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揭下地膜和铺在上面的草席之后,平整的水泥路面,散发着银灰色的光芒,在家的男女老少们,像过节一样,拖儿带女的,笑着在崭新的路上走。
四叔高兴的给冯振昌打电话,“路提前通了,大家一致决定,通过这条新路的第一辆车,只能是你们家的,现在路的那一头,我们都用架子拦着呢,你们快回来一趟!”
得到这样的荣誉,让冯振昌很激动,放下了电话。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梅秋萍问他。
听他一说,梅秋萍也和他一样,短短的失神了一会,这样的待遇。超过他们朴素的衣锦还乡的想法很多,乡下都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样的安排。是对他们莫大的承认。
“不要愣着了,赶紧给一平打电话,刚好明天星期六,我跟玉萱说。”梅秋萍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尖。
于是,难得的在不是春节的时候,冯家一家四口,踏上了回乡的路。
他们下五赶到了梅家湾,晚上的热闹,自不必说。大舅和三舅他们的挂面厂,越办越红火,现在二舅又在镇里管着个砖厂,已经在塆里招了有十几个人,这个月就去厂里上班,另外的一个橱柜厂,他们家也是大股东,梅家湾的人,对待他们,已经不是对待普通的女婿和嫁出去的姑娘。
他们这餐饭吃的很不安生。经常有人进来打断,不过,冯一平发现,这样的打断。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他们好像都很享受。
梅秋萍和冯振昌,说了一晚上,一定要让梅建中和他们明天一起上去,儿女这样高兴的事,一定要父母跟着分享。
第二天是个好天。太阳一早就出来了,给这冷冽的寒冬,增加了丝丝暖意。
在梅家湾吃过早饭后,冯振昌在前,冯一平在后,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村里那条路的路口。
四叔带着几个村里的长辈主要是年龄大,正坐在路口的木栏杆上抽烟等着。
没有什么虚头巴脑的仪式,大家寒暄了一阵,冯振昌把那些老人请上了车,四叔将准备好的一条红绸子,挂在冯振昌的车头,然后点燃了一挂鞭炮,两辆车就缓缓的向村里开去。
乡里的一些人也出来看热闹,有些不屑,又有些羡慕,他们住在公路边都好多年了,可是,他们的路,现在还是机耕路,而冯家冲的这条,可是十五公分厚的水泥路。
冬天的老家,昏黄色依然是主色调,路两边地里的小麦,地边的茶树,是难得的绿色,塆前屋后那些高高的泡桐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树上的那些鸟巢,就格外的醒目,田边的小河里,水不多,河岸边,也满是枯草,几只鸡正在里面啄着草籽……。
总之,这是一个很原始的农村,一个很平凡的冬日,可是,现在,就因为村边的这条银灰色的路,和路上的那两辆车,给这个偏远落后的农村,增添了不少现代的色彩。
几条狗,卷着尾巴,一直跟在车后面跑,路边的那些房子里,歇在家里的人,都搬把凳子,坐在门前,看着他们过来,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站了起来,大声的跟他们打招呼。
村后的那个垭口的两边,都是开出来的坡地,老远就能看到,两边的山头上,都坐满了人,当车驶过垭口的时候,两边都发出了很大的声音,这是为终于通路了欢呼。
冯振昌和梅秋萍,穿着平时穿的衣服,从车里下来,冯玉萱原本说要把最好的衣服穿回来,遭到了爸妈的反对,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是冯家冲的人,回冯家冲是回家,不是走亲戚,不能搞得和原来的那些乡亲们,像两个世界里的人一样。
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现在面对着这么些人,也有些脸红,有些局促,不过一会就适应了,提着包,挨个的给那些老人一边问好,一边发烟。
两边山坡上坐的,都是一些有年纪的老人,也是修这条路的功臣,他们大多数都头发花白,穿着以蓝黑两色的中山装为多,而且十个有八个,秋衣的领子都是破的,长年在大太阳下劳作,面色黝黑,额头上满是皱纹,偏偏在冯一平眼里,他们是最干净的。
这时,老人们大多双手抱着膝盖,笑呵呵的看着这路和路上的车。
这笑,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是先从眼里笑起,然后再舒展到脸上。
历经沧桑的他们,这时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一样,脸上的笑,是那样的纯真烂漫,不惨一丝杂质。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极富感染力,冯一平的眼睛都有些润润的。
农村上档次的喜事,一般都要坐席,今天也不例外,中午,村部前的晒谷场上,和村小学的操场上,摆了几十桌,村里杀了两头猪,做了好几个豆腐,再加上各家在菜园里摘的一些菜,花色不多,但分量很足,酒也不是什么好酒,以老米酒为主,度数不高,即便是这样,好长时间没醉过的冯振昌,今天又醉的一塌糊涂。(未完待续。)h118
第六十二章 借势()
爸妈可以在家呆几天,冯一平却没有这个福气,他的官方正牌身份,还只是一个高三的学生,在把爸爸送回家后,他真的是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就急匆匆的朝市里赶,一路马不停蹄,最后,终于在晚自习前十分钟赶到学校。(閱讀最新章節)
幸好,这样的苦日子,只剩下半年多,明年这个时候,他就是一个大学生,那时的晚自习,才是真正的自习,上不上的,就看你自己,不用像现在这样,整天累得像条狗似的,迟到个几分钟,还要向几个老师解释一大通。
“吃慢点,”黄静萍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有点心痛,“一平,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旷一节课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路开的这么急,要是出事怎么办?”
冯一平也明白这个道理,旷一两节课,学校也不会处分他,他主要是担心自己,开了一次头以后,就怕后来刹不住车,他深知自己不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就把这也当成一种磨练吧。
周一的中午,他跟家里打了电话,装作问家里的情况,其实主要目的是想知道他们还要在家里呆几天,什么时候回省城,会不会到他这来。
得到否定的答复后,他向黄静萍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这次也不来,那又帮他们省下了一番工夫。
这个事情没办法不小心,要是爸妈知道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屋檐下已经住了大半年,打的他屁股开花是轻的。
下午上学之前,他突兀的接到一个传真,代理他小说国内版权的出版社,感于今年的大势。决定在年底的时候,发起一轮宣传,希望他能参加几个城市的签售会。如果宣传情况不错,可以考虑再加印三到五十万册。
什么大势呢。从前年开始,舆论界就对中学语文教育给予了极大关注,认为现在的中学语文教育,已经远远不能适应时代的需要,太偏重于应试,在这种大背景下,国内的七所全国重点大学,已经发起了后来声名遐迩的新概念作文大赛。主要面对的就是初高中的学生。
这家出版社,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我都不用发掘,就已经有了一个优秀的八零后年轻作家,就决定借这股东风,趁机宣传(或者说炒作)一把。
老实说,冯一平不大喜欢这样抛头露面,但是签售这样风光的事,他又从心底有点小向往,谁还没有点虚荣心呢?所以。我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他列了一张表,把正反两面的原因都写了下来。发现还是利大于弊。
他最担心的,是媒体过度关注,会给生活带来不便,但是一想到首届的一等奖获得者,后来的国民岳父,他就觉得,完全可以打消这个顾虑,人家才是各种头条的心头好,两相对比。他怕是想让人关注都难。
再者说,明年下半年他就上大学。有点名气也没什么,同时。作为一个立志以商人为终身职业的人来说,年少成名,也算是一个助力。
还有,爸妈要是知道他有这样的机会,怕也是会高兴的合不拢嘴吧!
当然了,这些其实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他那小小的虚荣心作祟,所以,他也就是犹豫矜持了一个下午,第二天早上就给了肯定的回复。
黄静萍自然是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又有些小愁绪,这样一来,怕是认识他的人更多了,类似方颍芝这样的,怕也会多起来吧。
爸妈现在也很高兴,他们带着冯玉萱,在镇上即将投入生产的两家工厂里视察,两个工厂都在进行设备的安装调试,过个十天半个月的,都能开工,趁年内的这段时间,让工人和设备磨合一下,明年开年后,一准都能正常生产。
他们三个,都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现代化的工厂和流水线,都很新奇,而且,砖厂的自动化程度很高,三台固定式的机械成型免烧砖机,只要加入制备好的原料,几秒钟之后,差不多就可以等在生产线的那一头拿到成品砖。
冯振昌他们听说,这样的一条线,每小时可以生产出来三千块砖,再想想当年做房子时费的那些劲,很是感概。
既然回来了一趟,当然要去镇里拜访一下镇长。
镇长自然知道冯家冲头天的事,想着冯振昌有可能会来找他,所以也一直呆在办公室。
对冯家冲前天没有请自己,他也有点小小的不,他也是一镇之长,不可能给冯振昌当陪衬。
见到冯振昌和蔡磊以及梅国平联袂而来,他笑着迎到门口,“呵呵,三位可都是稀客,快请进!”
“镇长这样说是在批评我们呢,是嫌我们平时来的太少,以后一定改正!”蔡磊是人粗心细,笑着说了一句。
“蔡老板你又开玩笑,我哪有这样的意思。”
他的司机兼秘书小苏给三个人上茶,到冯振昌那的时候,又说了一句,“都听说了,冯老板钱天可是风光的很啊,拍了照片吗?”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可以称他们为不说怪话会死星人,一般都自视甚高,又总是自觉怀才不遇,总觉得别人的成功都是侥幸,是走了狗屎运,自己不成功呢,只是时运不济,所以,遇事都爱评论几句,主要是以发牢骚为主,不一定有什么坏心,但是这样的作派,很难让人喜欢,小苏可以说是这类人的典型代表。
“都是我们乡下的那些事,上不了台面,反倒让领导见笑了。”冯振昌话虽这样说,却面有不豫之色,也是他现在涵养也好了些,换做以前,一个和儿子年岁差不多的小伙子,在他面前说这样阴阳怪气的话,他怕是得当场发作。
“好了,小苏,这里没你事了。”镇长看出了冯振昌有些不高兴,等他走了后说,“冯老板你别跟他计较,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对了,这次回来在家会呆几天?”
“今天下午就得走,前两天在市里,差不多是被方市长硬拉着,兼并了市里的铝制品厂,刚接手过来,事很多,镇里的这两个厂,还麻烦镇长多多关照。”
这个情况,镇长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看了看旁边的蔡磊和冯国平,他们两个显然是早就知道的,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事肯定不好信口开河,就是他们和方市长的关系,真有那么好吗?得找人打听一下。
“冯老板你这可不够意思,办厂怎么就没想到镇里呢?我们的优惠条件你是知道的啊!”
“我们当然考虑过,只是这个厂,要用很多钢材,放在镇里,还要从省城把钢材运进来,做成成品后再运出去,运输成本太高。”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不好勉强,不过冯老板,以后再计划办什么厂,一定得优先考虑镇里,条件好说。”
“那是自然。”
把他们送到楼下,镇长回头就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市里的一个朋友,看是不是真如冯振昌所说的那样。
官场上的事,向来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朋友在市农机局工作,半个小时后,就给他回了电话,“是,那家公司就是方市长请来的,据大家猜测,他们和市长的关系应该不错,因为他们的方案没有通过,方市长还把主持谈判的几个副局长叫到市政府规劝了一通,据说后来通过的方案,比原方案还要实惠。”
“谢谢啊。”镇长放下电话,很有些郁闷,这个冯振昌走的什么狗屎运?搭上了市长这条线不说,居然关系还相当不错?(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心底的烙印()
冬月初十的这天,下着小雨,雨不大,也就将将能在地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水迹,天气预报说最低温度也有十度,就这样一场小雨,感觉把最低温度生生又拉下了三四度。
街上行人稀少,以前一直敞着门拉客的中巴车,门窗也都关的紧紧的,见到街边有人,售票员才会把车窗打开一小半,把头探出一点点来问一句,“走不走?”
街两边的商店,除了几个品牌专卖店,大多都黑灯瞎火的,老板娘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带着手套,脑袋恨不得缩到脖子里,抱着一个大号的热水袋,盯着店里的小电视在看,多半看的就是那部现象级的神剧,还珠格格!
托这部剧的热播,它的主题曲和片尾曲也迅速流行起来,这家店里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斜对面的那一家就放“爱到心破碎,也别去怪谁。”就像是打擂台一样。
张彦穿着一件蓝色的雨衣,骑着张作栋从省城给她带回来的变速车,把围脖套在嘴上,听着cd机里放的雨蝶,不紧不慢的朝学校那边去。
进门的时候,她这几天地五回问门卫,“有我的包裹吗?”
“对,我差点忘了,刚到的。” 门卫的小伙子从桌上拿出一个小纸箱递给她。
“谢谢啊!”
她背着还是冯一平送的那个双肩包走进教室,初中时的同学杨琁眼尖,看她抱着一个小箱子,就巴巴的跑过来,“又是你那姓冯的哥哥给你的生日礼物?”
“怎么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这么不好听呢?”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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