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此刻不同于刚才,此刻自己面对的,是真的赌注。筹码是生死,然她非赌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烧退了,不过还是那么的难受……
第58章 化险为夷()
“皇伯父。”
玉忘言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
萧瑟瑟吃惊的看见,玉忘言跪在了她的身旁,右手覆盖住她的左手。
“伯父,瑟瑟是在嫁入瑾王府后,渐渐恢复智力的。是臣侄请了江湖郎中为她诊治,这才治好了她。”
萧瑟瑟心脏一砰。
“臣侄因为心有顾虑,没有将此事公布出去,为怕引起骚乱,臣侄还让瑟瑟继续装傻。”玉忘言叩头道:“瑟瑟只是听臣侄的话行事,过错在臣侄,请伯父赦免瑟瑟。”
“忘言……”萧瑟瑟的心暖了。
没想到,他竟会为了给她脱罪,而将罪过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纵然他不爱她,可一个男人能单纯的因为责任和道义而庇护一个女人,这样的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萧瑟瑟道:“陛下,不关王爷的事,是臣妾自己要装傻的。”
“伯父,瑟瑟养在深闺多年,很多事情懵懂,嫁来王府后自然是都听臣侄的话。臣侄让她继续装傻,她全都照做了。”
“忘言!”萧瑟瑟摇头呼道。
玉忘言拍拍她的左手,“放心。”
只两个字,却让萧瑟瑟眼眶变热。
她磕头说道:“陛下,有欺君之罪的是臣妾,王爷真的不知情。”
“瑟瑟——”
“行了,都别争了。”天英帝气郁。
原本也该是他君无戏言的,现在让忘言和他王妃两个争着顶罪,这成何体统?
天英帝哭笑不得的看了萧瑟瑟一眼,这个瑾王妃真是,竟然让他吃了个哑巴亏。
“萧瑟瑟,你为什么要装傻?”天英帝低吼。
萧瑟瑟恳切道:“臣妾实有苦衷,也是为了能保护王爷。”
“你又为什么之前抢了忘言的酒,你就不怕御前失仪、被朕惩罚吗?”
“不,我会怕。”萧瑟瑟喃喃:“但我不能让王爷喝酒,他最近身体不好,喝酒伤身。”
“瑟瑟……”玉忘言眸色变深。
“皇兄。”沉默良久的晋王,终于开口了:“臣弟这张老脸不值钱,但还是希望皇兄能看在臣弟的薄面上,饶恕瑟瑟这孩子。臣弟看,忘言好像很喜欢她。”
天英帝素来迁就他这个同母弟弟,此刻顾忌晋王的情绪,更不忍心责罚萧瑟瑟什么。
再者,晋王那最后一句也令他想到了张锦瑟。忘言对张锦瑟的痴心不得他知道,要是如今忘言喜欢上了萧瑟瑟,萧瑟瑟也为了保护忘言而情愿装傻,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天英帝无奈叹道:“忘言,朕想想,还是你的幸福重要。你父王说你从悲痛中走了出来,那朕也不能再让你痛彻心扉一次吧。”
玉忘言微怔,沉沉道:“臣侄……很好。”
天英帝道:“毕竟是朕有言在先,要答应萧瑟瑟一个请求,现在也不能食言而肥。萧瑟瑟,朕就赦免你的欺君之罪。”
“谢陛下!”萧瑟瑟的心总算是落稳了,抬头对天英帝说:“臣妾会一辈子都记得陛下的大恩大德。”
天英帝皱眉道:“不知辈分先后,还叫朕陛下做什么?”
萧瑟瑟从善如流的唤道:“皇伯伯。”
天英帝笑了出来,刚才那雷霆般的怒气,这会儿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萧恪见状,忙磕头道:“陛下圣明,是老臣没教育好这个女儿,老臣惭愧。”
“萧爱卿就不用惭愧了。”天英帝挥挥袖子,“忘言都说了,瑾王妃是在出嫁之后变聪明的,萧爱卿也不知情。反倒是爱卿这女儿多才多艺,把她配给忘言,朕现在十分的满意。”
“皇上圣明。”萧恪连忙恭维一句,就乖觉的闭口了。
眼下众人一个个都看得清清楚楚,天英帝对瑾王果然不是一般的宠信爱护,只怕真如传言所说的,瑾王是天英帝寄养在晋王家的私生子。
萧瑟瑟亦知,这下子会有更多的人视玉忘言为眼中钉了。她反拉住玉忘言的手,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和他,同进同退,休戚与共。
接收到萧瑟瑟传递的信息,玉忘言沉然不语。
他带着萧瑟瑟再度叩谢天英帝,两人平身,连同萧恪,各自回到他们的坐席。
萧恪仍恼怒萧瑟瑟的自作主张,给了她一道警告的眼色。
萧瑟瑟视若不见,目光在影影绰绰中扫过,清楚的明白,从此一刻起,一切都将不同。
装傻已经无法再保护自己和在意的人,那么从现在起,她正式聪明起来了!
经过这三场比试,萧瑟瑟也累了。
玉忘言想她也没吃多少东西,就又为她夹了菜,把碗装满,递给了她。
萧瑟瑟都吃了,吃到一半时,看着玉忘言,深深笑道:“王爷,谢谢你刚才为我求情。”
“不必,本王有责任这么做。”玉忘言劝道:“吃慢些,当心噎到。”
萧瑟瑟顿时怔住,这一声“吃慢些,当心噎到”,为何这么像爱人之间的暖语?
不……是她多心了。
她是玉忘言的妻子,却不是他的爱人。
他只是将对待她的态度放低到最软而已。
心中又有些涩,萧瑟瑟喃喃:“王爷明知道我是装傻,有很多秘密,还一直不揭穿我,对我照顾有加,我……”心头浮乱,萧瑟瑟有些难以言语。
“先吃饭吧。”玉忘言道:“等宫宴结束了,本王还有些事要办。你在焦阑殿的偏殿先休息,等本王办完事,来接你回府。”
“好。”萧瑟瑟不问玉忘言要办何事。
她愿意为他做很多很多,即使他仍对她多有隐瞒。
戌时整,宫宴结束。
达官贵人带着女眷们,陆续离去。
有的人喝多了,三三两两的一起走,言语间讨论的无非是今晚的波折。
焦阑殿外,冷气袭人。
萧瑟瑟目送玉忘言离去,独自一人往偏殿的方向走,值此时候竟也感到一阵极强的冷清,和之前的热闹亮堂形成鲜明的对比,令她心中忽的有些孤寂。
玉忘言走了,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担心他,也为自己而萧瑟苍凉。
因着不愿进偏殿坐等,萧瑟瑟随意走着,从偏殿旁的小径穿出,走到了一片竹林。
竹,真是一种高洁的植物,即使在这样冷这样黑的夜,也郁郁葱葱。
身后,忽然有熟悉的人靠近。
萧瑟瑟不知是谁,抵在竹子上的手收紧,回头看去。
竟然是玉倾扬。
她眯了眯眼,眼底冷彻如冰。
“太子殿下,锦岚姐姐今晚受挫了,你不陪在她身边好生安慰,怎有空闲逛到这里来了?”
玉倾扬唇角挂着狠毒的笑意,眼底是带恨的,却仍是那样繁花似锦,拥有风流倜傥的身姿气质。
他说道:“瑾王妃今晚可真是出风头了,以血作画、曲召蝴蝶、一舞倾城,本宫也不得不欣赏你的才情。”
萧瑟瑟冷笑:“能得到太子殿下一声欣赏,臣妾受宠若惊。”
玉倾扬脸色一变,“萧瑟瑟,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呵,这么快就恼羞成怒、原形毕露了?
玉倾扬,你的定力依旧是不过如此。
萧瑟瑟道:“比试才艺的点子是太子殿下出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太子殿下都得承担,不是吗?”
“萧瑟瑟,你——”
“臣妾还要谢谢太子殿下呢。”萧瑟瑟不惧道:“谢谢太子殿下给了臣妾这样绝好的一个机会,让臣妾再也不用装傻,还得到陛下的认可。太子殿下不知道吧,在您送锦岚姐姐离开后,陛下让臣妾往后唤他‘皇伯伯’,还说臣妾是王爷的幸福。”
玉倾扬气得都想挥拳头,他咬牙切齿道:“萧瑟瑟,瑾王爱谁你不知道?他爱的是本宫的锦侧妃!你充其量就是个替身,说不定连替身都不如,就只能给他暖床而已,你连锦侧妃一个死人都比不上!”
“住口!”萧瑟瑟厉声道:“世上只有张锦瑟,没有什么锦侧妃!张锦瑟跟你毫无关系,你休要再侮辱一个已经入土的人!”
玉倾扬气恼道:“反正本宫告诉你,今日你给他挡酒,别指望来日他能给你挡剑!”
“臣妾没指望什么,只要王爷安好,一切都好。”萧瑟瑟福了福身,“太子殿下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锦岚姐姐还在等着你呢。臣妾是瑾王妃,跟你这么对话你不避嫌,臣妾还想避嫌呢。”
“萧、瑟、瑟!”
玉倾扬被气得几乎要吐血,最后硬是跟泄了气的鼙鼓一样,拂袖而去。
看着他远离,萧瑟瑟别开视线,不想再看下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个人,她迟早有一天要收拾到底,绝不留情。
方才那一番对话提及了张锦瑟,萧瑟瑟心口如被针扎,心痛且心累。
一个人在这竹林里,竟是有些无助的感觉在滋生,萧瑟瑟想马上回到偏殿,等着玉忘言回来。
可她没想到,当她扭过头时,只看见偏殿的屋檐下立着一道人影,眸如濯玉,瞳如墨玉,薄唇如赤玉,笼罩在阑珊灯火之中。
萧瑟瑟心中蓦然泛出百千种滋味,她痴痴朝着玉忘言走去,百转千回道一声:“王爷,你怎么回来了?”
第59章 原()
玉忘言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萧瑟瑟来到面前。
阑珊灯下的两人离的很近,萧瑟瑟轻问:“王爷回来,可是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玉忘言道:“本王离去时,远远看见玉轻扬过来。”
“这么说,王爷是不放心我?”
玉忘言应了:“嗯。”
萧瑟瑟心中温暖,“我和玉轻扬所说的,王爷都听见了吧。”
玉忘言点头。
“那请王爷不要悲痛,锦瑟姐姐的在天之灵,早已认清玉轻扬的真面目,而我,也不会放过他。王爷,我陪你,对付玉轻扬也好、赵家也好,甚至更多的人,我都陪你,与你同进同退。”
玉忘言悲痛愤怒的心中,同样的涌入暖意,他没有理由再怀疑萧瑟瑟别有居心,相反,她的真挚和决心打动了他。
“瑟瑟……今日,你为本王挡酒,来日,本王定为你挡剑。”
“王爷?”萧瑟瑟惊讶,心田里旋起浓浓喜悦,这样强烈的情绪让她一时竟有些无措。
她知道,自己已经把控不住感情了。玉忘言就像是一湖烟水,他对张锦瑟的痴情,对萧瑟瑟的关心,一点点的在渗透她的心墙。
她无力阻挡,只能任着情愫越积越多,终于鲜明如斯。
“王爷,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直至现在,都没有看你笑过。”萧瑟瑟喃喃:“什么时候,能看见王爷笑呢?”
玉忘言心中一震,瞬间就明白萧瑟瑟的心意。
他愧疚道:“也许会让你失望。”
萧瑟瑟摇摇头,“锦瑟姐姐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这样,也会不好受的。王爷,相信我,锦瑟姐姐真的好后悔,她知道是自己瞎了眼,知道谁才是她应该托付一生的人。”
“你……”玉忘言震惊。
“王爷,你不是还有事要办么,快去吧。”萧瑟瑟推了推玉忘言,“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瑟瑟。”玉忘言眉峰紧拢,转身背对萧瑟瑟,欲离未离。
“瑟瑟,本王对不起你。”
“不……王爷你对我很好,再没有什么人会对我更好了。”
玉忘言沉默良久,低低问道:“瑟瑟,你心里有本王,是吗?”
“……是。”萧瑟瑟喃喃。
“可本王的心已经给了别人,随着她入土,不会再回来了。”玉忘言道:“你把本王放在心里,不值得。”
“王爷是自责吗?不要自责。”萧瑟瑟笑了,“对我来说,只要能陪着王爷,就是值得的。或许有那么一天,我还能看见王爷笑,不管是不是对我。”
“瑟瑟……”
“好了,快去吧王爷。”萧瑟瑟再度推了推玉忘言,“不用对我愧疚也不要自责什么,我去和偏殿的宫婢们玩玩花签子,等着王爷回来接我。”
“瑟瑟……”玉忘言愧疚难言,不忍回看萧瑟瑟的苦笑,沉然离去。
萧瑟瑟。
脑海里不断浮现这个名字,不断浮现她悲壮的血牡丹、迷离的蝴蝶、惊艳的舞姿。
满腔的痴情分明是对锦瑟的,可为什么他总是感觉,萧瑟瑟带着锦瑟的影子,让他的心在渐渐迷惑?
目送玉忘言渐渐消失,萧瑟瑟苦笑,心里又甜又苦。
能被他深爱着,不是一种幸福吗?尽管,“她”不是“她”。
沿着屋檐下的小径回到偏殿,殿里几个整理器物的宫婢正忙着,离萧瑟瑟最近的一个,在用小银吊子煅烧熏香。萧瑟瑟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她有些畏惧的行礼,忙低下头。
说玩花签子是不可能,毕竟萧瑟瑟刚刚惊艳四座,宫婢们对她敬畏。
她只有自己坐着,随意拿了本《喻世明言》看,等着玉忘言。
夜里的帝宫,漆黑沉抑。
四角的宫楼张牙舞爪,像是四座黑沉沉的怪物。
玉忘言一路躲避着来往宫人,迅速的朝着后宫的一座宫殿而去。
那宫殿,名为秋水殿。
秋水殿中,已到中年的嫔妃正不安的踱来踱去,宫中的锦衣玉食,让她仍风韵多姿。
看一眼窗户,窗外有轻微的响声,嫔妃退后,看着玉忘言从窗户跃入。
“母妃。”
玉忘言进殿后,关了窗。
嫔妃露出惊喜的表情,对外屋的宫婢们喊道:“你们都退出去,把宫门关好。”
“是。”
“母妃。”待秋水殿只剩下二人时,玉忘言迫切的来到嫔妃面前。
余贵妃。
原是玉忘言的生母晋王妃,却在多年前被天英帝抢来,从此囚禁于帝宫,生养了玉倾云。
在玉忘言的记忆里,自己从小都是被乳娘带大的,父王一遍遍的告诉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