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时候的老教授可是全国经济法方面的泰斗,金文璐不过是课间闲来无事请教了他几个问题。老教授长年耷拉着的眼皮立马撑得老大,浑浊的老眼几乎就要放出光来,像是独孤求败的世外高人碰到了骨骼清奇的练武奇才,恨不得当场就将毕生功力传给金文璐,好让他继承衣钵。
并且,金文璐的家世也不简单。虽然他已经低调再低调了,可还是被那日益庞大的粉丝团扒出来原来省城最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是他妈开的——妥妥的女强人!
“怎么心情不好?”许牧锲而不舍。
“知道就该躲远点!”
“和我说说,谁叫我是你兄弟呢!”许牧腆着脸,反而黏得更紧了,“有句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把快乐和人分享,你将收获双倍的快乐;将痛苦和人分担,你便只剩一半的痛苦……”
“去你的!”金文璐闷闷的,将毛巾甩到一旁。
许牧嘿嘿地笑着:“球场失意,情场得意。好不容易开学了,怎么没见你那轮明月?”
金文璐眉头一皱:“你小子,皮痒了早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怎么了?小两口闹矛盾了?”
金文璐没搭理,抬眼一看空荡荡的球场,岔开了话题:“人都哪儿去了?”
“晚上不是报告厅那儿有个捐赠仪式嘛!”许牧长得不算差,可油头油脑的没个正经,“男的全去看那黄大小姐了,女的全去捧学生会主席的场了。”
“唔。”金文璐若有所思。
许牧居委会大妈附身:“你和明月怎么了?跟我说道说道!”
金文璐浓黑的眉头皱起:“不得劲。”
“怪不得开学了,也没看到她来找你。”许牧恍然,“你小子,别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去!”
许牧促狭地笑道:“我还当你脱胎换骨洗心革面了,被明月破了半学期魔咒。说说,这回是看上谁了?英语系的那个御姐,还是我们系的那个大二软妹子?”
许牧和金文璐大一开始便同进同出,倒是成了他感情的见证人。既然是男神,自然有前赴后继的妹子拜倒在他的牛仔裤下。
所谓的半学期魔咒,便是金文璐不论交往的是什么类型的女朋友,等过了半学期便全都激情退去,只剩下分手这条路了。金文璐倒不是滥情,他交往初期也是奔着长长久久的目的去的,可是感情的倦怠全然不由他控制。用他的话说,与其互相吊着,倒不如各自退一步海阔天空。
许牧背后拿金老爷子《天龙八部》里的段正淳比他,金文璐倒也笑纳了。
“你和明月也有一学期了吧,我还想着终于有人收了你这个祸害,啧啧!”许牧又是摇头又是咂嘴的,“你倒是说说看,明月哪里不好了?”
金文璐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半晌才道:“你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了!”
“好比你喝惯了咖啡,突然有杯清茶放到你面前。”金文璐艰难地打着比方,“清新、醇厚,是全然不同的滋味……”
“懂了!”许牧一拍大腿打断了金文璐的话,“这茶滋味虽好,只可惜不禁泡,泡上个三四遍,这滋味就寡淡了;若是再泡上五六遍,和那白开水也没什么分别了。”
金文璐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和她摊牌了?”
“还没。”金文璐狠狠地挠了几下头皮,“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许牧奇了:“你小子分手的经验都能出套书了,再难搞的妞都搞定了,明月娇娇怯怯的,伤心几回也就死了心了。”
金文璐咬一咬嘴唇,道:“她,和别人不一样。”
“那是啊。”许牧忍不住落井下石,“我记得你那时候追她费了多大的劲啊,前面几个加起来都没有追她花的心思多。”
“你有完没完?”
“好好好,我不说了。”许牧觑着金文璐的脸色,小心地道,“这事最怕拖着,我劝你还是快刀斩乱麻。嘿嘿,还剩下大半个学期,说不定你还能谈场黄昏恋。”
“滚!”
许牧笑嘻嘻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球场,临走前还不忘拍拍金文璐的肩头。
金文璐看着空无一人的篮球场,叹了口气。
分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这个念头,可是这两个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曾经对着不同的女孩说过十三次分手,每个人的反应都是大同小异:性子柔的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性子刚的上来一个耳刮子。
明月,她会是哭还是闹呢?或者,敏感如她,已经探得端倪,怪不得最近几乎就没有她的短信电话,甚至开学了也没见上一面。
金文璐疲倦地摇摇头。
滴!短信提示声被寂静无限放大了。
金文璐懒懒地从运动包中掏出了手机:
“九点,邂逅咖啡厅,不见不散。”
第007章 谁甩了谁()
邂逅咖啡厅。
金文璐冲了澡,头发半湿不干地搭在前额,却丝毫不损他的帅气。倒水的服务小妹都忍不住偷看了他好几眼。
这个咖啡厅就在t大的东门外,装修得很有腔调,常常有学生情侣光顾。
金文璐推开了面前的酒水单子,看了对面的黄明月一眼,对服务小妹说道:“老规矩,一杯蓝山,一杯拿铁——哦,拿铁加奶。”
服务小妹点头,拿了单子正要退下,忍不住瞥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哼,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么帅的男朋友,不说黏在他身边,一落座就板着个脸,不知道在摆什么谱。
“等等!把拿铁换成绿茶。”
“你不是最讨厌喝苦的吗?”
黄明月抬起眼睛,淡淡道:“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就像是前世飞蛾扑火般地爱着你,不惜让自己身败名裂;今世再见,竟也觉得意兴阑珊,不过尔尔。原来不论是多么深的情爱,到头来只不过是当局者迷。
“这新年一过,你倒是有些不一样了。”金文璐忍不住端详起对面的黄明月,眉眼生得艳丽——按理说这样的女人性子必然是又烈又傲,偏偏她又生了和婉的性子。
黄明月笑笑,没说话,只是用手摩挲着玻璃水杯。
金文璐也笑,可总笑得有几分心虚:“找我有事儿?”
黄明月闻言抬起眼帘,直直地看到他的眼底:“不是你找我?”
“嘿嘿,嘿嘿!”金文璐不免有几分尴尬,他倒是不记得明月说话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她素来就像是水,温柔绵密。
正好,服务小妹过来上了绿茶和咖啡,缓解了尴尬。
金文璐姿态优雅地端起了咖啡杯啜了一口,心里却在暗自嘀咕,是要再虚与委蛇一阵呢,还是直接就开门见山。
黄明月看着金文璐不由得有些失神。
这是她的初恋,却不是他的初恋。虽然不同系,但是金文璐却是整个大学的风云人物,是绝大多数女生的梦中情人。她自认平凡,这样出色的男人她只会远远地欣赏,却不会动心,直到最烂俗的情节发生在她身上——被金文璐脱手的篮球砸中。
虽然理智,但终究还是年轻的女孩。高大帅气的万人迷追求者,女伴们掩饰不住艳羡的目光,满足了她二十年来对爱情的所有想象,让她身不由己地跌进了金文璐的怀抱。
那段日子回想起来似乎连空气都是玫瑰色的。
可是她却忘了,他和她之间有着许多不可逾越的鸿沟——她拼命地想缩小两人的距离,却又被冷冷的现实推得更远。
在这段爱情画上句号的前几个月,她就像是一个女仆小心翼翼地守卫着她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情,赔上了引以为傲的尊严。
接下来的事,更是……
黄明月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她双手端起绿茶,让氤氲的热气来掩饰自己的失态。今生再见,她依旧还是会宿命般地爱上他——只不过却决然没有了豁出所有的勇气。
“今晚去报告厅了?”金文璐没话找话,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隔在他们中间。
“嗯。”
“听说明川还发言了?”
“嗯。”
沉默,令人尴尬的沉默。
金文璐心底隐隐有几分不安,之前十三次的分手经验可以借鉴的几乎为零。他这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友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透明得像是水晶人儿,竟然也会有有如此让人捉摸不透的时候?
金文璐在咖啡厅暧昧昏黄的灯光里去找黄明月的眼睛,这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沉静,曾经像是灯塔吸引了他这个无处靠岸的情场浪子。曾经这对黑亮的眸子像是永远都笼着蒙蒙的雾气,盛满了对他的情意,现在却清凌凌的像是明澈的月光。
金文璐心底隐隐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对面坐着的是黄明月却又不像是黄明月了。
他低头啜了口咖啡,暗笑自己想太多了。
黄明月看了眼咖啡馆墙上的艺术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九点一刻。被伤痛和仇恨压抑下去了的情绪又开始在心底潜滋暗长了——她爱他,却又不能放任自己再爱他。
在黄明月苍白如纸的感情世界里,金文璐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即便是他现在厌倦了她,即便是他日后厌弃了她,却是她重生后始终无法抹煞的一笔。
黄明月喝了口温热的绿茶,淡淡的涩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的目光渐渐地坚定了起来。与情和爱相比,她重活的这一世有更要的事要去做。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就要狠狠心将让自己软弱的源头斩断。
“你……”
“我……”
金文璐尴尬地笑笑:“明月,你先说!”他知道要快刀斩乱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黄明月这一面,觉得分手似乎也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如果他提出分手,明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伤心是一定的,哭哭啼啼?后悔没要个包间,咖啡馆里保不定有t大的学生,明天他的情史又会加油添醋地多了一笔。会不会甩他一个耳刮子?不会不会,明月性子柔怕是干不出这样泼的事来。或者像是电影里演的,顺手将手里的茶泼他个一头一脸……
“分手吧!”
金文璐一愣,条件反射般:“你说什么?”
黄明月连眉毛也没动一下,脸色平静得像是说一件与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文璐,我们分手吧!”
如果说此刻外星人驾着ufo出现在邂逅咖啡馆,也比不上金文璐听了这句话后的反应大。他变了脸色,惊讶得张开了嘴巴,问出了事后回想起来就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子的白痴问题:“为什么?”
黄明月皱皱眉头:“我们不合适——一开始就不合适。”
金文璐瞪大了眼睛:“你在开玩笑?”
黄明月轻轻一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墙上的挂钟正指向九点二十五分,很好——半个小时不到就把这件棘手的事情解决了。分手,不正是金文璐想要的吗?和前世唯一不同的是,不过是她替他省去了当中的欲说还羞,单刀直入罢了。
“谢谢你请的绿茶。”黄明月站起来,双腿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我先回去了。”
“明月……”
黄明月冲他点点头,毫不留恋地推开咖啡馆的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一头丰厚顺滑的长发被初春的风吹成了一面旗帜。
“次奥!”金文璐回过神来,攥了拳头狠狠地擂了桌子一下。
半杯蓝山咖啡跳了起来,浓黑的汁液浸透了雪白的绣花台布。
第008章 患得患失()
黄毅庆将一张照片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半晌才将绷直了的身子放松些下来,靠到了宽大气派的老板椅上。
他用手指扣扣桌上的相片,语调中带着上位者固有的威严:“是他吗?”
毕恭毕敬候在一旁的心腹徐达龙赶紧上前一步,哈了腰,陪了笑,回话道:“董事长,我都确认过好几遍了,保证错不了。”
黄毅庆没说话,只是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微微地阖上了眼睛,轻轻地用手揉着太阳穴。他五十不到,正处在放开手脚大展宏图的最好时光。前几年财经杂志评商界精英还将他划拉到青年组去,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几年精力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董事长……”徐达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说吧!”
徐达龙往前走了两步,有心帮黄毅庆揉揉太阳穴却又不敢造次,只得将他知道的合盘托出:“黄明川,1985年11月生人,籍贯本省s市s镇,四年前以s市高考文科状元的身份考入t大经管学院,攻读电子商务专业。”
黄毅庆放在太阳穴上的手慢慢的不动了。
徐达龙吃不准他是不是睡着了,轻声唤道:“董事长?”
“听着呢,继续!”
“哎!”徐达龙讨好地笑道,“我特意还去他们学院里了解了下,黄明川每年都拿一等奖学金,还担任了学生会主席。昨天晚上在捐赠仪式上还作了发言,我是外行,不过听刘秘书说很不错。”
“唔。”黄毅庆睁开了眼睛,重新拿起桌上的相片再次端详着。
照片拍得很清晰,黄安娜与黄明川一左一右举着三百万的支票牌,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
黄毅庆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过黄明川英气勃勃的脸庞,久久没有说话。
“知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都问过了,家里人口简单,他妈是当地的一名小学教师,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叫黄……黄……”
“黄明月。”黄毅庆自自然然地接口道。
“是,是叫这个名,也在t大的经管学院。”徐达龙心里暗暗诧异,脸上却丝毫不露端倪。他跟在黄毅庆身边十多年,知道有些老板不想你知道的事,你即便是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
“还有吗?”
徐达龙想了想,又道:“这两姐弟家里条件似乎不是很好,还是贷款读的大学,平日里到处做家教打零工勤工俭学。”直觉里,这对双胞胎姐弟和董事长的关系不简单,不过他也不敢妄加猜测。
“嗯。”黄毅庆顺手打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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