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出身宫庭,对礼仪规矩都精通的兰芝跟着,便出不了错,又有白脂保护,便足够了。
到了正院,不用云朝开口,便有下人去通报,云朝进入正堂时,便见到自家亲哥正陪着秦王爷在说话,只是父子两看着都淡淡的样子,委实不象是亲父子。
倒是看到云朝进屋,刘瑜的眼神舜间便柔和下来,秦王的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父子两看着长成了大姑娘的云朝,内心都是既喜欢又感慨,刘瑜欢喜感慨之余,又有些觉得对不住妹妹,心疼她一个人在乡下,他这个做兄长的,嘴上说着疼她,到底这些年也没对她有多少照顾。
而秦王爷却是看着这个长的越来越象去逝的元配嫡妻的女儿,一时心里既欣慰于这孩子的平安长大,且做了好些对大齐有功之事,又觉得,当年是他心高气傲,觉得娶了独孤家的女儿,哪怕是为了大齐的稳定,到底是对他的折辱,如今想来,那又算是什么折辱?难怪皇兄骂他看着聪明,实是个蠢人呢。
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嫡妻,更对不起这个身上流着他血脉的女儿。
父子两虽然内心戏足足的,不过在战场上经历过鲜血洗礼的人,早就能做到无论内心如何感情澎湃,都面不改色的地步了。
等云朝恭敬的行了礼,秦王爷刘镛方淡淡的道:“倒是长成大姑娘了,再过年把,怕是都要比阿璇那丫头要高些。这一路过来,辛苦了吧?怎一回来,不在家好生歇着,又往外跑?若不是宋氏打发人去告诉本王你回家了,父王还不知道你已经到家了呢。”
云朝笑道:“谢谢父王关心,琯儿这次回京,同来的还有柳叶巷燕家的堂兄等人,金陵的燕三伯又托我给燕十爷捎了信来,我想着明儿还要进宫给皇伯父和皇伯娘请安,见时辰还早,便顺便去看了一趟燕十爷。要是知道父王和哥哥这么早下衙,我定早些在家里候着的。”
她和燕展昭的亲事早就定下了,明年便要成样,在父兄面前,总不好按自己的习惯称燕展昭为小十叔,叫郡马又叫不出口,便干脆称他为燕十爷。
听了她的话,秦王爷父子知道这丫头竟然一回来就跑去看望燕展昭,父子两都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丫头可真不知羞,去看望自己的未婚夫婿,没一点儿不好意思不说,竟然还理直气壮的。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她知道跑到宫门外等着燕展昭,怎就不晓得去衙里看望自己的亲爹亲哥呢?
刘瑜瞪了她一眼,也不舍得在刘镛面前训她,便岔过话题,道:“快坐下说话吧,瞧着倒比先前瘦了不少,可见这些日子在路上是真吃了不少苦,等明儿进宫看望了皇伯父和皇伯娘,再往姑祖母那里走一趟,就在家里好生歇些日子,让如意姑姑去厨房里说一声,给你好好补一补。”
云朝依言坐下,方笑道:“路上大半走的是水路,哪里吃了苦?我这会儿正长个子呢,看着瘦罢了,身体好着呢。再说了,姑娘家还是瘦些好看,我若真补成个大胖子,得多难看?不说我,倒是哥哥这些日子为着婚礼的事情忙的很辛苦吧?我瞧哥哥才瘦了呢。不过虽然瘦了些,看着倒精神,可见哥哥将要娶卫家嫂嫂,心里是很欢喜的。”
说的刘瑜又是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他二十多岁才成亲,在这个时代,真正属于是晚婚的年纪,能成亲,他当然是高兴的。且娶了妻子,王府内宅里便有人管着了,哪怕他不在京城,妹妹将来在王府也有嫂子照顾,他更放心些。
刘瑜横了她一眼,到底眼底里掩不住笑意:“胆子不小,倒敢打趣起哥哥来!这次回京,我原是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的,本想等你得闲了就叫人搬给你瞧瞧的……”
话还未完,云朝已经讨好的笑道:“那就得闲了搬给我瞧呀,还是有哥哥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我一份。我且先收下,将来有了嫂嫂,嫂嫂再给我生了小侄子小侄女,哥哥肯定不会只疼我了,没准儿还把我给忘了呢,我以后可哪里再找那么多好东西去?如今有的,我可得敢赶儿收下,给搬到我的库房里才安心啊。”
看着兄妹两个斗嘴,刘镛眼里带着笑意,又想着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把这女儿多放在心上,到底亏欠她太多,一句话便冲口而出:“你是父王的女儿,堂堂大齐的郡主,眼馋你哥哥那点儿东西做什么?赶明儿你去府里的库房里看一回,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拿去就是了。就是将来出嫁,你的嫁妆父王也不会亏了你。你这一回来,过些日子也便入冬了,我在温泉庄子的那处别院,也给了你罢。我记得你皇伯父倒也赏过你一片温泉庄子,只到底不比父王的那处。”
秦王府的温泉别院,可是仅次于宫里的别院的。(左手动了个手术,当了这么久的独臂侠,断更了这么长时间,请大家原谅。这文也没多少就结文了。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1100章 节()
听了秦王爷这话,不只云朝,就是刘瑜也没想到,他爹一句话,便把京郊除了皇伯父的温泉别院之外的最好的一片庄子给了云朝。
云朝这些年可没从她便宜爹的手上得过什么好东西,既然他自己要给,没有不要的道理,因此倒客气的话都没有,直接给接了下来:“长者赐,不可辞,我是个孝顺的好女儿,父王一片慈心,父王的赏赐,明珠受下啦。我也给父王准备了礼物,是我亲手织的兔子毛的手套和褥垫子,那手套骑马的时候戴上可暖和了,褥垫子您平时铺大椅子上或是榻席上,也暖和的很。”
说着话,便叫了外头的兰芝把东西捧了上来。
这可是她来时特意翻找出来,让兰芝带过来的。
这些东西刘瑜早就收到过,别说那手套冬天里在塞外用,还真挺暖和的,但刘瑜也知道这东西是兔毛织成线编织出的,并不值几个钱。十三舅和云朝有生意往来,如今就做有兔毛编织的这些东西的生意,且十三舅每年也收不少羊毛卖给云朝,再回收织成的东西卖出来,这一来一回的,听说利润相当可观。
一想到两样不值什么钱的东西,就换了一处京郊最好的温泉庄子,偏自家英明神武的爹还一脸占了便宜的样子,刘瑜的嘴角抽了抽。
咳了一声,刘瑜唬着脸道:“父王什么好皮子没有?哪里就用得上这兔毛织就的东西?”
云朝听了这话,一脸不可置信的道:“哥哥怎能这样说?这天下的好东西,凭父王尊贵的身份,要什么不能取来?兔子毛虽不值什么,可这手套和垫褥,却是我亲手织的,是我的孝心,且我怕织的不好,练了好久,织了十多套,才挑的最好的送给父王。东西好不好的,父王如何会放在眼中?关健是心意!”
她这可是头一回正经送东西给秦王爷呢。
果然,秦王爷哈哈笑道:“琯儿说的对,再好的东西又值什么?琯儿的心意才是父王在意的。”
这死丫头当初可是敢当着他的面,把他的面皮子揭下来的,一想到她当初那粉面含霜,把自己讥讽的想去死一死的样子,再看看手中又软柔又暖和的东西,秦王爷舜间圆满了。
闺女能原谅他,不纠着他过去的错不依不饶的,他就烧高香了好不好?这温泉庄子送的值,这不,闺女如今也能送他亲手做的东西了?正如闺女说的,这份心意,比什么都值钱!
云朝巧笑倩兮:“父王英明,那我大后儿有空,可真去府库里挑好东西啦!”
秦王罢了罢手:“有喜欢的只管搬去,回头你得闲让府里总管领你去就是,我会吩咐好的。”
刘瑜心中暗笑,秦王爷大概是不知道他闺女财迷的程度呢,这话说的,也不怕这丫头真把秦王府的府库给搬空了。
父子三说了几句话,秦王便吩咐别人摆膳。
云朝从秦王爷这里得了实在的好处,也不吝啬大方一回,给秦王爷些面子,便笑道:“今儿我回来后还见了二哥,这会儿怎不见二哥呢?既是家宴,还是把二哥请来一处用膳吧。”却是半名没提刘婉。至于宋氏和吴氏生的那两小只,这会儿才多大点儿的人?倒也不必提。
刘瑜看了云朝一眼,不置可否。
老二刘琮为人心性都不错,就他那温吞性子,刘瑜倒不怕他如何。这几年刘琮在他手底下,他非但没有为难,且还慢慢的对刘琮多了几份照顾,不过他没想到云朝那样厌恶瞿氏和刘琬,却对老二非但没有恶感,还有回护之意。
能在这会儿提起刘琮,让他参回家宴,这是在向秦王爷表明态度呢。
秦王听了果然高兴。
他是真没想到。原以为以这丫头对瞿氏的恨意,还有对刘琬的厌恶,是不可能接受瞿氏所出的刘琮的。
等下人去请刘琮的时候,刘琮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王让我去见明珠?”
虽说是家宴,他作为王府的二公子,秦王的儿子,原是该参加的,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家宴,在母妃和阿琬做过那些事情之后,他还真不好参加。
他好不容易能得到琯儿的好感,可不想因为父王一时兴起,便遭了长兄和琯儿的反感。
可是父王有命,他也不能推辞,刘琮一时有些沉吟。
想了想,刘琮还是笑问过来相请的下人:“明珠妹妹回府,父王想必是很高兴的。早先明珠妹妹回来时,我便见过了。父王想必是很想明珠妹妹的,原还想着晚上不去凑热闹,好也叫父王和阿兄多陪明珠妹妹说会儿话呢。”
那下人也知道刘琮的尴尬之处,这位二公子可不象二小姐那般讨人厌,为人最是温和,府里下人们都很喜欢他,又见他这话说的有试探之意,便卖了一回人情,低声回道:“是郡主提起要请二公子过去一处说话,王爷这才吩咐人过来请二公子的。”
刘琮一愣,一时心头滋味便有此复杂。
明珠妹妹不讨厌他,他先前见时,便已经感觉出来了,只是,能在父王面前提起他,显是摆明了不欲与他为难。
在军中几年,长兄也从来不曾为难与他,甚至对他有回护之意,但这般在父王面前表明态度却未曾有过。
刘琮心中酸涩。
不管母妃曾经为他如何谋划,为他做了多少,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取长兄而代之。不说皇伯父不会答应,就是独孤家也不可能答应。且,长兄的文韬武略又岂是他能比的?
只是,他到底是母妃所生,哪怕后来知道她做的那些恶毒之事,别人都可以责怪母妃,惟有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能。谁让自己是她生的呢?他不但不能怨恨,还得想法子保全她。别的他做不到,从前的那些尊荣更是想都别想了,可他总要想法子保下母妃的命的。活着,活着就好。
刘琮心头黯然,等到了正院,方收拾好心情,脸上带出温文的笑意来,等下人通报后,方进了屋,给秦王爷和刘瑜行了礼,又对着云朝笑道:“下人说是郡主请我过来陪父王和长兄喝两杯,父王这里有好酒,我贪酒,这便来了。”
这是在表示云朝的好意,他知道了。
第1101章 节()
云朝只抿嘴一笑,请了刘琮落坐。
她可以在父兄面前表达对刘琮善意,但也仅此而已,再则,这份善意,其实更多的也是为了安她爹秦王爷的心。你真爱的儿子我们是不计较了,所以你也别再放你的真爱出来挑战我们的耐心,彼此让一步社会才和谐。
至于刘琬,谁都没有提。
如今云朝和刘瑜都回了京城,宋吴两位侧妃有了撑腰的,不需要云朝开口,光这两个如今有子的侧妃,便足够被关的瞿氏和刘琬喝一壶的。
云朝看着席间秦王爷一脸的满足,不禁暗自撇了撇嘴。觉得她这爹,看似英明神武了一辈子,其实很当得起天真帝的头衔。
做戏,谁不会呢?这世上不是什么人做错了事,都值得原谅的。
但云朝到底对一脸温厚纯良的刘琮有了些怜惜,他又何辜呢?可立场这玩意儿,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做主的。云朝便想着,等年后,还是想法子给刘琮按个差事,调离京城才好。眼不见心不烦,她们如此,刘琮何尝又不是如此?
想必刘琮也是乐意的,若不然,这些年他也不会安心待在军中,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不过刘琮的按排,云朝可不想让哥哥沾手,说到底,哥哥刘瑜是个古人,便是再恨瞿氏,可刘琮到底是他的兄弟,且刘琮委实和瞿氏不一样,歹竹出好笋,刘瑜看了这些年,对刘琮是真有几分兄弟情份的。
那就她来好了,到时候她会想法子让大堂兄冀王出面,找个由头把刘琮给调出京城去。
晚膳是两位侧妃按排的,很是丰盛。
两位侧妃也没出来碍眼,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饭毕兄妹三人又陪着秦王爷喝了杯茶,云朝又说了些路上的见闻,清江的风俗,秦王爷深觉得父慈子孝一片和美,直到夜色渐深,方打发了兄妹三个。
刘琮知道长兄和妹妹定是有话要说,出了正堂,便先告辞了。
刘瑜送云朝回悬藜院,如意姑姑那边知道晚间王爷父子饮了点儿酒,又知道刘瑜肯定是要送云朝回来的,便着人煮了醒酒汤,待兄妹两进了屋,如意姑姑便着人把醒酒汤送了来。
刘瑜笑道:“自己家里,又是陪着父王的,哪里就能喝多,姑姑也太仔细。”
话虽如此,到底接过汤碗,老实喝了。
如意姑姑在边上笑道:“世子大婚,虽说有礼部长宗人府那边忙着,可世子自己也不能得闲,奴婢瞧着世子是真清减了,用了这汤,晚上也能好生歇着。我们郡主这些日子可没少念叨世子。等将来世子成了亲,有世子妃照顾,也不必奴婢们惦记了。”
如意姑姑是皇伯娘宫里的人,后来一直照顾云朝,算是看着这兄妹两长大的,刘瑜待她一向敬重,听了这话,倒也没不好意思,只笑道:“姑姑什么时候都是疼我们的。我也想过了,待我成了亲,妹妹将来出嫁,也有她嫂子张罗着,总比我细心些。何况她们姑嫂之前相处的也不错,再有宫里皇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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