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商量?哼,该不会是通知吧?黄毅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依靠岳家发家的穷小子了,潘丽贞知道他的决定自己无力驳回,她只想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只要他的心还在她们母女这儿,来个黄明川并不足为惧——想当年,沈云芳就是她的手下败将,她相信沈云芳调教出来的儿女她也有本事把他们哄得滴溜溜转。
“你应该知道我在为难什么。”
潘丽贞一惊,黄毅庆不按套路出牌,看来她的那些小动作全都没逃得过他的眼睛。
黄毅庆留心着潘丽贞的脸色,又道:“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在最初的慌乱之后,潘丽贞反而定下心来,既然黄毅庆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她也用不着再遮遮掩掩了。
潘丽贞眼圈一红,眼泪便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欲坠不坠。饶是徐娘半老,但那种楚楚可怜的神情潘丽贞拿捏得极好。
果然,黄毅庆心头一软,语气也温柔了几分:“丽贞……”
潘丽贞抬起眼睛,盈盈地瞟了黄毅庆一眼:“毅庆,我知道你为难。要是我当年争气点,拼了一口气将孩子生下来,你也不至于……”
第037章 守护者()
黄毅庆被戳到了痛处,他不禁起身走到潘丽贞的身后,伸出手臂环住了潘丽贞的肩膀:“丽贞,你这么说,岂不是让我自责吗?你知道当年这件事错不在你。”
潘丽贞就势将头依靠在黄毅庆的臂弯处。
“那个孩子我见过。”
黄毅庆吃了一惊:“什么时候?”
潘丽贞慢慢地绽放出凄婉贤良的微笑:“报纸上——有他和安娜的合影。”
“哦!”黄毅庆放下了心,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眉眼和你年轻的时候长得是一模一样,再一看他名字,我就明白了。”潘丽贞强忍住心中的酸涩,“你安排安娜去t大,真是用心良苦了。”
黄毅庆坐到潘丽贞身旁,侧过头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忍不住道:“你,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到底你也是他的父亲。”潘丽贞拿捏好自己的表情,“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他们的母亲,要不是当年我……现在你们一家子四口不知道有多么美满幸福呢。”
“丽贞,这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黄毅庆没有想到潘丽贞这么通情达理。二十年前,他抛弃了沈云芳母子,除了潘家能够在事业上助他一臂之力外,年轻时候的潘丽贞善解人意温柔多情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说实在的,这二十年来,我原本想着你和他们断得一干二净了,可是忘了,血缘可是怎么样也割舍不下的。”
黄毅庆不语,他知道自己并非被黄明川激发出蛰伏多年的父爱,只不过是他的公司刚好需要儿子,而老天爷又偏偏将这个被他忽视了二十年的儿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归根究底,不是他黄毅庆需要认下这个儿子,而是他的黄氏集团亟需一个名正言顺的接班人。
“丽贞……”
潘丽贞偷眼看到黄毅庆满脸的愧疚与不安,心中暗自得意,她知道黄毅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若是一味地和他要强对着干,反而会把他推到沈云芳母子那边。
“别的我都不担心,只要你的心里还有我和安娜。”
“丽贞,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黄毅庆将潘丽贞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要不是为了你和安娜,我又何必费尽心思安排这些呢?”
潘丽贞却蹙起眉头摇了摇头。
“我也快五十了,打拼了大半辈子,才挣下了这份家业。”黄毅庆不无感慨地道,“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我黄毅庆这辈子也算是走到顶点了。我也不奢求黄氏集团能够更上一层楼,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能眼睁睁地看它没落了。我想来想去,我现在五十不到,拼了这条命最多还能再干二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该把这个公司交到谁的手里?”
“吉诚,不行吗?”
黄毅庆摇摇头:“吉诚?不是我不相信他,这么多年来我也把他当做半个儿子,可是你知道当年的事给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还有他在外面浪荡的那几年。有时候,我实在是搞不清楚这这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有时候,我还在想,他会不会因为当年火灾的事而埋怨我们……”
潘丽贞的声音变得尖细了起来:“那是天灾,谁也不想的。”
“我知道,可是一个孩子一夜之间生生地从天堂跌倒了地狱,搁到谁的身上都受不了。”黄毅庆拍拍潘丽贞的肩膀,既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吉诚也算是懂得感恩,这几年行为处事也渐渐地变得稳重了一些。他是你唯一的侄子,我不会亏待他的!”
这算是给了潘丽贞一个保证,不过也婉转地表明了拒绝让潘吉诚继承黄氏。
潘丽贞故意道:“只可惜安娜是个女孩……”
“丽贞,你能想到的,我也都想到了。”黄毅庆毕竟也是心疼这个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女儿,“安娜被我们养在温室里,离开了我们恐怕经受不住外头的风风雨雨。你心疼她,我何尝又不是呢?”
潘丽贞咂摸出了点滋味来:“毅庆……”
“为人父母的,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顺遂一生的?”黄毅庆有些动容,“我们既要给她选一个可靠的丈夫,更要替她找到一个忠心的财富守护者。”
“你的意思是?”潘丽贞怀疑自己听错了。
黄毅庆点点头:“我们拼死拼活挣下的这一切全是要留给安娜的,只可惜她还不够成熟,远没有能力去掌控属于她的东西。”
“那黄明川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黄毅庆满脸的温柔,“黄明川,不过是我替安娜物色的财富守护者,由他替安娜守业开拓。”
潘丽贞心头砰砰一阵乱跳:“可是按理说他也有继承权,你就不怕引狼入室?”这话一出口,潘丽贞就后悔得直咬舌头尖,她怎么能把毅庆的儿子比成是狼呢,还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黄毅庆设想得很好,可是潘丽贞不相信会有人任劳任怨,替他人作嫁衣裳。
黄毅庆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半晌才道:“我相信,因为他是沈云芳一手带大的孩子。”
就是因为黄明川是沈云芳一手带大的孩子,难道他能忘却当年怎么成为失去父亲的孤儿的?潘丽贞不信,如果异地相处,她会将这种仇恨一滴一滴地灌输进孩子的血液中去。
“即使那孩子仁厚,你怎么就笃定沈云芳愿意让孩子认回你,毕竟你缺席了整整二十年。”潘丽贞犹疑不决,虽然沈云芳看着柔弱,可凭借她一个人没有改嫁撑过了二十年,将一双儿女拉扯大的坚忍,未必不是隐忍以待以图致命一击。让沈云芳的儿子替她的女儿卖命,怎么听起来都觉得荒谬。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黄毅庆将沈云芳费心将儿女不动声色地送到他身边的细节隐瞒住了,也算是替她保留了一份脸面。
潘丽贞心中打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先不要和安娜说这些,我怕她存不住事反而坏了事。”黄毅庆想了想,叮嘱道。
第038章 破釜沉舟()
“什么?你是说董事长是我们的……父亲?”黄明川惊得将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呛了出来。
黄明月赶紧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黄明川。
黄明川顾不得擦拭胸前的水渍,依旧震惊地结结巴巴的:“明月,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黄明月反而极其冷静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这个咖啡厅的角楼很隐秘,刚好适合在这样播放着蓝调音乐的环境里吐露关于他们身世的最大的秘密。
“真的?”黄明川压低了声音,“你是说黄氏集团的董事长黄毅庆是我们的父亲?”
黄明月郑重地点点头。
黄明川一愣,继而靠到软软的沙发上笑出了声:“明月,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可笑。”
“明川,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黄明月喝了一口柠檬水。
黄明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变成了一团浆糊:“你确定吗?”
黄明月再一次点点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黄明川像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将双手插进头发里,似乎要在乱成一团麻的脑中理出头绪来。
黄明月慢慢地道:“怎么就不可能?我们姓黄,他也姓黄;我们老家s镇,他的老家也s镇;年龄也对得上……”
“可是,这些难道不应该是巧合吗?”黄明川虚弱地反驳道,“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很多,难道都是我们的父亲?”
“你如果不相信的话……”黄明月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放到桌子上,“你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妈,问她当年抛弃我们的男人是不是叫黄毅庆,是不是黄氏集团的董事长黄毅庆?”
黄明川盯着手机,半晌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觉得嗓子眼里发干发紧:“你是说,妈也知道?”
“否则呢?”黄明月微笑着反问道。黄明川的表现和前世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前世他是从黄毅庆的口中得知真相。
黄明川的目光有着刹那间的呆滞,他觉得脑子那团乱麻消失不见,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几乎还能听得见回响。
“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黄明月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寒假,无意间在妈的床头发现了当年一家四口的合照。”这个理由似乎更说得通些。
“合照?”黄明川倏地睁大了眼睛。
“是在我们百天的时候照的。”黄明月有些怜悯地看着黄明川,“我,和你,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腿上,妈靠在他的臂弯里——任谁看了都会羡慕这样幸福美满的一家子。”
黄明川觉得心头一阵钝痛,有关那个男人的所有信息都被妈销毁掉了,可是她竟然还保留着那样的一张合照。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原本以为他离我们的生活很远很远……”
黄明川愣住了,很多场景像是潮水一般涌上了心头。
怪不得明月三番两次阻挠他进黄氏;怪不得他非常顺利地通过了黄氏的实习申请;怪不得潘吉诚对他的态度古古怪怪的;怪不得黄毅庆邀请他享用家乡风味的午餐;怪不得电话中母亲谈及黄毅庆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找到了足以说得通的理由!
甚至,他代表全院在黄氏集团的捐助仪式上发言,和黄氏集团的千金合影恐怕也是在黄毅庆的操控之中。
黄明月静静地看着黄明川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眼神由混沌渐渐地变得清明起来,知道他已经将其中的关节想通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黄明川想不通。
黄明月冷冷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我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理由。”黄明川觉得心头像是火烧一般,一扬脖子将面前的一玻璃杯的水一口喝光。
黄明月低低一声叹,前世她这个半拉子豪门千金被人掐住了“金文璐”这个死穴,在潘氏母女的操纵下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傻白甜”。而黄明川却是因为心地太过光明磊落宅心仁厚被黄毅庆吃得死死的。
“他要干什么?”黄明川实在是不能理解一个在他们的人生中缺席了二十年的父亲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
“他不想干什么,他只不过是想认回你。”
“认回我们?”
“不是认回我们,而是认回你!”黄明月耐心地纠正着。
“这有什么不同吗?”黄明川被黄明月的咬文嚼字弄糊涂了。
“当然不同。”黄明月的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黄氏集团需要的是一个流淌着董事长血液的儿子,而我不过是买一赠一的附属品。”
“你是说,他想让我去继承他的公司?”黄明川像是听到最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般长大了嘴巴。
“是,也并不完全是。”
“我不懂。”黄明川完全被弄糊涂了。
“我们的父亲——姑且让我这么叫他,他人生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和潘丽贞生下属于他们的儿子,而且更不幸的是他骨子里是个非常传统的人,他既不放心把公司交给黄安娜打理,更不放心交到职业经理人的手里。所以,他想破了脑袋终于想起了他还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而且非常巧合的是,你又刚好送上门来。”
“明月,你是说,他想要我去做他女儿的职业经理人?”黄明川还没有糊涂,一下子抓住了事件的关键点。
黄明月赞赏地点点头:“否则又该怎么理解,一个二十年音讯全无的父亲,突然父爱爆发了,要用自己打拼了半辈子的公司来补偿当年的过错?”
黄明川觉得不可置信:“他凭什么相信我们会按照他说的去做?”
“凭什么?就凭母亲亲手替我们一步步铺好了通向他身边的路,就凭在他心目中我们就是条闻着他的钱味儿尾巴摇得欢的哈巴狗,就凭他相信我们可以蠢到因为那一点血缘关系能够替他的宝贝千金卖命……”
“明月,你不用说了!”
“明川,你懂我的意思吗?”黄明月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我懂!”黄明川眼睛亮得可怕,“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
“如果那个男人现在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论是潦倒落魄的乞丐,还是腰缠万贯的富翁,我只想和他做一辈子的陌生人!”
第039章 失态()
黄毅庆靠在老板椅上。
今天二十五楼的落地窗外淫雨霏霏,厚厚的乌云积压在西边的天空,沉沉地就像是要整块掉落下来。
“人呢?”
刘伯安看着董事长比乌云还要阴沉的脸色:“黄明川今天也请假了。”
黄毅庆突然觉得一阵烦躁:“怎么回事,都连着第三天了?”
刘伯安看着黄毅庆眉心隐隐跳动的怒气,识趣地挪开了目光。今天是第三次,他奉命去市场部请实习生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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