霖用一大堆工作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星图电子这几年展得不错,招揽了不少电子专业的大学生和有经验的技术人员,其中还有一些是海归。现在星图电子已经有了自主研的能力,努力向着研、生产、销售一条龙的集团化作战方式进军。
夏多和谈霖都是有野心的人,对于星图电子的展自有一番宏图壮志,不论是在制定公司的展战略上,还是在管理、培养人才上,两个人的意见总是出奇地一致。夏多很感激夏湾当年能把谈霖推荐给自己,这样一位优秀的经理人,就算是放出去自主创业,都会是翻江倒海的人物。
当然夏多也为谈霖提供了非常好的平台和待遇,在去年星图电子扩大经营后就给了谈霜股份,除此之外他对谈霖的信任尤其令谈霖感动,要不然谈霖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星图电子鞠躬尽瘁。
夏多通过京城的关系拿到了一批军方的订单,但在生产过程中现对方给的设计方案有问题,夏多只好又带着助理跑回京城去沟通。而当夏多返回京城的时候,墨北却已经接受郑华仁的邀请,带着改好的剧本到了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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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衣着褴褛的男人挣扎着从浅海中向岸上走过来;他似乎力量已经用尽;在又一波浪头打过来的时候,一头栽进了海水里。不过强势的浪潮将他向海岸的方向送了一些;当潮水退后时;男人又顽强地抬起了头。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只能用双臂的力量带动自己向前爬着;头上那道伤口已经被海水冲洗得泛白;湿漉漉的脸庞笼罩着死亡的青气;只有那双深褐色的眼睛还在散着永不屈服的光芒。
“卡!”监视器后的郑华仁叫了一声,立刻有助手跑过去把踉跄着站起来的演员扶住,用薄毯裹住他颤抖的身体;并递上热气腾腾的咖啡。虽然时值盛夏,但夜里的海水温度仍然很低,而且为了拍好这个镜头,演员已经在水里反复折腾了近三个小时,体能和体温都已经下降到了危险的程度。
郑华仁也过去慰问了演员几句,随后宣布今天的拍摄任务结束,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返回到监视器旁,郑华仁看到墨北正在看回放,表情严肃的小脸在监视器的荧光下显得十分苍白。
“怎么样,阿玮不错吧?”郑华仁笑着问。
他这次找的演员都不是什么大明星,甚至男主演靳玮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以前只在几部电视剧里跑过龙套。
虽然没听说过靳玮的名字,但从这两天的现场来看,他的确是个很有潜力的演员,对剧本的领悟力惊人,只要导演稍加点拨,他就能演出导演最想要的那一面来。刚才在镜头中,那双被放大的眼睛里所透露出的情感丰富得令人折服。
墨北相信,等这部电影能上映,恐怕就会有媒体在称赞靳玮的演技时用上“最会用眼神演戏”这样的定语。
工作人员在整理器材,靳玮端着咖啡过来打招呼:“郑导,刚才那场还行吗?”
郑华仁还没答话,女主演安琪就先笑了起来:“导演肯定是满意得很啦,看导演对你的眼神充满爱意啦。”
安琪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郑华仁顺势夸奖了靳玮几句,靳玮兴奋得原本冻得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因为墨北不懂粤语,所以几个人说话都是用普通话,不过靳玮和安琪的音可不怎么样,往往中文里还要夹杂些英文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安琪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像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一笑起来眼睛弯如新月,可爱得让人想在她苹果般的小脸蛋上掐上一把,但实际上这个童颜**的美女已经在娱乐圈里打拼了有十来年,只是一直浮浮沉沉地红不起来。前几年,她为了搏一把还出演了几部三级片,可惜的是名气依旧半红不黑。
郑华仁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真真假假的也交了不少朋友,安琪便是其中之一。这次他邀请安琪来演女主角,本来还有点担心墨北不高兴——在郑华仁心目中,大6人还是很保守的,特别是墨北还没成年,恐怕对安琪这种已打上三级片烙印的女星没多少好感。
但墨北在看过安琪的演技之后,很快就点头同意了,不仅如此,他还在几个细节上根据安琪的特点作了调整,以求演员能够更贴合角色。
虽然在建组后墨北几乎是针对每个演员都做了这种微调,但对于安琪来说这代表着编剧对自己的认可,因此她对墨北的印象非常好。开拍这两天,安琪处处照顾墨北,弄得郑华仁给墨北安排的助理妮娜都开玩笑说她这是要抢自己的饭碗。
这边气氛正好,旁边却突然传来喝斥声,听到的人无不皱眉,郑华仁苦笑:“老joy脾气是差了些,不过技术是一流的。就是这脾气,唉。”随口解释了这么一句,他便快步走向引起混乱的摄像师方向。
摄像师joy正对着一个叫高弘的龙套大骂着,墨北听不懂粤语,但看高弘躬着身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十分可怜。郑华仁过去说了几句话,joy才停止责骂,又冲高弘大声喝斥了两句,高弘便连声说着:“对唔住,对唔住。”缩头缩脑地走开了。
安琪耸耸肩,小声说:“阿弘倒霉哦,joy最讨厌大6仔的。”说完才反应过来墨北也是内地人,忙吐了吐舌尖,说:“sorry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内地过来打工的人大多很勤勉的。”
这个年代香港和内地经济差异较大,很多港人都下意识地对内地来的打工者有歧视心理,往往会用“阿灿”、“大圈仔”、“北姑”之类特定的词语来指代他们。很多时候这些内地来的打工者做着同样的工作,薪水却要比本地人差上一大截,甚至还会受到很多不公正待遇。
这个问题既是历史因素,也是地理因素——即便是在内地,各省份之间其实也一样存在着类似的歧视,只不过表现的或许没有这样明显罢了。即使到了后世的网络时代,这种问题也还没有完全消失,往往在网上会因“地图炮”而引起一场火药味十足的争论。
墨北只是微笑了一下,冲安琪点点头,表示接受她的善意。
离开海边的时候,久等的记者打着呵欠咔嚓了几张照片,安琪特意和靳玮走得特别近些,免得这些记者没话题可写。而墨北则一如既往地戴着帽子和口罩,很低调地走在人群中。
毕竟郑华仁不是什么知名导演,剧组里也没有大明星,所以想要宣传就得绞尽脑汁想主意。早在刚刚建组的时候,郑华仁就在征得墨北同意后,打出“史上最年轻推理小说作家”的旗号开始为电影做宣传了。
虽然墨北不喜欢出风头,但既然不能做一个埋书斋不问世事之人,这种事就再所难免。所以在宣传上墨北比较配合——他给郑华仁制定了个宣传策略,从编剧到演员,从剧情乃至到剧名,全都若隐若现只透露一点,高高吊起人们的胃口却又不让他们知道得太详细。简而言之就是走神秘路线。
墨北自己尤其是把神秘贯穿到底,拒绝接受任何采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媒体能拍到他的照片。倒是有出版公司找上门来,希望能够把他的小说引进港台地区,对此墨北倒是喜闻乐见,已经约好了时间,准备详谈。
其实,墨北的剧本已经成熟,他作为编剧是没有必要时时刻刻都跟在片场的,但是这对墨北来说是个难得的经验,他想从拍摄现场多学些东西,所以每天都按时跟着剧组人员进出。虽然郑华仁邀请他住到自己家里,但墨北并不愿意过多打扰他,还是坚持住进了酒店。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墨北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他将这一整天所看到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有些当时没觉察到的细节,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来似乎多了一些体会。而这一天见过的人,他们说过的话和表情也同样一幕幕回放,同时分析着每个人的性格以及彼此间的关系。
以前墨北的生活环境比较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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