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顾少谨顿了一下,皱着眉头道:“可燕家虽说在清江府有些名声,算得地方望族,书香门第,但放在金陵,并不算什么,金陵燕家极富,要说燕大燕二虽比不上燕状元,可走出去也算一代俊颜。但和那燕十三站一块儿,却真是不够瞧的。儿子倒不是说那燕十三生的有多好,有多少才学,而是气度不同。别说金陵燕家这一房和盱城县燕家祖宅,便是京城燕家,也养不出那样气度的小郎君出来。燕大老爷在京城,也不过是个五品小京官罢了,礼部坐了多少年的冷板凳,,”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老子只问你,你说和燕家两个小郎在一起的,也是个小郎君?”
顾少谨点头。
顾知府也被顾少谨弄的疑惑起来:“然送来的名贴,却实实在在,是明珠郡主的贴子。皇家人,谁又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冒充?名贴是真,这个你老子还不至于认不出来真假,可人又不对?你且细细与我说说,那燕十三到底有什么不同。”
顾少谨便把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与顾知府说了:“。。爹,那燕十三清贵傲然,绝不是燕家能养出来的。对着一府通判和知府的衙内,还有那些府学学子,嘻笑怒骂,肆意自如,尤其是处置周三那凛冽凌厉干脆利落的手段,便不是燕家的郎君所能具备的。燕家人可没那样的底气。且,后来儿子还瞧见他的坐骑了,那可是真正的宝马,儿子敢说,整个金陵府,也找不出哪家能养得起那样的骏马!不,不是养不起,而是没那资格,拥有那样神骏的宝马。”
顾知府也糊涂起来,想了想,道:“你说的那燕十三,他称呼燕家大郎和二郎为七哥八哥?这么说,年纪是比燕家两个小郎要小,他多大?”
云朝个子虽高,可也只是比寻常姑娘家要高罢了,但放在男子中,倒也算中等,因此着女装的时候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大些,瞧着倒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可穿男装的话,到底显得稚气了些。
顾少谨道:“个子要比燕大和燕二矮,但也不算矮,瞧着象十三四岁的样子。”
秦王父子都以武见长,明珠郡主的外家辅国公府,亦是勋贵。明珠郡主既受宠爱,那些勋贵之家的贵女们,可不比文官家的千金小姐,京城风气本就开放,郡主又是皇家女,若说明珠郡主女扮男装,出来游玩也不是不可能的。
越想,顾知府越觉得自己猜的对。
“你当真和那燕十三约好了一处游玩?”
顾少谨点了点头:“他是答应了,说是让我得闲自去燕家寻他呢。”
顾知府见儿子和燕家人交好,那燕十三甭管是不是如他猜想的一般女扮男装的,总归儿子没得罪人,给自己惹下烂摊子就好。可若是真如自己猜的,那燕十三便是明珠郡主,儿子得了她的眼,以朋友之意相交,却不是坏事,人家现在又没露出女儿家的身份,他儿子只管装糊涂,把他当成燕十三就成了。
这样的善缘,傻子才会往外推呢。
顾知府沉了脸,道:“你果真没得罪燕家兄弟?”
顾少谨无奈道:“那小子那么横,收拾周三眼都没带眨一眨,护卫的身手快到我都没看清,周三就给扔去了秦淮河里,儿子又不是脑子叫驴踢了,去得罪这么个狠人。您儿子我也是聪明人好不好?”
顾知府哭笑不得:“说你累你就真给你老子喘上了!你那脑子但凡没装面和水,你老子就该烧高香了,还聪明?你若是聪明,叫那天下聪明人情何以堪?老子也不和你废话,最近你都给我老实点!”
顾少谨左右被他爹也骂惯了,这点程度的骂,顾少谨表示完全没压力,反腆着脸上前对顾知府道:“爹,您收到的真是郡主名贴?哈,这可太好了,周三这小子算是倒霉了,就那蠢东西,您说的对,早晚要坑了他爹!有这么个儿子,周通判肯定是祖坟上冒青烟了,那青烟是周家地下的老祖宗们给气的。还是您儿子我好吧?不但没给爹您和家里惹祸,还,,”
顾知府摆了摆手:“且不说这些,你也少臭美自得,那周三便是你的镜子。往后且给老子老实点。”
顾少谨也不分辩,只道:“爹,你说,明天周通着知道他儿子得罪了这么个硬茬子,会怎么做?”
顾知府冷笑:“明天?不,姓周的那老匹夫他今夜就该睡不着觉了。这个爹心里有分寸。倒是那沈家子,,”
第991章 节()
“沈家那傻货爹不用担心,燕十三的意示很明白了,您只管把人关着,沈家人来打点,你只让他们找燕十三。爹您不妨把燕十三如今住在状元府上的消息透露给沈家。沈家和燕家可是姻亲呢,咱们不参和。”
顾知府眼一亮,觉得今天儿子看起来尤其顺眼。
打定了主意就按儿子说的办,却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情来:“儿啊,照你这么说,那燕十三也是个跋扈的性子,你这凑上去,万一……”
儿子也不是做小伏低的性子,当衙内当的久了,又岂是个没脾气的?万一没把燕十三哄好,反得罪了他,岂不是好处没捞着,还惹了一身腥?
顾少谨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这个爹您不用为儿子担心。就好比儿子,虽然整天在外头闲闹,又何曾真做了没眼色的事儿?那燕十三若真是明珠郡主,人家什么出身?能把燕大燕二当亲兄弟一般,就证明,燕十三也不是那眼高于顶的人。勋贵子弟多跋扈,可人家本就有跋扈的资本,何况郡主是皇室子,亲爹亲兄长都是了不得的人,秦王府还是亲王府。这样的人,说难伺候是真难伺候,可说好伺候,也是好伺候的。至少这燕十三不难伺候,儿子时时记得给他面子,投他所好就是了。再说了,越是这等出身高贵的人,反最平易近人,因为他觉得不值得和你计较。可你和他拼高傲,他当然要削你,你在他面前谦逊,他反会比你更谦逊的。”
这翻话说的忒有见地,顾知府觉得今天都有些儿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又觉得欣慰,至从长女不幸夭折后,这一年多以来,他和夫人的脸上,便没了笑容,越发看儿子也不大顺眼起来,不想儿子虽读书不成,为人处事上头看着也荒诞,心里却是个有数的。
顾知府又道:“因着你姐姐的事,你看燕家两个小儿郎不顺眼,这年把来,可没少给他们脸色,这回就趁着你和燕十三,与燕家两个小儿郎重修旧好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你姐姐的事……说到底不是燕家人的错。”
提到姐姐,顾少谨脸色沉了下来,恨声道:“儿子知道不关燕家人的事,可说到底,姐姐被人害死,却也是那燕状元引起的。那家以为把害死姐姐的贱人送走,事后再弄死就算完了?还有那个从中挑拨的,咱们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她,但我心中的恨却消不了。爹也不必劝我,就算现在不能拿那家怎样,将来我总要给姐姐报仇的。”
顾知府又何尝不想给女儿报仇,可对方把害死女儿的凶手也暗处置了。他还能怎样?
但儿子晓得分寸顾知府也就不再说什么。父子两又说了几句后,见夜深,也就散了。
云朝这一夜却是有些累,睡的极香,第二天一早便被翡翠叫醒,起床洗漱后,见玉雪屋里的灯还未亮,就着晨色在院里打了会儿拳,玉雪也起了,云朝回屋里换了身衣衫,便往玉雪屋里去。
玉雪也才刚梳妆好,见云朝来了,笑道:“早早听到外头的动静,就知道你早起了,我也不敢再多睡,咱们现在去给祖父和祖母请安?”
云朝点头,搀着玉雪的手出门,又让丫鬟们离着远些,方低声把昨天的事儿说了,又道:“沈家回头知道我的身份,定是要来求情的,你只管把我说的跋扈点,让沈家求上几回,我再给你个面子饶了那沈家子,如此,以后你嫁到沈家,沈家人也不敢小覤你,且得给你脸面。”
玉雪担心道:“法子是好法子,沈家族人多,我面上没什么,可心里也担心嫁过去日子难挨呢,有这一回事,沈家承了我的情,想必短时间内是不给把我当成新嫁娘,给我下马威了。可如此岂不是坏了琯儿你的名声?”
云朝笑道:“姐姐是关心则乱,你想,我是什么人?我是皇家郡主,跋扈点有什么?勋贵本就嚣张,何况我出身亲王府?我还有个人称飞将军的亲兄长,外家又是辅国公府。若我都不嚣张,大齐贵女谁能嚣张?你且把心放在肚子里,谦逊贤惠,本不就是我这样出身的人该走的路子,我要是放低身段,世人不会夸我贤秀,只会欺我可欺。”
玉雪好笑的拧了拧云朝的鼻子:“你就焉坏焉坏的吧。成,那我听你的,回头沈家人来求,我可得说你不好说话了。对了,我昨儿倒是忘了问你,这回你给我的添妆,可准备好了?差的我可不要的,到时候当着添妆人的面拒绝收下,别说姐不给你面子。”
给玉雪的添妆早准备好了,只是这回不便带过来,且得要九叔他们来金陵时捎来呢。
云朝笑道:“这还用姐姐说?雪姐姐放心,保管给你的是女眷添妆里的头一份儿。等九叔来会给捎来的,这次我是不便带上。到时候定惊掉你的下巴!”
玉雪知道这个皇家妹妹从来不是小气的人,也笑起来:“那我可就指着你给我挣体面了。”
云朝道:“放心吧,内造的东西,回头我再挂个皇后娘娘御赐的名头,便是到了婆家,除了你自己用,谁也不敢伸手要。”
这却是天大的体面了。
玉雪惊道:“怎扯上了皇后娘娘,这话可不敢乱说的。”
云朝不介意道:“这有什么?你忘了我也是皇家郡主呢,打小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这不是我早知道你这两年要出嫁么?我们又要好,所以在宫里的时候,我便求了皇伯娘给你赐了添妆,按说这不合理,可你还是小十叔嫡亲的侄女呢,将来可是我的婆家人,就是皇家,其实也担心自己家女儿嫁到婆家不受待见的,当然能给亲家体面,就给体面了。这也是为着我将来嫁到你家,你家人能对我好些。你要知道,面上好和内里好,这差别大了。所以我一求,皇伯娘就答应了。”
说的玉雪目瞪口呆,旋即又笑起来,指着云朝笑骂:“死丫头一点也不害臊。不过你的话也对,这面上好和内里好,还真是天差地别。只你又有什么担心的?在祖母和娘那里,你比我这嫡亲的孙女和女儿还要受宠。若不是我心胸宽广,我且得嫉妒你。”
第992章 节()
云朝哈哈大笑:“那是,谁叫我天生就讨人喜欢呢。”
玉雪白了她一眼,到了祖父母的屋时,成氏已经到了,正陪着老太太说话,见姐妹两嘻笑着进屋,成氏还嗔了两人一眼,笑骂道:“这一早上的就闹,远远的便听到你们两个丫头的说笑声,这是说什么呢?”
两人给祖父母请了安,又给成氏见礼,还没落坐,云歌云画也到了,接下来独孤游也来了,等各自见完礼,依次坐下,四伯祖父便道:“都是一家人,也别分席了,叫丫鬟们上早膳吧,老三人呢?”
成氏道:“三老爷在外书房里见客人呢,也不知怎的,周通判一早便来家里递了贴子,要寻老爷说话。”
云朝和云歌云画对视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四伯祖父奇道:“那姓周的虽是六品官,可仗着手上的权柄不比知府底,平时眼高于顶,最是不把我们这些商家放在眼中的,这回却亲自上门,还是这一大早的,倒是奇了。”
又见云朝兄弟几个脸色奇怪,便道:“云歌,你们是不是知道原因?”
云歌便把昨晚上云朝让护卫把周通判之子扔到秦淮河的事情给说了:“……周通判教子无方,那周三素来欺男霸女,坏事可没少干,这回竟然惹到琯哥儿,若不给他点教训,岂不便宜了他?子不孝父之过,周三再坏,若无周通判护着,他又如何坏得起来?要孙儿说,琯哥儿只把他扔进秦淮河里,已是便宜了他。往常周三干的坏事多了去了,可没见周通判给哪家上门赔礼,他儿子一向有理的。这回他倒识相,终于知道他儿子有错了。”
独孤游听得脸黑,冷哼了一声,国公府贵女的气场全开,道:“一个六品通判的儿子,在金陵城竟然嚣张成这样。这若是在京城,早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回了。”
京城勋贵多如狗,就周三那德性,可不是早被人打死多少回了么?当然,他若真是到了京城,就他爹那提不上的官职,大概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也抖不起来就是了。
独孤游继续道:“他儿子倒是胆子大,犯到琯哥儿面前。当初在京城,那荣国公陈家的小子不过是惹了他十一叔,便叫琯哥儿生生打折了胳膊,只是把姓周的小子扔到河里,还真是便宜了他。”
说的一屋子人都面面相觑。蒋氏和成子婆媳两个都在心里嘀咕,老九媳妇别看平时爽俐大方,这发起狠来,果然是国公府小姐的风范啊。
这还没说话呢,就听独孤游继续道:“来人,请三老爷回来早膳,没得叫老太爷老太太等儿子早膳的道理。”
对于她的反客为主,蒋氏和成氏竟然是一点不快也生不出来,反在心里一声叫好。可如此一来,岂不得罪了周通判?人家好歹是官呢,也不好如此不给脸面。
云朝也是这么想的,便犹豫道:“那姓周的确实不配给他面子,纵出这样的儿子,受点气也是活该,可三伯还要在金陵城做生意呢,得罪了也不好,我原意也只是落他点面子罢了。”
独孤游却道:“只凭他儿子做的事儿,便知道姓周的这官当的也不怎样。这也就是在金陵了,若放在咱们边关,纵子犯法,别说他儿子早被关进了牢房里,他这做老子的,官也别当了。我娘家独孤家最看不得这种官。琯哥儿你好歹也是郡主,岂容一个小小的六品官之子冒犯?还担心什么他给三伯穿小鞋,捋了他的官,让他没了小鞋,看他还给谁穿!”
霸气啊!这才是贵女的气派!
云朝表示膜拜。
可她一个郡主,也没捋了朝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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